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慕慕抓头，“女老板长头发，瓜子脸，大概一米六左右。爷爷嘛，有点佝偻，行动不是特别方便。”
瑶薇听了这话凤眼微眯，看向主位道：“兰斯，我们A班昨天打探到有一对爷孙到处找道士驱魔，茅山上的道观几乎都被他们找过，我怀疑就是慕慕他们昨天遇到的那两个人。”
“驱魔？”夏洛尔皱眉，“这么说，他们很可能知道恶魔的下落，昨天故意引慕慕他们去井边也极有可能和这个有关？”
瑶薇摇头，一字一句道：“不，我怀疑他们是妖。”
白淮道：“不可能，我和他们接触过，晓佳妹子身上没有妖气，那老头子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可能是妹子曾经见过井边的大蛇，害怕才去到处找道士驱魔。”
瑶薇还想再说什么，兰斯却忽然笑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找到他们不就自见分晓？”
根据兰斯派遣，瑶薇带领A班去山上寻找陈晓佳爷孙，夏洛尔带领C班走水路搜寻，B班则根据金蟾腿指引的方向寻找露露安等人。
瑶薇不愧是行动派，半天工夫就将陈晓佳和她爷爷带了回来。俩爷孙倒是聪明，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躲在烧烤店的地窖里，如果不是瑶薇放火莺烧房子，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见爷孙俩狼狈不堪，整个过程也毫无还击之力，瑶薇倒开始有点动摇之前的猜测，道：“兰斯，他们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
兰斯抿了口咖啡，笑而不语。
旁边的任毒舌开口道：“这位陈小姐的确是普通的人类，不过他嘛——”任之行歪头看了看陈晓佳搀扶着的痴呆老头，道：“陈小姐，还是你自己说吧。”
陈晓佳一口银牙咬碎：“你们果然是不死族派来的！”
兰斯不可置否地挑眉，陈晓佳见状暴跳如雷：“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任毒舌冷笑：“陈小姐怎么把自己说得跟受害人似的，你有瞬间失忆症？就在不久前，你为了躲避视线，还故意把慕慕他们引到井边，想靠重首的力量除掉他们，不是吗？
“恶魔大人，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兰斯一面说，一面就将目光轻轻移到了老人身上。对方仍旧拄着拐杖扁着嘴，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良久，他才对着陈晓佳大声嚷嚷：“晓佳，他们是你同学？”
任毒舌扑哧笑出声：“我说，恶魔大人你不去进军演艺界实在太可惜了。都到这种时候还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即使我们不联手，以兰斯的凶残程度，也能把你打得比现在这模样还残，何必？”
兰斯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咳，眨眼道：“任之行，我觉得慕慕说得对，有时候还真想拿抹布把你的嘴堵上。”
这头，瑶薇凤眼微眯，还有些回不过神。“兰斯，你们的意思是，他就是维英找的那个恶魔？”
兰斯点头：“老白和慕慕都是第一次来茅山，没理由和人结仇，而对方见过他们后立马就将他们引去了井边想置其死地，这么看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们真正想要除掉的是——维英。见到维英，能认出他是不死族，想要害死他的，只有一个人。”
任之行优哉游哉道：“恶魔大人，我劝你束手就擒，早点交出三脚金蟾。我们这位园长大人视财如命，其实维英露露安的死活他根本不关心，只要你现在就奉上三足金蟾，或许他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兰斯：“…”或许不该用抹布堵嘴，用针缝起来更好？
这边痴呆老头对于众人依旧置若罔闻，看了看陈晓佳，又重复道：“晓佳，这是你同学啊？”
陈晓佳脸色阴霾，扶老人坐好，终低声道：“你们不用猜了，他是真的…痴呆了。”
36Chapter 35
“他是真的痴呆了。”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对于众人的反应,陈晓佳倒是一脸淡然,理了理额前碎发平静道：“先是慢慢变老,记忆衰退,接着抵抗力也越来越差,后来…就这样了。”说到这,她又勾了勾唇,自嘲道：“现在你们看到这样还算好的了,至少，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兰斯眸色疏远地看向陈晓佳，声音清寒：“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们——”陈晓佳思忖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顿了顿，干脆换了个说法，“十来年前我家里遭遇变故，要不是在山里遇到他，我已经饿死了。”
任毒舌瞥了眼目光呆滞的老人，捏下巴笑开：“这么说来还是养成类恋爱故事啊。恶魔大人一时兴起，救了人类小萝莉，两人从此相依为命，日久生情。小萝莉对恶魔大人不离不弃，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后就做他的新娘，谁料事与愿违，等她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时对方却已成垂垂老矣…”
陈晓佳闻言面露赧色，倒是瑶薇替她解了围。“按照维英的说法，当年他父亲与对方做交易时恶魔还是年轻男子的模样，可这么短时间他竟老成这样…”瑶薇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瞥了眼皮肤松弛的老人，“而且，我从未听说过妖魔也像人类一样老后患痴呆症。”
陈晓佳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陪着他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程，所以才会和他伪装成爷孙住在山上。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是这样吗？”兰斯冷笑。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语气明明又轻又柔，却忍不住让人背脊一阵阵发凉。陈晓佳有些心虚地搭下眼，兰斯却一步步地走到她跟前，“陈小姐，我们的人倒是查到些有趣的东西。听说你们一直都在找道士——恶魔找人驱魔，不觉得讽刺吗？”
陈晓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得了老年痴呆症，人类医生看不好，我只能寻求专业…”
“既然如此，”不等陈晓佳说完，对方已咄咄逼人道，“陈小姐又为什么一见慕慕他们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置他们于死地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不死族的人再来打扰我们，我只是想暂时支开他们然后带着埃兰躲起来！”
兰斯挑了挑眉，声音愈加悦耳：“陈小姐，你刚才还说，除了埃兰离奇变老这件事外，其它一概不知。”
陈晓佳：“…”
见陈晓佳错愕呆滞，任之行倒是扑哧笑出了声，拍掌道：“好了，推理时间结束。咱们别浪费时间了好不好？陈小姐，这位埃兰大人在痴呆前，除了跟你交代不死族的事情，应该有告诉过你三足金蟾放在哪儿吧？”
听了这话，陈晓佳唇抖动得厉害。默了默，她终闭眼道：“没用的，就算你们找到三足金蟾也没用了。”
瑶薇皱眉：“什么意思？”
兰斯扫视眼不远处的埃兰，脑中闪过某个念头，登时瞳孔紧缩。
“难道是——”这头，任之行亦微微眯眼。陈晓佳扫视一圈，阴测测诡笑：“对，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死族也好，埃兰突然变老也罢，这些…都是三足金蟾干的。”
瑶薇的冰山脸上难得出现错愕表情，怔了怔方道：“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夏洛尔咋呼的声音：“兰斯，我找到露露安姐弟了。”话毕，其人已站在了门口。见屋内气氛诡异，夏洛尔偷瞟眼瑶薇，“怎么了？咦，这是——”
抢在夏洛尔之前，任毒舌率先道：“你先说，在哪儿找到露露安和伊森的？维英呢？”
“说到这个就奇怪，”夏洛尔望天，“我们是在一辆旅行大巴上发现他们的，两人都中了迷术，只记得一件事——就是离开茅山。至于维英，还是没有下…”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任毒舌已如箭般射了出去。
夏洛尔咂舌：“这是——”
“疯子，他果然是个疯子！”陈晓佳蹲在埃兰跟前，像是在跟对方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埃兰，你的占卜是对的，你会死在茅山，我们都会死在茅山。不过，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当初你陪着我一样…”
瑶薇面色阴沉，良久才抿唇看向兰斯。像是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兰斯眸色深沉，低声道：“我们都被维英耍了。”
与此同时，慕慕和白淮等人根据金蟾腿指引的方向，已进入深山之中。山中白雾重重，越往里走雾气越浓，没半个小时，众人就彻底迷失了方向。充当指南针的金蟾腿也好像失了灵，直指南边不肯再动弹。
更糟糕的是，这种景况下，慕慕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彼时见山中雾气浓烈，白淮觉出有异，与慕慕一前一后护着毛团们前进。可眨眼工夫，慕慕就再也看不清前面的人，白茫茫一片中，只隐约看到一棵又一棵粗壮如碗口的树木。
深呼口气，慕慕在心底又提醒了一次自己冷静。老爸讲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慌，一旦慌神大脑就没办法思考了。唯有保持理智和体力才可能找到出路。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联系到白淮大叔他们？
手机没有信号，又看不清周围景象，而且最奇怪的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慕慕微微闭眼，不，不止声音，还有山里应有的泥土气息和花香也闻不到。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感受不到，这里不像山里，反倒更像传说中的…幻境。
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的瞬间，慕慕倏然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雾蒙蒙一片，没有任何改变。慕慕踌躇，如果…这不是单纯的迷路和掉队的话，她是不是和维英一样，也失踪了？
被某人用奇怪的术法带进幻境之中，小说电视剧里不经常这样演吗？可三次元里遇到这种事，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这茫茫大雾后到底有什么？野兽？妖怪？还是别的什么？
慕慕想着想着心里开始发毛，正冥思苦想该怎么办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的主人似乎并不着急，脚步声既轻又缓，自带着三分从容。可饶是如此，慕慕浑身的毛孔还是惊恐地张开了，呵呵呵呵呵呵，为什么又有了进入惊悚小说的赶脚？说好的爆笑喜剧呢？说好的美男如云呢？果然作者承诺都是浮云！不过，既然这脚步声是嗒嗒嗒，不是咚咚咚，那就说明对方至少是两脚兽吧？同类的话，应该还可以沟通？那她到底是该匍匐在地大喊“大王饶命”比较好呢还是“女王开恩”比较好呢？
短短几秒时间，慕慕脑子已将有的没的统统过了遍，正觉汗流浃背，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默默吞了口口水，慕慕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转身还是不转身，这是个问题。正选择困难中，慕慕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道：“慕慕。”
慕慕一惊，赫然回头，只见维英表情古怪地凝着她。白雾中，趁得维英的脸色越发白皙，他还穿着失踪前的衬衫西裤，但浑身一层不染，不像受过伤。见状，慕慕松了口大气，这才满天欢喜地拉着他道：“维英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大家急死了，我们——”
话说到一半，慕慕突然愣住。在这里见到维英，也就真的说明，自己也失踪了。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更糟了。沉下脸，慕慕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道：“你见过露露安和伊森吗？”
维英摇头，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样更好，”慕慕蹙眉，一面说一面护在维英跟前，“说不定他们没被抓住，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闻言，维英默默注视番慕慕，莫名其妙说了句：“慕慕，我没想到是你。”
慕慕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没想到自己也会失踪吗？
“我也不想的，一不留神就到这了，不过我被抓总比毛团们被抓好。唔，虽然身为老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点有些丢脸。哈哈。”
维英道：“你能到这，是因为你身上有金蟾腿。”
“原来如此。”见慕慕傻乎乎点头，维英总忍不住扶额叹息：“慕慕，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在这里吗？”
“唉？”不是因为他也被恶魔抓了吗？
“或者换句话说，你就没想过，或许我才是罪魁祸首吗？”
“…”慕慕盯着维英那张阴霾的俊颜没有言语，半晌才反应过来地歪了歪头，眨眼道，“什么？”
维英用手轻轻捧起慕慕的脸，动作又轻又柔，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奇宝唯恐打碎了。“你一遍又一遍地说要保护我，叫我不要担心，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说这句话。”
哗啦啦——
话毕，周围赫然传来奇怪的声响，慕慕转头去看，只见四周大雾已尽散。原来他们身处一瀑布下方，天空湛蓝，瀑布哗啦啦地响着，在低端岩石绽开无数水花，打湿了一旁昏迷不醒的众毛团。而他们身下，就是一处山崖，如果，有谁醒来迷迷糊糊地翻个身…
慕慕见状目瞪口呆，诧然道：“你！”
此时此刻，维英仍旧捧着慕慕的头，彼此几乎脸贴着脸，“你是不是想问我白淮去哪儿了？呲，他现在正在另一个幻境里忙着救你和毛团们呢。只可惜，来的人是你…浪费了我专门为兰斯准备的战斗场。”
慕慕推开维英，难以置信道：“维英，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维英噙笑，目光坚定，“慕慕，在你想保护别人之前，至少让自己变得更强。”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下章揭露所有秘密。大家有木有猜到？这两天更新略慢，你们抽打我吧=。=
37Chapter 36
风清花香。
虽还身处八月,但山间已有了几分秋高气爽的意思。兰斯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道观前,仰望蔚蓝的天空,神色冷冽。
夏洛尔眺望眼在空中盘旋的C班学生,又再瞅瞅兰斯挺拔的身影,天然呆道：“喂喂,倒是来个人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兰斯言简意赅地说：“夏洛尔,我们被维英算计了。这次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策划的,连露露安和伊森都不知情。从他装病，骗露露安和伊森来莱尔斯偷复原药、和我们接触开始，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哈？”
兰斯眼眸微眯，神色锐利：“他甚至预测到我一定会将金蟾腿骗到手，为此，还替我准备了一份大礼。不，应该说，我是他送给三足金蟾的大礼才对。”
夏洛尔闻言面色大变，正欲开口就听空中传来一声清鸣。抬头只见一只火凤已飞至二人跟前，落到地面，火凤化为瑶薇的模样，道：“兰斯，西边忽然起了大雾，应该就是那里没错。”
兰斯道：“走！”
与此同时，山崖边，慕慕正奋力劝说着维英。
“维英，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听我说，毛团们是无辜的，整个幼儿园的孩子和老师都是无辜的，我们的目标是解除你们身上的不死诅咒，是找到恶魔打败它，不对吗？”
维英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弯眼道：“打败恶魔？不，不，不需要，他就快死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你不也亲眼看到了吗？”
慕慕惊愕，“什么？”
维英勾唇：“见到他等死的痛苦模样。哦，我倒是忘了，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个烧烤店的老头子就是恶魔埃兰。”
！！
慕慕瞪大眼睛，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那个烧烤店的痴呆老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恶魔？可他为什么…
维英笑得阴测测：“这都是自食恶果。他的迅速苍老，我们一族的不死之身，都是自食恶果。”
慕慕讶然：“你是说，你们的不死之咒不是恶魔造成的，是三足金蟾…”它不仅诅咒了伽利雷家族，还让恶魔也像人类一样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对！为什么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比起恶魔，三足金蟾才是最有理由诅咒伽利雷家族的人。贪婪而狡诈的人类，除了财宝还意图拥有不死之身，为了这个，他竟然活活撕下了自己的一条腿，不论换做谁遭遇这样的厄运也会心生怨念吧？所以，它诅咒了伽利雷家族，诅咒了恶魔！
维英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得温文尔雅：“慕慕，你还不算太蠢。”
慕慕盯着维英继续猜测：“所以，要想解除不死之咒的办法，是将第三条腿还给三足金蟾？”
“聪明聪明，”维英一边鼓掌一边缓缓走向慕慕，“所以，把金蟾腿交出来吧，你救过我，我不想害你…”维英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听了这话慕慕像是受了蛊惑般伸手去取包里的金蟾腿，维英见状眨了眨眼，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伸出手来…
千钧一发，在将金蟾腿递到维英手上的一瞬间，慕慕倏地抽回了手，涣散的瞳孔也慢慢恢复了神采。
紧抿唇瓣，慕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把第三条腿还给三足金蟾就能解开诅咒的话，维英没必要绕那么大个圈子——又是装失踪又是故意造幻境迷晕众人。如果真是像他说的这样，他为什么要和莱尔斯幼稚园的人反目成仇，没理由啊！
“哦，被你发现了。”奸计被识破，维英倒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过慕慕，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伤害你，交出金蟾腿，我不想和你动手。”话毕，他的表情已变得狰狞扭曲，唇瓣也微微紧抿。
慕慕咬牙，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她很清楚，维英说的没错。按照他的计划，金蟾腿原本是应该落在兰斯手上的，他连对付兰斯都胜券在握，更何况她？如果——
正纠结，慕慕却忽地睁大了眼睛，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她微微侧目，寻找让自己难受的根源，便见脚下的卡卡夫用毛茸茸的爪子抱住了自己的大腿。大概是小家伙感觉到了有东西靠近，顺势伸爪子抱了过来，感觉到对方微怔了怔，卡卡夫又眯眼用毛脑袋蹭了蹭。这感觉对于皮毛过敏患者慕慕而言真是说不出的郁闷难受，可也正是因为这份难受，让慕慕幡然顿悟。
没有如果！一旦前进就不能回头！
慕慕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单挑，我未必输给你。”
维英愣住，大概没想到慕慕会这么说，一时竟也没再前进。
慕慕深呼口气，拿出女汉子的气势重复又道：“你除了不死之身其实和我没什么区别，我不一定输的。”
维英默，脸上现出阴郁之色，半晌才冷不丁道：“那如果一定会输呢？”
“什么？”
“我说，如果一定会输呢？”维英抬头，目光灼灼，“如果，一定会输你还要留下来保护他们吗？”
慕慕循着维英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地上大大小小的毛团，咬牙。
“你说得对，我还不够强，所以才让小混蛋们中了你的陷阱。可是，如果我现在逃走的话，我会一辈子都不安。我必须留下来，必须保护他们。”
这话像是触到了维英什么痛处，他忽然就暴跳如雷，额头根根青筋暴起。“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最讨厌！明明没有能力保护，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明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为什么还要往下跳！你让我恶心，恶心！！”
说罢，人已发疯般地冲向慕慕。毫无章法，毫无计谋，他就像癫狂野兽般只一味冲撞着，但眼前，早已不是慕慕闪躲避让的画面，脑中哗啦啦闪过的，全是几百年前的画面。
他因为肺痨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本已做好与众人永别的准备，父亲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遍又一遍道：“不要怕，孩子，不要怕，我一定会救回你，救回你的命。从此，你将不再遭受苦难；从此，你将永世安康。”
之后是全家发现不死诅咒的秘密，父亲又像当年那样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维英，不用担忧，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父亲惨死，全家惊恐悲痛。弟弟抱着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安慰：“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二叔你不用担心，我和伊森一定能找到解除不死诅咒的办法。”
“小叔离开时，特别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二叔，我和露露安会一直保护你的。”
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
这三个字，才是真正的魔咒。它们让自己窒息，让自己痛不欲生，让自己堕入深渊。为什么要把他当弱者保护起来；为什么永远都要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能让他像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一次？
逃到角落，慕慕望着气喘吁吁的维英也终于明白过来什么，踌躇道：“你…”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了。怪不得他会那么清晰地记得两人的邂逅，怪不得他会那么厌恶慕慕说的“保护”，对他而言，那次的经历就是一种耻辱吧？就连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姑娘都想要保护自己这个“孱弱的人”。
因为要保护他，父亲才和恶魔签下了契约，也正因此，全家才会遭遇巨大劫难。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愧疚和痛苦中，所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解开不死诅咒，不论如何都要寻求解脱。
慕慕蹙眉，心里莫名地划过一丝不安。
开口正想在说什么，地面却忽然剧烈震动起来，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响彻云霄。地震？慕慕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快要站不住。这头，维英扶额呵呵诡笑，声音惊悚骇人：“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
来不及多想，眼前的一幕骤时又将慕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剧烈震动，躺在崖边的干脆面已经被抖得半个身体都掉在悬崖外了！亟亟冲过去时，还是晚了一步，在慕慕抵达崖边之前，又是一阵巨震，干脆面君直直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