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奶奶家的小院子里,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和爸爸妈妈去深圳游玩,那里哪有这儿自然美丽?

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炊烟袅袅,笑语暖暖。炎热的三伏天里,这边任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新鲜凉爽的空气。

没有空调的空气真是美妙。我放下行李,和奶奶聊了几句,吃过午饭后就迫不及待的唤上阿黄跑去后山。

看着清澈的溪水,我和阿黄早就开始伸着舌头了兴奋莫名了。

“阿黄!让我先下!”我看着阿黄纵身跃入水中肆意的翻腾,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立刻连滚带爬地投河。

青山绿岭中,一个人和一条狗在四尺深的水里忙的不亦乐乎…

“唉!阿黄你的毛掉得太厉害!”我靠在河边的柳树下,忙着拣自己身上粘着的狗毛。

阿黄在草丛中翻滚着,不时的低哼两声。我看着它的晶亮的眼睛,不由想起商银南小时候的模样。他那时的眼睛也如这样,没有杂质,充满好奇。

扯了根狗尾草衔在嘴里,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唔,如果可以让我回到从前…

在奶奶家里,日子过得平静又美好,每天忙着钓鱼摸虾,或者溜到后山洗澡看书,没有帅哥美女的日子里,我竟然活得自得其乐。只是偶尔觉得失去了什么,又无从找寻,于是只好看着蓝天发着呆。

看着蓝天发着呆,我悠然的坐在一棵歪脖子榆树上,耐心十足的和一条银环蛇耗着。

这里环境幽美,四面环山,高山流水,绿竹葱葱,人迹罕见…

人迹罕见啊!

“唉!”无声的叹口气,天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蛇。

看见那条蛇时,我正在河边翻螃蟹,山中的空气清凉湿润,阿黄听见松鼠的叫声,跑到竹林深处,而我无意中一转脸,看见银环蛇正优雅的从南面的草丛中逶迤而来,于是魂飞魄散,只差没立刻晕倒。

然后拼命的往岸边的树上爬,后来才发现它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在河边警觉的竖起头,不肯离开。

“上帝啊!现在谁把这条蛇赶走,我就以身相许!呜呜,阿黄,你回来啊…”划着十字,右手无声的将爬到我胳膊边的毛毛虫移送到另一片树叶上,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突然发现一个人影往这边跑来。天!上帝听见我的呼唤了?

我无声的站在枝丫上,不敢有任何的动静,蛇虽然视力很差,但是听声辨位的功夫还是很高的。万一它心血来潮,窜上树来亲我,那我只有直接从两丈高的树上跳下去。

那个人的身影迟疑了一下,似乎看见攀在树上的人了。

我一只眼睛看着蠢蠢欲动的蛇,一只眼睛盯着那个人影。

“喂!子衿!你又发什么神经?爬那样高干什么?摔下来会死人的!赶快给我下来…”

商…商、商银南…

怎么会是他?上帝啊!你有没有搞错?我宁愿那个嗷嗷叫的是阿黄。

商银南快速的跑过来,蛇警觉地竖起身子。

“小心!你右前方七米处有条银环蛇!”我不能再贪生怕死的保持沉默了。

商银南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哈哈…好久没有捉蛇吃了…”

我全身戒备的看着蛇的举动,只要它有往树上爬的趋势,我就跳下去!岂料,蛇听见商银南残忍的话后,以刚才我爬树的速度往南边的灌木丛中蹿去。

“喂!不要跑!”商银南跃过石头紧随其后。

上帝,这就是你派来救我的勇士吗?

“商银南!回来!放了它!”我咬着牙跺脚,全然忘了自己正在树上,“你要是碰到蛇,就不要碰我!”

“什么?”商银南惋惜的看着消失在灌木丛里的蛇,笑嘻嘻的往树下走,“你指的‘碰’是什么意识?喂!小心…”

话音未落,我脚下细小的树枝“咔嚓”一响,在我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之前,身体已经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呜!可怜我没被蛇吓死,却被上帝派给我的“勇士”给气死了…

“商银南!”临死前,让我再诅咒他一次吧。

“喂!你的遗言就是想多喊我一声吗?”商银南躺在我的身下,有气无力地说,“以前你从树上掉下来我没有接住你,现在不会了…不过你实在太重了,我的胳膊估计废了…你还不起来吗?”

“还没死吗?…那就让我再躺一会。”刚才的事情太惊险刺激,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正要回过神来时,一道黄影箭一般的射来,然后压在我的身上,拼命的吐着舌头舔着我和商银南的脸。

原来是阿黄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唔!”我立刻爬起来,看着阿黄继续蹂躏半死不活的商银南。

“还不来救我!”商银南的胳膊好像是受了伤,无力的将身体支起,任阿黄在他的脸上狼吻。

“阿黄一直很喜欢你,这么久没见,它想你了嘛!”我一边说,一边唤过阿黄,阿黄终于放过商银南,兴奋得围着我和他打转。

酷天使,假王子 (73)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发现你认识许君临之后,就特别能给我添麻烦!还不快来扶我起来。”商银南不满的瞪我一眼,继续唠叨:“到奶奶家来也不喊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还在发呆,我说的不对吗?”

我苦着脸,这个家伙最近脾气怎么变得这样古怪?我“大胆”?是他自己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怎么我说到许君临你不高兴了?”商银南看我纹丝不动,只好自己动手,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用力站起。

“别乱动,我拉不动你。”我顺势坐在他身边,慢条斯理的说,“我的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你救人的功夫太差,是接住我了,可是也把它扭伤了。”

我指着裸露的右脚踝,它已经肿胀起来。

“啊呀!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没有礼貌?我可是奋不顾身的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小说电影上都是女孩子对救命恩人梨花带雨以身相许的…”商银南边埋怨边察看我的脚踝。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会把蛇引开,或者让它上树,然后我跳下去,顺着溪水下山。”我摸着阿黄的耳朵慢悠悠的说,“你知道,我要是做好准备,从树上跳下,这个高度,应该不会出现这种脚伤。”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当然你的动机是好的。”我忍着商银南的捏揉,厚着脸皮把刚才看见蛇的无助和恐惧以及向上帝的祈祷都忘记。

“哼!我才不信你看见蛇能这样冷静呢!我敢打赌你刚才一定手脚发软,脑细胞全部瘫痪,否则怎么会这么不明智的爬到树上?”商银南嘲讽的说,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

“疼。看来你的胳膊没受伤,力气这么大。”我微微的动了一下右脚,不想和他争辩。

“死丫头,穿这么暴露想招引色狼啊!”

“有吗?”我皱皱鼻子,看着自己的快齐膝的短裤和无袖小背心,不予理会的说,“你的眼睛有问题。”

“哼!以后不许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玩——要带上我,知道不?”

无聊的男人!撇了撇嘴,没有再理他。

我哪有一个人,明明还有阿黄陪着我。

“你们这是怎么了?”奶奶诧异的看着商银南满头大汗的背着我冲进家里。

“你问他。”我坐在木椅上揉着脚踝。

“是不是银南又欺负你了?”商爷爷也从屋里出来问到。

“没有,爷爷,是我救了她!”商银南解释,然后把事情的原委详细的描述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子衿从小就不怕天不怕地,就是怕蛇!”奶奶笑吟吟的说,“还好银南及时赶到,要不这孩子现在还在树上呢。”

“我来看看你的脚。”商爷爷蹲在我身边,检查着伤口。

“爷爷偏心,我的手臂都快断了也不安慰我。”商银南不满的说。

真是小孩子,这种事还要吃醋!

商爷爷中年丧妻,没过几年我爷爷也去世了,所以我和商银南小时候就“互补”亲情,直到我十岁那年夏天,商爷爷正式入赘奶奶家…

所以我说“乱伦”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爷爷,我没事。拿药酒擦擦就好了,商银南的胳膊划伤了,你去看看吧。”

“呵呵,你看这两个孩子多相亲相爱啊!”奶奶乐呵呵的说着,立刻把银南的胳膊拽过来小心的察看。

“相亲相爱”?真难为奶奶能想出这个词。我也懒得反驳,只是看着院中葡萄架上紫嘟嘟的葡萄直咽口水。

“是啊,子衿也快二十了吧?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哦,”商爷爷和奶奶诡异的相视一笑,“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呃…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多出去走走。”我满意的看见商银南注意到我的目光,并且往葡萄架走去。

“然后呢?”奶奶追问道。

“找个人嫁了。”我盯着商银南的身影爽快地说。

“那…颜颜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吗?”商爷爷试探。

这个老爷子该不会想让我做他的孙媳妇吧?心里嘀咕着,可是脸上还是那副打不烂的笑容:“爷爷,这葡萄真是长的越来越爱人了,你平时是怎么打理它们的?啊!银南,小心点——不要把葡萄拽的满地都是!”

“知道啦!做好人也这么麻烦!”

“呵呵,爷爷,你看商银南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不找个又漂亮又贤惠的女朋友,真对不起他那张脸。”

“我们家子衿就很漂亮贤惠啊。”

“咳…爷爷,你今天怎么没带老花镜就到处走?”

商爷爷啊,你已经勾引到了我亲爱的奶奶,就好好守着自己晚年的幸福吧,不要替我打你宝贝孙儿的主意了…

果然,吃过晚饭后,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商爷爷又提起我担心的问题来,不过这次是奶奶先开口。

“嗯,月芽真美啊,老头子,快到七夕了吧?牛郎织女星离的越来越近了哩。”奶奶摇着蒲扇慢吞吞的开始抒情。

“是啊,再过两天就是了,以前子衿很喜欢听牛郎织女的故事呢。”

“嗯,百听不厌。有一次晚上还缠着她的银南哥哥给她说,否则就不睡觉,银南哪里会说啊,于是就瞎编,说一头牛喜欢上了一个蜘蛛…”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是奶奶一提,我就想到那时商银南弱智的模样,笑着笑着,就有种温暖的感觉开始漫溢。

“奶奶,不要取笑人家,我那可是第一次说故事哄人睡觉。”商银南也笑了。

“唉!你们两个小时候就简直是一对活宝,银南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去招引别家的小女孩,子衿呢,就喜欢沉默的站在一边,看着男孩子们玩游戏,一个那样漂亮,一个那样帅气,我们常常说,你们两个的性别是不是搞错了。”奶奶怜爱的握着我的手说。

“奶奶,你都不知道那时我只要看见子衿摆酷我就多生气,明明是个小女孩,却偏偏不像别的小女孩那样撒娇…”

“那不都是因为你!”又提起陈年旧事了,说到这我就生气,“你总是抢我的东西讨好别的小女孩,给我的幼小心灵留下了阴影…”

“那也是因为村子里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太喜欢你了,谁让你长得比我帅?为了拉拢人心,是你逼我那样做的。”商银南袒护自己说道。

“你…”我握拳,真是不讲理的家伙。

“我怎么了?对你还不好啊?每天晚上带你睡觉,还得说故事给你听,每次抢了你东西后,还要上山摘野果野花回来哄你,你有个什么发烧感冒打嗝拉肚子,我就成天成夜的守着你,可怜那时的我,年纪轻轻就那么懂事…”

“是!难得我一年生几次小病,还都是拜你所赐…”强词夺理的家伙,为了避免自己扑去把他咬碎,我抓起一个苹果往嘴里塞去。

“怎么又吵起来了呢!”爷爷清清嗓子,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你们谁都别埋怨谁,举个例子说,子衿六岁那年生病,因为淋了雨,为什么会淋了雨?是因为找银南,银南哪去了?”

“去山上给子衿摘她最喜欢吃的猕猴桃!”我和商银南异口同声的说。

唉,这些例子都听烦了。

“咳,还真有默契啊。”爷爷拍着我的肩,得意地笑着,“你看看你们之间的感情多深厚啊!所以以后要好好相处,银南不要总是招惹子衿,子衿呢,也不要气银南,要互相疼爱嘛,就比如今天,子衿的脚扭伤了…”

什么叫“招惹”?什么又叫“气”?搞得我们真像一对欢喜小冤家。

“爷爷,停止你那个怪逻辑。”商银南打断正要“因为”、“为什么”、“因为”的爷爷,直接对着我说:“自从懂事之后,我一直忍让你,为的就是弥补小时候我对你的伤害…”

“你那是忍让?明明是没有实力欺负我!”每次和商银南说话都要耗费我很多精力。

“哎!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说上几句就要吵啊!”奶奶很无奈。

“其实他们那不叫吵,那叫…嗯,你又不是不知道,子衿不喜欢惹是生非,性格也淡泊无争,但一遇见银南就口舌伶俐起来,银南不喜欢和别人纠缠不休,可是见到子衿,就变得胡搅蛮缠,这说明什么…”

“爷爷,你的逻辑又错了。是他先胡搅蛮缠…”

“爷爷,她那哪里是口舌伶俐啊,简直就是凌厉!”

“又来了…”奶奶爷爷同时叹气。

“我回房睡觉了。”和商银南说话是伤精耗液——浪费口水。

“我也回房休息了,今天背着一头…呵呵,也累了。”

“银南今天又是赶路又是爬山的,是累了,好吧,你扶着子衿先上楼休息。”奶奶一脸慈祥的说。

“我自己上楼没问题的,晚安,爷爷奶奶。”我笑着与商银南拉开一截距离。

“放心吧,我背她上去。”商银南察觉到了我的敌意,快步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肩,笑眯眯的看着我,“妹妹脚很痛吧?我背你上楼。”

“离我远点。”我低声警告。

“嗯?还要我哄你睡觉啊?好的,哥哥今晚给你说故事。”

“做人要厚道。”我看着笑逐颜开的爷爷奶奶,不想破坏他们的心情,于是不甘心的爬上商银南的背,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

我的房间和商银南的房间相邻着,中间有一扇门。

懒得和他说话,我指指一边的床,示意他将我放到床上。

商银南这回很乖的把我扔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个男人今天被我从树上砸坏了?

“我发现爷爷奶奶说得很对,你觉得呢?”终于,打量了我半天后,商银南说话了。

“什么?”

“我们应该更深刻的谈谈。”

“我困了。”直接倒头闭眼。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希望我们在一起,要不…我们就将就着在一起吧。”

“将就?我不喜欢勉强。”

“没关系,我牺牲一点好了,好歹也相处了几十年…”

“我说,我不想勉强自己!”

“…嗯?也不算勉强啦,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明明是两情相悦啊。”

“是你一厢情愿。”真是自恋,我们在一起,那可是…乱伦啊。

“那你脸怎么红了?”商银南笑着凑过来。

脸红了?我拽过薄被盖住脸,真是该死,刚才居然想到了那天他的吻,还有我惊慌失措的眼泪。

丢人啊!丢人!在我颜子衿有生之年,居然会被一个男生亲到老泪纵横!这简直就是人生的一个污点!

“喂!你这样很像撒娇啊。”商银南隔着被子拥着我,“其实你害羞起来真可爱…”

“商银南!你脸皮厚起来真可怕!立刻出去,你这样,我很容易做噩梦的。”我无奈的坐起来,严肃地对躺在一边的商银南说。

“不要!搂着你睡觉好安心啊。”商银南耍起了无赖。

“该死!你没有学过伦理道德吗?你不下去,我走!”先晓之以理,可怜我现在受了伤,否则,我绝对会说“你不下去,我把你踢下去”…

“不要!我的心理年龄只有五岁啦!带我睡觉很安全的。”商银南伸腿压住我,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而且上次你喝醉了,我们不也是相安无事?那天你可是极端危险恐怖分子哦。”

我要崩溃了!

“可是在爷爷奶奶家里,他们要是看见你这样,会捆你进竹笼的!你要知道他们的思想…”再动之以情。

“你的意思是不在爷爷家,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商银南忍着笑,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们都是大人了,他们啊,还巴不得…是不是你觉得对不起许君临了?拜托,你和他在一起时就觉得很对得起我?是我先认识你的…”

“商银南,说故事吧。”我再次无奈的躺下,这个家伙眼看着是赖着不走了,听他说废话,还不如让他讲几个故事。

今天晚上可千万不要失眠!更不要做噩梦!祈祷中…

不再对这天空发呆,不再只带着阿黄四处游荡,不再一个人坐在竹林中吹口哨…因为有一个非常粘人非常烦人的商少爷跟在我身后。

“商银南,我接电话时你不要像监视器一样密切注意我。”我挂上电话,语重心长地对靠在门边的商银南说。

“别人都说女孩子谈恋爱时特别美丽,我怎么不觉得?”商银南摸摸鼻子,笑得很无邪。

“我一直认为子衿妹妹无论何时都很美丽帅气啊!”看见我瞪着他,不急不忙的又补充一句。

“无聊。”这样肉麻的话都能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商银南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喂!今天是七夕,你的小临儿来看你吗?”

“没听见刚才的电话吗?他出差了。”

“那你什么时候和他谈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