“老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坐在阳光下,我已经懒得理苇安的唠叨了。

“没事,老婆乖,不要再问了。”初夏的天气在清凉的河水里洗澡是有一些冷,所以我坐在太阳底下晒。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把我的衣服换上。”商银南还在坚持脱衣服,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再烦我?

“快吃饭了吧,开餐。”我抬头看着太阳说。

苇安终于不再说什么了,走到桌布边打开餐盒。这时商银南又爬过来,眼神夹杂着希望与绝望的扯着自己的衣服——

“商银南,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说过不要,你欠揍吗?”压低声音呵斥着。

“你的衣服湿了。”

“我知道。”

“那个…衣服很透。”商银南支吾着说。

“那又怎么样?小时候光着屁股都被你看过。”没好气地回一句。

“我是看过,但是这里还有别的男人,你害不害臊?”商银南气呼呼的说。

我抓过他的衣襟擦擦手,瞪着他:“这和你有关吗?”

“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你的身材这样差,还要学别人湿身,简直是污染我的视线,糟蹋我幼小的心灵!”

“我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看的吗?”

“就当我刚才在和猪说话!”商银南彻底的失望了,愤愤的甩开我的手,又爬到桌布边坐好。

我得意地笑笑,看他生气的样子真开心。

没笑多久,商银南又爬了回来,在我耳边低语——

“我知道你为啥看不出身材了!你原来不会挑胸衣!你穿的是34B的内衣吧?而事实上呢,你应该穿34C的,你可不要小看这个B和C,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啊!还有啊,你怎么穿着上面印着加菲猫图案的内衣?很幼稚!根本不符合你的气质!我很奇怪,你都这样大了,怎么还不会选择适合自己的衣服呢?看来我要做你的形象顾问,当然,是免费的…”

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娓娓道来,瞥了我捏的泛青的指节,商银南见好就收的嘿嘿一笑,快速的爬走。

这个花心少爷居然敢这样消遣我!

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胸前,这是棉布衣服,沾了水只是贴在身上,看不见内衣——无论如何,也不是他口中的那样一览无遗!

让我想想——明白了!是今天早上!今天早上给他看那些伤痕时被他看见加菲猫的…

可是,这内衣是是妈妈去年送给我的,明明挺合身呀!

正沉着脸想着怎样惩治那个家伙时,一件带着肥皂香味的白衬衫搭上我的肩。

转头一看,许君临穿着一件褐色的背心站在我身后,衬衫是从他身上褪下的。

“刚好车里还有一件背心,你不要着凉了。”

绅士,真是绅士!多温柔体贴的孩子,其实他并非除了帅就一无是处,我眯着眼看着他那一身线条,胸膛宽阔,肌肉结实,身材真性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困难的从他的胸膛移开。送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如果早这样体贴,不就不会被我骂了?

“表哥,老公,快过来吃饭了。”苇安整理着裙裾,声音雀跃,又恢复了精神。

我站起身,把衬衣又递给许君临:“谢啦,我身体很好的,不用了。”

是啊,许大帅哥,还是你穿上吧!你这样暴露…我、我会把持不住的。

“喂!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许君临,那个女人连我的衣服都不肯穿,一定也不会要你的。你别浪费精神了,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别人没法勉强她的。你不了解她,有时候她比你表妹还任性。”

“小南,我很任性吗?”苇安扑上去,不依不饶的直接拽住商银南的耳朵,大吼。

看来商银南和许君临的关系好转了,至少愿意喊他的名字了,要知道商银南对比自己帅的人和讨厌的人从来都是称“家伙”的。

“苇安说你喜欢写诗。”无视一边疯闹的商银南和苇安,许君临拿了一个汉堡给我,淡淡地说。

“很奇怪吗?”盘膝而坐,毫不客气的接过汉堡,一口咬下去。

“不是。只是好奇你的人和文字的气质有些出入。”

又是气质!使劲的嚼着汉堡,我的气质不适合穿加菲猫内衣,不适合写诗,不适合扮女人——直白的说就是不可爱不感性不美丽!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你看过?好奇心挺重的嘛。怎么,对我感兴趣?”含糊的说着,嘴巴里塞满了面包,生气,但还是要回应,毕竟是个帅哥和自己说话。

“是苇安拿给我看的,一直想象能写那样时而雅致时而疯狂的诗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孩,你,出乎我的意料。”

“哦。看起来你做我的忠实读者已经很久了。”抓起可乐喝了两口,困难的把食物噎下去。

“不久,只有十五个月。”

“那就是说苇安刚做我老婆的时候。”看着他优雅的吃相,心里阴晴不定的想怎样处罚那个早有预谋的女人。

“文风极端。不是温婉细雅之至就事凌厉磅礴之至,不知道你的人也是否如此。”

“呵呵,没想到居然有人和我谈诗论词,我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你不要乱加猜测。”我对眼前的男人感到诧异,但是现在我绝对不想和他探讨什么诗词人生,因为我实在饿了,早上没有吃饭,打牌时浪费很多精力,刚才在水里又消耗了一些能量,我的嘴巴现在只想发挥一个作用——吃。

许君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闭上了嘴。我终于可以不受束缚的放开胃口,大吃起来。

“啊?!”一声惨叫,“为什么?为什么把我的那份也吃光了?”

“还有我的可乐!你不是不喜欢喝可乐吗?怎么也我的喝光了?”苇安也惊叫着。

“天啊,我的鸡翅!你、你好狠的心啊!”商银南痛不欲生的看着我把他面前最后一块鸡翅塞进嘴里,喉咙里发出控诉的咕隆声。

有必要这样鬼哭神嚎吗?懒懒地瞟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商银南和苇安,谁让他们在一边吵闹的太投入,看他们那样精神饱满,我还以为他们两个不饿。

“老公,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喝我的可乐吗?你不是不喜欢喝可乐的吗?”苇安怨愤的质问。

“因为这里只有可乐。”我舔舔手指,吃的心满意足。

“那你能替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这份午餐吗?”商银南颤悠悠的问。

“因为我饿。”不屑的回答。

“你…”商银南作势要扑过来,“你怎么不吃他的?”

“他?你没看见他和我同步开餐吗?”许君临和我一起吃的,总不能抢他嘴里的吧?

“你…”商银南眼睛快喷出火来,他最恨别人抢他的东西,特别是食物。

“你什么你,想揍我?”擦了擦嘴边的油,这家伙吃饱喝足都不是我的对手,更别提现在还饿着肚子。

苇安不作声了,只是悄悄的把商银南面前的可乐挪到自己的面前…

好精明的孩子。我带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商银南,他再“你”一会,估计连我吐出的鸡骨头都没得吃了。

商银南恶狠狠的瞪着我。一秒,两秒…二十八秒,终于,他受挫的低下头,掏出正在振动的手机。

看见上面的号码,他灰暗的眼神一亮,急忙接听——

“喂,容姨!”

容姨?我微微一愣,感觉不妙。

果然…

“容姨,你可一定为我做主啊!呜呜,就是…嗯,她、她把我的午餐都吃了,还威胁我…怎么办?她还恶狠狠的看看我…我都不敢说话了…不,不要了,你不要责怪她,只怪我没用,以前太宠她了,导致今天的悲惨结局…算了,我认了,谁让我那样善良…”

受不了了!

我起身扬臂夺过手机。

“喂。妈!你打电话过给他干什么?”一只胳膊不耐烦的压着不断挣扎的商银南,不理会许君临和苇安诧异的目光——我的脸还没被商银南丢尽吗?!

“什么?你在做什么?听声音好像是在打麻将。”先发制人。

“啊!呵呵呵,这个…妈妈不是也放松放松嘛。对啦!你怎么又欺负银南了?你看人家小时候就爱护你,处处让着你,你还要怎样啊?想当年老妈生你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你一眼,只有我的乖乖银南不嫌弃你…”妈妈的声音在“二万”“三条”“发财”“碰”的嘈杂声里显得格外无助,最后干脆淹没在那一堆声音里。

“喂!妈,说正事!”又来了!再次被严重打击。

“哦,你今天怎么没带手机啊?在哪玩?幸好银南和你在一起,要不我怎么找你啊!等等,子衿,你猜我这一张会是什么呢?”

我翻了翻眼,在这世界上,最无法忍受的两个人就是商银南和老妈!

“小鸟!”没好气地应付。

那边突然没有声音,许久许久…

“啊!宝贝!亲爱的!我的小心肝!被你说中了!小、小鸟!神助我啊!上帝!你就是我的救世主我的偶像!自摸十三幺!一条!胡了,五圈来的第一次胡!宝贝女儿、玉皇大帝,钱、给钱…”

“啪”的把手机合上,没办法,老妈的情绪太激动导致语言中枢混乱,我不想震毁我的耳朵。

不清楚我是怎么在她的肚子里安全无恙的待了十个月。

看看张着嘴的苇安和表情奇怪的许君临,我咽了咽口水,“我妈妈。”

大家立刻表现出了解的神色,只有商银南仍在那里不知死活的灿烂的笑。

第5卷

手机又振动了,上面的显示的名字是“爱颜妈”,看了一眼在一边傻笑的商银南,摁了接听键。

“子衿,打电话是交代你一件事,”那边妈妈的语气平静温和,好像刚才她没有摸到那只小鸟一样,“是这样的,妈妈在这里可能要多休息两天,这边的环境幽美,空气清新,民风淳朴,鸟语花香,正适合我这样的脑力劳动者静养,你知道我平时撰稿很辛苦的…”

辛苦?她每天在纸上写写画画几个字也辛苦?和每次我帮她再整理到电脑上的体力和脑力相比,她简直就是在享清福。

“所以,你要帮妈妈分担一点,你也不小了…”

“妈,有话快说,只要不是让我给你代写那些稿子…”

“唉呀!我的女儿真是善解人意!事情是这样的——妈妈走时忘了明天就要给晨报传去一篇稿子…呵呵,那个专栏是你拿手的美文!就是什么随笔感悟散文哲理之类的,只要一千字,你半个晚上就搞定了…”老妈优雅清淡的语气立刻变得兴奋急促。

“不行!”有时间打麻将,没时间撰稿吗?我才不会帮她!

“有奖励的哦。”平静的声音转为谄媚。

“不行!”

“啊唷!宝贝女儿——你总不愿意看见妈妈因为拿不出稿子失信于人而郁郁寡欢,终生不得笑颜吧?况且又不是让你写‘非常男女’专栏,你就依了为娘吧,嗯?”谄媚又变成了撒娇。

“你马上回来!”

“颜颜啊,”我一颤,只要他们喊我“颜颜”就准没有好事,比如商银南,果然——“你若从了我,我以后就学打字。”

哼,我才不相信呢,每次都这样说,真正实行时,却又以电脑辐射会老化皮肤,电脑屏幕会伤害眼睛为借口,死活不练。

“你若不从——一毕业,为娘我就把你嫁到商家去,不给一分钱的嫁妆!然后帮着银南搞婚外情三角恋,给你戴绿帽子!”有这样威胁人的吗?看来是黔驴技穷了。

“好了,记住你许诺的话。否则,”我眯着眼看了看天空,慢吞吞的说:“我会把你经常要我代写专栏的事抖给那些八卦的记者,不知道那时你会不会郁郁寡欢。”

“啊呀!你怎么能这样阴险毒辣呢?我是你妈妈唉,虽然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你,但好歹你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以后每天做家务,每个周末给我做早餐,打消找个非洲男仆的念头,不许和我耍赖,不许欺负爸爸…”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开着条件。

“好好好,先这样说。等我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呵呵,宝贝啊,你一定要写的温婉秀丽感性一点,不要太张狂,那不是你老妈的性格和文笔…”真是虚伪!明明懒惰张狂,还要再别人面前装成古典淑娴感性的女子。

“不要熬夜打麻将,变丑了别来烦我给你按摩煲美容粥。”

“好!就这样!宝贝加油!我给你带玉米吃!啵啵,拜!”我刚听见那边压抑已久的搓麻将的声响和三姑六婆的笑闹声,妈妈就挂了线。

把手机砸到笑的意味深长阴森恐怖的商银南怀里,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活宝,一群活宝!我怎么就这样倒霉,一出世就遇见他们两个呢?

“老婆,你慢点喝,商银南不会和你抢的。”皱眉看着苇安抱着可乐狂喝的凶残模样,好心的提醒她一句。

商银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低头,看见自己的面前空空如也,阴笑的脸登时变成愤怒和悔恨。

我只能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哀悼。

“好了,商少爷,这里就麻烦你了。”

“什么意思?”商银南苦着脸把目光从苇安手里的可乐移到我的脸上。

“我要回去工作。你在这里陪苇安野炊吧。”把“野炊”两个字咬得很重。“她的人身安全由你负责。”

“不行!”苇安因为激动,差点把可乐喷了出来:“你不能走!我还有好多活动没有安排,老公,你要留下。”

活动?我扯嘴一笑,这个女人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看来对本职很投入啊!小小的野炊也被她安排了节目。

“老婆乖,没听见我刚才接到指令吗?下次陪你玩。”

“不…”苇安嘟着嘴,央求的看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君临一眼。

“回去也好。”雕像般的男子终于开口。

“表哥!你好不容易才答应陪我出来玩…”

“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走。”耶?怎么是“我们”走?是我要走,不是他们!

“喂!你是什么意思啊?”商银南忍不住咕哝着问。

“回去。我们一起。”许君临笑了,拍拍苇安的头,自顾自的收拾起地上的垃圾。

这家伙笑的好诡异。

“你们可以继续玩。”我把空的可乐瓶扔进塑料袋里,建议着说。

“你怎么回去?这样湿漉漉的坐公交还是打的?”许君临淡淡的开口,并瞄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不屑,有冷漠,有同情,甚至还有怜悯。

这——我有什么问题吗?值得他用那种百感交集的眼神看我吗?

“怕我生病啊?这么关心人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有些惶恐的看着手里的可乐,故意忽略苇安和商银南的见鬼了一样的眼神。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我是在撒娇,在和别人打情骂俏吗?!怎么用这样风情万种娇媚宛转的语气?!该把商银南和老婆吓坏了吧?一定是刚才摔毁了大脑。

好像过了良久,终于听见苇安的惊叫。

还好还好,没把苇安吓晕。

“你!你、你…”

我努力把冲往脸上的血压到脖子下,真费内力!然后思索着语言…

“苇安,你干什么?!快点收拾。”许君临轻声呵斥着花容失色的苇安。

“她、她…开窍了!”

唉!我说老婆,你不用这样喜极而泣吧?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不能带着感情说话?虽然比较突兀…

呼出口气,拎起垃圾袋,冷冷的瞥了他们三个一眼,再狠狠的给商银南和苇安一个“忘记此事”的警告眼神,昂头挺胸地往轿车走去。

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商银南南这次很意外的没有嘲讽我,看来,他被我的那风情娇媚的语气给打击的不轻。

没有感觉的坐上车。苇安和商银南出乎意料的安静。

气氛有点尴尬。

“你看起来不像苇安说的那样不解风情。”专心开车的许君临突然开口。

“哦——是吗?”我的血终于还是冲上了头颅,脸上火烤了一般。

“不过你不要乱动,把座位弄湿了。”

“呃?!”怎么又恢复本性了!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没有他的车椅重要?

“安安,你和许君临下午要是没事就到我家玩吧——子衿的厨艺很好哦,我中午没吃,你应该也没吃饱,对吧?”商银南突然开口。

“不行!我今天没空。”我转头瞪着商银南,一脸的不满。

“太好啦!老公,这么久我还没有进你的家门参见公公婆婆呢,表哥,你不是刚好也没事吗?”苇安尖叫着,兴奋得很啊。

“不行,你公婆都不在家,改天来拜访。”我决绝的说。

“四个人投票吧,愿意去的举手。”商银南好像被自己的伟大提议感动了,兴奋起来。

要投票?那好啊,我看了看沉默的许君临,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应该不会去凑热闹吧。

苇安和商银南恨不得把脚也举起来。

“表哥,就看你的啦!”

哼!你的表哥可不会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心里正想着,只见身边的男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一下鼻子。心放下来了,他不会和他们两个胡闹的。

“表哥!”

“我中午没有吃饱。”许君临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耶!”苇安和商银南同时欢呼。

什、什么?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