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罗尔是我的!她只能依赖我,只能叫我的名字!”曼菲士王气鼓鼓地说,倒是没再提让西奴耶将军拿剑给他的事。

“那是自然。”我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微微弯腰,“以后曼菲士王请一定要将凯罗尔绑在身边,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不让她遇到任何危险。这样,她一定会心里想的口里念的都是你,连睡觉做梦梦的都是你。”

“哼,那是当然,不用你多说!”曼菲士王冷哼一声,眼睛却是一亮,“这次就饶你不死!”说着,他急切地往回走,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

然而到舱门处,他忽然又回过头来,斜睨着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要想不受罚,把我王姐送我的宝剑捞上来!”

说完头一低进了舱内,不给我留丝毫转圜的余地。

我看了眼西奴耶将军,却见他也正回视着我。

我眨了眨眼,当做没听到曼菲士王的话,对西奴耶微笑了一下就转过了视线,又靠到了船栏上。

船一直开着就没停过,现在是在大海中央,就算在2388年都不一定捞得上来这么一件小东西,更何况是没有先进科技的现在了。难不成我要学习古中国成语故事“刻舟求剑”?

“没想到爱丽尔小姐的身手很不错呢!”西奴耶将军没有跟着曼菲士王进去,反而走到我身边说道,“不知道爱丽尔小姐是从哪里学的呢?”

“对不起,这个不能说。”我微笑着回道。虽然对方是在试探我,但他人不错,而了解掌权者身边人的身份背景又是处于他这个位置不得不做的,我也就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了,“不过,请放心,我对曼菲士王,凯罗尔以及整个埃及没有任何的恶意。”

见我一下子戳穿了他的意图,西奴耶将军有些尴尬,错开了视线,“我…我相信爱丽尔小姐不会对我国不利的。”

“我能理解保护法老,守护埃及是西奴耶将军的职责所在。你如果不放心我,还可以派人跟着我,我不会介意的。”我继续说。

“不,我相信爱丽尔小姐!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西奴耶将军的尴尬似乎又重了一分,脸上也严肃起来。

“那么就多谢西奴耶将军的信任了。”我点点头,毫不吝啬地报以微笑。

这一招学来的以退为进,确实很不错。

之后,我们顺着尼罗河而上,终于到达了底比斯。

人民早得知了埃及大军得胜的消息,在港口热烈地迎接着这只胜战之师的到来。

我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疯狂欢呼着的民众,看着曼菲士王在船头挥舞着手,脸上却还有着忧色。凯罗尔还在昏迷着,要不是西奴耶将军百般劝说,曼菲士王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凯罗尔身边的。

到了底比斯王宫中,因为没有人告诉我要去哪里,所以我一直跟着抱着凯罗尔的曼菲士王一行人,到了凯罗尔的住处。

每个人都心忧于凯罗尔的伤势,能进入内室的就进去看了,身份不够的就在外面暗自祈祷着。我感到有些无趣,准备找个空房间自己先住着。

不过是发烧而已,连三十九摄氏度都没到,根本就不用多担心。我倒认为,凯罗尔昏迷不醒应该有她自身的心理原因。或许哪天她自己想通了,自然会醒来的。

我正要离开凯罗尔卧室门口,里面忽然焦急地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竟然也是我救米达文那天在神殿中的人。

这是个三四十岁的女性,看到我一愣。我不动声色地回望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我来。

“你就是西奴耶提到的爱丽尔吧?”这位女性在一愣之后马上迎了上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叫塔莎,是西奴耶的母亲。听说你在比泰多国的时候救了凯罗尔好多次?你真是我们埃及的大恩人!”

这位自称塔莎的女性脸上有着倦容,还有一抹深切的担忧。

“可怜的凯罗尔,昏迷不醒,现在一定很痛苦!”

“不用担心,我相信凯罗尔很快就会醒来的。”我安慰道。

看塔莎的表现,她应该是没有认出我来,这样我就安心了。

“愿埃及之母尼罗河之神哈比能庇护她的女儿!”塔莎虔诚地祈祷了一声,转头对我说:“你陪了凯罗尔一路,一定累了吧,我先带你去休息。”

“我…”我本想说陪了凯罗尔一路的是曼菲士王而不是我,但考虑到不能让对方留个坏印象,我什么也没有解释,点点头,说道:“多谢!”

塔莎带着我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走到一个拐弯处,前方忽然出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而看清楚最前方领路人的时候,我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感觉。

才刚回到埃及,我就要把我刚来时见到的那些人都见一遍么?

前方款款走来的,正是妖艳无比,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爱西丝女王。

015 女王&苏醒

015 女王&苏醒 “女王陛下!”塔莎弯腰行礼,毕恭毕敬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晚了一拍,如果再请安势必会显得突兀,不如就当做我声音细小,已经被掩盖在塔莎的声音之中。况且,塔莎认不出我来,不代表爱西丝女王认不出我,一切小心为上。

我微低着头,不说话。

“塔莎,曼菲士带着凯罗尔回来了?”爱西丝女王本来急切的脚步在她看到塔莎后却停了下来,充满磁性的嗓音中此时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是的,女王陛下!”塔莎回答道,却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忽然想起来,这爱西丝女王应该是十分讨厌凯罗尔的。凯罗尔抢走了她的弟弟,抢走了曼菲士王对她的爱意。这一点,这个王宫中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塔莎才没有在爱西丝面前说些祈祷保佑凯罗尔尽早康复的话。

我抬眸,看到了爱西丝女王一脸苍白的表情。

“她回来了,她居然活着回来了!”爱西丝女王痛苦地喃喃了两句,要不是我的听力极佳,就会像塔莎一样听不清爱西丝女王在说些什么。

然而,爱西丝女王很快就平静下来。她的脸上又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变回了那个高贵冷艳的魅力女性。

“我倒要去看看,凯罗尔怎么样了。”爱西丝女王一边说着,一边提步前行,“等等——塔莎,她是谁?”

我顿时感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想想这种时候躲是躲不过的,我干脆抬起了头,淡淡微笑着,“爱西丝女王!”

爱西丝女王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绿色的眼影令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毒蛇,危险地吐着信子。

“禀告女王陛下,这位是爱丽尔,是随着王的船队一起回来的。”塔莎的头仍是低着,慢慢地说着我的来历。

我注意到她没把我救了凯罗尔多次的事说出来——是要保护我么?

“哦?难道是比泰多人?曼菲士最近是怎么了,到处带人回王宫!”爱西丝女王冷冷地盯着我,眼中有一丝阴狠和戒备,以及我知道不是针对我的迁怒。

这么说来,这爱西丝女王是把我也当成了她的情敌了么?

真是…可笑。

不过对我来说,爱西丝女王不论是把我当做除掉凯罗尔的障碍,还是她得到曼菲士王的爱的阻挠,我在这埃及王宫中的日子都不会安定了,倒也无所谓是什么样的理由。

所以,我也不准备解释什么,低头不语。

大概是等了会儿没等到我的反击,爱西丝女王也觉得无趣了。她极小声地冷哼一下,就带着她的侍女守卫们继续向凯罗尔的卧室走去。

“塔莎,我们继续走吧?”见塔莎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忙弯起嘴角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塔莎轻轻叹了口气,又对着爱西丝女王离去的方向复杂地望了一眼,继续带着我向我的临时住处走去。

就这样,我在这个古埃及宫殿正式住了下来。只是,我想参观宫殿的想法一直无法实现。

凯罗尔还没醒,每个人脸上都是阴云密布的,这个时候我要是提出参观宫殿的要求,是很不合时宜的。而且,我发觉我跟曼菲士王没办法正常沟通,要完成任务,恐怕还是需要凯罗尔的帮助。

这天,我来到了凯罗尔的寝宫,看看她的情况。

寝宫中只有塔莎和两个侍女,曼菲士王不在。

我感到很欣慰。

“塔莎,凯罗尔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压低声音问向看到我后迎上来的塔莎。

塔莎满脸忧色地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御医说凯罗尔的烧已经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这样啊。”我点点头,走到凯罗尔昏睡的床边。

凯罗尔瘦小的身体陷在洁白的细软亚麻布中,金黄色仿佛阳光一般的卷发散落在她肩膀四周,令她看起来就像个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只是,她美丽的容颜上满是不安,眉头细细皱起,似乎做噩梦,额头上流下了细小的汗珠。

我蹲下,靠近凯罗尔耳边,轻声说道:“凯罗尔,如果梦很可怕,为什么不醒过来?”

顿了顿,我注意到凯罗尔的眼睫毛颤了颤。

有效果了。

我觉得受到了激励,继续说道:“你身边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再不醒来,他们会伤心会难过的。”

凯罗尔的手指动了动。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所爱的曼菲士,他们都会吃不好睡不着,一天天憔悴下来的。”

凯罗尔的脸上现出了挣扎的神色,我等了近一分钟,她却仍旧没醒。于是,我开始不耐烦了。曾经看过的书中说在植物人身边多说些她关心的人事,对方就会醒来的事,难道都是假的么?

“凯罗尔,”我的声音蓦的变得阴沉,冷冷地说道,“你再不醒,曼菲士就要把你丢到狮子笼里去。知道你会怎么样么?你会被饥饿的狮子踩在脚下,然后被它用锋利的尖牙咬断气管。接着,它会从你的头开始,一点点撕扯啮咬,让你骨肉分离,吃得你一点渣都不剩!”

“你在干什么!离凯罗尔远一点!”

声音响起的时候,曼菲士王已经到了我们身边,一把将我推开。他紧紧地抱着凯罗尔,声音悲切,“凯罗尔,我的爱!你为什么还不醒?你不知道整个埃及都在祈祷着你的苏醒吗?”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曼菲士王进来的动静不小,我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我正在威吓凯罗尔,所以就没有停下。可惜,不管是哪种方法,都没有奏效。等回到未来,我要告诉博士,那本书是骗人的,应当被丢进搅碎机里。

曼菲士王喊了会儿,忽然转头怒视着我,眼中仿佛射出利剑,“谁准许你进来的?塔莎,把她赶出去!”

“王,请息怒!”塔莎刷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和身体同样颤抖着。

“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曼菲士王冷冷地眯起了眼睛,作势起身。

“塔莎不敢!”塔莎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满脸歉意地看着我,“爱丽尔小姐…”

“我知道了。”我并不准备让塔莎难做。事实上,在试验过那两个方法不管用后,我也确实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看来,我还要再换个方法。既然文的不行,难道要来武的?是把凯罗尔绑着从城墙上丢下来个自由落体呢,还是对她的身体进行攻击比如说打几个耳光?或许两者都应该试试——虽然要在曼菲士王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不太容易。

“曼…曼菲士…”在我正要转身出门时,躺在床上的凯罗尔忽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响,但在这个无人说话的屋子里,却又十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小小的遗憾。

“…赖…安…”在曼菲士王惊喜地转过头去愣愣地盯着凯罗尔的功夫里,凯罗尔又喃喃地叫了另一个名字。我可以感到曼菲士王的惊喜瞬间被愤怒嫉妒所取代。他猛然间抱住了凯罗尔,大声喊道:“我不许你叫其他男人的名字!其他女人的也不可以!你只能叫我的,你只能依赖我!”

我想,曼菲士王所说的“其他女人”绝对不包括我。

我是女性生化人,而非人类。

“好痛…曼菲士,你…你抱得我好痛!”凯罗尔委屈又虚弱的声音从曼菲士王的怀中传来。

看来,凯罗尔是真的醒了。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方法奏效了呢?是我之前的威吓,还是曼菲士王后来的柔情?

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个谜,但凯罗尔能醒来,我很满意,也就不去管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凯罗尔,你终于醒过来了!感谢埃及众神的保佑!”塔莎和那两个侍女都激动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感谢神的恩赐。

而曼菲士王就直接的多。他微微松开凯罗尔,深情地凝视着她,“凯罗尔,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我有多着急?我每天都乞求埃及众神,庇佑你,让你能尽快苏醒,回到我的身边。我爱你,凯罗尔!”

凯罗尔脸上泛起红晕,这让她本来苍白的脸显得精神多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每一天都能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字!我也爱你,曼菲士!我要留在古代,留在你的身边。”说完这么一长段话,凯罗尔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听到凯罗尔的告白还来不及高兴的曼菲士顿时一慌,焦急地叫道:“凯罗尔,凯罗尔?你怎么了?凯罗尔!”

我看不下去了。人都醒过来了,他还不知道要把医生叫来开些养气补血的药,光在这里叫唤,凯罗尔不死也得被他折腾死了。

“曼菲士王,既然凯罗尔已经醒过来了,她就不会再次昏睡不醒。现在昏迷,应该是体力不支,我觉得你应该赶紧叫御医过来,看看该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曼菲士王好像恍然大悟,连忙吩咐下去,“塔莎,快去叫御医!”

“是,王!”塔莎听令,激动地跑了出去。

塔莎大概真的是太激动了,她明明可以叫那两个侍女去叫的,结果却偏偏要自己去跑腿。

看着曼菲士王情意绵绵地对着昏睡中的凯罗尔诉说情意,我顿觉无趣,不去理会那两个侍女诧异的目光,径自转身出了门。

虽然凯罗尔人是醒了,但完全要好,恐怕还得再等几天。我不如就趁这几天将我能去的地方先记录一遍,等到凯罗尔醒了,再以她为挡箭牌到处去看。

016 惹怒&婚礼

016 惹怒&婚礼 老实说,我能不受怀疑地记录的地方太少,不过半天我就完全记录完成了。

然后,之后的几天,我几乎就驻守在了凯罗尔的房间里,等着她的康复。

对于我的到来,凯罗尔倒是很开心,但曼菲士王在见到我的时候却是满面阴沉不悦。不过,似乎是因为凯罗尔的关系,他倒也没赶我走。只是有一天我离开的时候,他跟着我到了门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看在你帮着叫醒了凯罗尔的份上,你的活罪,我宽恕你!”然后就趾高气扬地回房去陪凯罗尔。留我在原地愣是想了好久才想起原来他说的是船上我把他的短剑踢下河的事。

是古人都记仇?还是说这个埃及法老特别小心眼?

凯罗尔的身体正慢慢好转。

期间,曼菲士王带着凯罗尔去看了正在建造的女神像,接受了人民的欢呼和祝福。他当众宣布了要和凯罗尔在新年那天举行婚礼。然后,像是将凯罗尔圈禁起来一般的曼菲士王终于同意凯罗尔自由行走,前提是她得由塔莎陪着,士兵护卫着。

这么个好时机,我自然不会浪费。以从没到过王宫,想参观王宫为借口,我让凯罗尔成为了我免费的引路人,带着四处记录。不过,这参观自然不能像在比泰多国一样细致。但考虑到之前我连王宫都进不来的状况,现在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过不了几天,除了一些军事禁地,以及爱西丝女王的宫殿,我差不多将这座埃及王宫都看了个遍。如果回到未来,博士可以根据我脑中的信息将底比斯还原成三维立体影像,而那些细致的部分则可以参照我唯一仔细记录过的凯罗尔住的宫殿。

这一天,凯罗尔说是要去尼罗河边散心,而我因为早就将底比斯城附近的景貌都记录完成,也就以疲劳为借口没有陪凯罗尔去。

但没想到,我不过就一刻没看到凯罗尔,她就成功地因为想为盗取先王墓的盗墓贼求情而惹怒了法老,被侍卫乌纳斯带回了王宫关了起来,不准离开自己的房间一步。

对于这对很会闹腾的恋人,我没多加理会,安心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中。

然而,在我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年轻的法老就回宫来找凯罗尔,两人就此掀起了新一轮的争吵。

我果断地起身,出了房门向宫殿外走去。

听力太好也是种折磨,此时我恨不得我的听力只有普通人的三分之一,而不用受到那穿耳魔音的荼毒。

然而,我刚踏出宫殿,凯罗尔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哭喊起来,“曼菲士,不要这样…”

意识到不妙,我猛然间加快了脚步,却始终快不过声音传播的速度。

“爱丽尔姐姐,救我!”

【第一法则触发,请即刻做出相应措施。】

脚下猛然间一顿,我愤恨地回头,向凯罗尔的房间跑去。

不顾塔莎和乌纳斯诧异的神色,我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住手!”随着我的喊声,凯罗尔的惨叫也同时响起。

房内,我看到凯罗尔倒在地上,眼睛紧闭,满脸泪水,而她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已经折断了。而她身前的曼菲士王,一脸惊慌无措,他忙扶起凯罗尔,放到软榻上。而本就在门外的塔莎和乌纳斯则冲了进来,满脸心疼地护着凯罗尔,“王,您为什么?”

“她违逆我!她居然敢违逆我,你们听清楚了没有?”曼菲士王虽然强作镇定的样子,但我看出来他已经慌了。说完话,他转身就走,看到正在门口的我,脸色更是好看,却大吼了一句“滚开!”,然后在我识相地让开后奔出了门。

我却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