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春秋安慰道:“不会这么巧的。”

“可我听说这个传染率是百分之百……”

“没事没事,别怕。”

几分钟后,米兰稳定了情绪,给成非宿舍打了个电话,说了没几句情绪又被挑起。成非在电话那边安慰了好久都没能安抚,只好从宿舍里拿了点吃的,又跑去小卖店买了两瓶热牛奶,就着一肚子的寒风冲到女生宿舍外,交给米兰。

米兰吸吸鼻子,冲进成非怀里,成非就势打开羽绒服把她装了进去。

伍春秋就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零食,对成非扬扬手,转身先回了宿舍。

那天晚上,就和数年后的现在一样,绝望,孤独,寒冷。

有所不同的是,那晚的冷,是冷风的冷;绝望,是因病毒而产生的恐惧;孤独,是形单影只。而现在的冷,就像是有人将绝对零度的液体注射到体内,感觉沸腾的热血被逐渐冻僵,因而绝望的迎接更大的绝望。而那些将你震颤的浑身发麻的“事实”,也正漫不经心的将你拽向深渊。虽然有只手想将你救上去,你却看不到一丝希望,只觉濒临死亡般的孤独。

或许,这种感觉比非典更可怕。

伍春秋看向成非,又看向米兰。米兰依然在哭,成非却没有像当初一样敞开怀抱。但他们是否依偎在一起,于伍春秋,都已不再重要。

那天,伍春秋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个轻哼都吝于吐出,但心里却像是无数个弹珠坠落地面琮琤跳蹦,不得安生。可能心越乱,身体越平静,精神不能同时负担两边。

米兰走后,成非看着伍春秋的模样,心里犯慌,但是任凭他如何解释,伍春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闭着嘴望着一角发呆。

成非预感伍春秋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第二天便找米兰出来谈判,拿出一笔钱交给她,不管她是生下孩子还是拿掉,他都会负起责任,但只限于金钱上。

米兰将存折揉烂了扔了回去,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成非无功而返,回家后不见伍春秋,连忙打她手机,关机,又打给周沫,也是关机,只好打回伍家询问,二老皆不知她的去向。成非不敢多言,手里也没有伍春秋其它友人的联系方式,只好在家里空等。他检查过浴室、衣柜,东西都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伍春秋正和周沫在一起。伍春秋需要倾诉的对象,需要指路明灯,而最了解这段三角恋情,并且能为她解惑的人,唯有周沫。

看着蓬头垢面枯萎如干花的伍春秋,周沫深有体会,就像是当初她和夏行止分手前的状态,心累到一定的程度,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此情此景若是换做电影里,一定会搭配着毫无预兆倾斜而下的雨水,以吨计算,让你连睁开眼睛都成了难事,只能透过弥漫的水雾看着远处被晕染开的景物,任凭雨水渗透进身上的每个缝隙,好像能淹没每个细胞,却流不进心里。

伍春秋开口说话时,是从“米兰”开始的:“我记得上学那会儿,米兰就预言过,她说她要成为成非最心动的开始,最不舍得别离。当时我还取笑她,不要随便说这些,小心一语中的,要是真的别离了,不定怎么哭!”

一些早已忘记的事,此时纷纷涌上心头,好像它们都是为了应验日后的噩梦而存在一般,化作一张张嘲笑的嘴脸,对她摇旗呐喊。

周沫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知道比起失去,这一点更重要。

“我不知道。”伍春秋垂下头:“只是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就是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那你都想通了什么?”

“想通了……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不是现在,不是今天。明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有的人等得到,有的人等不到。不过我知道,我一定是那个等得到的。”

“还有呢?”

“我还想到一句名言,人说,要忘记一个人很简单,也很难,‘不要见,不要贱’,就行了。”

周沫轻笑,瞬间又敛去,问道:“说得好,还有么?”

“还有……”伍春秋抬起头,扯扯嘴角:“对了,当初你决定和夏行止分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了,现在我记不太清了。”

周沫一阵恍惚,别说伍春秋,就连她自己也忘了大半了,也许是忘记的事情越多,伤口便愈合的越快。

周沫说:“哦,可能是觉得……与其找个错误的人相伴一生,还不如选择单身,与其每天痛苦的度过,还不如放弃那个带给你痛苦的人,去选择让你快乐的。”

“那分手后,你快乐么?”伍春秋问。

周沫一怔,轻声道:“没痛苦了,也不比以前更快乐,可能……可以让我们快乐的人,也有能力让我们痛苦吧。快乐和痛苦,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来会一起来,走会一起走。我们只能选择两个都要,或者两个都不要。”

伍春秋漾出笑容:“周沫,你变得豁达了。”

周沫也笑了:“是长大了,成熟了。”

“那……如果将来夏行止回来了,你们会再在一起么?”

“将来啊?”周沫半真半假道:“那要看我等不等的到那个时候,没准明天我就爱上别人了呢?”

伍春秋抿抿嘴道:“Men can't ait but alays say ”I'll spend my life to ait for you“.Women can't ait either but they ait for the hole life.”

“什么什么?”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男人等不了,却时常说‘等你一辈子’,女人等不起,却等了一辈子。”

周沫半响不语,然后轻呼口气:“有时候啊真不想长大,也不想经一事长一智,最好永远傻傻的活着,活的越简单越好。”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小时候,幸福是一件简单的事,长大后,简单是一件幸福的事。

几天后,伍春秋和夏行止一样,从这座城市人间蒸发。伍家父母绝口不提她的去向,也对成非闭门不见,直到数日后成非接到伍春秋的电话。

伍春秋提议离婚,成非不愿,伍春秋却很平静:“那就只有分居了,过两年我会向法院申请离婚。”

成非怔怔无言,想挽回,想道歉,只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吐不出一个字。

可能这世上最痛苦的“再见”,大抵是不用说出口,却早已结束,而这世上最痛苦的爱情,大抵是还没有结束,便要说“分手”。

伍春秋觉得自己真傻,成非真傻,米兰真傻,觉得自己错了,成非错了,米兰错了。接着又自问,如果她不介入,如果她早点放弃,是否就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伤害别人?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罢。

成非,其实你不知道,我曾经毫无指望的喜欢过你,只是这样简单。

第六十六章 一期一会 06

长大就是,痛而不言,笑而不语,爱而不藏,恨而不宣。——周沫*

伍春秋走了,周沫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只知道,和伍春秋的一席话,令她失眠了整整一夜,思想总在脑回路里来回的转悠,停不下来。

人只要心里有事,就算身体再累,精神也难以休息,就算勉强睡着了,也会噩梦连连。就像周沫。伍春秋的离开没有带走周沫的烦恼,反而给她的精神增添了新的压力。

周沫相信,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带着情伤生活。不信出去一问,有几个人是谈恋爱是一次就成功的,又有谁敢说结婚后就不担心爱情消逝的。但是尽管这样,人们还是日复一日的恋爱,失恋,结婚,失婚,不思疲倦。

周沫不想谴责成非,也没立场,他是伍春秋的选择,除了伍春秋,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就像周沫曾经选择过夏行止,后来后悔了一样,任谁说什么都好,周沫都只相信自己的决定。

但是周沫也不得不承认,夏行止先后寄来的两枚戒指,对她的杀伤力很大。如果说她不是个贪图物质享受的女人,可为什么会因为这两枚戒指动摇?如果说是,那她为什么不转头投向商陆的怀抱?

想到这里,周沫突然发觉,她是一个什么都想要,所以什么都得不到的女人。

没过几天,公司组织众人去做身体检查,本来是例行公事的事,周沫也没想到自己会中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照B超的时候,医生说子宫里有肌瘤,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也不用开刀。

周沫回家躺在床上,一手摸着小腹,心想,哎,果然啊,女人的肚子,不是生仔,就是生瘤。当然,就算你生了孩子,也未必不生瘤。

但无论如何自我安慰,检查报告依旧令周沫不安,她赶在周六一大早到妇科做二次检查。复查结果和上次一样,妇科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劝周沫不要太在意肌瘤,大部分人都是带瘤生活的,何况这种肌瘤对女性来说,就像是伤风感冒一样的常见,只要不持续长大,每年例行检查就不用开刀。

周沫这才稍稍放宽了心,在家休息了一天,哪儿也没去。直到一觉醒来后,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跨出大门,到楼下的小馆子吃了个撑,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她想,有肌瘤不要紧,没准一辈子都没事,但要是饿死了,最多就是三五七天的事。

反正,生活还在继续,任何痛苦都会消失,只是迟早的问题。

翌日下午,周沫见完客户赶回公司复命,在办公室外撞到一位女同事。周沫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全名,全公司的人都叫她小丽,周沫也跟着这么叫。

小丽见到周沫,一脸慌张,眼神闪烁,低头快步走开。

周沫正在疑惑,正巧梅津走了过来,跟着周沫走进办公室,拉下百叶窗,笑容诡异。

梅津问:“知道为什么小丽见你就像是见到鬼么?”

周沫很茫然,梅津却还要卖关子:“哎呦说起来真是笑死我了,太逗了!”

等梅津笑够了,她忍着残余的笑意揭晓了谜底:“今天上午小丽在qq上问我一些工作的事,然后话赶话的说到了你,我就随口打了一句‘周沫这个烂货’……”

“烂货”二字一出,周沫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梅津已经抢白道:“当然,我要打的不是‘烂货’,而是‘懒货’。我本来想说,‘周沫这个懒货,大好的周末从不去玩,就知道窝在家里睡觉’,结果你知道,输入法跟我开了个玩笑,也跟小丽开了个玩笑。”

梅津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你猜怎么着,小丽看到我打了‘烂货’,立刻回我说‘是啊,周沫这个人工作能力不怎么样,人品也不行’。”

梅津已经乐的趴在桌子上,周沫愣在对面,一头的汗。

原来平日里总是对她笑脸相迎的小丽,心里竟是这么想她的?周沫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小丽的事,为什么会得到这种结果?

周沫道出疑惑,梅津说:“这还不简单?有些人对你有意见,是不会表现在平时的。我还知道除了她以外,公司很多同事都不太喜欢你,尤其是那几个眼巴巴着要坐上你这个位置的人。她们全都以为你是靠裙带关系和牺牲色相,没有人愿意认可你的工作能力,就是这样。”

周沫想了想道:“是啊,这是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好在这个人是一出现苗头就被发现了,也许将来还会有很多人等害了你才会让你发现。等人家害完你了,你再发现就晚了。”

周沫一手撑住额头,笑了一会儿:“其实这事可笑的成分居多,尤其是错的那两个字!”

“是啊,戏剧啊简直!”梅津说:“小丽肯定是以为咱俩貌合神离,所以一看到我叫你‘烂货’就立刻附和。天啊!就算我要骂人,也会选用‘贱人’啊‘贱货’一类的词吧,怎么会用‘烂货’!她也太沉不住气了!”

“要是她沉得住气,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陷害,一句话就能看清一个人,我赚了,这笔学费打折了。”周沫喝了口水,倒进办公椅里,深呼了一口气。

这段插曲过后,小丽再没和周沫说过一句话,往日一到中午,小丽就前来嘘寒问暖,如今也不见人影了。

几天之后,周沫突然在公司里找不到小丽了,据说是已经找到了下家,递交了辞职信。

又过了几天,公司里开始流传一个新的说法,不少人认为是小丽得罪了周沫,所以才会急于另谋高就,光看小丽离职前几天四处躲避周沫的古怪样子就可证明。

对于这些变故,周沫无话可说,也没人可以解释,不理解的人就算说破了嘴,也只会以为她和梅津是在为自己的“恶行”开脱,理解的人自然也不需要多说。

第三枚戒指,就是在这段乌龙宣告尾声时,选择接管了一切。

在继海蓝宝和沙佛莱石之后,快递送到周沫手里的,是一枚鸽血红红宝石,在它四周作为陪衬的依旧是碎钻,以及玫瑰金的戒托儿。

戒指盒子下面附带的那张纸条上,写着夏行止的字:“嗨沫沫,这颗石头可真难找啊,我本来还想如果找不到红宝石,就拿粉色蓝宝石替代,反正你也不识货。不过好在,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它的的确确是一颗货真价实的鸽血红,象征着爱情,人们都称它为‘宝石之王’。不过在送出之际,我还真是有点不舍得。”

周沫将纸条夹在一本书里,又将这颗红宝石戒指放进九隔盒中,和另外两枚一起做伴儿。

周沫想,也许很多事就像是夏行止说的那样,当人们即将要放弃一件努力很久的人或事时,只要再坚持一下子,只是一下子,就会看到奇迹。

“碰”的一声盖上盒子,周沫瘫倒在床上,脑子里不由得开始猜测另外六颗的庐山真面目。她不肯定它们都是什么,但她肯定要是夏行止再这么纠缠下去,她会彻底发疯。

就像是某本书里说的一样:“There is one person,indeed,cares for you silently,loving you but ould no longer get close to you.”——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关注着你,疼爱着你,却永远不会再靠近你。

可恶的夏行止真是当之无愧。

第六十七章 一期一会 07

夏行止消失了,伍春秋消失了,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人间蒸发,周沫本以为在自己捉襟见肘的人际关系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消失了。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商陆也像是追流行似得,相继成为断了线的风筝。

虽然商陆称不上音信全无,偶尔还会从龚经理的嘴里听到他的只字片语,但以惯例来看,醉心于公事的商陆一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直到数日之后的一个周三,周沫接到了外出公干的龚经理的紧急电话,急忙带齐两个公文袋的资料赶赴约好的咖啡馆,却意外地见到了眼下青黑,有些消瘦的商陆。

龚经理来不及说明情况,接过资料摊开在桌面上,便小声交代周沫,从今天开始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得对公司的其他同事提起,保密期为三个月,在此期间周沫要随传随到帮忙整理善后文件。

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周沫心里有三分明白,七分疑惑,却不能直接问,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依循龚经理的吩咐整理分配下来的资料。

直到三个小时后,三个人都感到疲倦,才告一段落。

趁着龚经理走开去洗手间的功夫,商陆推开面前的文件,喝了一口咖啡,又摘掉框镜用手捏了捏眼角,最后看向周沫,才道:“你一定好奇为什么要处理这些文件。”

周沫不语,她知道如果商陆不愿意说,没有人能逼他,而现在也正是坦白的最好时机。

商陆继续道:“过去这个月,我回了一趟老家。我哥突然得了疾病,眼睛险些失明,去了很多家医院都查不出结果。直到后来辗转查出来是脑子里有血块压住了视觉神经,才会……我们虽然走了很多冤枉路,不过好在最后查出了病因。老家的医疗技术做不了这种手术,于是我就把他们都接到北京的家里来,又拖了关系及时住了院,里里外外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算定下,幸好手术很顺利,我哥恢复得也很好。现在我打算让他们继续住在北京,如果喜欢就长期住下去,这边的医疗体系健全,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有照应……总之,经过这件事以后,我也想休息几年,好好照顾家里人。至于公司的事,我本想全权交给龚经理,但是巧的是,他和我有同样的想法,都想退下来休息一阵子,所以现在处理这些文件就变得很急。”

这时,龚经理从洗手间返回,正好将话题接了下去。自从龚经理太太急病去世后,龚经理也看透了人生,觉得以往没命的忙活根本不是生活,充其量只是生存。他花了太多时间在公事上,忽略了太太,才会在她去世后才开始后悔生前做的太少。只是不管如今如何懊恼惋惜也于事无补,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仍需活下去。

再加上商陆这次决定抽身于公司,将所有业务都移交给龚经理的决定,也适时的给了龚经理下定决心的契机。

一直以来,商陆和龚经理合伙做生意,一个出谋、出关系、出策略,另一个就负责着手经营,说白了就是商陆在暗,龚经理在明;商陆是狙击手,龚经理就是子弹。但由于公司的经营权在龚经理手中,所以商陆有用钱的地方除了找龚经理做账挪用以外,就只能用“以钱换物”的方式。目前属于商陆名下的房产、车子等不动产,都是用他们合伙做生意的钱购得,但说到商陆手中的实际存款,并不算多。

如今商陆要抽身了,龚经理也打算见好就收。一来没了商陆的疏通,龚经理做起事来也会处处受堵,二来龚经理坐江山尚可,却非打江山的材料,三来龚经理身心俱疲,早已有退出战场的心思,只是碍于商陆的面子才没有及时提出。而如今,是商陆主动提出退出游戏,龚经理还不趁机追上么?

周沫这才捋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心想就算婚姻破裂宣告分手尚且需要双方协议,更何况是合伙经营一家公司,文件、账本所有的一切都有白纸黑字作证据,怎能上下嘴皮子随便一碰就分的开的?再说这对合作关系并非台面交易,非得双方达成协议和平分手才不至于撕破脸闹上公堂。

周沫看着桌上摊开的这些过户需要的相关文件,心里也有些感触,首先想到的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接着想到自己。很明显她和少数的同事是现在的管理层,但是等改朝换代后,他们这些元老却未必保得住。

“那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下家人选?”周沫问。

龚经理将一张名片递给周沫:“最近都要忙这些文件的善后处理,有些能见光,有些不能,咱们要万无一失,还有些文件要和下家交接,这就是对方的联系方式,你也留一份。”

周沫拿起来一看,接手人叫于本生,和周沫也有一面之缘。

龚经理道:“这位你也见过,和咱们公司合作过几次,他一直看好咱们公司,一直想入股合伙儿,正好现在有这个机会整个儿转让给他,他当然也乐见其成了。”

周沫不语,心说,于本生看好的是公司原来的人脉资源和运作方式,只是他只看到了表面的顺风顺水,却殊不知前后龚经理,后有商陆。倘若接手后发现原先的关系因为这两人的离去而消失,也不知道会不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不仅公司业绩一落千丈,恐怕现在这些同事都会跟着一起遭殃。

不过就算周沫心里的小计较再多,也不会宣之于口,树倒猢狲散,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也懂。

此后的十几天,周沫很少到公司报道,大多时候和商陆以及龚经理约见在外面整理资料,好在三人配合也不是头一遭,默契使然,一切都井然有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逐渐步入尾声。

周沫暗暗喘了一口气,以为所有事都会告一段落,并不忘每晚回家后上网投递应聘简历,希望凭着现在自己的成绩和职位,可以另谋高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商陆也在这时和周沫谈到将来。他的意思是等他安顿好一切,就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重新开始,希望到时候周沫再过来帮他处理生意,但这个“到时候”到底要等多久,却没明说。

周沫没有正面回答商陆的问题,手边摊着一摞文件,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会儿正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从前天开始,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也不知是不是感染上最近的病毒性流行感冒,脑瓜顶上像在拿大顶,眼前的茶壶也跟着转。

商陆见周沫神情恍惚,也有点警觉,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被周沫一下子挥开。

“干什么?”周沫抬眼瞪他,眼里充满血丝。

商陆眉心一皱,再次伸出手,不顾周沫的阻拦硬是探上额头:“这么烫?你在发烧知不知道!”

周沫缓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体温确实比下午的时候高出许多,却嘴硬道:“就算发烧了,也是因为处理这些烂摊子累的,我回去休息一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