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黑普罗尼。”路易在空间站喝过这种低度酒。

“要现钱。”女招待毫不客气的说,那边军营的年轻的军官们,总是在发薪日之前把现金花得精当光,他们总是为了能够赊账在她面前说尽好话,甚至一些军品会作为抵押物被拿到酒馆里,像靴子,皮带,军用水壶等等之类。

路易摸下口袋,拿出一卷纸钞,中心区这边一直流通这样的现钱,而不是信用点,他抽出一张递给女招待。

女招待挺意外的看下这两位军官,他们的靴子擦得很干净,衬衣领子也是洁白的。不过她很自信的相信,不用一个月,这些志向高远的所谓未来的高尚人,就会拿他们的新衬衣来换酒了。

“布利先生,给我们讲讲那些前辈们的事情吧!什么都好啦,我们这些可怜人,钱也花完了,训练日马上也要结束了,假如返回原来的部队再带不走一肚子贵族们的故事了,那么我们真的白来中心城了。”

这位年轻的军官,说话总是带着很厚重的乡下尾音“了”来确定自己的语气。路易知道筛选规矩,无论你多么英俊合体,只要说话带有口音,第一次考试的考官就不会优先考虑你,路易不知道这个规矩是怎么兴起来的,在他看来,这有些莫名其妙。

两杯装在厚瓷杯子的黑普罗尼酒被重重的放置在桌面上,女招待还放下一小碟燕麦烤饼:“这是送的。”

路易很惊讶的看着她。

“您花现钱,先生,这很好。”女招待态度好了很多。

路易看着那几块用眼睛撇一下就能数得清的烤饼,他觉得无论如何,他绝对吃不下这样的东西。因为最上面那块,厨子的大拇指清晰的印在上面,这真神奇,他正想着,对面伸出一只保养得非常好的手,艾登抓过一块,毫不犹豫的丢进自己的嘴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叹息:“我找了这个好久了,路易…小时候,妈妈会在我听话的时候,买来给我吃。”

路易递给他手帕,希望他可以擦下他嘴角的烤饼渣子。

“叫我想想。”被年轻军官们围在中间的布利先生,再次的拿出了他的大丝帕,他先是慢条斯理的擦汗,接着他看下那些年轻的面孔,开始得意洋洋的诉说。

“前天,有位穿灰色号衣的家仆为我送来一份请柬,你们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在社交季节,因为繁忙要放弃一些好的社交活动,你们都知道,我跟这个徽章还是有些私交的,住在若代堡的那位尊贵的简小姐,你们知道吧,那是我的远房表姨…”

路易被呛到了,他剧烈的咳嗽招致酒馆内所有军官们的不满,甚至一些靠着窗户故作不屑的小贵族们,也是非常的鄙视。

艾登哭笑不得的过来,帮路易拍他的后背,路易趴伏在他的肩膀,小声的咳嗽。

“去年,我也得到过我表姨的邀请,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当天,聚会是在我表姨,尊贵的女子爵简小姐的私宅举行的。啧啧,那个派头就不要说了,她的家仆穿着难以形容的金色裤子,我的表姨简就坐在门口的上等丝绸垫子上,她怀里抱着一只真正的小狮子。你们知道,我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总是有一些小怪癖,简喜欢狮子,非常喜欢,她抱着小狮子坐在丝垫上,跟每个来她家参加聚会的贵族点头致意,你们知道,我的表姨简,她和别的贵族是不同的,她的主人可是住在若代堡的。”

艾登和路易抱着咳嗽,憋得难以形容,但是那些军官却听得津津有味。

“那位若代堡的主人,总是带给我们改革的信息,他给低等民盖房子,买保险,他借钱给一等民,二等民做生意,他补贴布利先生你们这样的贵族,但是,我们这些人呢?从小我们就努力无比,为了这个徽章,我们是拿命在拼,那位先生高贵的眼神从未落到过我们这样的可怜的低等军官的身上。”

麦色头发的军官突然穿插了一句叹息,本来很活跃的场面,竟然沉闷了下来。

“可怜的麦斯,难道,你落选了吗?”布利似乎很惊讶,因为说话的这位麦斯少尉,他是本季度的大热门。

麦斯苦笑,他靠着柱子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为帝国打过仗,为帝国运送过物资,甚至我在最深的能源矿一线干过三个月。你们知道吗,昨天我去三选,那位主考的内廷女官说,我的宇宙神,多么可怕的黑指甲,多么不卫生!先生们,我这个不是黑指甲,这是为了帝国的能源矿被机器砸坏死的指甲,我又没钱动再生手术,你们知道,我来自四等民,好吧,落选我就回原来的部队,这样也算解脱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军官的筛选要动用内廷女官?”

艾登惊讶的看下路易,路易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考试?他表示惊讶。

“深宫里的女人,总是寂寞的,亲爱的先生们,知道吗,诺曼八世有位老公主,她看上了自己年轻的侍卫,她带着大宗财产嫁给他,那位好运的家伙从此飞黄腾达。所以,内廷选择侍卫,相貌是很重要的,我们的陛下,祝愿他健康,他有许多公主,他可不想自己的公主嫁给一个黑指甲,啊哈哈!”

小酒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几乎是带着全身的兴奋之风年轻的军官跑进来,他一进门就开始拍手:“我带来了好消息,最少也值一大杯的得嘞雷(一种酒)。”

那些每天都得到各种好消息的军官们纷纷表示不屑:“得了,福柯,我们早就对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了,你自己付钱买酒好了。”

福柯倒是真的很兴奋,甚至他还踩到桌子上:“好吧,算我送的消息,不过,如果在座的各位真的有选上的,一定记得要提拔我这个可怜人。”

“没问题。”

“你快说啊!”

福柯少尉慢慢的看了屋子里的人一圈后,用压抑不住的兴奋语调说:“这次的消息,千真万确,丹尼士柯,若代堡,三系宗族,将会把重点放置在我们这个筛选区,刚才我在军部干杂务的时候,我听天一桥那边的一位少校说,真正的少校啊,他说,那些挑选亲随的贵人们,将会不日驾临,所以(他大力的举起手舞动),虽然我们无法成为陛下未来的骑士,但是…我们可以成为公主,女伯爵的亲随啊…你们说,福柯是不是带来了好消息呢!”

“我不相信!”

“福柯,这可是千真万确?”

“福柯,你胡说什么呢,这不可能。”

没错,从福柯先生的字面上来说,真的不可能,亲随的日用费用将会是一大笔开支,一般陛下是不会随便配给的。

“真的,福柯虽然喜欢吹牛,但是不喜欢骗人,那位少校看着我说,回去欢呼吧,小崽子,陛下说了,只要那些贵人们愿意自己付账,他们可以挑选两位到十位亲随。”

路易更加惊讶,他看下艾登,艾登纳闷的摇头,难道民间的消息竟然比他们还灵通吗?

路易慢慢站起来,走到小酒馆的外面,他需要联络一下家里问问看。

埃德蒙大公现在正在陪着自己的祖父下午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像家人一般享受下午茶了,今天陛下的表情呈现异常的沉稳状态,埃德蒙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没像以前那样拥抱他。

陛下吸着一只古老的烟斗,这是最近他的四皇子,菲茨杰拉德殿下的爱子诺曼·托波祈·辛克莱王子殿下从服役的部队带回的礼物。自从皇妃琴丝达妮自尽之后,陛下与自己的小儿子关系紧张,他想尽一切办法令自己的小儿子快活些,他把这支烟斗随身带着,那就意味着一种恩宠。

侍从们端来了不错的抹茶蛋糕,抹茶食品似乎很得陛下的喜爱,他尤其喜欢在下午的时候,配着奶茶吃它。

这个月份,正是铃兰花最旺盛的时期,美味的传统茶搭配着抹茶糕点,陛下的小院子里,露着一股子难得的舒畅味道。埃德蒙不停的上下打量他的祖父,觉得他怎么突然苍老起来,甚至,陛下今日,下巴上爬满了狼狈的胡子茬。

埃德蒙放下手里的餐巾,站起来,他坐到一边的丝绒躺椅上,仰天躺下,两位近侍走过来脱去他束缚在脚下的长靴,为他换上舒服的丝绒便鞋。

“最近,您总是喜欢叼这个烟斗,陛下,为了您的健康,您还是换个烟斗吧!”埃德蒙看下陛下又装了一袋烟之后,想针对他吸烟的问题劝解一下,古老的烟斗带不来健康,它不过滤。

“埃德蒙,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讨我的菲茨杰拉德高兴。”陛下也躺下,他晃了一下脚丫子,把脚上的绣有五爪狮子的便鞋甩到地面上,近侍为他拿来毯子盖在腿上。

“菲茨杰拉德…又怎么了?”埃德蒙之所以会这样问,是有理由的。

那位小皇叔,上个星期,刚刚放火烧了他的小行宫,他这几年简直劣迹斑斑,疯狂无比。

“他疯了,埃德蒙,几个小时前,宫廷精神科医生为我送来了他的健康报告,我的菲茨杰拉德,他真疯了。”陛下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他依然吸着烟斗,很平淡的跟孙子叙述他儿子确实疯了的这个消息。

埃德蒙仰头看着天空,一只手却悄悄离开了扶手,他拍拍陛下放置在一边空闲着的手,突然发现祖父手上并无多余的赘肉,那双手,是精瘦的,松弛的,只要轻微的触摸,你就能感觉到他单薄皮肤下的骨头。

“埃德蒙,菲茨杰拉德疯了,这很好,这样我不会再为他之前做的事情难过了。最近,我想把他调到我身边来,这样我就能好好的照顾他,你看埃德蒙,我是帝国皇帝,但是我也是个父亲,菲茨杰拉德,他是我最小的儿子。”

“我并没有反对,祖父…只是…菲茨杰拉德他,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我说这些,他最近大量举行秘密集会,一些人聚集在他四周,假若用他真的疯了这件事情来解释他的行为,那么他身边的那些人,他们没看出来他不正常吗?”埃德蒙无法理解,一个疯子身边,还能聚集大量的匪夷所思的力量,那些人,他们想做什么?扶持一个疯子坐上王位吗?

陛下笑了,他伸出手磕磕烟斗,他甚至很珍惜的拂去上面烟灰之后,才把它放置在侍从迅速端过来的铺垫着天鹅绒的盘子里。

“你看,埃德蒙,菲茨杰拉德并不知道自己疯了,他很专心的做着疯子做的事情。谋朝篡位对他来说,是生命里最大的事情,他为那个目标奋斗着,快活着,他按照疯子定律去做这样的事情,找经济支持者,拉拢力量,他敢作出任何承诺,甚至我权杖上的宝石他都答应送给一个寡妇,这真的很可笑,你猜猜,我的情报官为我带来什么样子的消息?”

埃德蒙没说话,他安静的等待陛下的答案,他知道,陛下不愉快到极点,他突然浮现的苍老,在无言的诉说帝国皇帝被打击过头这个事实。

是啊!帝国皇帝也需要倾诉,不然他会成为第二个疯子。

“菲茨杰拉德拉到了资金援助,大笔的资金援助从四面八方送来,源源不断的。

那些人从地缝里冒出来,靠拢在他身边听着疯子的政治理念,竟然信以为真,甚至有些人竟然跪在他面前,宣誓忠诚,呵呵…昨天晚上,菲茨杰拉德竟然亲自册封了未来的十骑士,他们甚至在仪式之后,制定了更加详细的计划,为了一个疯子能登上王位,他们建立攻守同盟,埃德蒙,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对吧?多么有趣的事情!”

陛下说完,扭脸看埃德蒙。

“您…要如何处罚他和那些人?陛下?”埃德蒙回答。

“不,埃德蒙,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会给菲茨杰拉德更高的权利,他真的疯了的这个消息,只有宫廷御医知道,你知道,我知道。至于那位医生,我把他派遣到流放星做一次秘密任务去了,所以…我们要支持菲茨杰拉德的伟大理想,知道吗,相比起菲茨杰拉德,我的其他儿子,倒是真的很清醒明白,甚至他们是那么的孝顺,他们是那么的爱我,那么的崇拜我…”

埃德蒙慢慢站起来,看下四周,不远处,陛下的小王妃正在铃兰花下绣着什么,她看到埃德蒙站起来,就冲他优雅的笑笑,埃德蒙对她点点头之后扭脸看自己的祖父,他好像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需要女人了。

“祖父,放个长假吧,去贝因托,虽然…父亲他可能不是很爱您,但是,简单的相处后,他会像对待真正的父亲一般对待您。”

“听你这样说,我真高兴。可是,埃德蒙,我是帝国皇帝,帝国皇帝怎么能有假期呢,你的贝因托再好,也不是我的卡蒙嘉。我和你的祖爷爷一样深深热爱着这片土地的,我的孩子!也许现在的你依旧不明白真正的卡蒙嘉,不过我相信,在你离开的时刻,你会为卡蒙嘉哭泣的,真的,相信我,记住我的话,它已经深深的刻入你的骨髓了,我相信这一点!”

埃德蒙笑了下,他看着陛下激动的讲着这些事情,他甚至光着脚丫子站起来说。

冲着想过来的近侍摆摆手,埃德蒙弯下腰,拿起鞋子帮自己的祖父一只一只穿上。他的头顶,陛下抚摸着那里,一些液体类的东西,透过埃德蒙的头发缝隙,浸湿了他的头皮,帝国皇帝哭了。

埃德蒙慢慢站起来,他看着这位被打击到的帝国皇帝,他就像普通的父亲那般哭泣着,毫不遮掩他的悲意。

“祖父,其实…我想我是爱您的。”埃德蒙这样对他说。

诺曼十四轻轻拥抱着自己的孙子,亲吻他的额头,然后他慢慢的转身回他的卧室,他需要时间消化儿子疯掉的这个消息。

走到门口,他停顿下脚步,扭头对埃德蒙说:“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伟大卡蒙嘉前进的脚步对吗?埃德蒙。”

“是的祖父,您在此,我在此,那就无人可以阻挡。”埃德蒙回答。

“这很好,埃德蒙,继续做下去,为卡蒙嘉。”陛下说完看着埃德蒙。

他的孙子看着他,笑了下,没再接话,他会帮助卡蒙嘉前行,但是他确定,他只是为亲情,不是为了这个国家。

陛下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埃德蒙穿起他的长靴,在和宫廷医生谈了半小时后离开那里。

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诺曼·托波祈·菲茨杰拉德亲王殿下正从他的车里走出来,他的怀里抱着白色的郁金香花束,看到埃德蒙之后他眼睛亮了一下,他看下左右,虽然周围没人,他依旧很神秘。

他悄悄的走到埃德蒙身边,凝视他,拍打他的肩膀。

“亲爱的埃德蒙,你愿意成为我的资助人吗?等我登基后,我承诺,我会给你卡蒙嘉最大的权利,仅次于我的王位的权利,你愿意效忠于我吗?”

埃德蒙看着自己的小叔叔,他衣裳依旧华丽干净,眼睛露着毫不遮掩的对权利的渴求和崇拜,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是多么真诚和真实,埃德蒙想,这人竟然突然成为这个国家最最高尚的诚实之人了。

“好的,我当然愿意,愿意效忠于您,成为您伟大事业的资助人。”埃德蒙也笑得无比真诚,心里却为自己的祖父开始哭泣,他想,他悄悄的再为卡蒙嘉难过一下吧,它是那么的老朽,那么的不幸!

第9章 王子辛克莱

路易放下联络器,神色古怪的回头看下小酒馆,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他惊异的发现,艾登正在抱着一个汤盆子啃着什么?他吃得还挺香。

“艾登?这是什么?”路易慢慢走到艾登面前。

“牛脊骨,味道不错,我在菜谱上看到了,你来试试,路易。”艾登很大方的推过盆子。

“宇宙神…艾登,如果今晚你想见到索菲亚(宫廷御医)领着大批的御医分析你的呕吐物的话,你就尽管吃,我倒没什么,我刚从军部回来,这些东西你消化不了。”路易招过那个女招待请她把这盆牛脊骨端走,艾登一脸遗憾的看着那盆牛脊骨。

他舍不得,但是想到老姑娘索菲亚那股子尖酸刻薄劲,还是放弃了。

“明妮刚才逮捕了一个人,是给丹尼士柯供货的肉铺店老板的儿子,这些谣言是他散播出来的,我们要换牛肉商了…艾登,陛下允许有封邑皇族挑选亲随,长老会会给予百分之三十的补助,这令我惊讶,陛下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路易敲敲桌子小声说。

艾登对于路易的消息毫不在意,反正他的父亲会安排好,这事轮不到他来操心。

“不要随便这样谈论你的祖父,路易,你像个粗野的下等兵痞。”

“他也是你祖父吧?”

“他才不是。”

“远离了我的战场,我来到这个奢侈糜烂的场所浪费我的青春,真是够了!”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军官甩了他的杯子,甩下几张钞票,转身离开勋爵小酒馆。

“哎,古.津巴多,等下我。”他的伙伴站起来追了出去。

“那是谁?”路易问收拾桌子的女招待。

“哦,他是古.津巴多,训练营的倒霉鬼。”女招待笑眯眯的透过玻璃看着马路那边和同伴争吵的古.津巴多,她的语调竟然带了一丝怜悯。

“为什么这样说?”路易很好奇。

“您不知道吗?没人不知道训练营的倒霉鬼,您不是训练营的吗?他的事情可是人人皆知的。”

“哦…您看,我们今天刚到,有些事情还不清楚。”路易尴尬的笑下,他当然不知道。

女招待扭头看下正在兴高采烈说闲话的老板,她似乎不讨厌艾登和路易这样的军官,怎么形容呢?这两位先生彬彬有礼。

“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位先生六年来,这是第三次到训练营了。每次他都和筛选擦身而过,所有的教官都替他感到遗憾呢,先生,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加倒霉的军官了。”女招待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她发黄的牙齿开始小声笑一会:“古先生是位优秀的军官,真的,他从不欠账,相貌也是一顶一的英俊,他很有教养,礼让谦和,他只是运气不好。这位先生第一次参加甄选,送错了表格,您知道吗,他把表格送到长老修行会去了,而且还通过了!”

路易和艾登对望了一眼,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们幻想了下马路那边依旧正在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的古.津巴多,长老会的白袍者每年都需要大量的小侍为那些长老会的苦行僧打水,扫地,洗内裤,倒夜盆,他当然能通过,那些伪善者求之不得。

“第二次,这位先生来参选的时候,他又把表格送错了。您知道,每年训练营都会为各地军部招募各种人才,古.津巴多的表格直接送到了战地娱乐队,这次他无法拒绝了,您看,去年,前年,津巴多先生都在前线舞蹈团部为他以前的下属跳波卡卡舞(一种传统舞蹈)…”

路易和艾登惊讶的互相看了眼,隐约着感觉不对,训练营的档案管理系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连续的纰漏,因为这个国家的主脑系统是整个星系拔尖的先进科学系统,那位先生也许真的很倒霉,但是,连续两次发生,这说明有人针对他了,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吗?

女招待眼睛看着对面街区消失的身影,有些遗憾的摇头:“可怜的津巴多,他不该长这么漂亮出众的,不过(女招待盯着艾登的脸看了会,露出诡异的笑)也许津巴多倒霉的日子到头了。”

原来如此,路易笑了下,站了起来:“艾登,我们去训练营看下吧。”艾登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勋爵酒吧。

“他们是谁?”一位军官看着路易和艾登走出去之后问女招待。

女招待拿起路易喝剩下的黑普罗尼酒倒进嘴巴里,她讨厌浪费:“谁知道呢,斯通那个老色鬼该高兴了。”

艾登和路易轻易的由侧门进入了训练营,他们有通行证,路易身上随时都装着十多种通行证。

“猜我看到了谁?”艾登悄悄拽了一下路易的胳膊,他们一起闪到暗处。

训练营门口,诺曼.托波祈.辛克莱王子穿着便装站立在那里,这位一直和路易与艾登没有深交的王子,面色微微露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愁苦之色,他站在那里发呆,无所适从的站着。

辛克莱和艾登,还有路易,他们虽然同属帝国同代王子,但是由于父辈们中间的那看不到的先天带来的积怨,他们并无深交。路易的父亲是大皇子陶维,虽然这位亲王现在在流放中,但是路易身后站立着的是埃德蒙大公,这令路易在所有三系王子当中的地位玄妙无比。艾登的养父是加布雷恩斯,目前这位亲王殿下,简直可谓春风得意。

至于辛克莱,虽然他的祖母去世,关于他父亲已经疯了的消息,路易他们并不知道,也许辛克莱本人他都不清楚。最近陛下似乎非常宠爱亲王菲茨杰拉德,关于继承人之说,最近的版本是一直在换,辛克莱站立在权力顶峰,玄妙的摇摆不定。

还有一位三系王子,他的名字叫诺曼.托波祈.理查森,他的父亲是诺曼.托波祈.加布里埃尔。那一支如今呼声正高,现今的皇后尤兰康丁皇后殿下为了她的儿子,孙子们真的可谓操碎了心。理查森据说从小身体不好,除了大型的皇家聚会活动,他似乎很少在社交场合出面。至于路易的哥哥,布兰和贝内特,他们已经退出权利顶峰的角逐,路易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们了,他和自己真正亲戚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远。

“他怎么在这里?”路易很惊讶。

艾登跟诺曼家所有的亲戚都不合,每个人都用眼角瞅他,他也不屑跟那些人近乎,理查森如何,似乎跟他无关。

“亲爱的路易,这不是个好问题,你能顾忌下我可怜的尊严吗?瞧,我只是诺曼家的可怜虫。”艾登笑着贴在路易耳根说。

路易的眼睛向前看了一会,他突然扭过身子,对着艾登的脑门就弹了一下:“不要跟我装可怜,艾登。”路易看着艾登呼叫一声一脸郁闷的抚摸着自己的脑门。

“你们躲避在机要处窗户下干什么?赶快滚开!”大门那边一位军官指着路易和艾登扯着嗓门大喊。

路易和艾登抬头看下窗户,两人讪讪的笑下,连忙离开那里,他们怎么会知道那里是机要处呢?

茫然的辛克莱王子看到了路易和艾登,眼神大大的一亮。

“路易,艾登,堂哥…见到你们真好。”辛克莱跑了过来,口吻里遮盖不住的欣喜。

“辛克莱。”躲避不过的路易神色严肃的盯着辛克莱叫他。

“什么?”辛克莱停住欣喜的脚步。

“我们可没有跟你,只是巧遇,对吧艾登?”艾登连忙点头,被人误会他们在意,实在是丢面子的事情。当然他们刚才躲避在暗处窥视的行为,实在是有失教养,但愿辛克莱没看到。

被排斥在外的辛克莱有些委屈,他站在那里,摸着他的衣角,他的性格不像他极端好激动的父亲,他有些腼腆:“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路易…哥。”

没错,辛克莱是他们三个中间年纪最小的,他的兵役上个星期被陛下直接提前免除了,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开这个先例,卡蒙嘉上空的风气越来越诡异。

路易拉着艾登就走,辛克莱就像抓住救命绳一般步步紧跟。

“艾登。”路易叫艾登的名字。

“怎么了?”艾登回头看那个可怜的辛克莱,神色有些不忍。

“怎么办?”路易问他。

“他快哭了。”艾登提醒他。

“我才不要给他擦鼻涕,这个丹尼士柯的鼻涕虫。”路易一脸厌恶,辛克莱有个外号,“丹尼士柯鼻涕虫”。

路易好像忘记自己做肥兔子的时代,他经常把自己成桶的黏鼻涕抹在他的哥哥埃德蒙大公身上。

“路易,他真的哭了。”艾登停下脚步。

路易无奈垂头叹息下,他拽拽自己的夹克衣角,决定回神痛斥这位丢了皇家脸面的辛克莱。

“路易…哥哥,艾登…堂哥…”辛克莱的眼泪就像不值钱的豆子一般,掉落在他崭新的军装夹克上。

路易没办法了,他只好拉着他来到训练场的单杆旁边。

正是枫叶泛红的时节,训练场两边的枫叶被和煦之风轻抚,帝国的三位王子坐在水泥台子边上,大的那个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小的擦可耻的鼻涕,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景,也许…历史应该记录下这一页。

“好吧,辛克莱,你先把眼泪收一下,哭泣总需要理由吧?你好歹姓诺曼,诺曼家没有爱哭鬼!”路易黑着脸问。

辛克莱已经开始依赖艾登,他往艾登怀里缩了一下。

“路易,你吓到他了。”艾登有些生气,这孩子在发抖。

“哈?他都十九岁了,还孩子,我在他这个年纪…我…我,我都给我哥哥擦皮鞋赚钱了!”

路易使劲想了一下自己的大学岁月,似乎也没什么好夸耀的,他找了个烂理由维持自己的脸面。

“你声调小一些!”艾登也生气了。

“好吧,我不说话!”路易惹不起艾登,一屁股坐到一边叹气。

“辛克莱,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近侍呢?”艾登问依旧哭泣的辛克莱。

“陛下…叫我自己来,不许再依赖别人,以后我必须一个人生活了。”辛克莱更加委屈,他根本不会一个人生活,他习惯按照父亲的命令生存了。

“为什么?”路易奇怪的扭头问。

“陛下,陛下说,父亲身体不好,必须去修养,他说我母亲管的太多,手伸的太长,陛下把母亲赶回她娘家了。”辛克莱的天塌了,事实!比他想象中的还严重,他只是不知道。

“那个老东西,他怎么做人家祖父的?”路易生气的,毫无教养的吐了一口吐沫,他似乎完全忘记伟大的诺曼十四也是自己的祖父,也许他根本没把他当成祖父。

辛克莱非常惊讶路易敢这样辱骂陛下,他忍俊不住的在艾登怀里笑了一下,心情好了很多。

“不许出去说我叫他老东西。”路易扭头毫无震慑力的威胁。

艾登无奈的摇头,辛克莱带着崇敬之色的连连点头,他甚至伸出指头带着一丝幼稚的发誓:“我宣誓,对五爪狮子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