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没看见,换了一张班德瑞的钢琴曲,然后在悠扬的音乐中闭上了眼睛休养生息。

突然手机震动,我掏出一看,是那个这三天来不停骚扰我的号码,我不耐烦的直接关机,继续闭上眼睛继续享受音乐。

“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欠我一顿饭还没请。”

我记得关机了啊,那这声音…

猛然抬头,看见似笑非笑的许君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边,手里拿着手机,挑着眉毛看着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我几乎失声。

“看你啊。最近不去上课不陪老婆,天天窝在这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正在工作,请勿打扰。”不想接触这个男人,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心情和生活,准备明天去上课,谁知他又跑来挑逗我的神经。

“这是你和我说话的口气?”许君临突然抿起了嘴唇,目光很冷。

真是个善变又自大的男人啊!在心里小小的感慨了一下,语气尽量平淡的说:“我在工作,请勿打扰。”

“你,”许君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很无奈,“真是个麻烦的人。”

虽然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个麻烦的人,也只有他说过两次我“真麻烦”,但我仍没有抗议。

我打算装聋子和哑巴。

王姐的目光又游了过来,这次是真正的哀怨。我也给她一个凄凉的眼神,她以为我这是艳福吗?我这是犯太岁!

虽然这里比较阴暗偏僻,但是这么眩目的一个帅哥站在我的身边,我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热切的目光。

“跟我走。”他有些恼火的命令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叹了口气,声音几乎轻微到自己都听不见。然后不经意的斜眼看了看离我只有十米的后门,目测最近便的路线——没错,我是想临阵脱逃。

吸了口气,伸腿。

“想逃吗?”腿还在半空中,肩膀已被许君临擒住。

感慨万分的收回腿,把音量调得稍微大一点,我可不想重演上周的悲剧,至今咖啡馆的员工一见我仍不怀好意的打量我的胸口,这让我非常地没有面子。

“我——我是想去卫生间。”左手捏住他抓着我右肩的手腕轻轻的扯了一下。

“你怕我?”他的手指仍纹丝不动。

遇到高手了?我加重了手腕的力气,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一左前一右后对峙着,好像武林高手一样在对耗着内功。

“你放手。”这个男生的力气蛮大的。

“你跟我走我就放。”依旧很霸道的语气。

“放手。”我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次怎么苇安和商银南身边好像设了传说中的“结界”,居然对这边发生的事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我放手,你跟我走。”语序一调,意思就不一样了,看来只要我再坚持一下,他就会屈服了。

“放…”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拉到一个温暖的怀里,随即许君临的唇迅速的压下…

我的瞳孔放大,放大…

先晕眩一会,大脑罢工中。

原来亲吻是这样一种感觉,温暖,慌乱,甜蜜。

“你…还想要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神经细胞还没有从这个激烈的吻中恢复过来,许君临的鼻子几乎蹭着我的脸,吹气如兰的说。

“啊…”我什么时候勾上他的脖子的?这该死的手!

急忙放手,后退,想躲到阴影里掩饰自己的心慌。

天哪天哪,虽然我不是什么贞节论者,可是,可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接吻,被爸爸知道会受罚的!

而且…这、这好像是我的初吻啊,当然忽略小时候商银南的N次口水战…

很不幸,我在阴影里调节着呼吸,无奈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围在一边的观众。

“好精彩啊!再来一个!”一个光头佬吹着口哨,和周围的人怂恿着起哄。

看来许君临真是我的命中煞星,上次来这里被他整的还不够狼狈吗?

“没想到这样极品的两个帅哥居然是GAR,真是可惜啊!这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可以追求的人了…”一个模样艳丽的女人叹着。

酷天使,假王子 (43)

“HI,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啊!”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拿着名片递来,笑得很无邪。

许君临视若无睹听若罔闻的继续看着我。

唉!我可是个好孩子!干吗都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血往上冲。

“各位顾客!各位顾客!这边看来,这边看!刚才我们的DJ为大家即兴表演了激情的一刻,为的是推荐我们店中刚出的新品咖啡——暗香浮动之销魂蓝咖,来来来,欢迎大家过来品尝,保证您喝过之后黯然销魂香飘十里,好像和最心爱的人接吻一样醇香…”

谁?谁在那里做广告?

我欲哭无泪的穿过人群,看见商银南正站在桌子上挥着展开的餐巾纸,苇安也很配合的拿着勺子有节奏的敲着咖啡杯。虽然很想把幸灾乐祸的他从桌子上掀下来暴打一顿,但还是感激地看见围观的顾客和员工往他那边像片乌云一样整齐的移去。

“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吗?”

许君临走到我的身边,很绅士的伸出手。我看着他沉稳修长的手,一时五味俱陈,他现在都可以这样放肆,再继续下去(首先申明,我的定力是很差的)…

虽然接吻的感觉很好,可是要被严肃的老爸知道她的乖乖女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激情对吻,恐怕,恐怕…

正要拼命的摇头,可是不争气的单纯无知的手已经背叛我的大脑,颤巍巍的伸了出去。

许君临眼中的笑意加深,我抓住他的手,努力控制着心跳,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不能发花痴,不能发花痴…

但,为时已晚。

我的嘴唇已经凑上了他的手背,并且感觉到他皮肤下纤细的血管的振动。

“啊!你、你在做什么?”许君临终于忍不住轻呼一声,抽回他的手,蹙着眉头看着手背上的一圈深深的牙印。

没办法,从小我看见漂亮可爱的牛羊猫狗鸡鸭鹅还有粉嫩的小婴儿就兴奋得牙痒痒,想扑过去一口口的把它们吃下去…

“丫头你…”

我无辜的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保持沉默。

“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有些气馁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许君临,真是见鬼了,明明不想见他的,可是当他提出来我家里喝酒,作为补偿我对他人身上的伤害时,我竟然答应了,也许,这就是美色难挡吧。

我翻弄着他从楼下超市买的一大堆东西,两大盒德芙巧克力,乱七八糟的水果,两个小蛋糕,花生酱,蜡烛,湿巾,香烟…

“你需要用?”我举着卫生巾和一盒杜蕾丝诧异的问。

“啊?这是我买的吗?…那个你总要用的。”许君临抽出一支香烟,目光示意着卫生棉条。

“不可能!我不用这个牌子的!你拿回去自己用吧。喂!这里无烟区。”我得意的把烟从他的手中夺下,“虽然我承认抽烟的男人很性感,但是出于健康和环境的考虑,我是反对抽烟的。”

“那你给我调杯酒。马丁尼,比较简单。”

“呵呵,那还真是简单,在所有鸡尾酒中,就数马丁尼的调法最多,它的配方就近三百种,你要什么样的?”

“随你。”许君临不置可否。

“我们——还是不要喝那样烈的酒。”我善意的忠告完后,拎着水果袋走进厨房。

啊呀,好像忘了问他买杜蕾丝做什么…

五分钟后,一盘色彩艳丽的水果拼盘诞生了。

客厅里已经放着轻柔的音乐,许君临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两个小蛋糕,周围点满了蜡烛。

“哈哈!今天是你失恋的周年纪念日?”我把盘子放到他的面前,看着蛋糕两眼发光。

“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许君临微微一笑,非常落寞的感觉。

“看见蛋糕猜的。”我含糊不清的说,装作没有看见他的孤独。

“今天是她离开我的第一千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找个人来陪我走过这一夜,第一千零一夜,我,我就不再去想她。”许君临的声音喑哑,眼帘垂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和她很像吗?”我被他说的很惘然,“呵呵,你也真不怕我生气,我可不喜欢被人当做替代品。”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许君临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只是,只是把你当作可以倾诉的朋友。”

“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人太认真了。”我不自然的笑了笑,怎么感觉引狼入室,不对,是羊入虎口——他是羊。

“我给你倒杯酒吧。”看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只好站起来走到吧台。

将冰块放入杯中,倒入龙舌兰,加满冰番茄汁,轻轻搅匀,然后加上柠檬片。看着酒杯里鲜红的液体,突然想到血,从心里流出的泪水。

“这个叫忘情酒。”我笑嘻嘻的盘膝坐在他的对面,随口胡编着。

“能忘掉吗?”许君临似乎在自言自语,烛光在他的脸上跳跃,折射出奇异的美。

“阿哲…”我失声。

“你的男朋友?”许君临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刚才那种神情太像他了,特别是拿酒的姿势和那寂寞的眼神。

“呵,不是…一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

“调酒师。很优秀的调酒师。”我看着许君临身后墨蓝色的天空,眼睛一阵疼痛,“我很喜欢他,可是后来他走了,没有和我说一句告别的话。”

“很难过吗?对不起。”

“你、你在向我道歉?”诧异的盯着许君临,这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家伙居然会向别人道歉?

“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冷漠高傲没有人性的人吗?”许君临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一下我的头,举起酒杯浅浅一啜,“不错,口感很好,酸甜苦辣刚刚好。你在找什么?”

“你喝慢点,这酒烈。”我自顾翻着从桌子上拽下来的袋子。

“找这个吗?”许君临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杜蕾丝问。

“啊!你今天要用吗?”我看着他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兴奋地问。

“我用?今天?”许君临诧异的看着我,“和谁?”

他的眼神发自内心的迷茫,我挫败的低下头,再次觉得自己的思想前所未有的肮脏。莫非我真的到了青春期?

“你不会是想…”

“啊、啊,我什么都没有想,呵呵。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一下别忘了把它带走,要不我不好处理这个东西。”能送给商银南用也就算了,万一没送出去,被爸妈看见了,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真的没想?”许君临眯着眼睛狡黠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我,不急不忙的补上一句,“想也没用。这个是给别人买的。”

“小狐狸精。这个都帮别人带!”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他只要眼睛一眯,我就牙痒痒。克制着自己想扑过去咬他的欲望,我手脚不稳的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浓茶。

“你不能喝了。”我拿过许君临手中的酒杯,看着快燃尽的蜡烛,“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不!你陪我,现在只有你,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心,还有温暖,才不要那样难过…”

“我送你回家。你醉了。”0.3秒的不知所措之后,我下定决心坚定地说。

“舍得我走?”许君临颓然的笑,下意识的又去掏烟。

“唉!真是麻烦的人。”我把他手里的烟拿走,他是个适合抽烟的男人,有那样一股迷醉人心的气质。

“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许君临突然问。

“为…为什么?”难道帅哥都喜欢自虐吗?

“因为你的人和你的文字一样,让我感到温暖安定,还有——幸福。我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许君临说完突然伸手将猝不及防的在他左斜角75度的盘膝而坐的我揽了过去。

“等等…”虽然学瑜伽,但这个姿势仍然很有挑战性。

“呵呵,我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但是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下一句很经典的“但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还没说出口,唇就被堵住了。

混杂着柠檬清香的酒精味道迎面扑来,接吻…又是接吻!还是在自己家里!

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呜呜!只知道,从今以后,我爱上接吻了!

很久,直到感觉到身体下有人在痛苦的呻吟时,我才恢复神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抱歉的看着地上微微蹙着眉头整理着被撕开的衬衫的许君临。

大家想的没错!我刚才充分的发挥了花痴的野兽本性,把那句随便起来不是人的名言用实际行动阐述的淋漓尽致!

“你——原来这样——有意思。”许君临坐起来,笑的很邪魅。

我立刻警惕起来,全身进入战斗状态。这个家伙莫不是以为我真的禽兽不如?冤枉!刚才是他勾引我那样做的!

作为一个花痴,一个芳名远播的职业花痴,对于这样的美色抵抗力当然为零。不过,我不是很厌恶和帅哥亲密接触吗…

“你喜欢我。”许君临看着伸向我下巴的右手被我截住,他微微一摇头,声音蛊惑的说,“这样不乖哦。不过我喜欢你的不乖,太乖就完美的虚幻了。”

我默不作声,看着他漆黑的带着笑意的眼眸,突然有一阵恐慌。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他的眼帘微微垂下,注视着我的唇,“乖,把手放开。”

喜欢他?那…那刚才我怎么想到了商银南?而且还有一种罪恶感?

呼吸开始急促,微微闭上眼,定了定心神,“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了,否则——”

“否则怎样?”

又被截断了!许君临的右手探到我的脑后,微微一用力——对不起,用力的人是我,我的左拳轻轻的贴上他的右脸。

“否则,我可真的不会怜香惜玉了。”我看着他发怔的俊脸,温柔的说。

是谁在吵?我烦躁的摸索着枕头,想把耳朵捂起来。枕头呢?呀!这什么东西手感这样好?

正准备进一步探索时,手就被捉住了。

“死丫头!你看你做了什么?!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一连串的惊叫终于让我勉强睁开睡意浓浓的眼睛,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在我身边打转。

“你是?”我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问。

“我是?我是——你妈!臭丫头!你看你做的好事!天!这可怎么办啊?”那个自称是我妈的人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哦…妈?是妈妈,怎么了?”我仔细辩认了一下,确定眼前这个愤怒暴躁的女人是我五天未见的老妈。

然后发现我的手不是被她抓着的。

吸了口气,觉得有些不妙——我怎么在客厅的沙发边靠着?顺着我的手往上看,是一个男人的结实的小腹(唉!我的手一向比我的人要有艳福),然后是许君临似笑非笑的脸。

啊!世界上最悲惨和最幸运的事终于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急忙跳起,手舞足蹈的想平息眼前这个疯狂女人的怒火:“妈妈,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坏事…”

“不是这样的还能是怎样?!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解释?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是我生的女儿吗?为什么没有我一半优秀…”

“妈妈…”我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模样,甚至想用武力了。

“你要我怎么办?还没有做坏事!铁证如山!不管,你作的孽你帮我搞定!”说完,一张报纸飞到我的脸上。

我的双眼一黑——这个女人说了半天,原来,原来是因为她的专栏!

“伯母,你好。”

“…呀!这…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俊的小伙子啊?啊呀,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住?家里有几口人?性格爱好?身高学历?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家的颜颜的?对她的感觉怎么样?昨天在这过的夜吗?你们有没有怎么样?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哎呀!等等,我去梳个妆先…”

我眼一翻,彻底的晕过去了。

(备注:老妈是个对帅哥积极狂热分子,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花痴了吧?遗传,绝对是遗传!)

会议室里。

“菩提知爱,因缘宿命,行道守真,人随情欲,非物所拘…你在写些什么?禅学还是佛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那篇稿子,我现在被认为是一心向佛,想当尼姑的人了?还有人严重质疑我的感情生活裂变,导致万念俱灰…”

老妈淡妆宜人,衣着高雅的坐在我的对面,痛心疾首的陈述自昨天下午开始的遭遇后,两手一摊——“现在,你看怎么办吧?”

“你就说那篇稿子是我写的得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你想气死我啊?哎呀,小颜颜,我都被那些记者问烦了,他们甚至猜测是不是你爸爸功成名就之后在外面找小情人,然后我才有这样沧桑的心境。你说我怎么说?我都不知道那篇文章表达的意思…”

我半张着嘴,打着呵欠。

“妈,我饿了。”

“你怎么…气死我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老妈秀丽的脸上又闪出狰狞的神色。

“好了好了,难道你不会说,我只是在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或者出世之眼,入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