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培罗斯特也是我的祖国。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最后受苦的只有两国的人民。我们西部荒野的几个领地原本就土地贫瘠,又多灾多难,实在承受不起更多的打击了。”帕斯卡被安德鲁搀扶着下了马。

“帕斯卡真是个好领主。”艾克斯在我身边感慨地说。

“是啊,是个好领主。”我点了点头。

这次领队的圣武士队长是个叫做修德的青年圣武士,听说也是最近几年冒出头的杰出人才。他原本明年初春后就要去王都接受封赏,然后派驻在太阳城的总院,而现在带队精英圣武士前往太阳城,也算提前述职了。

太阳神殿的圣武士通常还兼任培罗斯特的高级军官职务,现任太阳城的王都警备司司长就是太阳神殿的大武士长。作为超越世俗的教会人员,如此热衷于参与到世俗的事务中去,也只有在培罗斯特这个国家里可以看到了。

其他国家的王权和神权虽然谈不上对立,可至少在表面上是互不干涉的。

照理说这样前途无量、英俊潇洒,又兼具实力的小伙子是很让人喜欢的,但我们队伍里的几人一致地都不喜欢他。怎么说呢,这个人类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把刚磨出锋砺的剑,虽然锐不可当,却也让人觉得异常刺眼。

在别人背后议论他人也是一种不道德,所以我们当时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就停止了。

但在夜间扎营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让人高兴的事。

事情是这么回事…

艾克斯是这次重点保护的对象,而且身份高贵,于是他单独拥有一个帐篷。他的帐篷被所有人的帐篷围在正中间,而且周围布下了层层防护神术,这样严密的仿佛不但没让艾克斯感到安全,反而让艾克斯更加焦躁了。

艾克斯的焦躁只有和他相处较久的我看了出来,在外人看来,艾克斯约莫是那种既冷淡又自持的人,因为被帕斯卡和菲力训练过后,他的表情一直很恬淡,偶尔祭司首领和圣武士首领因为扎营的事情来请求他的意见时,他也只冷静地倾听,然后要求他们——

以后这些琐事,去找他的侍从巴哈去处理。

对了,现在巴哈是艾克斯的侍从,而且是最忠心的那种。

这也是巴哈的谋略。因为艾克斯有“龙族永远的缔盟者”这样的拉风血统,于是巴哈安排艾克斯和祭司长说,因为巴哈感知到了缔盟者的危险,特意前去迎接他,这才用龙裔的秘法救下了被捡回寂静森林的艾克斯。

祭司长居然对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坚信不疑,该说是龙裔良好的信誉无法让人怀疑呢,还是艾克斯的血统太强大呢?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话可是艾克斯说的,又不是龙裔巴哈啊。

说回正题。正是由于我看出了艾克斯的焦躁,所以我特意跑去他的帐篷陪他聊聊天。

我们大概只聊了十分钟,那位修德武士就出现在了帐篷门前。

“尊敬的亚瑟殿下,我是修德,请问是否能拨空一晤?”

“请问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有些小事…”

艾克斯看了看我,大概是觉得把人就这么晾在门口不太好礼貌,于是就掀起帐篷走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

修德没有想到帐篷里还有其他人,看见我出来后稍微愣了一下。

“请说吧。”

“嗯?哦…说起来有些突兀…”

“其实在下五年前就听闻过阁下‘培罗之手’的威名。听说亚瑟殿下是培罗的圣武士表率,彰显神明意志的楷模,在下一直神往已久。现在终于有幸见到了阁下,所以…”

修德褐色的双眼在夜色中有些幽深,“在下想请亚瑟殿下对在下的武艺指点一二。”

哦…来踢馆的。

这在人类的小说里挺常见。

不过培罗虽然尚武,却不是个好斗的圣武士,这位修德的好胜心也未免太强了一点?而且祭司长没有告诉过他艾克斯已经失去圣力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只能说明他急于在到达太阳城前,依靠打败亚瑟在太阳城的高级圣武士阶层里立下威名了。

我赶紧看艾克斯的神色。如果是以往,遇见这样说话绵里带针,又暗藏挑衅的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狠狠讽刺他几句。

结果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请求我的指点吗?”

“是的,亚瑟殿下。”修德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某些缘故,您已经失去了圣力。不过我不会使用圣力的,就让我们纯粹以战斗职业的技巧来切磋吧。”

“你可真会说。”艾克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修德。“神的勇士不衡量神明给予的权能,反而像个凡俗的武士那样粗鲁的战斗吗?”

修德看了艾克斯一眼,“您不接受吗?”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周围守夜的圣武士和祭司注意,于是有不少好奇的脑袋伸了过来。

艾克斯微微的笑了。

艾克斯一笑,我就知道修德要倒霉了。

“不,既然你要求我的指点,我当然不能拒绝你的好学之心。”艾克斯带着高傲地表情看着他,“不过,我的指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

他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然后,在众目睽睽中,轻轻地捏了一下。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碎成粉末的石屑从他的手掌中散落一地。

四周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哈哈,原来是这样!

因为龙力手套和他的礼服实在不配,所以在艾克斯学习礼仪的第二天,我就带着他的手套上了一趟魔法师公会,请那里的炼金术士对他的手套加了一个隐形的功能。这个功能只能骗骗没有魔法物品侦测能力的人,很不幸的,这些神祗的使者们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今在他们看来,艾克斯就是徒手捏碎了石头吧?

哈哈哈哈,艾克斯可真会装模作样啊!

艾克斯静静地看着修德。

“正如你所说,我已经失去了圣力,所幸我还没有失去自保的能力。你可能会称呼我这个为蛮力,但我现在确实以纯粹的力量取胜。我要教给你的,就是这个——‘一力降十会’。你回去好好练习吧,等达到我的力量程度时,我再教你其他的技巧。”

艾克斯看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的修德,又用低沉却响亮的声音说道:“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当上圣武士首领的,靠这种无聊的切磋手段吗?对于不如你的人,你战胜他又能怎样呢?对于比你厉害的人,别人凭什么要理会你的切磋要求呢?”

他用一种带着威压的姿势和神情看着修德。

“我话不说第二遍。我是亚瑟•列奥尼达•兰斯特洛,也是有着‘培罗之手’称号的人。这是太阳神殿直接授予我的称号,位阶等同于地方上的祭司长,这个称号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踪而被撤销,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你的上级。”

“第一,你身处的职位不允许你违背我的命令,更不要提出切磋的要求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称得上以下犯上。第二,在这个整日赶路好不容易得以休息的夜晚,你打扰了我安宁的休息,只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这是没有教养的行为。第三,认为我已经失去了力量,而趁机提出切磋要求的你,已经玷污了圣武士的荣光。以上是我对你为圣武士和为人上的指导,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个。”

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艾克斯。他怎么又开始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么长篇大论的东西?巴哈不是告诉过他多说多错,沉默是金,只要保持神秘感就行了吗?

修德好像忍的很痛苦,但是他的自制力还是维持了他最后的尊严。

“谢谢你的‘教导’,亚瑟殿下。”

“不客气。”艾克斯矜持地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帐篷。

暮秋的夜风将地上的石屑卷了起来,吹拂了修德一身。在这一刻,好像连风都是和艾克斯一国的。

哎,可怜的修德。

63怎么又来了!

我同情地看了修德一眼,目视到他回到自己的帐篷,才转身进了艾克斯的帐篷。

艾克斯根本没有在帐篷外的那么冷静。

我进入帐篷时,他正在拿炭笔坐在桌前画着一个神似修德的人物,然后他幼稚地在那个修德的头上添上犄角、脸上画上难看的胎记、又加了上面长毛的痣等各类可怕(?)的东西。他一边画一边乐,心情好像也好了起来。

艾克斯发现我进来了,赶紧将那可笑的小人画塞进空间里。

我的视力可是很惊人的!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完了!

我看着心情好像还不错的艾克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打醒他的盲目乐观。

“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的,你使用的是手套增幅的力量而不是自身的实力,今天这个被你吓唬回去了,明天遇见你不能拒绝的,你就准备被别人打成沙包吗?”

“不然我能怎么样呢?”艾克斯抬头仰视着我,木着一张脸说,“你有像帕斯卡训练我礼仪那样快速训练技能的方法吗?还是有什么灌顶大法能突然让我学会熟练的战斗技能?”

我沉默地回应他。这种方法巴哈都没有,我自然更没有了。

他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沮丧神色。“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局势会变成这样啊!明明是主题是吃吃喝喝(?),和一群朋友愉快旅行的打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般装腔作势命悬一线的态势呢?我也想变得强力起来啊!谁会愿意当虚张声势的弱者?我也想变成莉雅你这样!或者巴哈那样!安德鲁那样!哪怕变成帕斯卡领主那样也行啊!可为什么…为什么…”

“可恶!还没有给我成长的时间,就把我卷入这样的事情里去了!”

借口!

“你原本可以抓紧每一分钟时间来训练自己的。我没有认识几个人类,可是,就拿我们都认识的安德鲁来说。安德鲁作为一个偏远地区的战士,他是没有什么好条件,甚至连好老师都没有的普通人类,他将军队中最常见的剑术练成那个样子,他有懈怠过吗?安德鲁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剑,他对自己的剑比对自己的手还熟悉。他抓住每一分钟的时间向巴哈请教…”我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艾克斯,“巴哈可以算的上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战术家了,你明白什么是战术家吗?那是善于鼓舞士气的指挥官,也是精通战术的大师,更是可以激发别人所有潜力的老师,结果呢…”

“你成长的时间都被你睡过去了,或者在和巴哈嘻嘻哈哈的打闹中飞逝过去了。”

“莉雅你这是想让我今晚睡不着吗!”艾克斯恼羞成怒的胡搅蛮缠,“我以后会努力的!你就不要像个希望儿子上进的老妈子那样唠唠叨叨了!”

“老妈子?”我不确定地问道,“像上次在城镇里往墙角倒马桶的老婆婆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种!”艾克斯似乎也被我的话吓的不清,“就是年纪较大,非常慈祥的像妈妈一样的人!但是人类的女性老了好像普遍会变得啰嗦,所以才叫老妈子!”

可恶!

像我这样和新生的嫩芽般青葱滴绿的精灵少女,哪里像个老妈子了?

人类可真是会开玩笑!

不过,好像以前我也曾觉得,艾克斯似乎把我当做妈妈一样的寄托了。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刚才的那番话也许真的让他产生了“妈妈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比我好了”这样的感觉?

是啊,队伍里只有安德鲁和他是普通的人类,而且年龄相近,也许艾克斯或多或少也会和他在心里产生比较吧?

我可一点都没有把艾克斯和安德鲁做比较的意思啊!我只是单纯的举个我能拿出来的例子罢了!

“咳…”想到这点,我清了清喉咙补充道,“当然,你也有很多优点是别人比不上的。比如无论如何受打击都能马上回复元气的坚韧力;比如乐于助人的侠义之心;比如即使是装腔作势别人也没有办法拆穿的演技;还有那即使说出让所有人脸红的话都不会羞愧的厚脸皮…”

不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我安慰的话好像没起什么作用,因为艾克斯已经整个人趴在帐篷里的折叠桌上了。

“莉雅…”

“嗯?”我紧张的看着他。

“求你,请出去吧…”艾克斯闷着头有气无力地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会。”

于是,我这是又被赶出来了?

算了,我还是去记忆魔法吧。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开始洗漱和进餐。

我们一行人依旧是巴哈来照顾饮食,因为巴哈不放心神殿那边的食物。

艾克斯是中毒后流落到寂静森林的,根据时间推算,他只能是在太阳城中的毒。所以巴哈嘱咐艾克斯一定要小心,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他曾经的熟人,还有可能是牧师之类的人物,他现在没有了记忆,遇见这样攀关系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至于圣武士,如果善良阵营的圣武士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会堕落的,圣徽会失去光芒,也不再拥有神力,是圣武士下手的几率很小。

“莉雅,昨天晚上不是听说是艾克斯给了那位难看么?”菲力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今早起来感觉艾克斯有气无力的?连脖子挺得都没那么直了。”

“啊,这个嘛…”我心虚的摸摸穿甲剑的把手,“也许是因为赢得并不那么名正言顺的缘故?”

“哦,原来是这样啊…”

昨天晚上的事应该已经传开了,神殿那边的人看艾克斯还算正常,但看那位叫修德的圣武士眼神却很微妙。看来这位圣武士的领导力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么杰出。

拜旅行的经历所赐,身为精灵的我居然也学会“看人眼色”这样的技能了!看样子若干年后我能成为最杰出的“金橡叶议员”之一,嘻嘻。

等我们准备完毕,圣武士首领修德向我们走来。他穿着培罗圣武士的战时装备锁子铠,所以走起路来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很有气势。

“亚瑟阁下,我们该出发了。”他微微低着头,对艾克斯说着敬语。

艾克斯点了点头,起身向流星走去。

“那就出发吧。”

艾克斯一声“出发”,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我们的马匹昨晚被菲力牧师祈祷过,所以早上的精神异常的充沛,皮毛也发出漂亮的光彩。

有个神职包含“冒险”的艾梵德拉祭司在队伍里真不错,不管菲力的城府如何,就他应用神力的能力来说,是个蛮强力的神职者。

“扑通——”

沉重的坠马声穿来,紧接着是菲力痛苦的呻1吟声。

“啊,我的腰…”

就是太倒霉了一点。

我们相处的这么多天来,菲力像这样诸如吃饭吃到异物、洗澡到他时没热水了、他一想出门逛逛就下雨这样的不幸之事已经发生了无数起。据他所说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所幸都是小不幸,没有过大到影响到可以称之为“挫折”的困扰。

但这一系列的经历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的价值观和心态,甚至让他抛弃贵族的身份皈依了艾梵德拉大神。不是为了更幸运一点,而是想看看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像他这样的人。

不幸的人总是会上艾梵德拉的神殿去祈祷的。

人类常说眼见为实,所以现在帕斯卡和安德鲁对菲力牧师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地尊敬之态。大约是他们心里已经有点相信菲力所说的“啊修道院礼堂真的是自己塌的”那个理由了。

“马嚼子上连接的绳索居然被另一只马咬断了。”一名圣武士上前搀扶起了菲力,另一名圣武士则检查了下马匹。

不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不整齐的马牙印只能是队伍里唯一一匹掉了牙的老马老狐狸。犯人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怒火中烧的菲力。

瓦斯特很喜欢老狐狸,我们精灵的马都是不用栓的,所以一到晚上,月光、流星和老狐狸就到处乱窜。

“额…那把老狐狸身上的缰绳还给菲力的马吧。我不用缰绳也能骑得很好。”瓦斯特不好意思的取下老狐狸嘴里的马嚼子和缰绳,老狐狸兴奋地仰头长嘶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老狐狸是故意的?

虽然经过了这出发前的小插曲,但我们还是顺利的在阳光洒满大路之时出发了。

我们朝着太阳城方向那宽广的盆地奔驰而去。

“月光”飘逸着银色的马鬃,像一道白色的光矢般在地上飞着。流星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匹精灵族马匹中的佼佼者拥有不让其他马在它身前的可怕自尊。

神殿的神职者们只能苦着脸让自己身下的马跑得更快些。有几个穿着长袍的牧师在后面嚷嚷着“请慢点请慢点…”,艾克斯直接把马头往地上按,才控制住了跑得有点得意忘形的流星。

巴哈把腰上的破邪剑垂放到旁边,轻轻地抓着马缰奔驰。破邪剑的剑鞘也是强力的魔法物品,带着透明水晶般的光泽,剑鞘受到午后阳光的照耀,像要照亮整个道路般,折射出偶尔会闪花眼睛的光芒。

说起来,巴哈的独特的审美观好像就是喜欢不停发亮的东西。

随着流星的奔驰,艾克斯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他带着愉快的笑容轻快地操纵着流星,不时从神职者的队伍中与我们的队伍中穿来传去。

果然,吹拂的轻风和灿烂的阳光会带走不美好的心情啊。

“说起来,我们的旅程就是不停的赶路呢,莉雅。”

“咦,是吗?好像真是这样啊!”我有些惊喜地回答着。

从昨天晚上我被艾克斯“请”出去到现在,这还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呢!

我还以为艾克斯小心眼到要和我闹绝交了。人类的小说上不是经常那么写吗?人类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你比我厉害一点我比你漂亮一点这样的原因轻易绝交。不过书里也有写,先和对方说话的那个通常都是男人。

早上我还苦恼来着。精灵和人果然不能做好朋友吗?人类的心理我有时候完全不能理解啊!结果我还没有烦恼一个小时,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和好”了。

“我明明是应该用两条腿丈量土地的艾梵德拉权杖,结果从遇上你们开始,我屁股的命运就和马鞍紧紧联系到一起了。”菲力苦恼地说着,“这会不会影响我的考核评分啊?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这也是权宜之计,毕竟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我同情的看着几乎是趴在马脖子上骑马的菲力,“菲力先生,你的腰还好吗?”

“还行,施展神术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来了一大群熊地精,我也能跑的掉…”

“嘘…”

柯瑞隆啊!你的神力难道比艾梵德拉大神要弱吗?还是艾梵德拉的祭司什么时候掌握了“预言”的能力?请原谅我这么不敬的想法,因为现在在我耳边响起的是什么啊?这种熟悉的脚步声…

我和瓦斯特对视了一眼,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哎,瓦斯特,你想的没错,就是那群东西又追过来了。

“请稍微等一等。”我用传讯术向整个队伍传递我的声音。“有一大群熊地精从西南方向向我们冲来,离现在的距离还有一千米左右,听脚步声大约在六十只。有武器和防具。”

护送我们的都是神殿里训练有素的精英,所以他们很快就停了下来,纷纷下马做起了战斗准备。他们团团将艾克斯围在中心,对很快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熊地精严阵以待。

“原本我的意见是用骑马加速的办法甩掉那群熊地精的,毕竟熊地精是靠两只腿跑的。”巴哈无奈的下了马,“不过好像和充满荣誉感的培罗圣武士说甩掉敌人有些困难。”

在巴哈的指挥下,我们几人站成了一个v字型阵势。巴哈和安德鲁在v字的最尖端,我在中间,帕斯卡在最后。

艾克斯的表情一看就很想从神殿的“包围圈”里跑到我们这边来。可是当他移动脚步,立刻有一位战斗祭司坚定地用身躯挡住了艾克斯前行的脚步,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不要捣乱了我们这么多人为你拼命你能不能不要乱跑哟喂”的感觉。

于是艾克斯长叹了口气,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我们,尤其是我。

啧啧,依我说,被这么多人护在中心的艾克斯好像全身都在说“我是重要人物快来抢我吧”,如果是巴哈,才不会指挥出这么明显暴露出重点人物的战术。

那位首领修德离巴哈的距离还远着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像闷雷一般嘈杂的脚步声通过大地传了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慎重。

培罗的祈祷祭司开始挨个给所有人加持增益神术,神术在艾克斯的身上连光都没有闪一下,祈祷祭司们奇怪的多看了他几眼,然后继续冷静地去给其他人加持了。

圣武士们握住了胸前的圣徽,开始呼唤起培罗的神名,随着他们呼唤神力的行为,他们的圣徽开始闪烁着夺目的日光,这使他们握剑的手更加有力,也让他们的脚步更加的沉稳。

修德以手划出一个圆形的轨迹,它迅速扩展开并浮现闪烁的符文,保护着最前方的圣武士们。

他坚毅地看着前方已经映入我们眼帘的熊地精,拔出了身侧的长剑指向前方…

“邪恶生物!吾等将以培罗之名消灭你们!”

呃,他好像把巴哈常做的事情做了。

64团灭(添小剧场)

灰色山脉所有可以作战的熊地精大概都在这里了。

熊地精不是像狗头人那般多产的种族,由于天性好斗又贪婪,未到壮年就死于非命的就有不少,被壮年淘汰掉的老弱通常也没有活路,一个部落里能够作战的熊地精最多也就十只左右。

可从我们遭遇熊地精开始到现在,已经遇见快不下一百只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召集起这么多熊地精,并对我锲而不舍的追杀?现在快要进入冬季了,那是所有野外生存的种族都艰难度日的季节啊!

“这么多穿着装备的熊地精,不是偶然。翡翠利爪伸手了。”菲力面色凝重了起来。

“翡翠利爪是什么?”安德鲁替我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是一群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家伙,这个组织里有很多邪恶的种族,其中某些术士也常会和熊地精、半兽人这样的种族交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戒备!敌人冲锋过来了!”

巴哈打断了菲力的话。他微低着身子,保持着防御的姿势握着剑。安德鲁依旧延续他大开大合的剑术风格,双手握剑,脚下稳稳地站着。

圣武士们先动了。他们对冲在最前面的熊地精们无畏地使出了“神圣挑战”,临近的熊地精们身上纷纷出现了培罗的标记。从现在开始,被标记的邪恶生物只能牢牢地盯着标记它的人,若它将攻击的目标换为其他人,双眼就会被刺目的神圣日光烧灼。

修德的武器在熊地精靠近时发出珍珠般的莹光。他的副手给他递上了盾牌,他左手拿盾,右手拿剑,走到我们阵型的附近,淡淡地说道:“那位精灵小姐不是法师么?施法吧。”

这位脾气要强的修德居然不是追求力量的复仇圣武士,而是忠于奉献的守护圣武士,这让我也稍微有些惊讶,并对他的感觉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