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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子坐在他的身边,同样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抱着怀里的布娃娃,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都被人抛弃了,好可怜,是不是?”

“你说什么?”

“我知道,”凡子幽幽地笑道,“你不是天狼,你是假的,骗人的,你在代替他。”

“我是天狼——”

“你知道什么是天狼吗?”凡子突然转头看他,展非顿时一怔——

她的面庞离他那样近,甚至于她的唇轻轻地划过他的面庞,像一只蝴蝶飞过他的面颊,带着奇异的香气。

“你知道为什么哥哥要抓捕天狼吗?你知道天狼对于创世实验组意味着什么吗?”如花瓣般柔软美丽的嘴唇微微翘起,她的脸上露出娇美的笑容,“你的身上流着和他不一样的血,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对天狼一无所知,天狼会变化的,你可以吗?”

“你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展非冷硬地说道。

“你不过是想保护他,”凡子看着他,很专注,她的语气之中有着透明的哀伤,“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用你的这种方式来保护我,这样我就不用害怕,我也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你是南宫诚的女儿,”展非冷笑道,“你会缺少什么?”

“他不是,他不是我的爸爸。”冰冷的地下室里响起凡子的声音,她微微侧头,对着展非绽放她如花笑颜,“我和哥哥都不是南宫诚的孩子,他只是养父,我们的爸爸是创世实验组的古道田,但是,那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番外篇

爸爸,求求你,看我一眼,抱抱我,好吗?

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以为,我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妈妈的脸上永远都有着温柔的微笑,她湛蓝色的眼睛深沉如月光下的大海。我喜欢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她的身上有我最喜欢的气息,我无数次地仰望我的妈妈,仿佛在仰望一个最美丽的梦,梦里妈妈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温暖。

“妈妈,你好美哦,将来,我会长得和你一样吗?”

每当这时,妈妈就会把我抱在她的怀里,抱得很紧很紧,仿佛我已经是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凡子,你会成为最美的孩子,你会幸福,你将拥有所有的爱,很多很多的爱!”

我会幸福——

妈妈弯下身把我抱在怀里,她长长的卷发顺她的肩垂下来,像一件温柔的衣裳,把我包围,那一刻,我闻到淡淡的花香,它渐渐地弥漫在我的身体里,会是永恒的美好吗?

我抬起头,头上是一片蓝色的天空,如我眼中的颜色,纯净美好!我会拥有爱,很多很多的爱!

每当花园里响起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爸爸回来了。我会抱着丝沫亚快乐地尖叫着冲下楼,黑色的卷发在我的身后飞舞。

我冲到爸爸面前,无限甜美地微笑,然后抱住他的腿,仰头撒娇:“爸爸,抱抱我,抱抱我——”

我喜欢对着爸爸撒娇,喜欢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喜欢他气宇轩昂的样子,喜欢他用他的大手掌把我举起来,在半空中旋转,风在我的耳边作响,我咯咯地笑着,却没有一点害怕。

我知道,是爸爸在抱着我,爸爸的手不会松开。

妈妈会在一旁惊呼:“小心,你会摔到她——”

爸爸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的下巴蹭我的脸,下巴的胡茬扎得我脸上痒痒的,我快乐地笑着,笑得几乎上不来气,耳边响起爸爸爽朗的笑声:“我怎么会摔到我的宝贝,有爸爸在,你怕不怕?”

“不怕——”

因为我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会保护我——

“爸爸,你最爱的是哥哥还是我?”

“凡子总是要问这样的问题,爸爸拒绝回答喽。”

“不嘛,不嘛,一定要说,哥哥和我只能选一个,快说,求求你了——”

“好,好,只有凡子才是我的宝贝,才是我最美丽的孩子,爸爸最爱的是凡子。”

我会拥有爱,很多很多的爱——

那时候,我很幸福,在房子后面的花园里,有被常青藤缠绕的秋千,有大片的玫瑰花田,还有随风招摇的郁金香、风信子……

那个花园里永远都有四个人影,爸爸妈妈和哥哥还有小小的我——

这就是幸福,永远存在我记忆深处的幸福。

我曾经那样快乐地笑着,直到幸福地破碎——

我只能看着爸爸离去的身影,大声地哭喊——

爸爸,求求你,救救我——

寒冷的夜里,天上飘着雪花,妈妈抱着我,她的手紧紧握着哥哥的手。

我感到妈妈身体的颤抖,在这片静寂的墓园里,是否会有人能够拯救我们?

枪,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枪,枪口对着我们,有着冰冷的寒意。

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好凉——

黑暗中,我看到爸爸走近我们,那些人马上围了上去。

“交出天狼,听到没有?”我惊恐地听着那些人对着爸爸大声喊着,我的身体瑟瑟发抖,我听到爸爸冷酷的声音:“不——”

“你想让他们当中的谁先死?古博士,我可以给你机会挑一个。”

“……”

爸爸,救救我们,爸爸——

恶魔一般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只能紧紧地抱住妈妈,我的泪水在放纵奔流,在那种混乱的思维中,我却清晰地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冰冷且无情:“我不会放弃天狼,决不!”

砰——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枪声,冷酷无情。

温热的液体滴到我的脸上,我惊恐地抬起头,妈妈的脸上还有着绝美的微笑——鲜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来,在她原来光滑如玉的额头上,为什么会有一个黑色的小孔?为什么?

“凡子,我好恨——”妈妈湛蓝色的眼睛一点点地失去光彩,她的手一点点松开,我的身体在下沉,直到我跌落在冰凉的雪地上——

她的身体向后倾倒,长长的卷发在夜风中飞舞——

凡子,我好恨——

我仰头看着妈妈,她的血流在我的脸上,我惊慌失措地摆着手,却再也抓不到那双温暖的手。

“妈妈——”

“下一个,会是谁?是你的儿子?还是女儿?”

不,我不要死,爸爸,救我——

我看到黑色的枪口再一次举了起来,我颤抖着抱紧手中的丝沫亚,我惊恐的眼中涌出泪水,我在大雪中对着爸爸绝望大喊:“爸爸,救我——”

在枪响的瞬间,我看到爸爸动了起来,他冲向我们,我向爸爸伸出手,我渴望他再一次抱住我,那样,温暖就会从他的掌心里传递给我,那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但是——

在那一瞬间,他高大的身影掠过了我——

在那一瞬间,我的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爸爸,救我,求求你,救我——

砰——我看到火光在我眼前闪现,仿佛死神的眼睛,穿透我怀中的丝沫亚,穿过我的胸口——

雪花在我眼前飘散,幻化成无数白色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全身都冰凉下来,只有胸口,是一片灼热的疼痛。恍惚中,爸爸似乎又再一次把我举到半空之中,我旋转着,笑着,然后,他的手却突然不见了……

我倒在雪地上,痛苦地抽搐,我看到爸爸抱住哥哥,紧紧地抱住,他用他整个人抱住了哥哥——

爸爸,也抱抱我好吗?

只有凡子才是我的宝贝,才是我最美丽的孩子,爸爸最爱的是凡子。

爸爸,求求你,看我一眼,抱抱我,好吗?

在痛苦之中看到爸爸抱起了哥哥,他在黑夜之中发了疯地奔跑,仿佛被追赶的野兽,他忘了,在他的身后,有他的小女儿,他的女儿在血泊之中挣扎。

爸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为什么你抱住的不是我?为什么你要抛下我?

你说过的,你最爱的——是凡子。

我的耳边再一次响起枪声,我看到爸爸倒下,看到他栽倒在雪地之中。雪花在我眼前飘落,亲吻我冰凉的面庞。

凡子,你会成为最美的孩子,你会幸福,你将拥有所有的爱,很多很多的爱。

我在昏迷之前看到怀中的布娃娃丝沫亚,它的头上有着黑色的小孔,像妈妈一样,原来给我挡子弹的是我的布娃娃,丝沫亚。

“丝沫亚,我好恨——”

第四部分

“真是可怜——”轻松的似乎还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杰森站在他的面前,他看着杰克吐出的血,微微皱了皱眉,嘴角却露出残忍的笑意,“杰克,你应该知道创世实验组对待没有用的人是多么残酷,像你这样,只是让你查一个人就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个人抱住我,给我挡住那颗子弹,这样我就不会害怕,我就不会流那么多的血……”凡子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的脸上出现凄美的笑容,她举起手中的丝沫亚,对着展非,“看到了吗?上面有子弹孔哦,我爱我的丝沫亚,它会保护我——”

她跪坐在展非面前,举着手中的娃娃,她竟那样安心地微笑。

“那颗子弹打在我的胸口上,现在我的心还在痛,痛了,我就会吐出很多很多的血,谁也不知道的,每一次,我都会把血擦得干干净净,我不要他们知道我很快就会死,因为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得不到的幸福……”

展非的手忽然握住了凡子的手,他手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的指骨纤细,苍白,冰凉——

展非的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他凌乱头发下的一双锐眼紧紧摄住了她,他手中的力道在加大。

她看着展非,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眼中有一片黯色。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是布娃娃丝沫亚——

展非的左手忽然一挥,他的手在凡子的眼前挥过——

哗——丝沫亚被掀翻,从凡子的手中离开,然后飞出,撞到一边的墙壁上。

凡子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她的蓝眸中立刻出现惊慌的神色,仿佛有人将生命从她的躯体里抽离。

不——凡子想站起身,追回她的丝沫亚,那是她的生命,她的全部依靠——

更大的力道将她拽了回来,凡子跌倒在展非的身上,那一刻,她的面庞被一只大手捧起,展非低下头,他吻住了颤抖的凡子——仿佛是一团火在灼烧着她,胸口再次传来阵阵隐痛,仿佛所有的痛苦都会在那一刹那间复苏——

凡子的眼睛忽然睁开,湛蓝色的眼中闪过阴暗的光芒。

殷红的血在他们的唇间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凡子白色的衣服上,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她的舌间,她的心中竟有着一种复仇的快感。

展非的身体一动,他慢慢地松开凡子,血从他的嘴唇上流了出来,他的眼中竟有哀伤的笑意。

凡子站起身,她的衣服上有着展非的血,她转过身,抱起墙边的丝沫亚,回过头,她的眼睛中闪着可怕的光:“你摔疼了它,你要付出代价。”

血依旧在他的唇间滴落,他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以为那个布娃娃是在保护你,何必欺骗自己呢?”

“住嘴——”凡子厉声打断了他,她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在他的面颊上挥落,“我不允许你说我的丝沫亚——”

啪!一声清脆的掴击声,她五指印痕清晰地印在他左脸颊上。

没有管受到掴击的左颊,展非的双眸仍是定在她脸上。

一滴血在他的嘴唇上低落,在地下室黯淡的灯光下发出惊心的光芒。

“我们是一样的人,放下你的丝沫亚,让我来保护你吧!”

我们是一样的人——放下你的丝沫亚,让我来保护你吧——

闪闪发亮的钢琴前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优美的琴声从他指端下的黑白琴键缓缓流泻而出,精湛的琴艺令人惊叹。

飘逸的长发下是一张俊美的面孔,绝对是造物主的杰作。

流畅的音乐掠过整个房间,悠扬的旋律中含着一种浓浓的感情,琴声穿过记忆,停留在那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小女孩身边。

南宫哥哥,南宫哥哥——

蓝天白云下,小女孩的微笑深深地嵌入他的脑海,印在他的心上。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杰森的身影出现在钢琴旁,他的手中有一份资料,他的声音穿透了琴声:“展非的血检报告出来了,他的血液里不含有U型狼菌,他不是天狼,而且,我派出去的人查到另外一个人,他似乎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杰森把一份资料放在钢琴上,他的眼中有一丝阴沉的光芒,他低声说道:“圣林高中的天狼王子——尹圣锡。”

琴声忽然中断,南宫敖的手指放在洁白的琴键上,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一双蓝色的瞳眸倏地闪出一道锐利光芒。

“把杰克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