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我对自己说,人生的挫折很多,小鸡我是坚强的。我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我叫陆小鸡,二十六岁,S大学毕业,环境保护和人类资源专业…”

“恩…”那人低着头应道,“大学不错,不过专业有点…”他思索了下,“那你就先做做这层楼的环境工作吧。”

“环境?”我嘴角抽了一下。

“大概是…”他伸出脚,点了下地上一张纸屑,“这个。”

我愤怒了,真把老娘我当成清洁工了!其实现在我要是能找到一个清洁工的职业我也愿意,问题是当着黄波波那个女人当清洁工,而且…一想到她的笑脸,我全身就打了个寒颤,“经理啊,这个…”

那经理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声音极其温柔,“你能胜任的,你那天擦车就擦得特别干净,果然学这个专业的。”

如果说我那天吐的是水,那今天一定是要吐血了!

“我…”我多想像革命英雄一样豪迈地说,我不干了!

可是革命英雄要不就牺牲了,要不就跟着大部队吃大锅饭,可是我不能,第一死不了,第二没组织。

我只得猥琐着对打击我的人讪笑地说,“谢谢经理给我安排工作。”

吕望狩依旧保持着他温柔的微笑,“好好干啊…”

好吧,其实除了面瘫和牛郎外,还是真的有人喜欢成天挂笑的,还是这样的虚伪的笑!

我向后退了几步正要走,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吕经理你怎么不问我怎么认识朱小白的吗?”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很简单,一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猥琐的形象是不是已经被他淡忘了,二是想扯出裙带关系让他看在小白的面子也给我换个好工种啊。

他看着我,从短小的羽绒衫外套一直看到下面,微笑着说,“我记得你啊…大花裤衩子嘛。”

我囧了,很囧。

他扬了下眉头,笑得更加灿烂了,“不好听吗?那梅川(没穿)裤子如何?”

我继续囧,很好,小鸡,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吃了一周番茄酱为的那个温柔男人,神啊…让我去异世界吧。

可是神不肯,于是我陪着笑说,“经理你好有幽默感啊,日本名字起的真好…”

然后我明白了一点,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是真的掉馅饼砸的也不是我,就是真砸到我了,也非把我砸得鼻青脸肿。

回了家我就端着碗和楼下腐女一起拼饭吃,我说着就开始骂那个伪善的男人,“亏他一副温柔的样子,原来是毒舌男!”

小白道,“我觉得小受人挺好的,像哥哥一样。”

哥哥…我叉了一个水饺,“难道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就对我不好?”这是什么情况,多么俗套的故事情节啊,害羞而别扭的男主啊…我萌了。

朱小白抓了下头,“我好像听小受说过,他觉得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可爱的像妹妹一样,一种是让人讨厌的猥琐女。”

而我正中红心,猥琐的小鸡。

说到这里话题,朱小白问我,“小鸡啊,你为什么喜欢温柔的男人啊?”

“嗯…”说到这个话题我又再次想到了他——那个生命中第一次把我煞到的男人。“那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纪的时候,就在那年除夕,我和邻居的姐姐放烟火,那个姐姐要去前面的小店买烟火的时候,我就站在巷子口等她。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周围很漆黑。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几个中年猥琐男,把天真幼小的我围在了墙角。他们就在那个墙角…在那里…”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时间过去已经很久了,但是想起当时的情形,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小白听着死死攥着我的手,轻声安慰我:“鸡…别怕,我在呢!”

我看了看她,摇摇头说我没事,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的喊声就被淹没在了响亮的鞭炮声中,他们鱼贯而上…他们…夺走了我的,我的…”

“小鸡…”小白索性一把抱住我。

我艰难地吐着字,“…我才拿到!”

小白一僵,抽了下嘴角,放开我。“这个温柔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我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蹲在墙角,看着别人手中的烟花一支一支地升上天空,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这种机会了,我…没钱了。我就这样蹲着,看着,默默地羡慕着。寂寞的小脸蛋在绚丽的烟花掩映下,格外忧伤。

可是,就在我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骑着竹马的男孩突然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他肩垮一布包,借着漫天烟火流离,我大概能看到,里面装的是火箭筒,冲天炮,满天星,还有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字来的烟火品种。我怔住了,只见他对我温柔一笑,说:“来,我们一起放炮吧!”

我知道我没有钱,我也很想和他他一起玩,可是妈妈说过,女孩子不能随便地就跟别人走了,特别是男孩子。

因此我没有说话,我看着他,气氛有些僵持。

他从竹马下跨下来,牵过我的手说,“走!我们去那里…”

我那纯洁的小手就被他牵了,他带我来到一片空地,抽出一根烟火,我认识,那是我舍不得买的一种,他把烟火递给我,然后笑着对我说…”

“说什么?”小白问道。

我咽了下口水有点尴尬,“我忘记了…”

“那这和温柔有关吗?”

“怎么不算!小孩子而已,你不知道他笑得多温柔啊…那啥,柔情似水啊!”

“所以呢?”

“所以啊,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正式上班第一天,我意料之中的得到了黄波波的嘲笑,“真不亏是环境保护专业的学生啊,干起来确实比清洁大妈要专业。”

其实除了要偶尔接受黄波波的话语,这份工作还是可以的。首先,这里的清洁工作明显比扫厕所要高档多了,我还要负责把花花草草浇水修枝,窗帘开得合理不合理,如何节约公司电源利用光能;其次这里工资不低,这也是我疑惑的,难道KL公司要竞争五星级公司评选?连清洁工作都要找我这样的专业人才?要不为什么要花远远高出清洁工工资的价钱让我来做这些事,如果仅仅是因为那个腐女,那我除了膜拜她什么也说不了。

又或许是…我想到吕望狩的说,“你擦车子就擦得特别干净。”

我突然觉得他的决定权是主导。

话说自从擦车子那天我就知道吕望狩这个家伙是一个十足伪善的人,可是让我真正惊悚却是他的伪善只有我知道!

这是就传说中的天降大任吗?要我这个正义的化身去揭穿他伪善的面目。

可是我只记住了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忘记了下面的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这猥琐的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某人的面目被揭穿的时候呢?

“陆小姐。”吕望狩温柔的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优雅地一笑,“我把茶弄翻了,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瞧瞧,装得多温柔啊。

再看看周围的女职员,“啊,吕经理,你没烫到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有薄荷膏。”

吕望狩微笑着说,“没事,就是要麻烦陆小姐清理一下了。”

我愤愤地拎着拖把走了进去,门一关上,吕望狩往椅子上一坐,“擦干净点,大花裤衩子。”

“我不叫大花裤衩子!”老娘怒了,只要没有人,这个家伙就叫我大花裤衩子!

吕望狩抬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有说这个名字是叫你吗?”

“…”很好,如果哪天你对着黄波波叫一声大波霸,我就相信你叫的不是我!

他温柔一笑,“难道陆小姐现在真的穿着大花裤衩子?”

“…”好,你狠,神啊…请赐于我普罗米修司的忍耐力吧!

待我拖完了地,拉开门走出去,他那感激的声音也就顺着敞开的门传进了外面各位职工的耳朵里,“陆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正好黄波波从隔壁走了出来,探了个头对吕望狩说,“这不就是她的职业吗?吕经理真是太客气了。”

为了工资为了工资,我咬牙对自己念到,陪着笑去洗拖把。

过了几天我终于理解了那天小白的话,这个家伙果真是把女人分成两类,可爱的妹妹型以及讨厌的猥琐型,而我很不幸的是后者。

而吕望狩似乎把公司里的年轻女职员都当成了前者,温柔体贴,成功地成为了KL公司的大众情人,或者说是大众哥哥。

想这些的时候我在公司的垃圾站倒垃圾,瞥见恶心的墙上的一行字,我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千古绝对——莫愁女莫愁于莫愁湖畔。”

我琢磨这就是传说中的垃圾桶文学啊,膜拜之…不过这个对子要怎么对呢,我忍不住再凑过去四下找答案,突然身后就传来的车喇叭的声音,我扭过头一看,后面的车库里开出一辆我熟悉的车,吕望狩探了头出来,看着正弯着腰凑在垃圾桶前看墙上的字的我,笑了一下,“哟,猥琐鸡猥琐于猥琐墙边嘛!”

然后我看着他的车开了出去,再看看那个“千古绝对”,以及周围的秽物,无比恶心。

看完了垃圾就看小强,要不要这么配合啊?

“缘分啊…”我感叹了一句。

“快快…拿…走…”黄波波大口喘着气,这个小强于3分钟前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一角,准确的说,是办公室黄波波经理的裙子一角,从而引发一阵尖叫。

我看着她那F胸的起伏,估摸着再叫下去,就她那起伏的胸就能把她的脸给撞肿了,于是自告奋勇地推开旁边远观的女职员,“我来!”

我来是我来了,问题是我来能不能解决呢?

黄波波对我道,“陆小鸡啊,我们可是同级的好姐妹啊…”

我原本蹲着身子想和她裙子上的小强培养一下感情,听了她的话仰头一看,我郁闷了,因为我竟然看不见她的脸…

同级的好姐妹…我蓦然想起了我大学的悲惨人生,环境保护和人类资源本身就是个超级冷门,外加S大原本就是重理不重文,这个系压根就是来充数字的,寥寥几个人,还有的上了一半去转系,还有的干脆去半工半读,最后认真上课的就剩下我一个,然后为了节约资源,我们系里的一切活动都随大流,我除了上课以外的活动全都被插到了经济系,而我就开始了饱受黄波波的刺激,刺激到如今,我还要蹲下身子给她捉裙子上的蟑螂。

“黄波波啊…”我试探地说了一句,“要不我喷杀虫剂?”

“你喷了我的衣服怎么办啊?”黄波波叫道。

我怒了,你丫的衣服连杀虫剂都不能喷,难道你要我手抓活的吗?我向上怒视了一眼黄波波的胸,伸出手叭叽就捏了下去,黄波波尖着嗓子叫,“陆小鸡!我的衣服!”

我伸出手道,“没办法,我诱导了它半天它就是不肯走。”

我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吕望狩正巧从这里走过,他微挑了下眉梢,“不错嘛!听说你刚表演了手捉蟑螂的绝技?”

“…”很好,是谁给我宣传的?

吕望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我能看出他眼里的那种奸笑的表情,奸笑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竟然能看的出来!他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去把我办公室拖一下。”他丢下这句话向前走去。

我拎着拖把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他没说话,坐在位子上看什么,我也懒得看他,琢磨着赶紧干活,早完早解放,早死早超生。

拖着拖着我就感觉到一种鄙夷的光线射向我的脑后,我得瑟地扭头一看,就瞧见他微簇着眉头的脸,“吕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他啧了下嘴,“你怎么抠鼻孔啊?”

“恩?”我一愣,我确实是一手拿拖把拖地,一手抠了鼻孔了,鼻子痒呗,难道不用手用拖把棍子吗?“这有什么问题?”

他露出恶心的神色,“怎么能直接用自己的手呢?”

我把这句话消化了一下,关键词是手,定语是我自己的,于是我回道,“要不…吕经理把您的手借我抠?”

吕望狩囧了。

那一刻,我感动了,泪水在我的眼眶里含情脉脉的流转,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历史见证了这一刻——吕望狩囧掉的这一刻!

交战多次啊,小鸡我终于发现了对付他的办法,那就是更加恶心更加猥琐更加变态!

抠鼻孔事件以我恶心到了吕望狩宣告胜利,是我陆小鸡的首次告捷,为以后的不断反击奠定了物质和精神的基础。

那晚上我很兴奋的告诉了腐女我的胜利,朱小白叹了一句,“哎,即然人生难免做受的命运,也要保有女王的气质。”

这句话我琢磨了很久,觉得很有哲理,既然人生难免猥琐的命运,那也要保持最猥琐的地位。

自从有个这个目标以后,我努力提升自己的猥琐等级来对抗吕望狩这个腹黑男。

这天下班,我整理好东西稍慢了一步走在其他人后面,才出了门口就见一个叫小李的职员泪奔着跑过来,“呀…!”

尖叫着跑到我面前,“小鸡啊,好恐怖啊!”

“怎么了?”恐怖就恐怖,前面加上我的名字做什么。

“那里有个猥琐的大叔,他…他脱裤子…”小李指着公司后面的一条巷子道。

“啊?”竟然有人敢挑战我的最猥琐地位?我一把推开小李,豪气地一拍胸口说,“我去看看!”

“小鸡啊…很恶心的,去和保安说吧!”小李拉着我道。

“保安还不如我呢!”我豪迈地说,没有最猥琐,只有更猥琐,只要你比他猥琐,你就赢了!

我大步走过去,就见巷子里一棵大树后跳出一个淫笑着的猥琐大叔,唰地扯下裤子,期待着我尖叫着离开,我咬咬牙继续大步向前走,走近了以后,鄙夷地看了一眼,“切…小牙签也好歹裹点棉花装棉签啊!”

然后,猥琐大叔泪奔了…远目…

我轻叹一口气,一掠自己凌乱的秀发,一山容不下二猥琐,大叔,你换个地方混吧。

“哈…”我正感叹着突然听见背后一声笑,扭头一看竟然是吕望狩,囧了,“吕经理好…”

“我出门时听小李说你跑这里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敬佩,但是敬佩里夹杂着鄙夷,鄙夷又有惊叹,这个表情我一直读不懂,直到很久以后,我刷着牙回忆着自己曾经的壮举,镜子里也映出我如此诡异的表情。“你还真是…真是…”他说了半天也没有给我一个形容词,最后干脆不说了。

“这是一个意外。”我解释道,总不能说我是特意来挑战猥琐大叔的吧。

“我相信。”吕望狩笑着说,这一刻一如初见他时一样温柔,然后他继续说,“我相信你是故意的。”

我发现我每每和吕望狩交锋一次,我就会遇上衰事。

先是被辞退,如今是被退稿。

说是退稿倒不是我文也的不好,而是名字的问题。

话说我征服了猥琐大叔前几日,编辑就通知我稿子过了一审,征服了猥琐大叔后几日,也就是今天,编辑和我说稿子过了二审,开始谈出版事宜了。

书的内容没问题,问题出在了名字上,而且问题很大。

第一个问题是笔名,其次是书名。

于是我和编辑在电话里展开了争论。

编辑道,“你这个笔名要换了,猥琐鸡?出版方对这个笔名很…”

猥琐鸡怎么了,这是我的性格加真名,出版不用真名我用啥?我回道,“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