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死去的奥戴蒙的声音,诡异的传来。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眼睛适应了黑暗,若埃尔紧紧盯着几天没见到的人。

他看不清乔的脸色,但是他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我没时间哄你,我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我的伴侣失踪好几天,生死不明,我差点以为我可以再找个男人过一辈子了…”

他正要继续抱怨下去,乔却猛地过来拥抱住了他:“对不起…”

若埃尔没吭气,这么多天的心惊胆战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可以原谅的。他都要担心的死去了,每天都有人冲进那个可怜的酒吧。W枪不离手,他不停的开枪,恐吓别人也恐吓自己。可怜的老家伙,只是机警的防抢,不停的放,那些巨大的枪响给予了他巨大的安全感。但是若埃尔怀疑,照这样的速度响下去,真正的劫匪进来,W就只能挥舞着能源耗完的能源枪当棍子赤膊上阵了。

奥戴蒙到处找木制家具,这地方真是不缺少木质的,古董的,有价值的,可以燃烧的家具。

一小撮火很快的在屋子里燃烧了起来,奥戴蒙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个人,这人被捆得就像一个古代纺车用来捆线的纱锭。他的嘴巴是堵住的,眼神也是迷茫加惊恐的。

奥戴蒙拖过一个沙发,将他横抱着放上去,样子十分的小心翼翼。

若埃尔没心情看他这边,他伸出手紧紧的握乔的手。想骂他,舍不得,想生气放开他,又怕他消失。

“喂,到底怎么了?”

乔跟他才坐好,他就将一向倔强的头颅脆弱的靠在了若埃尔的肩膀上,若埃尔吓了一跳。

“真不敢相信,我杀了他两次…”

昨夜,那个对此处熟门熟路的男人,潜回了丹尼仕柯。他无心欣赏一路的美景,只是按照线报来到了奥戴蒙跟伊戈尔居住的边宫。

而乔,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

第67章 可以焚烧的(中)

昂贵的古董家具折下来的木材在篝火中燃烧的噼啪作响,篝火两边的人都安静的抱着膝盖各有心事的发着呆。

若埃尔的联络器一直在震动,但是,他却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去做乔委托他做的事情,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家,他也不想落得一个千古骂名。他必须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但是很显然,他的脑细胞是不够用的。

就在刚才,乔指着对面那两个人对他说…

“请你将那两具尸体鉴定成他们。”

若埃尔不由惊呆,心里顿时沉甸甸的。他觉着,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卡蒙嘉最高的山顶掉下来,冲进他的头顶,那块巨石最少有一万吨重,偏偏他的内心竟然能容纳进那么大的岩石,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份鉴定书,如果真的做了。那些无辜的卡蒙嘉人怎么办?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不认识自己。若埃尔知道乔有许多秘密,他不问,他只求稳定的生活。但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的行为会在国家跟感情中间徘徊,无法割舍。

他第一次接触到乔的另外一面,而这一面,是他挽救不了的,阻止不了的…乔的态度看上去十分强硬,他必须听吗?

若埃尔拿着一根凳子腿,捅了一会篝火,终于开了口。

“乔,你跟我说过,你成长在下等民区。”

“恩。”

“你喜欢那里吗?”

“不!”

“你是卡蒙嘉人吧?”

“我哪里的人都不是。”

“你恨这个国家?”

乔奇怪的看着下若埃尔,想了下想说:“不想去,就别去了。”

若埃尔站起来,拍拍身后的尘土,对他说:“乔,请您站起来。”

乔站了起来,火光下,他的脸色苍白。

若埃尔挥起手掌,狠狠的左右掴了他两巴掌。那两巴掌声音清脆无比,奥戴蒙有些吓到了,他吐吐舌头,弯腰抱起被捆得像个大陀螺线头一般的伊戈尔,悄然离开。他不擅长做这个事情,尤其是劝解或者其他的什么,在他看来,即使是看到,也是强大的负担。所以他走了,远离一切麻烦。

他一向如此,多年来一直这样装傻!

乔晃了一下,伸手不在乎的抹下嘴角,他缓缓坐下,不久发出一种,自嘲,自讽,不在乎等等情绪的笑:“我很蠢是吗?”

若埃尔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浑身发抖,觉着害怕极了,那种巨大的责任感在他脑海里,心里越来越重,几近绝望!

乔的脑袋很乱,那人临死前的眼睛,一直在心里看着他…

“他求我杀掉他。”他终于开口。就像以前一般,期盼若埃尔可以安慰他。

若埃尔停止了抖动,整理了一下情绪问:“谁?”

“那个男人,等待你去鉴定的那个人,如果详细的说的话,他就是我的生身父亲,屠嗦.韦斯利…”

若埃尔呆滞了一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乔这个问题。

乔拍拍身边的位置抬起头对他带着一丝哀求说:“坐下来好吗?”

若埃尔缓缓的坐下,双手紧握着拳头,深深的呼吸,他用那种急切的想把浑身的浊气吐出去的姿态,大力的吐了几口气。乔抬起头看看他,伸手搂住了他,他这才停止了发抖。

乔缓缓开口:“他想报复这个国家…我也想…我们都恨这里,但是又不知道,错是谁造成的…若埃尔…”

“嗯?”

“他们说,我太偏激,我一直不认同。”

“他们?”

乔笑了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贝因托的国王,我们的前大公,诺曼.席.巴克.罗林威治.风.埃德蒙的生身父亲,他有个名字叫诺曼.托波祈.温泽,现在…他叫席书缘…”

若埃尔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消化这个问题,他震惊的举着他搅拌火焰的椅子腿一动不动,那些火焰几乎要烧到了他的手指他都没发现。

乔伸手将他手里的椅子腿拿下,丢到火焰里,这才慢慢的讲起他十几个小时之前的经历。

十几个小时之前,乔悄悄的潜入了丹尼仕柯,他蹲在距离陛下休息处一百码开外的一处自己挖的掩体之下安静的等待了很久。那个最后的名字其实早就在他心里徘徊,埃德蒙的答案,将一切划上句号。

他到此来找一个答案,那个最后的答案…

谁没有年轻过呢?在年轻的时候,人总要热血一些,对世界有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死去的养父费林是这样,那个时候的加布雷恩思也是这样。他们年轻,冲动,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他们建立组织,反抗这个在他们看来腐朽的国家。事实上,在某个时段,这些年轻人是成功的,他们唯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有能力迎接失败给他们带来的打击。

加布雷恩思出卖了费林,造成了乔宁斯.茉莉跟费林的悲剧。他一生都在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他谁也不敢相信,害怕别人出卖自己。他不断的扼杀当初政党中人,当初的冲动已经成为生命当中最大的污点。为了掩饰这个污点,他变得神经质,变的焦躁,甚至,他有了自虐和虐待他人的倾向。他杀过许多人掩盖过去,当他几乎要坠入深渊的时候,又不得不找出那份老名单,去寻求过去的力量来庇护自己。

那个代表年轻,冲动,对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莫尼克党,那些曾对世界充满爱的莫尼克党人,死去的前陛下第三秘书苏.米拉特,死去的老气象局长,这些人一生都在做梦,生命都变得虚无缥缈。

几声争吵声,从陛下卧室里传了出来。乔四下看了下,确定安全之后,悄悄潜到陛下的窗台下。

跟陛下争吵的正是皇后明妮,此刻她全身发抖的指责:“陛下,我的肚子已经十一个月了,您想我生下一个怪物吗.!”明妮压抑着声音,小声怒吼着。

“亲爱的,再等等,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亲爱的,这几天我非常忙,等贝因托的客人来了,我会着手办理这件事情,再忍耐一下好吗?!”

诺曼十五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他尽量佝偻着自己的身躯,未染的头发竟然一片银白。他抬起头哀求的看着妻子,他见明妮没有说话,又哀求说:“明妮,亲爱的,再忍耐一些时候,你看救援就要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真的,相信我。”

乔悄悄的站直身体,他蹲得太久,腰有些酸。当他站直之后,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

明妮伸手从衣服下,将一个鼓包拽出来,丢到诺曼十五的身前大声说:“忍耐?陛下,我怕是要令您失望了。卡蒙嘉在挨饿,你却不断的给国民编织着谎言,你疯了知道吗?…这个孩子没你想象中那么重要,卡蒙嘉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一个假肚子!”

许是皇后的话,触动了陛下的那根神经,陛下愤怒的猛的站起来,一把将明妮按到,他骑在她身上大力的掐着她的身子,一边掐,一边在胸腔里怒吼:“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不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事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要给我“生”个继承人,我马上就安排…为什么不相信我!恩!?为什么?!”

明妮默默的忍受着,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陛下喘着粗气,剥下她的衣服,犹如野兽一般的在她身上发泄着,一边哭泣,一边大骂着发泄。他掐着,咬着,哭泣着…

乔站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转身离开,顺着草丛走着。

这一路,到处都安全无比,在这个时候,没人再愿意负责,乔觉着自己躲在草丛里的行为简直愚蠢透了。

他走了一会,站立在了丹尼仕柯的一尊旧雕像附近看着它。

夜晚的丹尼仕柯无比冷清,那些奢华犹如昨日黄花一般凋谢,一切物件在腐朽的灰上蒙尘。乔觉着,他的人生,养父的人生,这个国家的人生都犹如那些灰一般过于轻,乃至随便一阵风都能将他们的命运吹走。

地面缓缓震动了一下,乔悄悄躲进更深的角落,一个人影缓缓的从雕塑下走出,接着又是一个。

这两人穿着和夜一般黑的衣衫,先是四下看了看,接着融入黑暗向边宫而去。

乔想了一下,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边宫那边,看着那两人竟然不知道触动那里,进入一条嵌入墙壁的密道。

丹尼仕柯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道路,它拥有的暗黑,秘密就像这些密道一般多。

乔等了一会,站在了墙壁面前,他仔细看了下光滑的旧墙壁,然后四下触摸,终于在一处浮雕下找到了那个机关,随着轻微的震动,墙壁再次划开,他也走了进去。

地道里散发着一股子马铃薯腐烂的味道,当然也有泥土的凉气在里面。这种感觉令乔浑身舒畅了一些,他喜欢暗处的东西。

他走了一会,那些楼梯曲曲弯弯,好几次他都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终于,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顺着一缕光线和声音找到了出口。

才刚刚躲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令他浑身震了一下。

“…你看,亲爱的孩子,无论你怎么要求,他都必须死,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屠嗦.韦斯利坐在室内的沙发上,轻轻拽着手里的白手套,他看着挡在奥戴蒙面前的伊戈尔语气里带着一丝嘲笑。他的助手拿着一把枪对着对面的那对“苦命鸳鸯。”他的话里,带着赞叹的讥讽,觉得这对人可笑之极。

在屠嗦.韦斯利来看来,他掌握了全局。

伊戈尔哀求道:“老师,您要的,都得到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呢?您看,我什么都不会跟您争,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尊重您,听从您的一切安排,请不要这么做…”

“不!不!不不!”屠嗦.韦斯利打断伊戈尔的哀求,他站了起来,在室内转了两圈,接着背着手站到了一幅卡蒙嘉勇士油画面前停下,他看了一会,大力的吐了一口酝酿了半天的浓痰上去,然后回头,优雅的从怀里取出丝帕擦擦嘴巴,他的脸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下就犹如魔鬼般的诡异,乔奇怪的打个寒颤。

“你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亲爱的。”屠嗦.韦斯利坐回沙发说。今晚,他十分兴奋,讲兴很高,他低头笑了会,抬头对对面的伊戈尔说:“你知道吗?这块地方应该算是我的祖国,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但是我不爱它,从未爱过。”

他摊开手表示遗憾,带着一丝嘲笑继续说:“我想要的它从未给过我,我不想要的它倒是给了个全,我出生在低贱的地方,过着苦日子。”他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摊手表示遗憾:“啊!啊啊…你看,我亲爱的孩子,那个时候我也年轻,我最爱做的梦就是到中心城,在那里拥有一套不太大的寓所,有个体面的家庭,体面的身份可以去上学,去交友,这个愿望很卑微对吗?”

伊戈尔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的又拽了一下奥戴蒙,想把他全部遮盖住。他没看到奥戴蒙眼里闪过的兴奋的光芒,如果看到…怕是不会这么做了。

屠嗦.韦斯利继续他的有关于理想的回忆。

“你知道我的祖国给了我什么吗?”他咬牙切齿的说:“低贱的下等民身份,跟身份不符的长相跟理想,它从不叫我如愿,总是打击我,我的出生就是个不幸。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卡蒙嘉必须将人分开呢,人为什么必须要有三六九等呢?当然这种疑问,愚蠢的疑问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才有,等我长大了,成熟了,我就再也不这么想了。即使卡蒙嘉没有等级,这该死的人心也会根据你的荷包,你的权利将人的等级划分开。这是人性…好吧,说这些很愚蠢,可是我就是想说…”他伸出手敲敲太阳穴咳嗽了一下。

“我从不觉得自己错了,我很努力,比别人一百倍的努力。我没有接受过教育,但是我却一直在跟上等人打交道…他们都喜欢我,而我,喜欢他们的权利跟金钱。当然,也有那些女人,他们的女人,我满足她们的饥渴,她们给予我报酬,你说,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我做了正确的事情,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呢?”

奥戴蒙悄悄的伸出头问了一句:“什么下场?”伊戈尔很惊慌的将他抱在怀里,遮盖住。

“什么下场?!”屠嗦.韦斯利非常愤怒,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将衣服全部脱了去,躲在地道口的乔再次看到了那个没耳朵,少了一只眼睛,缺了气管的身体。

屠嗦.韦斯利的身上满是伤疤,这些并没有什么,在流放星,冲着他的姿色也可以想到这些伤痕来自哪里。他露着自己阉人的身体,毫不在意的在屋里转圈,转了几圈后,他看着丹尼仕柯的外面说:“你说,你们死了之后,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毁掉你们,就犹如给这一锅滚油上了一碗上等的甘露,它会炸开,然后毁灭对吗?”

伊戈尔点点头:“没错,我们死去,这个国家最后的导火索自然就会点燃。但是…老师…我不懂,您要的一切不是都有了吗?我们带走了卡蒙嘉最后的财产,即使没有这个导火索,它也会毁灭的不是吗?”

“啧啧啧!还不够,亲爱的孩子,真的,还不够,我要毁灭它,会从它腐朽的根上毁灭。你想下,那些饥渴的国民冲进这里,踏平这里,这里会如何?一定很精彩吧?对吧…”他兴奋的看着伊戈尔:“你想象下,诺曼十五被人踩烂的样子,没有比饥饿更加可怕的事情了。相信我,毁灭诺曼家才正是我要做的,哈哈…假如可以,我会将整个星球都炸掉,一切有负于屠嗦.韦斯利先生的都要付出代价,代价!即使他是个国王…那又如何呢?”

“你疯了!”伊戈尔一直都在行骗,他欺骗一切,但是从未伤害过人命。毁灭一个国家,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他确定他无法这么做。

屠嗦.韦斯利无所谓的慢慢坐下,他就这样裸着,无所谓的坐在那张沙发上展示着自己丑陋的身体,毫不在意的说:“我早就疯了。”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为他作证,他就没正常过。”乔慢慢的从地道口走出来,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很诡异的响起来。

奥戴蒙早就知道这里有其他人,从乔站在那里就知道了。不过,他真的没想到,走出来的这个人会是乔。直至现在,他都无所谓,就犹如看戏一般的看着屠嗦.韦斯利,当乔走出来之后,奥戴蒙知道,他无法再伪装下去了。他缓缓从伊戈尔怀里站起来,悄然跟他换了位置,在某一点上来说,这对父子一样,都是疯子。

屠嗦.韦斯利看了一下乔,儿子冰冷的眼光令他有些羞涩了,他弯腰不吭气的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穿上,一边穿一边说:“我亲爱的孩子,我的小赫蒂,你总是令我惊讶。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也调查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混的比我好。你跟那位年轻大公千丝万缕的关系,总是能诱发我的兴趣,极大的兴趣。”

乔没有理睬他,他径直走到奥戴蒙面前问他:“你准备如何?”

奥戴蒙无所谓的摇头:“不准备如何,离开这里,就是这样。”

第68章 可以焚烧的(下)

屠嗦·韦斯利小心的观察着儿子的举动,言谈,他觉着,这辈子从未这样喜欢,爱惜过什么,面前这个孩子,是自己唯一的了,他只拥有他了。

他觉着自己的孩子,那个曾经被他利用过的,软弱的赫蒂,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顺眼。自从去了流放星,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肉体上的屈辱,灵魂上的焚烧,竟然令他有了一丝丝良心,虽然不多,但是好歹那是良心。

最痛苦的日子,除了仇恨,他就想他了,他想过赫蒂过的日子。他遭受的,一切的一切,那个孩子也经历过吧?他竟然有些忏悔之意,事实上他忏悔了。他回来这里,除了报复之外,他是真的要带他走的。

“嘿,赫蒂,我的孩子。”

屠嗦·韦斯利看着乔,尽量将声音放柔和。

乔扭过头冰冷的看着他,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的这个奇怪的人类。这对父子,这辈子也许都无法沟通,无法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乔对他不客气的说。

屠嗦·韦斯利遗憾的站好,脸上陪着笑,他没有耳朵,这令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叹息了一下说:“你看,无论如何,你的一切都来自我,我是你的爸爸。我说过,即使我死了,腐烂了,还是大有几率做你的爸爸,真的,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做个好爸爸了。只要…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

乔皱眉,刚要开口,屠嗦·韦斯利连忙阻止:“嘿,嘿,亲爱的,你听我说好吗?我是说…你看,我从这笔买卖里得到不少,我知道我有罪,我后悔了,真的后悔。我检讨过,也得到报应了,我知道你恨我,那个时候我不是年轻幼稚吗?你看我…”

他努力撑起笑容:“你看我,看我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我浑身上下留下的这些比死还可怕的伤疤还不够赎罪吗?赫蒂…”

“不要叫我赫蒂。”

“你妈妈喜欢这么叫,其实,赫蒂不是我给你起的。在生你之前,我们商量着要个乖巧的女儿来着,但是…你总是跟我作对,亲爱的孩子。”

乔无言以对,直到这个时候,这个人还是喜欢推卸责任。就如他说的,他的惩罚已经够了,所以,乔不再想说什么,他想起今晚来到这里的目的。他本来是来刺杀诺曼十五的,那个名单上的最后一人。他自暴自弃的想:“天,我来这里做什么?自我折磨吗?还是其他的?”他自我嘲笑了一下,转身想走。

屠嗦·韦斯利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乔甩了几下袖子,一抬头,却看到,盯着他一脸兴奋的奥戴蒙。这个人以前从来不做如此可恶的表情,他就犹如在看笑话一般的在看着这场戏,他不该露出这样的聪明相。

“你真讨厌。”乔厌恶的对奥戴蒙说。

奥戴蒙遗憾的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先生,你讨厌的莫名其妙。”

乔大力的甩开屠嗦·韦斯利拉着他的手,但是屠嗦·韦斯利就是不松开,他哀求的看着乔,期盼儿子的目光可以再次落到卑微的他身上。

奥戴蒙拍拍拉着他,一脸茫然的伊戈尔的手,扭头对乔说:“您是来看戏的,只是没想到把自己牵连进去。你装作不在意的徘徊在丹尼仕柯附近,就像我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那个家的孩子一般,靠近,又反悔,每天缠绕在矛盾当中。埃德蒙说,自开始你就不是来复仇的,你只是找件东西,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看看你身边的老怪物,你不承认,可他偏偏就是你的父亲。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仇恨,冤仇,恶有恶报。你看,他都疯了,你压根就没清醒过,谁也没高尚到哪里去对吗?他做的事情你也一直在做。你在丹尼仕柯附近买了房子,有了个爱人,你就是这样在找寻他给你灵魂加上的那个印记。厌恶,却无法违抗灵魂,多么奇妙的东西对吗?”

乔一动不动的看着奥戴蒙,奥戴蒙也看着他,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此刻却犹如不存在一般,原本是父子大戏,如今竟而成了这对初始人的争吵。

“我一直讨厌你,现在更加讨厌你。”乔一般不太会吵架,他比较适合猎杀这样的活计,这场架,一开始他就吵输了。

奥戴蒙无所谓的摇头:“你只是嫉妒我,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你就嫉妒我们。原本你在那个酒吧里也在等待着瞧笑话对吗?埃德蒙讨厌这个国家,威尔科斯特也讨厌,我们…我们四个从来就没喜欢过这里。人就是这么无奈,屈从于无奈的命运,这么挣扎都违抗不了。就像他们,都知道我在装傻,却从不戳穿我。有时候…我也讨厌他们三个的奇怪想法,总是在以那种姿态挽救我…但是,你知道,我爱我的兄弟们,我无法违抗,我就顺其自然。嘿,兄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只是在一个枷锁断裂后,又给自己在套上一个,我们的生命就是如此一般的周而复始。”

伊戈尔拉下奥戴蒙,奇怪的打量他,这个人说这样的话,令他恐慌,更多的是奇怪。

乔跟奥戴蒙互相瞪了一会,又将头换了个位置看着其他的方向。

“你来结束一切,对吗?”奥戴蒙问到。

“是,我累了,想离开了。”乔回答。

“去哪?贝因托?”

“随便哪里,唯独不是贝因托,你知道…我是个懒汉,我不想承担别人强加给我的责任。”奥戴蒙回头看下伊戈尔,伸出手掐了他的脸蛋一把接着说:“一个人太寂寞,所以,我想带他离开。就如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一般,谁也没标明,初始人就要挽救全人类了,我想初始一下自己的命运试一下,也许…快乐无比呢?”

乔有些嫉妒的看着他,半天后讥讽:“你的大公不会放你离开吧?”

奥戴蒙不在意的说:“从头我就没在意过他,他们也就没期盼过我。倒是你,刺杀完了,你准备如何?你是卡蒙嘉人吧?你的伴侣是,母亲是,生身的,抚养的,你能挣脱开吗?你心上的那个东西?杀了埃德蒙的亲叔叔为自己的养父复仇?那么,谁又为那个可怜的被我家小骗子耍的团团转的国王殿下复仇呢?可怜的金妮肚子里的孩子吗?”

“奥…奥…奥戴蒙,你在说什么?”伊戈尔有些惊慌的终于插口,虽然他觉得自己被排斥了,没他什么事儿了,但是奥戴蒙这样说话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之外。

奥戴蒙笑了下,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诱惑说:“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伊戈尔咽下吐沫:“当…不是,我不懂,我的意思…”

奥戴蒙抚摸下他的头发的发丝,这一刻伊戈尔突然发现,奥戴蒙似乎比自己高的多了?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上当了,马上要堕入一个陷阱了,以后怕是不能自己为自己做主了,他要抓不住命运了。这种感觉令伊戈尔恐慌,他推开奥戴蒙,脚底悄悄往屠嗦·韦斯利那边拐。

奥戴蒙紧随其后,语气带着威胁,脚下步步紧逼:“你在想什么?不喜欢我了,不想跟我走了?”

伊戈尔连连摇头,他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他惊慌的解释:“什么都没想…真的,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你是谁.”

奥戴蒙伸出手,使劲的击打了这个可怜的小骗子的脖颈,伸出手接住了倒下的身体。然后他将床单撕开,扯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层一层捆住那个可怜的小骗子伊尔戈,几天前他就想这样做了,因为这个混蛋也这么对付他的。虽然他是半推半就,但是奥戴蒙想,他还是很生气,他压根不喜欢那个位置,如果可以,他要换一下。

他将他扛到了肩膀上,准备离开。走到地道那边他回头对乔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他,他不叫伊戈尔吧?好吧,随便他叫什么,乔…”

乔瞪着他,懒得搭理他。

奥戴蒙很遗憾的摆摆手:“帮我跟我的兄弟们告别好吗?以后…我有人养了…这家伙从卡蒙嘉带走不少的财产,我觉得够我们用了…”

乔无语的看着那个消失在地道口的两人,他直直腰,伸手推开屠嗦·韦斯利,今天晚上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屠嗦·韦斯利使劲抓着他,乔扭头想骂什么,却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他抬起头,看着早就躲到角落的屠嗦·韦斯利的助手,那人一脸惊慌,脚下是一把不反光的钨钢匕首,黑色的匕首尖上有许多透明的红色的珠子,那些珠子不滚动,就要凝固。

“你会原谅我吗?赫蒂?”屠嗦·韦斯利依旧缠绕在自己的问题里。

乔张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丝丝的难过,他指指他的后背说:“你就要死了。”

屠嗦·韦斯利伸手在身后摸了一把,满手是血,这一刻,他犹如抽去力气的跪下,扭头看着那个助手:“我给了你足够的钱!”

“还不够!”那位助手说完,拖着他的一条在流放星安装的手工粗劣的金属腿,吃力的推开窗户想要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