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伸出爪子,抓挠着你的心…哦…”他缓缓脱去面罩,慢慢的爬起来。

“该死。”乔在几秒之后,发现了下身的不妥,他失禁了。这种小机械还是存在问题的,即使它是贝因托最好的微型空间跳跃器。乔决定回去后把这个东西退了,应该还在包换期限内的。捎带的他准备在意见书上狠狠的抱怨一下,当然,失禁这个话题就算了。

《圣安布罗斯移动空间法庭》,联邦最大、最具权威的移动空间法庭。现在,它就漂浮在乔的空间折叠器不远处,用肉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乔对自己驾驶的这辆小型机械的隐藏功能还是颇为放心的,因为贝因托的间谍机械,在全宇宙都是最好的。

《圣安布罗斯移动空间法庭》,建立于三百年前,这个移动的空间内,因为战争、种族清洗、打着和平的名目入侵等案件,每年都要开无数震动整个星系的大庭。十几个小时之后,卡蒙嘉金融借贷案也会在此进行第一次听证会。

在此之前,乔必须在这个面积比最大的空间站还要大的地方找到证言者,有的人不能活下去,即使这个人他是无罪的。用埃德蒙的话来说,面对卡蒙嘉千万小型企业业主的生存问题,面对乔故乡未来的兴盛,他必须做这样的事情。

乔对埃德蒙所谓的大义不屑一顾。

换上推进器,乔调整了最低呼吸频率,他只需要三公斤氧气就足够了。最后检查一遍设备之后,乔缓缓打开座位底座,顿时,他掉入了无尽的黑暗空间内。

圣安布罗斯正面,无数射线星罗密布,来自各国媒体组织的小型采访舰船都排列整齐的在那里等候着。三个小时之后,这里会打开第一道屏障,面对那些瞬间能将最坚固的钢铁机械溶为铁汁,各国记者都非常老实的在安全区域照着一些照片。

就像乔这样穿着推行器到处溜达的记者并不在少数,乔很快混进这些流动着的、到处就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拍的记者群内。

“老兄。有没东西可以交换?我这里有诺曼家族最新消费账单,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好货。”一位记者慢慢接近乔,跟他交换情报。

乔调整了下公共频道,跟这只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的傻鸟说:“卡蒙嘉最新常规动力潜艇官方投入计划,当然,圣安布罗斯三任大法官家族秘史我这里也有。”

“嘿,你这些东西有些过时了。想象下,等这次法庭听证会一结束,你可以就诺曼家族消费的前后账单做个对比,你知道,读者喜欢这个。”那只傻鸟还在唠叨着。

乔把推进器调整了个方向,慢慢向圣安布罗斯的后面飞去。随着速度巧妙的加快,他很快很自然的消失在那些监控设备内。

圣安布罗斯法庭后墙,这里没射线,没警卫。除非你驾驶着卡蒙嘉的战舰队,对着这后墙来一通密集的光炮,人的肉身根本无法穿过一公里厚的钢铁后墙。当然,这也不能说,这后墙就没人来光顾了,许多游客也曾到此一游,他们拿彩色油漆在后墙作画,像吊死的基督、XXX永远爱XXXX这样的话到处都是。

乔慢慢将挺进器停泊在后墙的几十部排气转扇处,他开始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计算这些三翼转扇的速度。

圣安布罗斯后墙的排气转扇大约有四十个,每五扇一眼,间距半米,平均每扇的速度大约是308M/S。在乔之前,也许不会有人会打这里的主意,真的,傻瓜才会有这样的找死行为。那些巨大的三米长,单翼一米半宽的风刃会将你搅成碎片,就是一块钢铁,还是最最坚韧那种,连第二扇都无法过去。

但是要想进入圣安布罗斯,乔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我想…我是个大傻瓜。”乔小声唠叨了一会,他慢慢的将身后装备内的勾带绳拿出来,一圈,一圈的在手肘上绕圈。

寂寞的宇宙是纯黑色的,乔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耳朵边,前面的记者台,不知道那位傻瓜记者竟然放了一首歌谣,一首关于羊咩咩跟羊妈妈的歌谣。

乔大力的呼吸一下,他将一个一寸长的牵引箭头拧在勾带绳上,叹息了一下说:“在你面前,即使是初始人也是不给面子的吗?对吗?我该向你祈祷吗?”

风扇快速的转着,当然不会回答他。

乔最后的算了一分钟,在那首可怕的童谣声中,他开始了一次惊险的旅行。

“羊妈妈生了十二只羊崽子…十二只啊,十二只…”

随着沉闷的一声牵引声,乔的身躯被带飞出去,几乎是比分秒还少的时间,他硬生生的挤到了第一扇风扇后。勾带绳迅速的在他身上捆绑着,他被困扎在半米空间内,脑袋里看到了无数的羊崽子。这里的风是可怕的,好在他开了贝因托的间谍设备,就是空间分割器。不过他觉着,第一道隔离最多能支撑个一分半,随后他还是会被卷进去变成碎片,可怜的若埃尔,他要守寡了。

“十二只羊崽子啊,梦想着自己的爱情…爱情,爱情!去他妈的爱情…”

乔再次推进第二道风扇,再次开始计算。他的身体开始发疼,大脑开始在某种力的作用下发梦。

“美丽的草原上,羊妈妈都在生崽子…全部都生的是一群公羊仔…”

第三扇…

“整个倒霉的夏天,一只母羊儿都没出生…哎呀,哎呀…”

第四扇…

“羊妈妈们聚在一起开大会,该死的那只老公羊,发情的时候,他的阴茎一定在抽风…哎呀,哎呀在抽风!”

第五扇…

乔重重的就像一团鼻涕一般被甩到排风扇对面的钢板上,他黏在那里,很久之后才找到自己。他慢慢回忆起自己是个人,这可真不容易。

“我以后,再也不吃羊肉了…呕…”

乔开始呕吐…巨大的风力将地面上的呕吐物带入了浩瀚的星辰,投入虚无…

梅杰先生,正对着墙壁上悬挂的真实之神祈祷,作为这次听证会的真言者,他将会提供一份最有力度的证词。

真言者,前身被称为证人,证言者。

梅杰先生的祖先,正是那次卡蒙嘉金融案的证言者,甚至他的祖先是双方的公证人。梅杰先生的大脑内有着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祖先证言,这些证言,证据被以特殊的形式保存了下来,在不久后的庭审上,梅杰可以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只要任由那些机械分析那些信息,作为呈堂证供就可以了。

在开庭之前,梅杰跟两任大法官谈过几次话。这位先生是位诚实的人,用他本人的话来说,他是清清白白的做了一辈子人,能来圣安布罗斯做一次证,他觉着对他平庸的一生来说,这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于是,按照传统,今晚他会呆在底层的证人保护屋呆上一段时间。警卫告诉他,现在他无比安全,因为这里周身都是透明的钢化强度玻璃,玻璃外就是圣安布罗斯的后墙,更不用说,这里有几十部的监视器对准了的。

梅杰在很轻松的环境下祈祷,一阵轻微的冷风突然在小屋内吹动,一些鸡皮疙瘩慢慢的在梅杰的皮肤上蔓延起来。他突然非常恐惧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他的整个身躯对着那面透明墙,真实之神严肃的看着他,墙对面的警卫若无其事的依旧在巡逻,梅杰在心里呐喊、嘶叫…

是谁?是谁?

“呵…你看不到我,不过你必须经历一次审判。”

梅杰先生不悲哀的看着前方,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是,隐约着他又有些高兴,他知道自己那个古老的家族,从此会成为正义的代称。每个后人都会赞颂他为真实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他这一生不正是为此而活着吗?想到这里,梅杰的眼神缓缓露出一丝按耐不住的兴奋之色。

“哎呀,哎呀,您觉着您一定会成为一位伟人了吗?但是…怕是要让您失望了。你知道吗?羊妈妈在草原生了一群公羊…有十二只。好吧,跟这个没有关,有人要我对您说些话,卡蒙嘉的诺曼·席·巴克·罗林威治·风·埃德蒙。”

梅杰记得这位大公,他几次约见自己,但是都被自己严词拒绝。

“尊敬的梅杰先生,在某些事情上,我们施加惩罚赞许正义,一切正义都凌驾在慷慨和无私这个动机上。梅杰先生一定认为,如今您充满愉快,内心宁静泰然,您甚至觉得您公平的行为应该载入史册,这正是您的出发动机。但是很遗憾,在此,在您死亡之前,必须告诉您一个事实,法律是为了社会整体考虑而诞生出来的平衡物,梅杰先生的行为,却毁了我卡蒙嘉的平衡,我唾弃你的正义。也许,您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法庭展览您清白的大脑,可是我们呢,我的卡蒙嘉…”

那个声音突然停顿,用奇怪的声音说了句:“你的卡蒙嘉,为什么是你的,你不是贝因托人吗?”很快那个人换了原来的声音继续对倒霉的梅杰先生说:“我的卡蒙嘉,在这片土地上,无数的人在这里点燃千万盏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灯。这些人并不认识梅杰先生,这些人都有父母子女,他们都要借助卡蒙嘉蓬勃的经济去生存,去活着。直到现在您这位伪善人一定不认为你是错的,那么,我来告诉你,你的行为到底是在做什么吧!你在毁去我卡蒙嘉千万盏明灯,阻挡这个民族前进的脚步,用你所谓虚伪的慈悲和正义。所以在开庭之前,我,卡蒙嘉的,席·巴克·罗林威治·风·埃德蒙大公在此审判你,祝愿你早日进入你所谓的正义天堂。至于我,我会继续守护这个国度,守护这些幸福的灯…”

梅杰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他很想哭,一根凉凉的东西缓缓从脑干扎入这位先生正义的大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吗?我也喜欢那些灯亮着。”

第23章 好奇的花

哈尔·雷蒙德看着埃德蒙的背影,现在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虽然在这之前他想过一千次回到中心城,他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对待。现在,债主就他的面前,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最轻是个流放吧?那样也好,打回原形。

最终,也许他会被判决死刑,随着证据的覆灭,哈尔·雷蒙德看到了自己的那些莫须有的罪过成为军事法庭一笔一笔审判他的罪证。那些罪过就如绞索一般,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他的脖颈上,直到绞死他。

伪造国王手令,害死国家重臣,这两条随便那一条,都够他死几次的。关于他以前一直视为再生父亲的那位老将军,他早就不联络自己了。哈尔·雷蒙德几次提出跟大将军面谈,对方都婉拒了,这不奇怪,这很正常。现在他就像实验室里的细菌,谁沾上,谁倒霉。

“需要我再为您做些什么吗.”哈尔走到埃德蒙大公身后,他是真心实意可以帮助一下这位痴情的先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是一天从中心城折叠空间过来的。他竟然没死,这可真是奇迹呢。

埃德蒙弯腰在整理最后的装备,所有能撬开硬壳的东西他都要了一套,要知道,初始之地是有唯一性的,他一到这里就能感受到了。波纹科菲在这里的初始之地,虽然这样很好,但是…天知道,他的波纹科菲要沉睡多久,他是一天都等不及的。再说了,这地方马上就要完了,在这里完了之前,还是先把他弄出来的好。

埃德蒙抬起头看下哈尔·雷蒙德,这位先生现在有些不修边幅,他下巴的胡子凌乱的冒着,甚至衬衣有两颗扣子都系错了。

“不用,你说的那张地图给我就成,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实在不想在寻找这件事情上浪费我的时间,我只要地图。”埃德蒙拒绝了可怜的哈尔。

“好的…”哈尔回到暂时的休息区,打开最新Y—21的详细地图很认真的勾勾画画做最后的补充。

埃德蒙慢慢站起来,他抬头看下这个破落的星球,微微的叹息:“真是可怜。”

“怎么?”哈尔拿着那张标示好的地图站在他身后问。

埃德蒙笑了下,接过地图大略的扫描了一眼还给了哈尔。他不想告诉哈尔,这个星球已经死了的消息,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它死了。

那种用心灵便能沟通,共融的感觉,笔墨难以形容,离开波纹科菲的那种失落感,从他落地的刹那已然消失。剩下的,就是心与心的交流了。

你来了。

是。

我想你。

我也是。

就是这么简单,他的爱人就在不远处,他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及到他的灵魂,以及他灵魂中的爱意。

“您不要吗?”哈尔·雷蒙德惊讶的看着那张地图。

埃德蒙冲他笑了下:“不,不再需要了。”初始人有最厉害的记忆力,已经完全将那幅地图印在了埃德蒙的脑海中。每一个坐标,每一个转弯处,他不需要那幅地图了。

哈尔收起地图,迟疑的看了一会年轻的大公,终于鼓起勇气说:“有件事情想委托您。”

埃德蒙不觉得自己有帮助此人的义务,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算是仇家。

“现在提这件事情,实在是没脸说,但是,阁下,我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哈尔面露难色的解释。

“你说。”埃德蒙点点头,他并不喜欢他,迫害波纹科菲的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即使这个人是无辜的。那又如何呢?想想这些人做的事情,埃德蒙就牙根痒痒。关于这个人,埃德蒙觉得他没必要去做最后的坏蛋,有人会替他去做那个坏人。第一次,埃德蒙的心里没有为公平这两个去履行什么义务,该死的,他差点失去他的波纹科菲。

哈尔·雷蒙德看下左右,感觉到安全之后,他悄悄的递给埃德蒙一个微小的资料存储器。

埃德蒙借着并不明亮的灯管匆匆扫了那个东西。

“我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这样东西而来的。您知道,我不小心成了别人的炮灰,阁下,如果我意外身亡,请求您能为我主持公道。”

“是莫尼克党名单吧!”埃德蒙笑了下,很随意的将那样东西放进贴身口袋里,真是一切全然不费功夫。

“您知道?”哈尔惊讶的看着埃德蒙,很快他无奈的笑了。是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波纹科菲先生曾在情报上跟他有过赌注,他输的很惨。

“回去再说吧,在那之前,请尽量活下去。”埃德蒙扭头看下并不存在的天空,说着体面的客气话,说完他慢慢向外走去,身影很快坠入黑暗再也看不到了。

哈尔·雷蒙德望着那里吸了一会烟,他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会自己的人生,觉得,还是挺不错的。这样很好。他不断安慰了自己,便安然的顺其自然的等待下去。随便命运如何安排自己吧。好的,坏的。该做的他都做了。虽然他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埃德蒙快速的在正在逐渐倒塌的巷道中穿行。一层,一层,他就像生长在这个地方的人一般,甚至,即使是从小生长于斯的人,都未必像他这般驾轻就熟的穿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一直跑到遇到了一些白色的粒子,那些散乱的粒子从埃德蒙的身边飘过。埃德蒙停下了脚步,他当然熟悉这些粒子,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包含了同样的物质。

轻轻的伸出手,埃德蒙想触摸那些最后趴伏在岩壁上的东西,那些粒子很快破散,变成了别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真是可怜。”埃德蒙叹息了下。

这个星球,它死了,最后的粒子带给埃德蒙这样的信息。埃德蒙很悲哀,这种悲哀的情绪并不来自他本身,他只是因为…因为是同类,所以才悲戚吧。

又是很长的一段黑暗巷道,终于,埃德蒙来到那块岩壁面前。他默默的看着它,这条道路太过黑暗,正常人根本看不到这里跟周围有何不同。但是初始人的眼睛,能在更加黑暗的环境里区分出更加狭小物质的不同之处,更何况面前这是一块硕大无比修补过的岩洞。

埃德蒙从身后拔出一把并不长的匕首,他顺着这块岩壁的缝隙开始仔细的切割起来。坚硬的岩石,在光匕的催动下掉落下来。

随着大块大块的碎石落下,弥补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埃德蒙终于笑了。他伸出手,使劲的推动几下,岩石顿时一块一块碎裂,成块的钢板显露在埃德蒙的面前,看样子,居塔临走之前把这里彻底伪装过了。

埃德蒙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讥讽,他能确定,在不久之后,这里会化成一片尘埃,整个星球都会悄悄的消失在这个宇宙。

巨大的钢板根本没有给埃德蒙的前行带来任何险阻,他身上装备有最精良的武器,别说钢板,金刚石都融化的了。

随着钢融化,埃德蒙没有等待那些铁汁彻底冷却就迫不及待的一个纵身的蹦了进去,当他进入那里,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扑鼻的腐臭。

许多天之前,波纹科菲最后丢入生物层顶端的那辆飞行坦克还在凄凉的悬挂着。那个时候,这里到处绿树成荫,现在…这里的生物已经全部死去了,原本在密封的空间它们还保持了最后的样子,但是随着埃德蒙的进入,这里迅速腐烂着,腐败着。

对于这一切,埃德蒙没什么心思去磋叹什么生命不易等等之类,他快步跑向那一株大树。

巨大的树干保持了最后的残像,埃德蒙看着它,他想他是了解它最后的语言的。

“让开好吗?让我过去,你无法成为最后的屏障了,即使只是一个人才能进去的初始之地,我都要穿过,即使是粉身碎骨…”

可怜的老树没有听完埃德蒙所谓的誓言,它早就死去了,随着这生物层最后物种的消逝,老树也化为飞灰。

埃德蒙站在那里,下意识的看下左右,他伸出手拧下自己的鼻子,却被脸上带的面罩阻隔了,真是太尴尬了。

厚重的树灰缓缓的一层层的被吹开,风是这个星球最后拥有的活体。

一个巨大的洞口呈现在埃德蒙的面前。本来做了无数准备的埃德蒙顿时无奈起来。他一路上想了无数个突破初始洞口的办法,以前父亲曾经尝试开启过初始洞,但是终究是科学抗不过神奇的大自然,多次进入无果而返。

现在,这个洞口就这样毫无遮掩的邀请着埃德蒙,埃德蒙有些不知所措了都。

“那…我就不客气了。”埃德蒙也不知道跟谁说了一句,接着,他把身上带着的那些钻头,打眼器,液体炸药,膨胀剂,甚至,他还带了几公斤各种非植物的种子。

一阵乒乒乓乓的丢弃之后,埃德蒙跳进了那个地方。

空气?

风?

潮湿的被阵阵微风吹来的包含生命粒子的空气?

埃德蒙缓缓的摘下自己的面罩,微微侧了下脑袋,感受了一下。他去过好多个初始之地,一致认为,初始和地面的环境是息息相关的。初始死去,那么地面就会死去,现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死亡的迹象。

“波纹科菲…”埃德蒙突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句。

“科菲…科菲…科菲…”埃德蒙的声音在无数岩壁的洞眼内来回撞击着。

埃德蒙随着那些声音送出的地方,慢慢的向着洞的最深处走去。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埃德蒙停下自己的脚步,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来到那个就像呆在母体内部受到最好保护的大婴孩面前。

“波纹科菲…”埃德蒙低声的呼唤他。

波纹科菲就躺在那里,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了。他蜷缩在那里,就像古代传说中被供奉在神像前祭台上的祭品一般。他呼呼大睡着,嘴唇微张着,那粒种子耗尽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埃德蒙抱起了他:“你是多么的好。”他这样说着。

可惜,波纹科菲没有对他的赞美流露出什么其他表情,甚至他平时最爱做出的尴尬劲儿他都没露出半分。

埃德蒙亲吻着他,开始他是小口、小口的就像品尝什么美味一般亲吻他,但是那之后埃德蒙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心化成了愤怒,他开始使劲啃他,感受他。此时,他不必听波纹科菲解释任何的话,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它能支撑那么多年,也就不着急这几天。波纹科菲总是这么傻的吗?”埃德蒙气恼的抱怨着,看着这个笨蛋。

笨蛋的嘴唇软软的,带着一丝丝甜甜的味道。埃德蒙开始品尝那里,越吃越好吃最后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

“对不起…哦…我想我是太久没看到你了。”埃德蒙的手缓缓向下逗弄着,一直逗弄到,沉睡的人突然架不住的小声抽泣了一下。

埃德蒙悄悄笑了一下,正要继续自己的大业,突然,地面上一些青藤瞬间冒了出来,那些青藤好似从波纹科菲的背部冒出来的一般,它们延伸至他的细胞、血脉,然后慢慢渗入地下。一旦它们的寄生体发生了某种危险,这些植物的自动防御系统就拉开。

可怜的浴火焚身的埃德蒙就这样被无数的青藤卷到了半空中,如果他不是初始人的话,可能此刻他已经成为了碎片。

当然,成为碎片这并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

伟大的诺曼后代,伟大的诺曼十四的孙子,若代堡的主人,贝因托的前王子,殿下也许阁下,好吧,随便他叫什么,总之这位身份高贵,出身不凡的先生,今日倒了大霉。他的裤子刚脱了一半,现在那些纺织品就悬空挂在大公阁下的膝盖上,随着植物将他举高,大公阁下还掉了鞋子。

只有初始的植物才能无声无息的这样接近初始人,埃德蒙第一次这样束手无策。他脸色涨红,再次的四下看,没人。再看看波纹科菲,恩,还在睡。

“我说…怎么说这个问题呢?我想想。”埃德蒙无奈的想了一会,他看着面前的一个从青藤里延伸出的有单车轮子那么大的一朵嫩粉色的,好似正在观察他的花蕾说。

“下面那个人,那个能给你带来新生的人,他是我的。你懂得“我的”这个意思吗?就是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不对,这么说吧,你伤害了我,就是伤害了他,懂不懂?”

那花当然不懂,它四下灵活的调整着角度,无助的用它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迷茫。

“妈的,谁告诉我,初始树是宇宙全知的,放屁的话…当然,抱歉,(花儿很生气的猛的张开花瓣)我不是说你。真的,真的,不是说你!我是说…天呐,我一定是疯了,我在跟一个花蕾谈判,我觉得这个谈判比卡蒙嘉金融案可要难得多了。”

埃德蒙哀叹的,低头想了一会,他抬起头对那朵还在纳闷的花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威胁,他大声对着那花威胁到:“知道吗?我死,就是他死!你要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最好尊重我,巴结我,讨好我!我这话你可以去问他,我知道你有你的办法,对吧?快放开我,这个该死的单细胞…大笨蛋…”

那花儿显然是吓了一跳,它迅速张开自己六个花瓣,接着开始发抖,花瓣几张几合之后,它就像一个胆小的孩子一般咻…的一下,迅速钻入地面。

埃德蒙重重的被甩到地上。

“它是故意的…”埃德蒙呻吟着,慢慢爬起来。

波纹科菲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色涨红着,埃德蒙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戏弄手段弄得他周身的皮肤呈现出美妙的粉红色。

“呵…多可爱。”埃德蒙盘腿坐下将他抱在怀里,他先是看下左右,那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这个笨蛋啊,给我带来了大麻烦呢。”轻轻的伸出手埃德蒙点点波纹科菲的鼻子。他又开始吻他了,一点一点的。

岩洞里,因为某些事情的牵引,突然淡淡的泛起一些粉色。岩洞的壁板上,残留着的一些亮晶晶的石头慢慢的发着光。

波纹科菲小声无助的抽泣着,颤抖着,埃德蒙知道他那里最不经挑逗。这个混蛋,就是这样欺负我们可怜的,老实的波纹科菲先生,即使在沉睡中也不放过。

埃德蒙亲吻的很认真。但是眼睛却是无比的清醒。对,清醒,甚至他那对非常美丽的眼睛的深处还闪着寒光。

埃德蒙没有看波纹科菲美丽的躯体,他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再次从地面延伸出来的花。这花儿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埃德蒙亲到哪里,它就“看”到哪里,也许是波纹科菲跟它同用一体的缘故。波纹科菲抽动起来的刹那,那花儿竟然带着软绵绵的茎子在地面“S”的滑动着,它看上去简直是滑稽极了。

亲吻还在继续,波纹科菲已经遵循自己的本能缠绕到了埃德蒙的身上,那花儿又再次的不识时务的爬到了波纹科菲的肩膀上,充满好奇的越看越近。

“你!这个!该死!的!我终于抓到你了!”埃德蒙大喊一声猛的抓住了那花的茎子,他脱下自己的皮鞋按住那朵他看来可恶之极的花就是几鞋底。

那花就像幻想一般顿时消失,埃德蒙丢下鞋子哼了一声。

“唔…”一声痛苦的呻吟,埃德蒙猛的回过头,他的波纹科菲醒了,这真是好事情。唯一不好的是,波纹科菲那张美哉的嫩脸颊上,印着两个赫赫的鞋底子印记。

“为什么?”波纹科菲不明白?

“为什么?”埃德蒙也不明白。

他连忙走过去,也不知道该是安慰还是该怎么好,总之醒了就好。

波纹科菲哭了,他不懂,为什么他遇到如此险境,他最相信的爱人一见面没有片刻的安慰,竟然给了他两鞋底。他像个孩子一般哀哭着,一边哭一边说:“抱歉…我没想哭…”

他是真的没想哭。因为哭的根本不是他。

第24章 如何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