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山握住了杯子。

“握着它站起来。”

握着杯子诺丁山站起来。

“要么把牛奶往我身上泼,要么把牛奶往地上摔,把所有的情绪赶到手指尖上。”

握着牛奶发呆着。

程迭戈提高声音:“不是说你在生气吗,不是说你难受吗,可我好像看不到属于你任何的不满,你所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娇气的芭比娃娃,整天就只会说嗯,好,我知道了。有人这样表达生气的吗?”

在诺丁山的发呆中程迭戈声线低沉下来,低低的说出:“诺诺,你这样我会害怕。”

原来,她这样他会害怕啊,那么大的男人居然会因为她的不说话而害怕,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啊。

比害怕更多出更多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是愤怒。

所有所有的愤怒抵达指尖,她想她的愤怒也许会让她把手中的杯子捏碎,可捏碎了肯定会伤到她的手,那样一来肯定会惹来他的心疼。

她舍不得他心疼,因为他以后要心疼的事情多的是。

拿着牛奶杯子的手高高扬起,手腕一抖,整杯牛奶往着对面墙上摔去,杯子触碰到墙,牛奶在墙上溅出了大块白色印迹,杯子掉落在地上,和杯子掉落在地上时的声音同步的是朝着墙上飞去的遥控机,之后沙发垫,装饰古董电话,各类客厅玻璃装饰品,一边摔着一边看着程迭戈,一边大声说着。

“我现在看起来还像娇气的芭比娃娃吗?”

“不,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无敌女金刚,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很好!继续!这次目标要大一点,声音要响亮一点。

等到周遭所有能摔的都被摔光时,目光落在落地台灯上,摔了那么多的东西她现在手都有点酸了,可那只台灯真的很碍着她的眼。

抬起脚,把所有的力量集聚到了腿上,脚狠狠往前——

她太生气了。

张妙丽是骗子,是个大骗子!!!

不是说在很多很多的苦后面会是巨大的甜蜜吗?

不是的,不是的,根本不是。

她的命运被诅咒了,所以,很多很多的苦之后是更苦。

她永远就只等抽到距离幸运数字最近的那个数字。

脚狠狠的一蹬,落地台灯笨笨往着一边倾斜,电源和裂开的灯罩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那声仿佛会刺穿耳膜的声响中诺丁山被程迭戈抱进怀里。

“现在,还觉得害怕吗?”她问他。

“不了,一点也不了。”他回答,声音愉悦。

这个男人是受虐狂吗?手握成拳头状,程迭戈也不好,程迭戈也混蛋。“混蛋,程迭戈你也是个混蛋。”拳头一下一下往着他的胸前,使尽全力。

如果不爱上他就好了,一切就好办了。

几天前那个男人在度假村和她说过这样的一番话“你曾经自杀过,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再有那样的念头,你要是死了程迭戈会把一切事情都怪到我的头上来,然后就会让我和他之间造成永久性的隔阂。”“你要想的是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你要连他最后的亲人都失去吗?”“迭戈从小就在孤独中长大,你忍心为了那个不确定的因素要他独自承受长久的孤独吗?”那个男人是个天生的演说家,短短几句话就让她心如刀割。

此时此刻,程迭戈频频在她耳畔“是的,我是混蛋,我就是混蛋。”

手没有力气了,狠狠推开他,他也没有拦住她,就笑着和她说“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甩了。”

怎么没有,东西多的是,目光落在电视机上,走过去,这个混蛋不是说她像是无敌女金刚吗?或许他心里头还在嘲笑着那个时候她提两捆书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吧?

好吧,反正都那样了,那么她就摔个电视给他看看。

弯腰,想要把电视抱起来,可电视是嵌在墙上的,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哪有这样的,诺丁山再发狠。

背后传来他哑然失笑的声音。

那笑声着实让诺丁山感到恼怒,放开电视,站直身体嘴里警告着“闭嘴,不许笑,你…”然后回头。

尾音如是被堵在了口腔里,身体被动往后,他的吻来得极为忽然,不让她有任何挣扎的机会,长驱而入几乎是抵达她的喉咙口,把她呼出来的那口气如数堵回她的胸腔里,和舌尖同步的是他的唇瓣,几乎要把她的魂魄吸出来。

他把她的身体都吻成一滩水,就这样瘫软在他身上,任凭着他的手在她胸前游离,等到手来到她的小腹上时,她慌忙拿开他的手。

“怎么了?”他喘着气问。

“现在不行。”她喘着去回。

“为什么不行?”他一边问着一边用属于他僵硬的所在抵她蹭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嗯?还想安静想一想吗?嗯?”

他就像是在较劲的孩子让她有点苦笑不得,于是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也就在那个时刻,程迭戈才发现自己原来和她跨越长达一千五百天的时间线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甚至于不知道她的生理期。

“对不起。”他低声在她耳畔。

以后属于她的一切他要一样一样的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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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诺丁山起得很早,她给程迭戈做了早餐,做完早餐之后她和那位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说“程先生,你今天再不上班的话我们就没有钱买米了。”

回应她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叹了一口气,诺丁山低声再说一句:“程迭戈,我不生气了。”

这次,他的反应极快,睁开眼睛看着她:“真的不生气了。”

诺丁山点头。

“找一个时间我们去挑戒指?”说这话的人表情呈现出紧张兮兮的试探状态。

“是的,找一个时间去看戒指。”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们下午就去。”

诺丁山抱着胳膊。

“要不,明天?”

“…”

“下个礼拜?”

“…”

“诺丁山!”他开始给她扣罪名:“你分明还是在生气!”

“春天。”

“不行,春天太远了。”

诺丁山转身,刚刚想移动脚步就被后面的人给抱住:“好,全部听你的,就春天,就春天。”

程迭戈在这天下午恢复了上班,她把他送上车,他亲吻着她的脸说到公司我给你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之后诺丁山接到了程迭戈的电话,四个小时之后程迭戈准时下班,她给他开门,门一打开她就被他用手框固在墙上,他们在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吻得不能自己。

次日,诺丁山在程迭戈上班的一个多小时之后去了一趟商场,无意间她从商场的倒镜里发现尾随着她的人。

想了想,诺丁山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程迭戈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匆匆忙忙的赶到商场,诺丁山指着一间买女性用品的商店:“程迭戈,给你一个机会讨好我,我想你应该猜到我现在需要买什么?对吧?”

在程迭戈一脸抗拒的的表情下,诺丁山凉凉说着:“要不,我们把一起去挑选戒指的时间定在夏天,其实我觉得在夏天举行…”

还没有等诺丁山说完话程迭戈就走进商店,两分钟之后诺丁山也推开商店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程迭戈分别被两位女服务生围住,那三个人的气场显得极为诡异,顾客低着头看商品,两位服务生则是看着顾客的脸。

果然是秀色可餐。

诺丁山低着头假装在挑选商品走在那三个人后面,几步之后她听到程迭戈略微尴尬的声音:“你们不需要跟着我,我自己会挑选。”

靠着程迭戈比较近的女服务生迅速做出反应:“先生,您是为您的女伴挑选的吗?您的女伴是否有告诉您具体她所用的品牌名称,如果没有的话预防您在购买时出错再走一趟,我觉得您还是听听我们比较专业的建议。”

然后该名服务生为程迭戈罗列出来比较最近比较受欢迎的一系列品牌,在女服务生的讲解中程迭戈一脸尴尬狠狠的朝着诺丁山盯了一眼。

诺丁山捂着嘴笑,继续听,她听到程迭戈和服务生说:“把你刚刚说的那些听起来都不错,为了预防再走一趟所以…”

之后的话程迭戈没有再继续下去,还好那位女服务生反应很快,一句:“明白,先生,请您稍等。”

走了一位服务生还有另外一名服务生,这是一位留着短发长相可爱的女服务生,她一脸通红朝着程迭戈靠近一点,然后结结巴巴说出:“程…程先生,我…我很喜欢建筑,特别喜欢您大学时期的作品,程先生,听说你小时候的昵称是小…小甜瓜,巧是我小时候的昵称是小糖瓜。”

“所以?”

“所以,请问…请问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不过能不能请你忘我的昵称。”

“好的,好的,马上忘。”短发女服务生忙不送回答。

一推开商店门诺丁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程迭戈则是提着大包的推荐商品一脸铁青。

两个人用两种表情走向商场的停车场,系安全带时诺丁山还在笑个不停,身边传来程迭戈闷闷的声音“不许笑。”

笑声也就停顿几秒,又再次忍不住笑开。

唇被吻得发肿,他的手指温柔临摹着她的唇形,声音又暗又哑:“都让你不要笑了。”

诺丁山想刚刚她的笑也许是惹怒了程迭戈,她就这样被强行拉到后车座上,他把她吻得再也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还把她吻得气喘吁吁。

在气喘吁吁中程迭戈偏偏还说出了让人脸红耳赤的话语“诺诺,小甜瓜想念你的小姑娘了。”

一张脸就这样因为他这样的话而涨得通红,可这样的话还在继续着。

“诺诺,小甜瓜很想亲亲你的小姑娘。”

手捂住他的嘴,涨红着一张脸眼神做出如是警告:程迭戈,不许再说。

程迭戈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他开始用行动表达诉求,属于他抵住她的僵硬程度随着彼此间越来越盛的情潮已经让她无法再假装视而不见了,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神魅惑人心,张口,说出傻乎乎的话:“可…可是,小姑娘休假了。”

又长又密的眼睫毛轻颤着,半掩,他的声线低得宛如在耳语:“小姑娘在休假,可小姑娘的姐姐可没有休假。”

回应过来之后诺丁山迅速掩住自己的嘴,声音从指缝里透露出来,又气又恼的:“程迭戈,你休想,这里是公共场合。”

她的话惹来他哑哑的笑声:“真可爱。”

可爱个头!灌蜜糖也不行。

“我刚刚还在想,要是我在说那句话时会不会迎来诺诺的胡思乱想,果然…”他眉线舒展,舒展的眉线勾勒出迷人的眼线,把她如此轻而易举的迷得神魂颠倒。

“那你刚刚说的…?”

“我刚刚说的小姑娘的姐姐,”说话间他的手拿下她挡住嘴唇的手,手被他包裹在手里,他的手指在她手掌心轻轻抚擦着:“小姑娘的姐姐说的是它。”

不自然的目光移到车窗外,又有车开进停车场。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挠痒痒:“诺诺,我现在难受,给我弄,嗯?”

开进来的车里下来了人,诺丁山下意识的手挣了挣,又听得他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关心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车子停在较为隐蔽的所在,只要他们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也许正的不会被注意到。

车子离开停车场时诺丁山板着一张脸,而程迭戈时不时的脸转向她,这个混蛋还说不会弄出声音来,她还记得在最后关头他的手狠狠捶在车窗时的那声,那时刚好挨着他们停下的车主来拿车,程迭戈的那声直接把人家吓得车钥匙都掉到地上了。

此时此刻,诺丁山还记得那位车主和她说的话“你们继续。”

再狠狠的瞪了程迭戈一眼,冷冷说着:“程迭戈,不要派人跟踪我,如果再被我发现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姑娘的姐姐你都没得吃。”

接下来程迭戈说出厚颜无耻的话:“不是还有小姑娘的妹妹么?”

他说着话时目光更是透过车镜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

艹,下意识诺丁山把自己的下巴缩进围巾里,声音从围巾里含糊不清的渗透出来:“反正我讨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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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天来临时,诺丁山没有发现尾随自己的人,这一天她去见了荣骏和荣甄,荣骏离开北京前的小型音乐会即将在后天举行,荣骏学校的学生义务当起了宣传人员,据说反应还算不错,具保守估计到时候会有三千多人到场。

这一天,距离程迭戈下班前还有一个钟头时诺丁山接到了一通电话。

二零一五年一月十二号,沉寂了两年的荣骏在北京举行音乐会,音乐会地点就设在他任教的学校里,没有华美的音乐会画报,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服装赞助。

下午五点,诺丁山无可奈何的看着程迭戈,程迭戈也和她一起参加荣骏的音乐会,只是这位先生从最初安静的看着她挑选衣服,到现在对于她的衣着打扮开始了频繁的指手画脚:衣服比较鲜艳,发型奇怪,妆看起来太浓。

好吧,诺丁山把深紫色的洋装换成深蓝色,把本来没有已经很朴实的发型弄得越发朴实,再擦掉淡色的眼影。

打点完一切之后诺丁山问程迭戈:程先生现在可以了吗?

程迭戈的目光从她的头发到她鞋子巡视了一番,之后落在她的唇上,微微敛眉:诺丁山,我觉得你不需要涂口红。

艹!这下,诺丁山没有再理会程迭戈。

程迭戈依然再她耳边喋喋不休着:“不就是三千人的音乐会吗?犯得着你这样浓妆艳抹的吗?你只是三千人中的一位,三千人是什么样的概率,就是黑压压的三千个人头,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到你…”

“给我戴上。”诺丁山打断程迭戈的话。

那双他送给她的淡蓝色珍珠耳环躺在她手掌里,她相信程迭戈看到它时会闭上嘴,她还没有一次在他面前戴上它呢。

果然,程迭戈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的打扮只是为了让他看,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发型,漂亮的妆容都只是为了让他看,不过,他让她不要穿得那么的漂亮她就不穿得那么的漂亮。

可他送给她的淡蓝色珍珠耳环这一次她一定要戴。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在他给她戴耳环时他的动作笨拙极了,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在她故意催促中他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

终于,他给她戴好耳环了。

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后座上,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侧脸脸朝着车窗,车子行驶在长安街上。

初学中文时她就知道长安街,一眼望不到边的街道串联起了十里长街的大好风光,串联着天.安.门广场,串联着五星红旗还有可爱朴实的人们,每每想到这些时她的心总是融融的,抬手,诺丁山在心里头和这座城市说再见。

六点半,车子抵达了荣骏举行的音乐会地点,让诺丁山觉得比较意外的是这里进来不少的媒体,那些人一见到程迭戈就迎了上来,仿佛就像是在这里专程等他一样。

程迭戈朝着他们微笑,也许是程迭戈的微笑鼓励到他们,他们开始和程迭戈提出一些较为私人的问题,对于那些问题的程迭戈统一用这样的话回答“我今晚是以一位观众的心情来欣赏我认为最为才华的音乐人的演出。”于是,那些人就只好把问题拉到关于程迭戈口中最有才华的音乐人身上,一旦提到这些问题时程迭戈都会给出详细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