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静穆的庄严大厅里,培罗的大主教嘴里吐出的是很平常的声音,但却意外响亮的传了开来。

我和巴哈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一身白衣的亚瑟单膝跪在培罗神像的面前,将一只手撘在培罗神像的手上,一手抚着自己的心脏,神情坚毅地宣誓着:

“我,亚瑟列奥尼达兰斯特洛,愿将身心献于培罗。”

“我将警惕黑暗中的邪恶,对敌人无畏无惧;

我将保护弱者,减轻我所见到的一切痛苦;

我是培罗的剑与盾,捍卫…”

“你以为躲进了神殿里,就以为可以洗刷掉罪恶吗!”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推开,为首的是一位胸前绣着光之矛徽章的年长贵族。

!!!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侍奉光明之主!我们给予你锦衣玉食,给予你显赫地位,给予你培罗之手的光荣称号,给予你我们的信任!你是如何回报培罗斯特的!你这样的罪人,应该被送上绞刑架绞死!而不是跪在那里妄图得到培罗的庇护!”

突如其来的斥责打断了仪典的进行,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头发花白的老爵士神情激动地敲打着手杖,身后跟着的是甲胄俱全的精英骑士。

“这里是神的殿堂!即使你是培罗斯特的贵族,也不可以打断神圣的仪典!”培罗的大主教指挥着圣武士将那位领头人包围了起来。

“布莱克侯爵,请你出去。”

“哈哈哈哈,神的权杖也有被玷污的时候啊。为了压制王权,情愿包庇罪犯吗?你们应该让培罗斯特的人民看看,那个无耻的隐藏起自己,企图挑起战争,被揭发后又一副受害者面孔回到太阳城刺杀陛下的培罗之手,究竟是何等的面容!”

布莱克侯爵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大笑声,骑士们后面出现了一群百姓。

布莱克侯爵的人把大光明神殿的门冲开了。无数不知从哪里来的人涌入了神殿,而且人人都带着愤怒的表情。

布莱克拿出一张羊皮卷,抖落开来。

“奉至尊,至贵的威廉王太子殿下之命。奥兰多主教,我要把罪人亚瑟带回去。”

“你们是在威胁培罗的权杖与剑吗?”大主教喝令着:“这是不合理地事!人类的国王是不能命令神的权杖的!王权不得干扰神权,这是培罗斯特立国时立下的纲本!”

“这不是王命!这只是万民之主接受了他子民的请求后发出的通告!神职者如果拒绝侍奉神的善徒,而想要支配他们,就不能被称为神职者了!现在神的子民要求审判亚瑟,培罗的权杖想要违抗善徒们的意愿吗?”

布莱克侯爵一指后面的民众,“听啊!听听他们的声音!”

“审判亚瑟!审判亚瑟!”

“杀了这个无耻的小人替陛下报仇!”

“这样的人不配做圣武士!不!根本不配踏进神圣的神殿!”

“交出亚瑟!”

举起手臂高呼着口号的人们双眼赤红,有些人已经激动的冲了过来。神殿的圣武士们拦住了想要冲进正殿的激进者,却立刻遭到他们的拳打脚踢。圣武士们不敢还手,因为他们刚抬手,布莱克侯爵的吼声就响彻了大厅。

“培罗之剑啊,你们是要用培罗赐予你们的守护力量来伤害你们要守护的人吗?”

没有圣武士愿意背上这样的污名。所以他们只能紧咬着牙,承受着他们宣誓守护之人带来的责难和伤害。

我担心的看了一眼亚瑟。

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得,依旧闭着眼跪在那里宣誓着。九位围绕他的圣职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是被选出来进行仪典的象征之人,可现在乱成这样,如何将仪典继续进行下去,成了一个难题。

大主教脸色难看的看着激动的人群,挥动着权杖释放了一个群体的“安宁之印”。巨大的太阳徽记出现在人群里,碎裂成光点,安抚着被鼓动的人心。

然而人心这种东西,是既容易改变,又不容易被改变的事物啊。

就在局面一片混乱之时,布莱克侯爵已经趁机带着他的骑士们,冲开了阻拦的圣武士走进了正厅。

巴哈拔出剑,走上前去。

我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跟在了他的身后。

牧师们开始祷告,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

骑士们的脸上带着迟疑。王家的骑士攻击神的使者,即使是王太子下的命令,也会让人无从适从,产生怀疑吧?

“龙裔?你们这群野心家也想插足人类的事情吗?”布莱克冷笑着说。

巴哈没有理他。我们都从艾克斯那里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打架之前不要废话,废话往往就是被打脸的开始。

布莱克的脸色难看起来。

“哼哼,瞧不起人类吗?还真是傲慢啊。冲开他们,带走亚瑟。你们是国王的骑士!这是王命!”

我指向布莱克,释放了一个漂浮的幽灵手将他抬到半空中,然后恨恨地向后抛了出去。

“请圆润的走开吧!你这种只敢躲在别人后面乱吠的家伙,应该去的地方是那里才对!”

布莱克被“法师之手”丢到了地上,他趴在地上,表情阴郁地怒视着我们。

“上啊!不要忘了你们的主人是谁!”

布莱克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巴哈吐出一口龙息,逼退了想要冲上前来的骑士。他扭过头看看亚瑟和大主教,镇定地说:

“请继续进行仪典吧。这里有我们。不要被这些另有所图的人破坏了原本要进行的事情。”

“感谢你。”

大主教点了点头。于是九位神职者又开始祈祷起来。

亚瑟一直在重复着他的宣誓词,仪典没有在大主教神力的引导下继续,所以一直都没有正常的进行下去。我看着他表情平静地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誓言,鬼使神差地对他放了一个“扩音术”。

亚瑟的声音像从半空中传来,他的声音坚定而清亮,丝毫没有被几米之外哭喊着要他滚出去的人们影响。他的手和培罗的手紧紧相连,那种平静而安心的姿态就像对着自己慈爱的父亲。

亚瑟一字一句地庄严咏诵着:

“我,亚瑟.列奥尼达.兰斯特洛,愿将此身献于培罗,在此立下神圣的誓言。

我将对邪恶时刻保持警惕,和黑暗中的敌人血战到底;

我将保护陷入苦难的弱者,减轻我所见到的一切痛苦;

我将成为我主的利剑与盾,为手无寸铁之人英勇战斗;

我…”

这是每个圣武士仪典时都要宣誓的誓言,是每个武士被神所接纳前的效忠之言,也是他们信仰的来源,意志的归依。是生存必循的法则,也是要用生命来捍卫的真理。

亚瑟的声音在光明之厅里震荡着。死死抵住了愤怒人群的圣武士们悲哀地看着不停对他们吐着口水、拳打脚踢的“弱者”。

一位圣武士满脸都是唾沫,终于忍不住像是发泄那般高声地应和着亚瑟的誓言:

“我将抛弃迷惑,贯彻神的旨意…”

“尽管前路漫长,处境艰辛,我将耿正直言,宁死不屈…”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附和,越来越多的圣武士跟着亚瑟背诵起神圣的誓言,沉重而坚实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誓言中包含的意志如钢铁般坚定。

大主教的神力引导者着众人的虔诚信仰,培罗的神像开始发出闪耀的光芒。

愤怒者们看着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抵抗着他们攻击的圣武士,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拳头。穿着布衣的祭司们站到了巴哈和我的身前,用微笑的表情坦然等待王家骑士们即将落下的利剑。

布莱克挥舞着他的手杖,歇斯底里地高喊着什么。然而圣武士们的宣誓声压过了一切,没有人再去关心他在说些什么。

被龙息冰冻的骑士露出“啊,这真是太好了”的表情。骑士的队长看着身后满是怀疑的同伴,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他将带着钢铁手套的双手交叠放在剑柄上,仅仅站在那里而已。他凝视着神坛上带着安宁的表情背诵着神圣的语句的亚瑟,沉默不语。

巴哈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86艾克斯的回归

诸神的创造存在于美丽的景色,也存于威武的军容,存在于宏伟的神殿,也存于信仰者的内心。诸神如同人类一样,有慈爱、有恶毒、有保守、有强横、有的单纯,也有的难以理解。然而,神只会透过中间人来施行其意志,这些人就是信奉他们的神职者。

这里是培罗的神殿,他们是培罗的代理人。也许太阳城的居民们正是看中了他们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涌进来。

如果是奈落的神殿呢?如果是任意一位邪恶阵营神祗的神殿呢?他们还会将唾沫吐到圣武士的脸上,将拳头加诸于神职者的身体吗?

原谅我的阴暗吧。

精灵的信仰组织很松散。可我能理解人类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聚集在一起的行为。善的终将吸引善的,恶的怀疑一切。人类因为是紧紧相连又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所以即会任由己意而废人言,也因群疑而阻独见。

我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就见到了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各种人性。

人类,是那么的让我们好奇,同时也让我们害怕。

大概只有永远仰头看天的龙裔会包容这一事实,也不会产生疏离。因为他们是完全的龙,也是完全的人。

“habaa1siyeande! sa1daihdssaoe,…”

巴哈对着人群,张口这样说着。他的声音通过胸腔而震动,发出了龙吟一般的声音。

龙语是充满威严和命令式的特殊语言。巴哈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字句,却奇异般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看着一脸严肃,且带着责难表情的巴哈,再看看面露不解和思考的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终于开始保持一个观礼者应有的教养和尊重,安静了下来。

与其说是这番话的内容改变了众人的态度,倒不如说是他这般严肃又威严的态度终于让这群人有了正常人的反应。像巴哈这样的人,每次只要他想要,都能动用到他龙裔王子的威严,这可真是方便的技能啊。

巴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换了通用语。

“你们已经开始怀疑培罗的正义性了吗?”他扫视着众人,“还是你们已经忘了做人的基本原则?”

“你们真是一群蠢货啊。”

巴哈不顾已经露出愤怒表情的人,继续说着,“若你们认为亚瑟有罪,他将本心交予神明的行为恰恰就证明了他问心无愧。若他是无罪的,见到了那位光明之主有什么好畏惧的呢?反而是藏头露尾,不愿意举行仪典的人,才更像是个罪人吧?”

他叹了口气。“神明还真是眷顾人类呐。让我们这些种族不得不心生嫉妒。我们的神明从不会这样轻易的接近我们。”

“我有一位兽人朋友,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不得不经历生剥其皮的刑罚才得以让神祗见到他的本心,证明了众人的错误。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就算证明了清白又有什么用处呢?最终他只能黯然地离开了族群,因为他永远也无法坦然面对那些曾经爱过他,也伤害过他的亲人和朋友。”

“瞧瞧你们在做什么呐?你们是法官吗?还是审判者?是全知全能的艾恩,还是公正无私的巴哈姆特?在神的殿堂里企图以自己的意志干扰神的判断,该说你们是自大呢?还是无知?你们的贵族让培罗的剑与权杖们听听你们那嘈杂又满怀怨怼的声音。我也请你们听一听这带着无悔和坚定的宣誓之言吧!”

“请你们少一点情绪,多一点思考,那才是同时被秩序与混乱庇护的你们所拥有的最宝贵特质啊!”

随着巴哈话语的结束,一束金色的光芒从半空中倾泻下来,挥洒到亚瑟的身上。他那白色的祭服和金色的头发都像日光那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亚瑟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他的脸上无喜无悲,灵魂已经前往了培罗的神域。

这样的结果,仿佛验证了巴哈所说的话语。

有罪之人是不会被接引到光明之主那的。

有些人已经露出了内疚又胆怯的表情。

“请不要听他的狡辩!龙裔们都是一群野心家,每天都睁着眼睛等待人类世界的动乱!”布莱克侯爵将他的手杖笃笃笃地在地上敲着,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表情说着,“亚瑟是两国动乱的根源。我国正面临着很严重的危机。只有带回亚瑟才能解决这一切!”

站在大厅入口处的人群将信将疑,但再也没有轻易的踏出一步。

“如果龙裔的话不足信的话,能不能听听精灵的想法呢。”

我环视着他们,平静地开口。

“我是永远保持中立的精灵。我们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言论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柯瑞隆啊,原谅我撒了谎吧。我经常因为艾克斯说的话而产生怀疑啊。比如他说香蕉炸着吃更好吃,虽然我很怀疑,但是我还是请巴哈那么做了;比如亚瑟说艾克斯已经消失了,我却一直对此保持怀疑…

“亚瑟,是我在寂静森林里发现的。当时的他内脏全部破裂,还中了来自深渊的剧毒,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我们因为侦测出他的身上拥有稀薄的精灵血脉,才将他带回去努力救治。我不认为一个伤成那样还坦然笑着的人,会是那种躲在幕后笑着等待两国动乱的人。”

“我们的银冠森林也快要被卷进战争了。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和亚瑟一起来到了太阳城。人们常说精灵是接受事物最慢的一群,但也正因为如此,柯瑞隆给予了我们可以看到事物本质的眼睛。我眼中的亚瑟是一个正直、善良,且充满了怜悯之心的义人,他做不出阴谋、暗杀,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是我,一个精灵的想法。我不想听别人的言论,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那你怎么解释亚瑟没有了圣力这件事呢!如果不是堕落了,怎么会失去圣力?”人群里一个双下巴的女人尖刻地提问着。

“造成圣力缺失的原因很多,神职者和我们魔法师不同,我们是掌控能量的人,而神职者是掌控能量通道的人。通道关闭的原因实在太多了。就像秩序会带给他们力量一样,混乱有时候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呐!”和他们讨论神学,是不是有点徒劳呢?

这时,修德突然站了出来。

“我也是一位失去了圣力的圣武士,正在努力恢复我的圣力中。我失去荣光的原因是我企图自尽。神赐予我们生命,不是为了让我们轻易放弃的,因为我违背了生命的意义,所以我失去了圣武士的资格。”

“但我不认为我是个罪人,最多,称得上是个懦夫吧。”

修德看着嘴巴还在蠕动的人类妇女,“为了维持圣武士的身份,而违背本心做着必须要遵从的事情,在我看来,只是一个虚假的圣武士而已。人类并不是神,犯错不代表就是罪恶。请不要用是否拥有光明的圣力来定义一个人的善恶啊,那实在是太让人寒心的评判标准!”

我带着敬佩之意看着修德,这位曾经希望通过击败失去圣力的亚瑟而获得别人赞誉眼光的人,终于也可以说出“用是否拥有圣力来判断一个人是不对的”这样的话了。

神祗赐予人类的这种在错误和摆脱错误中不断前进的能力,实在是非常棒的东西啊!

菲力几乎是噙着热泪,看着我们一个个地站出来,维护着亚瑟的声誉。

对于善良阵营的神职者们来说,声誉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吧。

布莱克侯爵愤怒地捣着自己的手杖,似乎那样就能将大地捣开,然后把我们统统扫进去的样子。

“这位精灵小姐,你是来培罗斯特请求援助的吧?如果你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插手人类的事情。像你们一贯的做法那样保持沉默和中立不就行了吗?亚瑟如果继续这样不停的挑起两国的矛盾的话,小姐你的国家不也会因此遭受很多麻烦吗?”

我冷笑着看他:“你这是威胁吗?”

“不,我这只是善意的忠告而已。”布莱克终于露出了一个人类贵族常有的狡猾表情,充满着感情地大声呼喊着:“这是人类的战争,这是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一个精灵怎么会知道卷入战争的人类会有多么痛苦,我们并不是人人都是游侠,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魔法师!”

啊啊啊啊,这是在唤起人民的爱国之心吗?这实在太卑鄙了!

“正在卷起战争的,不正是你吗?”熟悉的嗓音从祭坛那里传来。

!!!是谁?现在站在那里的是谁啊!

从祭坛上一步一步走下的亚瑟(或是艾克斯?),全身还带着未曾消散的金芒。他就像刚从神域里走出来的使者,看着有些惊慌的布莱克,微微扬起头:

“试图让我陷入各种栽赃嫁祸里,然后以此借口卷起战争的,不正是你吗?”

他的脸上,是让我们都十分熟悉的嘲讽笑容。

于是,我和巴哈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嘴巴从来不会饶人的艾克斯态度沉着地这么说着:

“我不接受你那令人沉重的罪名。”

87论口才的重要性

若说亚瑟和艾克斯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不在于品性,也不在于言行,更不在于贵族的礼仪风范,而是两者“争”与“不争”的内心。

亚瑟是那种正直高贵之人,有着古代武士们的风范,敏于行而讷于言。他会默默地承受诽谤,并将他当做磨练自身意志的考验。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和信念证明自己,却很少辩解什么。

艾克斯却是那种对着敌人,从嘴巴到肉体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不,应该说,即使对着朋友,他那张利嘴也常让人生出“啊,那是嘴吗?我看错了吧?”这样的疑问。至于肉体?抱歉,暂时还无法让我们提起兴趣。

我和巴哈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期待着艾克斯的表演。

而他确实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我带着神恩从神的国度回来了。我想这已经说明了一切。”艾克斯轻视地看着布莱克,就像看着野狗或者秃鹫什么的东西。

“你说我是会挑起两国战争的人,对于这种我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我不可能为此负起责任。”

“我在两个月前经历了身边最信任之人的刺杀,濒死时还要担心为培罗斯特惹上麻烦,竭力承受着痛苦逃到荒野之地,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残酷的战争。死里逃生后,我无惧阴影中的敌人,历经生死磨难和各种来自敌人的袭击,返回了太阳城,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残酷的战争。”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向往战争的人。我不是个梦想还停留在乱世出英雄时代的人。想要经由我而发动战争的你们,才是那些真正卷起战争的人。”

“如果想要和平的话,在我失踪的时候平静的接受兰斯特洛的独立就好了。如果是为了两国人民的幸福,一个早已萌生独立想法的国家和一个可以宽容的放它离开,并且继续保持友好关系的国家,该如何选择,真正爱惜百姓的君主都该知道吧?

兰斯特洛当初为什么要归入培罗斯特呢?因为信仰了仁慈的培罗这样的话,也只有对政治毫无了解的愚者才会相信呐。”

!!!

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那种愚者!

“兰斯特洛的国王能为了避免战争而成为培罗斯特的附属,如今的培罗斯特为什么不能为了和平放它离开呢?如果真的想避免战争的话,应该坦然接受才对吧?”

“拜伦陛下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威廉王太子却还要以亲情和理想这样的理由勉强着病弱的老父来接见我,并把已经快要开始“约定好的休息”这样神都无法阻止的事实归咎于我,借此再次挑起马上就要平息的纷争,这难道也是为了和平吗?”

原来是这样。从小在拜伦陛□边长大的亚瑟,可能会因为憧憬从未有过的父爱,而理解国王设计自己的原因,因为他从未被自己的父亲以这样的方式爱过。

拜伦可以说是一个高超的政治大师,但同时也是一位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普通父亲。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去构陷他人,只为了他能够名正言顺的满足自己的野心。

所以理解了这一切的亚瑟选择了沉默,心灰意冷的回到了神殿。

但对艾克斯来说,这样的行为就是一群人联合起来在欺负老实人吧?于是正义感爆棚的他分外看不过去,选择了和培罗斯特撕破脸皮。

“我不陪你们玩了!”,我仿佛看到艾克斯在心里这么大叫着。他这么做,是不是想给那位亚瑟殿下出气呢?

布莱克的手在抖。艾克斯像是没有看见那样,只顾痛快的尽情发泄着。

“培罗斯特是这么脆弱的国家吗?因为我不接受那种无稽的罪名,就会威胁到国家的存亡?说话能不能尽量不要夸张啊?难道两国几百年来的和平,全是靠我在维系?请不要让我这么有负担好吗?我很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真的选择服罪啊!”

巴哈朝我挤了挤眼。我笑了。因为我们都听出来艾克斯的意思。那个潜台词难道不是——“你别那么不要脸以为我是个好欺负又心软的人就试图将事情往大了说让我自己乖乖选择牺牲行吗!”

这个从童年起就让亚瑟远离故国的国家,并没有为亚瑟曾经悲惨的遭遇抚平他的伤痛。在发现他活着后,培罗斯特的官方既没有选择证明他的存在,也没有考虑让他平安的回到兰斯特洛去解决争端。它只是任由个人的意志,用政治和阴谋的手段加重他的负担。如不是有大光明神殿这样的地方作为他的庇护之地,恐怕亚瑟已经陷入真正的危险境地了吧。

哼哼,我可真讨厌这些贵族。这样的国家,有什么让亚瑟好留恋的呢?

难道是因为那位海瑟薇公主?

“战争造成的苦果,应该由发起战争的人来承担罪名。我有宣告兰斯特洛从今天开始进入战时阶段吗?呵呵,我失踪了那么久,兰斯特洛也只是宣布独立,没有做出任何战争的宣告不是吗?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地位,也没有什么影响的可怜王子呐。”

“反而是你们,在不遗余力地散布着兰斯特洛会因为我的死而进行报复的传言,让人民惶恐不安呢!现在你们又说国王因身体不适猝然倒下也是我干的,喂…”艾克斯带着笑意指着人群里随便的某个人,“你家狗走丢了,是我干的吗?”

他又指指某个骑士,“你的剑断了,是我干的吗?”

然后他哼了一声。

“你干脆说今天是阴天也是因为我干的算了。唔,‘阴谋偷走太阳的人’,我帮自己想的罪名怎么样?”

“你这是诡辩!你在玷污圣武士忠正的名誉!”布莱克已经气的快要中风了。

“请不要擅自对圣武士该是什么样子的做出定论!为什么要让神的使者对你告诫两次呢?即使是老年痴呆也不能马上就忘掉才发生的事情吧?”满头白发的大主教带着同情的表情看着布莱克,“还是说,你难道认为圣武士就是笨蛋的代名词吗?”

大主教的这句话让所有的圣武士都对布莱克侯爵怒目而视。

在培罗斯特这样的国家,圣武士里很多都是大贵族家庭的孩子。即使是布莱克,也不得不在圣武士们集体散发出的敌意中闭上了他的嘴,而改用眼睛不甘地怒视着艾克斯。

艾克斯什么时候怕过别人的眼神啊!

我觉得这些圣武士内心应该很高兴吧,因为他们之中终于出了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哇。

我看过那么多本人类的小说,所有小说里的圣武士似乎都是一个人的无数□一般。世人对圣武士的普遍评价就是“那群内敛严肃的武者”。好吧,这是修饰过的说法,其实通常人们评价圣武士都说的是,“啊,看那群木头脑袋的老好人”。

“所以,请不要把这样的罪放在我的身上。我可以以照耀大地的日光之名起誓,你所说的那些罪名,完全和我无关。神已剖析我的内心,自能证明我的清白。”

艾克斯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