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山的部分德语是科恩教她的,那是一位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德国男人,他们认识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就和她提出同居要求,诺丁山也阐明自己的意图,只是中间杀出了一个荣骏。

电梯里的五个人因为科恩忽然冒出来的那句“诺丁山”而安静了下来,德国男人似乎因为这样的重逢显得十分高兴,连串的不可思议中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电梯,电梯。”

“电梯?”诺丁山下意识的问。

“幽闭恐惧症。”

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明白科恩为什么一直说电梯,在南非的两年让诺丁山克服了幽闭恐惧症,无边无际的夜里她以为自己会死于窒息之中,但是曙光还是来临了,再然后她某天走进了电梯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如影随形的恐惧消失不见了。

德国男人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无理,他和他朋友解释:“诺丁山是我朋友,她之前有幽闭恐惧,为此我还带她去见心理医生。”

那道目光毫无遮挡的朝着诺丁山的脸上射过来,嘲讽,轻蔑,还有怀疑,就好像存在于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也是一种造假。

心又开始揪做一团了,卷缩,卷缩。

避开程迭戈的目光诺丁山朝着科恩笑了笑,说:“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名幽闭恐惧症患者。”

科恩?德国有很多叫做科恩的男人,让程迭戈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科恩就是那位科恩,这个世界真小。

他投资人带来的合作伙伴是他前女友的前男友,现在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演起来久别重逢的戏码,两年前在曼彻斯特发生的好像历史重现。

从二十五层楼开始,科恩就来到诺丁山身边,喋喋不休的说起关于他的一些事情,甚至于他还说了他现在是单身的状况,他说一个月前刚刚和自己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迫不及待的表达着孤家寡人生活的孤独,当科恩说到这里时程迭戈停下了他和另外一位德国人的交流,转过头来。

程迭戈和科恩说:“需不需要让我的员工当科恩先生在北京的导游?”

“这是一个好建议,可以吗?”科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当然。”

伴随着程迭戈的那句“当然”电梯门打开,诺丁山呼出了一口气,接过科恩递给她的名片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让诺丁山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接过科恩名片的四个小时之后,科恩会在酒店经理的带领下找到她,酒店经理低声和诺丁山说他带来的人也许有可能成为酒店投资商之一,没有等诺丁山做出任何表示她就被推上了酒店早已经准备好的车。

诺丁山是凌晨才回的房间。

次日,晚间六点,诺丁山接到了来自于程迭戈房间的服务要求,程迭戈今晚要在房间用晚餐。

推着餐车诺丁山打开程迭戈的房间门。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北美某音乐节,餐桌就放在电视机前,程迭戈一边用晚餐一边看电视,餐车摆在程迭戈的左侧位置,诺丁山带着手套手里拿着电视遥控站在餐车身边,她和程迭戈没有任何的交流。

纯银制作的勺具搁放在餐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诺丁山慌忙换台,连换几台之后程迭戈开口“把电视关了。”

诺丁山关掉了电视,在程迭戈的示意下去拿红酒。

红酒杯里小部分红色液体随着握着它主人的手腕力量在漫不经心的转动着,程迭戈侧过脸来,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昨晚还真的当了科恩的导游?”

诺丁山垂手待立。

“嗯?”

“我想科恩是听从你的建议。”

“聪明人总是会找出合理的拒绝理由。”程迭戈的声音挑高了点。

“我没有时间拒绝。”诺丁山心里苦笑,酒店经理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就把她推上车,怎么到了程迭戈这里反而变成她的错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

诺丁山没有再说话。

红酒杯搁回餐桌上,程迭戈慢吞吞说着“科恩刚刚接手了他母亲的公司,那间公司价值十亿资产,这样的话题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继续保持着沉默诺丁山从餐桌上收走程迭戈已经用过的水杯。

“科恩刚刚经历离婚,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你对男人一向很有本事,这次是几天?三天?四天?一个礼拜?”

拿着水杯的手有些的抖,低着头诺丁山从程迭戈后面绕过,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到餐车,程迭戈的声音依然在她的耳边不缓不慢的。

“科恩说当时还带你去看心理医生,让我猜猜,当时你都用什么桥段去接近那个德国人,空间幽闭症?关于你那个和nottinghill一模一样的名字?还是…”

不要说,不要说,求你了,接下去的话求你不要说。

“还是克莱儿。”

脚步停下,再也迈不动了,没有力气了!她永远记住那个南非的早晨,那声从电话筒传来的那声,吱——

她捂住了耳朵卷缩在电话下面,最初掉落在她浅色麻布衫的红色血液是一滴一滴的滴落着,就像是雨停后的屋檐雨滴,很多滴之后浅色的衣服被染红,她也不知道那些红色的液体是从哪里来的,然后有人和她说“1307,快把头抬起来。”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那些红色的□□是从她的鼻腔里滴出来。

玻璃骤然裂开的声音从来自于左侧,清脆而又显得突兀,随着那声玻璃裂开的声音气氛里有了山一样的沉重。

似乎被什么驱动着,程迭戈脸朝着左侧,瘦削的背影一动也不动着,就像是被定额住的万年雕像,目光顺着肩膀到她垂下的手上,目光在往下,有红色的液体顺着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淌落,宛如永不停歇一般。

那一瞬间,程迭戈感觉到自己仿佛会到了儿时,他狠狠的被按在了水底里,窒息,恐惧,慌张。

从指尖不停滴落的红色液体部分掉在了破碎的玻璃片上,触目惊心,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疼生疼。

快速的串到她面前,伴随着他这个行动的还有从他胸腔里挤出的那声“诺诺。”之后“诺诺,不要吓我。”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对了,要先止住血,慌慌张张的手去拿餐巾,餐巾按住了她血流不止的手掌,白色的餐巾被瞬间染红。

她拿开了餐巾,拿力气大得吓人。

更多的红色液体从她手掌里溢出,还没有等他那句“诺丁山”说出来,近在咫尺的脸木然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她看着他,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程迭戈,以后能不能不提克莱儿,嗯?不要提她行吗?不要提好不好?”

求你了,程迭戈,求你不要再提到克莱儿了,就让她在天堂里好好的安息吧。

“诺诺,我觉得天堂里肯定不会有四季。”那个午后,新药所带来不适应让那个小小趴在她背上的克莱儿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那个声音分明充满了向往。

是的,我最最亲爱的,天堂里没有四季,没有时间流逝,克莱儿永远是克莱儿。

第73章晋江独家发表(北京)

她看着他,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程迭戈,以后能不能提克莱儿,嗯?不要提她行吗?”

想去拉她的手,想去看看那些玻璃碎片有没有留在她的手上,不然怎么会血流不止,都把白色的手套染成红色的了,可那只手直挺挺的,他越是用力去拉手就越为的僵硬。

诺丁山这个女人在这个瞬间仿佛变成了无敌女金刚。

随着她使出的力气越大从她手掌溢出的血就越多,她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就重复着那么一句话“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到克莱儿,我求你了程迭戈。”

程迭戈从餐车里拿了新的餐巾,餐巾被叠成四层按在了她手掌上:“我带你到医院去。”

她一动也不动着:“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话,程迭戈,我求你不行吗?不要再提起克莱儿行吗?”

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烦躁,愤怒,焦虑,这些情绪左右着他,然后——

狠狠的吼出:

“好!诺丁山,我以后都不会提起克莱儿,我用我死去母亲的名义发誓,永远不会提起克莱儿,永不!”

近在咫尺的脸点头,移动脚步,转身,程迭戈伸手去拉:“诺丁山?”

脚步停下。

程迭戈再一次去检查她的手,即使餐巾被叠成四层,可红色的液体还是蔓延到了最后一层,而且还在扩大。

“我带你去医院,不不,我想还是打电话让医生来这里一趟,诺丁山你不要动,我去打电话。”程迭戈指引着诺丁山的手来按住餐巾。

他的手机里有医生的私人手机号,手机?手机?该死的!他的手机在哪里呢?对了,手机应该在卧房里。

“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手机。”程迭戈匆匆忙忙往卧房跑去。

在卧房找到了手机一边调出医生的电话号一边往外跑,电话很快接通了,在电话彼端的那个声音中程迭戈站停在那里,忘了说话。

房间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掐断电话,程迭戈迅速往着房间门走去,手搁在了门把上又停顿了下来,他记得房间一般都会准备一些应急的药,匆匆忙忙程迭戈往回跑,药在那里呢?再往回跑期间由于脚步跨步太大导致他没有来得及避开客厅摆放的青铜装饰品,膝盖硬生生的和以刚硬著称的铜器上。

膝盖骨和青铜器硬碰硬,疼得让他吸气,一瘸一拐的程迭戈找到了保健箱,找出若干止血消炎药物程迭戈再一次往房间门走去。

程迭戈让自己的身体隐在阴影处,这是员工宿舍区域,此时此刻,他站在的是楼梯梯道位置,手里拿着小包保健药物,地形的不熟悉还有奔跑让他额头上汇聚了少量汗水,那对男女从他侧面走过。

男人大串的德语,女人显得很乖巧的样子,男人语气激动,大致上是在责怪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连玻璃碎片插及她手里也不知道。

脚步和着碎碎念很快远去。

他身边正好搁置着垃圾箱,手一甩保健物品丢进了垃圾箱里,程迭戈从阴影处走出。

诺丁山准时推开程迭戈房间,昨天晚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乳白色的地板上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碎掉的玻璃杯子搁在了餐车上,她昨天放上去的鲜花依然娇艳欲滴,杂志搁在电视机前的桌面上,遥控机放在了杂志上,一切都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唯一多出来的是她手上的那条疤痕。

手掌受伤的部分经过处理之后已经不疼了,医生告诉她由于玻璃碎片埋入的太深,即使痊愈了也会在她手掌留下疤痕,那道疤痕将会是终身的。

站停片刻,诺丁山来到落地玻璃前,伸手,手展开,落地窗前的窗帘迅速分开,上午十点钟的日光狂泻在她脸上。

闭上眼睛,诺丁山想,就这样吧,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穷尽所有也无法拥有。

整理完房间之后,十点半诺丁山推着餐车离开。

接下来连续一个礼拜里诺丁山都没有见到程迭戈,四十二层楼的那个房间显示着它主人这一个礼拜里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诺丁山还是每天会在房间里用新的梳洗用品取代前天放的梳洗用品,房间里的鲜花也如常一天更换一次。

程迭戈最近一个礼拜中频频在电视媒体上露脸,即使是很官方且严肃的场合但也引来众多门户网站的转载,也得以这些电子媒体诺丁山才可以晚上躲在被窝里一次次的刷手机,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总是反复看着。

明天就是程迭戈在北京投资的大型娱乐中心的奠基仪式,而距离她护照到期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大型娱乐中心的奠基仪式举行正好是礼拜天,这一天当地电视台对奠基典礼进行转播,诺丁山通过酒店走廊的公共电视可以看到现场画面,她站在一众酒店女服务生后面默默的看着,摄像师也许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人,他猜到现在一定有很多女性电视观众守在电视机前,所以多次给了程迭戈的特写镜头,每当那张悦人的面孔出现在电视画面上时诺丁山就会听到她同事们的尖叫声,她们一边看着一边如数家珍般的分享着她们从网络媒体了解到的关于程迭戈的信息:比如他以个人名义在世界各地种下了一万株树来抵消他个人在汽车上用电上的碳排放量,比如他偶尔逛超市都会带上特定的环保袋,比如他在去年成立了拯救湿地的特别行动,比如他在个人社交网上大多晒的不是豪宅超跑,而是世界各地孩子写给他的信。

听到这些诺丁山心里也骄傲着,也满足也疼着。

当那些人把话题拉到程迭戈未婚妻身上时诺丁山悄然走开。

深夜,酒店经理敲响了诺丁山的宿舍门,酒店经理告诉她四十二层楼的501客人遇到一点特殊状况需要处理。

501正是程迭戈的房间。

诺丁山匆匆忙忙跟在酒店经理的身后,这位先是把她带到了工作人员的更衣室,诺丁山穿上紫色的工作制服,她是知道的为什么酒店经理要她穿上制服,紫色工作制服在这里代表的是最高级别的服务,它代表的是专业还有职业素养。

打开房间门的第一时间诺丁山就看到消失了一个礼拜的程迭戈,程迭戈还穿着今天他在电视画面上看到了黑色礼服,手压在酒店服务铃的按钮上连续按着看着就好像在泄愤一样。来时经理告诉她值夜班的另外一名服务生被程迭戈用杂志扔走。

诺丁山朝程迭戈靠近时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站停在程迭戈面前时他抬起眼睛看她,似乎在努力的辨别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一样。

“程先生。”诺丁山低声叫了一句。

皱眉,程迭戈拿起一边的沙发靠垫就朝着她丢了过来,嘴里喃喃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捡起地上的沙发靠垫,朝着程迭戈再走近一点,把沙发靠垫放回原来地方,然后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他的喃喃自语声,你又叫我程先生了,你这女人总是不知好歹,你的不知好歹有时候真的是让我烦透了。

就像被定额住似的。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现。

诺丁山也有过这样的时刻,现实交叉着梦和幻,她乐此不疲的沉浸其中。

属于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身上有好闻的鸡尾酒味道,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心在狂跳着,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那样…

“诺诺,我不喜欢你叫我程先生,以后不要那样叫我,我不喜欢。”他喃喃低语着。

心就要冲出了她的胸腔,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出“好,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叫你程先生就是了。”

“真的?”

“真的。”

“真乖。”

身体更近的往着他身上靠,低声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呢?”

“嗯…”斜斜靠在沙发上的人做出思考状:“最好在叫我的时候把程那个字去掉,迭戈?”

“嗯…”皱眉,摇头,说着极为孩子气的话:“不好,这个名字在南美太普及了,要是有一天我们去到了那里时,你随随便便一叫就可能出现出数十人应答的场面,保守估计这十个人中应该就有一半是从球场回来身上臭烘烘的男人,你还是叫我程迭戈吧,嗯,偶尔也允许你叫那个。”

“哪个?”身体朝着他再靠近一点,近到他手一拉她就可以顺势跌倒在他怀里。

“小甜瓜,不过…”就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样,他手轻轻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怀里,声音更小了,低沉的声线和着酒香在她的耳畔挠着痒痒:“小甜瓜只允许在特殊的情况叫。”

“什么特殊情况?”砰砰乱跳的心让她声音更为颤抖了。

“诺诺。”很不满意的声音:“你变笨了。”

因为这样的话心跳得更厉害了,每一次高频率的心跳都在传达着那样的一种想法:现在不是她的安全期,说不定,说不定…一旦有了孩子,虽然那样的行为很卑鄙,可做出那样事情大有人在,而且效果好像不错,即使,他们即使不能在一起,她也拥有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小迭戈。

“诺诺?”

深深呼出一口气,横腿跪坐在他身上,身体和声音放得一样的柔软,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可没有变笨。”

低头唇在他的唇上轻轻的一贴,伸出舌尖,舌尖柔柔的在他唇瓣上舔过,几个动作就得到了他的热烈反应。

下一秒她被他压在沙发上,覆盖在她身上的人一边和她唇齿纠缠,一边拼命扯着礼服领结,可好像越急效果越糟。

诺丁山拿开他的手,手落在他的领结扣上,领结掉落在地上,之后去脱他的礼服,礼服压在领结上,手搁在他后腰迅速抽出了他衬衫衣摆,一只手伸进了衬衫里沿着他的背部曲线,另外一只手去拼命的勾住他脖子,身体躬起去贴他去奉献自己的唇,承受着他的吻。

纠缠间他的手触到她手掌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上,诺丁山下意识间叫了起来。

她的声音仿佛把他惊醒一般,在她大腿内侧徘徊着手停顿了下来,半撑着身体他看着她,在很努力的看着她。

不能给他半点清醒的机会,这里光线充足,这样的光线足以让自我约束力强的人找回注意力,“程迭戈,我们到床上去。”她在他身下低声要求着,一边说着一边脚趾头去蹭他敏.感所在。

卧房房间的光线刚刚好。

他闷闷的哼了一声“到床上去?”“嗯,到床上去。”

阵地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两具颤抖的身体纠缠着“诺诺”“嗯”“诺诺”“嗯”一边应答着他眼睛一边看着天花板,那件制服上衣还在她身上,裙子和胸衣掉落在地上,薄薄的那层类似已经被他卷到了脚腕处,他的手已经在她制服下制造着风暴,而他的…已然抵住,如果不是她的手遮挡住的话,他就可以进去了。

为什么手要去遮挡呢?是害怕吗?是那样的吗?诺丁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本能让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喘着粗气的男人不满意了,他手去抓她阻挡住他进入的手。

下一秒间,她推开了他。

就像那时候苏珊娜说的那样:诺诺会贪小便宜但面对着掉落在马路上的金子时一定会乖乖的上缴到警察手上。

推开了程迭戈诺丁山从床上下来。

第74章晋江独家发表(北京)

诺丁山从程迭戈的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