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拼命地点着头。

我看着艾克斯夸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喔,我实在太没有同情心了,旁边的贵妇人都已经对这个“忠仆与少爷”的故事潸然泪下了呢!

“就在他偷偷摸摸的取下蜡烛的时候,注意各位,这种偷蜡烛的行为当然是不对的,但是他们争执时没有任何目击者,这就表示当时点燃蜡烛的房间是无人的房间。在无人的房间彻夜点燃蜡烛不也是一种浪费吗?与其接受这种浪费,我想早逝的乔治少爷也是同意将这些蜡烛赠与丹尼的,从丹尼的描述里,我已经能感受到,他就是这么一位善良仁慈又具有同情心的人啊!”艾克斯煽情地叹息着,“这样一位少爷,除了太阳神培罗实在太欢喜他,要让他常伴左右,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他会早逝啊!”

已经有人开始为这位不知名的“乔治少爷”祈祷冥福了。

“于是这个时候,恰巧从这边走过的乔治老爷,也就是本案的控诉人乔治子爵发现有一个仆人在动烛台,并且很可疑地把烛台上的蜡烛往下取…”

艾克斯叹了一口气。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那人要偷烛台而不是蜡烛,因为和金子比起来,蜡烛实在太不值钱了。但是诸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人们,你们可能不会理解,对于一位曾经接受过智慧之光的启迪,又突然失去了这种光芒的穷苦孩子来说,能够照耀出知识之光的蜡烛可是比金子更重要的物品啊!”

丹尼在席上骄傲地挺直了身体。

“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乔治子爵以为丹尼要偷窃烛台,丹尼在乔治子爵的威严之下不敢发出任何辩驳,两人推搡间,烛台掉了下去,正好误伤了子爵的脚,丹尼太过害怕,转过身就跑了。”

“丹尼,这也是不对的行为。”艾克斯严肃地对丹尼说着,“如果临阵逃脱的话,无论是任何冤屈也不会得到伸张的。正义只眷顾有勇气的人。而且无论怎么说,你的主家因为你的缘故受了伤,你当时第一反应是跑了而不是勇于承担错误,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冤屈,都是因为你的胆小和懦弱而造成的。”

“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后,哪怕是为了给予你知识的乔治少爷,你也必须为你的冒失举动和乔治子爵道歉。你能接受么?”

丹尼已经哭倒在受审台上了。他不停的点着头,嘴里念叨着请求宽恕之类的话。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了吧。

“好孩子,现在就让我们等待光明审判厅的判决吧。我相信仁慈又英明的审判祭司大人会让所有人感受到太阳的温暖的。”

“请原谅我打断审判过程的行为,这种行为也是一种错误,我会为了我的错误稍后向审判祭司请罪。” 艾克斯向四周鞠躬行礼,然后大跨步地走回了陪审席。

四周有许多贵夫人对他丢出了手绢。真脏啊,擦过眼泪和鼻涕的手绢丢到别人的身上,就算谴责艾克斯不当的行为也不带这种恶心人的!

好在艾克斯是个心胸宽大(作者:妹子,胸大不代表心胸宽大啊)的人,面对这种侮辱(?),他只是将胸和背挺得更直了。

53“随便”的太阳

“我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帅?”艾克斯一回到陪审席,立刻变回了我熟悉的那副样子,得意洋洋地问我。

“恩,很帅,你是怎么推理出事实的真相的?”

“那个?七分猜测三分瞎扯。”艾克斯不以为然地说,“就算那个小男孩真的是想偷金烛台,罪孽也不至于到砍手瞎眼的地步。于是我就根据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描述了那么一个故事。”

艾克斯看着我已经瞪大了的眼睛,笑着说,“不过,你不觉得最有可能就是那种情景吗?你看那个小男孩当时的表情,就算不是那样,也会差太多。如果刚才我不去替他辩护的话,当他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就会对人怀着仇恨和激愤的念头,那才是最值得可怜的。如果判决合适的话,他以后会好好做人的。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艾克斯的口才真的很好,因为连追求“协调”的我都觉得他的做法虽然欠妥又冒失,可居然感觉不坏?!

光明审判厅的现场秩序因为艾克斯的“插足”一下子变得很乱,于是圣武士在今天的审判中第一次吹响了号角。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刻停止了对话,审判厅又重新变得肃穆起来。

审判祭司从艾克斯出现到说完最后的话回到陪审席都一直表现的很平静,连艾克斯都忍不住称赞一句他的涵养好。

“刚才的圣武士先生表现了出了巴哈姆特的教义,那就是努力使正义的公理显现之时,尽可能不对尘世造成任何伤害。”祭司看着丹尼,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那么我们也要开始贯彻培罗的意志了…”

“呃,他说的巴哈姆特是什么意思?”艾克斯用胳膊抵了抵我的臂膀。

“就是那个意思。你穿的是巴哈姆特神殿送的圣武士服装,行的又是向巴哈学来的礼仪,做的又很像巴哈姆特的圣武士才会干出的事,所以他们把你当做巴哈姆特的圣武士了。”

“巴哈姆特的圣武士一般干什么?”

“这个嘛…如果用俗语说的话,大概是多管闲事?”

艾克斯翻了个白眼。随后突然脸色凝重起来。

“坏了,如果他们把我当做巴哈姆特圣武士的话…”

“伟大的太阳神培罗教导我们,罪恶比其他任何病症都要严重,因为它侵袭人的灵魂。丹尼,就算你偷取的是蜡烛,误伤的乔治子爵,但你畏罪潜逃的举动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偷取知识的果实更是冒犯知识之神艾恩的行为。对于这次的审判,我的决定是…”

“神恩光耀!”

一片哗然之声惊起。艾克斯隔壁的老先生抿着嘴角,不满地告诉我们,神恩光耀就是用强光术照耀那个孩子的眼睛。

艾克斯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妈的!我费了那么多口水,结果还是这个结果?!”

但丹尼的表情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绝望了。对待这个结果,他的脸上有着释然和认命。

这个孩子因为向往光明,将要永久的失去光明了吗?

我开始在脑内急速的思考该如何帮助这个孩子。

亮出我议员的身份请求赦免?不行,这不属于外交事务;和艾克斯强抢走这个孩子?一屋子圣武士和牧师呢,我们是疯了差不多!请求周边的陪审人员一起投“从轻”票?可这样对这个孩子来说,依然还是罪人的身份,罪名依旧存在啊;用魔法为这个小孩提供庇护?我能说服审判祭司让我这么做吗?

艾克斯紧紧地捏着拳头,额头上青筋绷起,周围的人纷纷将视线投射了过来。

“艾克斯,先坐下。”我拉了拉艾克斯的衣服,“还有投票呢。”

艾克斯压抑着愤怒,重重的坐了下来。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在他们看来,巴哈姆特的信徒对培罗的权杖指手画脚,就算丹尼真的是无罪的,为了维护培罗的尊严,也必须得维持原判不可。”艾克斯气愤地对审判席的座位锤了一拳,整个椅子扶手彻底粉碎了,因为内部粉碎的太彻底外部反而完全看不出来。

我开始头疼补偿费用的问题了。

“讨厌的政治和宗派斗争!真他妈在哪个世界都逃不过!就连打着神明的旗帜也一样,为了身外的浮名,甘愿牺牲自己的良心!”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因为巴哈姆特的信徒揭露了真相,所以此举其实是□裸地打培罗神殿的脸,为了挽回一些面子,就算知道有可能会冤枉了人,也要维持原判?

这究竟是培罗的教义,还是培罗信徒的教义?还是两者都有?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培罗塑像后的审判席,希望能从那位祭司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太平静了,什么都没有。

这样才更可怕。

“那么,现在开始投票,选择从轻…”

“祭司大人!”一声洪亮的声音从培罗塑像背后的小隔间里传来,“我,韦约翰•乔治子爵,现任索里斯城治安内政官,申请撤回之前对丹尼的控诉!并取消对他的追捕行为!”

随着这声撤销控诉的请求,一个头发花白身穿军装的中年贵族男人,从审判厅后的小房间里出现在审判庭中。

“乔治子爵,现在你撤销控诉,需要缴纳在培罗神殿里,因你的反复所导致的荣誉损失金,你肯定吗?”

“是的,祭司大人。我愿意缴纳这笔款项,作为因我轻率举动而劳累到诸位大人的补偿。我确定。”

他转身走到受审席旁,低头严肃地看着那个叫做丹尼的小男孩。

艾克斯了然地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丹尼为什么要跑了,搁我在那个年纪,做了错事被这样严肃长相的大人抓到,我也跑。”

这位身穿军装的乔治子爵从上到下都写满“我是不好惹的刻板之人”。他大概四十多岁,身着培罗斯特军中最常见的那种黄色军装,他的声音和表情,好像是阅兵典礼时随时会发出号令的那种生铁铸成的紧绷。

丹尼又一次簌簌发抖,这次是被乔治子爵盯的。

“这样一个普通的孩子,既没有特别有智慧,又没有特别有勇气,甚至连漂亮的长相都没有,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甚至愿意教授你知识呢?”乔治子爵抬起头,神态极其威严地说,“擦掉你的眼泪,抬起你的胸脯。你是一位曾经被贵族教授过的人,怎么能摆出如此畏缩的神态?”

丹尼惊慌地用干净的下摆抹着脸。

“尊敬的审判祭司大人,因为我撤销了对他的追捕审判请求,现在我想要将他带回去,以我们的家法惩罚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审判祭司似乎是被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惹烦了,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他,转而翻看手中的其他宗卷。

得到请求的圣武士上前从审判席里将丹尼放出来,丹尼惊惶无措的跟在了乔治子爵的身后。

所有人对着乔治子爵和他身后的丹尼注视着。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在前方的审判厅出口走着,垂着头颈的少年丹尼双手放在身侧,以一种几乎是忏悔的姿态紧随他的身后。

“我费了这么多口舌,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结果还不抵当事人的一句话。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如释重负,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艾克斯伸了个懒腰。

“我想问他一些问题。”

我起身快步去追赶那位乔治子爵。

艾克斯似乎吃惊于我的急切,连忙跟着我一起走了出来。

“乔治先生,请留步。”我追了出去,喊住了他。

乔治子爵顿了顿,皱着眉毛回身看我。当发现我是佩戴着金橡叶胸针的精灵时,他讶异地扬了扬眉,对我略略欠了欠身子。

“原来是金橡叶议员,失敬了。请问您有什么赐教吗?”

我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撤销对他的控诉。”

“就在刚才,我还在不停的思考该以何种方式救下这个孩子。人类的律法在我看来,有些…严苛。秩序和混乱既然同时眷顾你们,你们也就要承担秩序和混乱带来的后果,犯错即是人性,也是神性。但我没有想到,作为提出控诉方的您会撤销控诉。我想知道为什么。这对我了解人类很有帮助。”

这位乔治子爵对艾克斯看了一眼,那表情好像是“这位精灵小姐一直这么直接么?”

艾克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请您告诉她吧。”

“我是索里斯的治安官。”乔治子爵开始说起毫无关系的话题,“因为我是索里斯的治安官,我不能要求治安部门直接介入丹尼偷窃的事件。作为人类,在某些时候,需要避嫌。所以我向光明审判厅申请了抓捕和审判。”

“避嫌?”我奇怪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避开嫌疑。作为治安官的贵族去抓捕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会有公报私仇之嫌…这样的吧。”艾克斯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乔治子爵,对我解释道。

乔治子爵点点头。“就是这样。”

“正如这位巴哈姆特圣武士大人在庭上所说那样,我并没有亲自去调查丹尼是要偷什么,而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要偷金烛台而上前大声喝止。我也并不知道我已故的儿子和他有这么一段渊源存在。”乔治子爵苦笑着说,“不,应该说,我根本不了解我儿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平时我们的交流很少。”

“通过这件事,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了我儿子的内心世界。”乔治子爵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严肃外的表情,那是一丝疲惫。

“但已经来不及了。”

“精灵小姐,您问我为什么。”他看着我,有些尖锐地说,“精灵都是这么直接的人吗?对于别人不愿揭露的内心,可以很轻易的问出自己的想法?我为什么不是精灵呢?如果那样的话,此刻我就不会因为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而懊悔了。”

“我撤销控诉,并不是因为宽恕或者纠正自己的错误这样高尚的理由,而是因为他是我儿子在意过的人。对于一个尚在壮年就失去嫡子的父亲来说,希望能找到证明自己儿子存在过,并且真的有被其他人记在心里这样的理由,就是我撤销控诉的原因。”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无处不在的太阳徽记,对我说道,“就像有光照耀过,就会有影子存在一样,丹尼偷窃事件就是我儿子在他身上投映出来的影。而已经抓不住光的我,只能靠保住那个被投射的‘物’,来不停的缅怀遗留下的‘影’了。”

“很抱歉,精灵小姐,我并不是一个如同培罗般光耀四方的那种德行高尚的人,也许我的回答不能对你在人类世界的游历带来什么感悟。”他朝我歉意地点了点头,又朝艾克斯行了一个注目礼。

“很精彩的推理,圣武士先生。谢谢你还原了事实,让我知道了我可能永远不知道的事情。丹尼我会带走并好好对待,以公平且保护弱小的巴哈姆特之名起誓。”

艾克斯有点伤脑筋的看了我一眼,但对于他人的误解,他也没有急着辩解。他走上前,在乔治子爵惊讶的眼神中双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然后收了回来。

“对于勾起您儿子的回忆这件事,我表示抱歉。”

“但希望您能一直记着今天的懊悔之情,对于身边的事情,时刻保持关心;希望你能记得对精灵产生的羡慕之情,能够从此直率的表达自己的心情。您还有其他亲人在,人类从来不是以个体存在与这个世上的,而是以一个个关系而存在的。儿子的父亲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妻子的丈夫,下属的上司,仆人的主人这样的关系还存在着…”

“我不大理解培罗的教义,说句大不敬的话,谁说太阳就一定是无私高尚呢?说不定人家就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大地…”

他可真敢讲!我的天,乔治子爵的脸色都变了!

“您就以您的光辉去照耀别人吧。您是治安官,您的光辉应该可以照耀更多的人。”

乔治子爵郑重地点了点头。

艾克斯遵守诺言,送了丹尼一些纸和笔,丹尼感激的接过了这笔馈赠,歪着头问艾克斯:“您是列奥尼达派来的吗?”

“什么?”艾克斯完全没听懂。

“骑士中的骑士,您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我以为会救我是那位看起来就很好心的精灵小姐,结果却是您伸出了援助之手,并且告诉我正义只眷顾有勇气的人这样的道理。谢谢你的纸和比,我会成为一个有勇气的人的。”

他抱着纸和笔深深地对我们鞠了一个躬。

我有点心虚,除了带艾克斯进入审判厅,我好像没有做什么。于是我也对他郑重地回了一礼。

一切过后,我们带着心满意足的心情走出了培罗神殿。

“你的举动真的让人赞叹,乔治子爵的答案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把手塞进艾克斯的臂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下阶梯。“尤其是后来你对乔治子爵的那段话。”

“那个啊…”艾克斯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对巴哈姆特的誓言,我只好现煲了一段心灵鸡汤…”

?心灵鸡汤是什么?

…管它呢。

我抬起头,暮秋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行人的身上。

‘谁说太阳就一定是无私高尚呢?说不定人家就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大地…’

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吗?

54过去的关系

走出了培罗神殿,虽然过程乱七八糟,但意外的有个好结局依然让我们很高兴。

艾克斯和我又在街上逛了一会,买了一些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儿,直到夕阳西下,我们才回到了旅店。

我们不是第一个回来的,祭司菲力已经坐在旅馆一楼的餐厅里,悠闲的在跟另外一名客人玩投硬币的游戏了。

投硬币的游戏很简单,拿一个硬币扔上半空,然后接住,和别人猜字还是面。

他没有穿祭司的长袍,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和长裤。如果他穿的是艾梵德拉的长袍,是不会有人和他玩任何赌博类游戏的。

话说这位幸运之神的权杖居然和人赌博,也是个奇怪的人呐。

那个做一身冒险者打扮的赌徒输了好几枚银币,直嚷嚷菲力作弊。菲力轻笑了一下,把金龙币递给他,示意让他投掷。

几轮过后,冒险者又不甘心地掏出了钱。

“真是邪了门了!你他1妈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冒险者一拍桌子,准备上前教训菲力一顿。桌子因为他的拍击发出了很大的“梆”地一声,旅馆老板皱着眉头看了过来,发现没有动武器,于是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擦桌子了。

艾克斯快步上前,在冒险者的拳头招呼到菲力的脸上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嗨!你和莉雅约会回来啦?”面对这样的窘状,菲力还是笑的露出了两个酒窝,和艾克斯轻松地打趣。

“恩,很愉快的一天。”艾克斯转过头去,对那个脸色很难看的冒险者板着脸说,“你说他用魔法作弊,如你所见,我是个战士,我也来和你赌一赌,输了我给你这个,怎么样?”

冒险者讶异地看着艾克斯。

艾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是金币,而不是金龙币那种只能观赏不能流通的纪念币。

亮晶晶的金币因为店里明亮的烛火闪耀着黄澄澄的光芒,在这种光芒下,原本只是在旅馆里小憩喝杯啤酒的客人们都惊讶的望向这里。

艾克斯松开了冒险者的手。

冒险者擦了擦自己的手,有些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金币,小心地吹了一口气。

“嗡…”

艾克斯的脸型已经变成了“囧”,我也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金币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吗?我刚刚才花了两百个金币买药水!

“那个,先生,你确定你要赌这个吗?一个金币值一百个银币哦!”冒险者紧张地问。

艾克斯点了点头,也许他觉得这个冒险者是个老实人,所以刚才有些气愤的表情也平缓了下来,“恩,就赌这个,你输了跟我的朋友道歉,我赢了这个金币就归你。”

冒险者吞了一口口水,“赌了!”

也对,只是道歉,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嘛!

艾克斯坐在菲力的前面,伸手找他要那枚金龙币。菲力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金龙币递给了他。

金币被放在了桌子上,旅店有许多人都围了过来,跑到桌边鉴赏金币。也有些人在旁边乱起哄。我盯着那枚金币,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还是老规矩,赌字还是面。你可以先猜。”

“字!”“我觉得面比较好!”…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我选字!”冒险者搓了搓手,“算了,我选面!”

“面是吗?”艾克斯看了他一眼,将金币扔上了半空。

一群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金币被抛起,然后在空中转着圈下落…

艾克斯将金龙币抄到掌心里。

“道歉吧。”艾克斯叹了口气,“我选的‘不是字也不是面’。”

他将掌心里的金龙币伸到冒险者面前,“既不是字,也不是面,所以你输了哦。”

那枚金龙币已经因为艾克斯的怪力被挤压成一堆碎渣了。

旁边的客人惊讶的叫了起来,有人好奇的用手指碰了碰碎成渣的金龙币。艾克斯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冒险者,“为你刚才对我朋友的无理行为道歉!”

冒险者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不知道是迫于艾克斯的怪力,还是真的愿赌服输,他最终还是和菲力认真地道了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旅馆餐厅的大门。

如果巴哈在,应该会批评艾克斯的诡辩之行吧?大概还会说一些“这不是堂堂正正而是用狡诈伎俩赢取的胜利,是仗势欺人,是不会让人心服口服”之类的话。

不过巴哈不在,艾克斯现在当然是挺着胸膛,等着菲力的感谢了。

“虽然我很感激你维护我的心意…”菲力饮了一口咖啡。

艾克斯一副竖耳倾听的表情。

“可是你刚才毁掉的金龙币,是七百年前阿克霍西亚王国的金币,虽然现在已经不能流通了,但是卖给古董商什么的,大概还是能换一百枚金币左右的吧…”

菲力的话让艾克斯张口结舌,刚刚满是得意的表情也如同被瞬间冻结了。

半响后,他满头大汗的掏出自己的钱袋,开始数自己的钱够不够赔偿菲力的损失…

可怜的艾克斯,上次他和我说全身上下只有一袋钱来着…

“哈哈,我逗你的,你可真有趣!”菲力笑得前俯后仰,“是仿品啦!仿品!就是一枚和阿克霍西亚的金币一样的纪念币!哈哈,艾克斯你的表情可真搞笑啊!”

“喂,你这家伙怎么和培罗神殿里那群祭司一样恶劣啊!你这样也算祭司吗!这么爱捉弄人!”艾克斯气急败坏地说。

…柯瑞隆啊,您究竟赐予我什么样的同伴了啊?

听见艾克斯的话,菲力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也凝重起来。

“你们去了培罗神殿?”

“咦?是啊,我们去培罗神殿买了几瓶药水。”艾克斯把钱袋放回空间里,低着头答道。

“那你们呼唤培罗的名字了吗?”

“当然啊!我还说了不止一遍,我和你说啊,刚才在光明审判厅…”

艾克斯话说到一半就被菲力突然站起的动作打断了。

“你跟我来…”菲力严肃地抿着嘴,用粗暴的动作拽着艾克斯往楼梯走。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呆呆地看着艾克斯歪着身子任由低他一个头的祭司菲力拉的上了楼。

艾克斯的话出现在我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