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只是……”

“再过不到一刻钟,我们就会退到门内。届时还请刘统领做好布防,只要刘统领做的妥当,撑些时间哀家自信还是能做得到的!”

“母后!”刘承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震惊的看着李太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李太后道,“陛下不用多言,只要陛下活着,这大汉就有希望,我刘家就有希望。这些人也不敢伤害我,所以陛下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出去!刘统领?”

“在。”

“以前哀家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望刘统领大度不要在意。陛下对刘统领一向是信任有加,甚是依赖,这大汉江山和陛下以后就要多仰仗刘统领了!”

刘灿看了李太后一眼:“臣惭愧,臣一定尽力!”

她说完,转过身,一箭射死一个士兵,同时高呼:“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又一箭射出。

“死战不退!”

口号并不是万能的更不是长久的,但在一时一刻,口号却是的确有力量的。喊着口号的禁卫军,在刘灿箭术的加持下状态大发,一时间竟把士兵们顶回去一段距离,刘承佑也被激的豪情万丈,跟着高呼了起来,同时还想找个什么兵器做一番举动——他倒没有想扑上去,但他知道自己哪怕只是挥舞一下刀剑就更有效果,而在他的激励下,也许他们能取得胜利?不过还没等他把刀拿到手里就被李太后拉住了。

“母后?”

“刘统领是以进为退,陛下做好准备吧。”

刘承佑怔了一下,满腔的兴奋都变成了失望。而果然就像李太后说的那样,刘灿是以退为进。如果这些禁卫军都是演武场出身,眼前的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问题。一个人,很难在正面的短距离交锋中以一敌五、敌十,当你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话,那除非你单手能有一百斤以上的力气,否则这个抱着你的左手,那个抱着你的右手,不用打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算是刘灿,要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先拉开距离——她虽然能短距离射箭,可还是需要距离的,别人都在一尺之内,她胳膊都伸不开,再箭法如神也没用。

不过若是十个人,却不见得打不过五十个人。这里面就包括了战术、决心、意志。在这样狭小的范围内,哪怕人数少一些,刘灿也是有信心以少胜多的。可这些禁卫军并不是演武场出身,他们甚至没经过她的调、教,会站在这里拼杀,更多的是因为已经站到了这边,怕对方秋后算账。也是王章一早被刘灿射死了,否则以他的城府不难想出原因,高呼一声,就算不发生溃逃,这抵抗的决心也必要消散大半的。

同时,刘灿自己也没有拼死杀敌的决心。她是想保住刘承佑,保持大汉基本的稳定,可若真不行了,她绝对转身离开而不会把自己馅在这里。李太后给她出了个难题,刘承佑并不是一个很服管教的帝王,她若把他带出去,那杨玢王章早先头疼的事就都落在了她身上。虽然她会比杨王二人更温和,可结果却不会有太大变化。只是现在她也不能不带,哪怕她本来有更好的人选。

“拼死抗敌!”

“拼死抗敌!”

口号还在喊着,人已经在往后退却,口号的内容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终于,刘承佑等人退到了门内,刘灿连射三支箭后也迅速的闪了进去:“关门!”

门里的人是早有准备的,一见她进来就去关门,外面的自然不愿,拼喊着要阻拦,可是没等他们拥上来,一杆杆長槍就刺了过来,那些士兵只能在门的边缘处用力,又哪里抵得过占据了地利的禁卫军?

大红的木门终于关上了,半尺粗的木栓也插了进去,虽然知道这个门并不能阻挡什么,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外面的士兵也是一怔,有些茫然的停了下来。

“打进去!一定要打进去!”一个大臣道,“都做到了这一步,诸位想要停手吗?陛下退了,刘灿退了,这证明什么?证明我们比他们强,现在只要再努力一把,我们就能成功了!打进去!”

“对,打进去!”反应过来的大臣们纷纷响应,在刚才的那场厮杀中他们并没有损失多少。虽然一开始他们冲了上去,但很快就退到了一边,所以虽然士兵们死了不少,他们却没有多少感觉。这令不少士兵都有些愤懑。不过他们也知道大臣们说的对,到了这一步了,又怎么能回头?

“打进去!”一个士兵高呼一声,转身就去撞门了。

“打进去!打进去!打进去!”士兵们高呼着向木门撞去。他们这数千人来源复杂,早先是由王章手下的一个亲兵做统领的,可那亲兵在最开始就被刘灿射死了,所以现在他们虽然还聚集在一起,却是没有一个总统领。

外面叫喊声连天,木门纷纷被撞击,里面的人忙着用各种东西抵住。刘承佑的金丝楠木被安排抵在了门边,胡床软榻都被搬了出来。

“顶住!顶住!小心上面!小心上面!”

……

就在刘灿指挥着众人小心防御的时候,刘承佑则在屋中迅速的换着衣服,没有让人服侍,李太后亲自给他换衣:“你听我说二郎,这次的暴动尚且不说,那崔海的确蹊跷,所以对刘灿,你也不能尽信了,但是这一点你万万不能表露出来,你现在能依仗的,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忠心。”

刘承佑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她,李太后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些话她本来不想同刘承佑说的。如果这大汉今天真的发生了变故,她并不希望刘承佑反攻回来,也不希望他还做皇帝。做一个普通人,能平平安安的到老就是他的福气。但是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眼高手低,往往胸怀大志却又不能坚持。有些话如果不对他说明白,将来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蠢事。因此她解释道:“刘灿一直以来都是以忠于陛下的面目出现的,所以只要陛下厚待她,她就不愿舍下这个名声。二郎可明白我的意思?若是不明白也不要紧,你只要记住一点,不管心中如何想,你都要表示出对刘灿的依赖,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向你推荐谁,你就提拔谁。”

“可是这样一来,我……”

“二郎,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李太后咬牙切齿,面孔上甚至带着一份狰狞,“活着!”

刘承佑被怔住了,他看了李太后一眼,缓慢但用力的点了下头。

第268章 三刀 (十一)

厮杀在继续。

因为缺少有力的指挥,外面的士兵在撞了好一会儿门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要从墙上翻越,不过这边刘灿早做了准备,靠近门的地方有禁卫军踩在软榻胡床搭建的梯子上把守,外面的士兵上来一个就砍翻一个,那些士兵要想爬墙就不好拿武器,来到墙头,还没往里跳,就看到一片白光。

刘灿这边缺少有力的守城器具,但那些士兵更处于劣势,所以一时间还是禁卫军这边占了上风。不过那些人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不再只围着门进攻,而是转到了两边的墙上,这时,就只有靠刘灿的点杀了。

西大街的火小了很多,但还在烧着,刘灿一箭下去从不落空,射的外面士气大落,禁卫军们欢欣鼓舞。但她这边其实也是暗暗叫苦。射箭的次数是有限的,虽然她可以依靠弓箭的质量,总结出来的办法,锻炼出来的肌肉比别人多射几次,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射下去。事实上,她现在就觉得两臂酸沉,右手无力。

“五次,这大概就是我的极限了。”她在心中估算着,不由得有些焦虑,但面上还要若无其事。而她的这个姿态也令禁卫军这边安心不少,搏斗起来越发卖力——跟着这样的主将,总是有希望的吧。

在个人武力非常能提升士气的时代,刘灿这种举重若轻出手必中的姿态还是很令人放心的,哪怕这些禁卫军早先并没有受过她的什么好处,这时候也暗暗折服。

一方士气大振,另一方又没有进展,这两边的对比很快就显现出来了。外面的士兵的攻击不再猛烈,反而有些应付的姿态,还有一些士兵干脆开了小差——这里是皇宫!皇宫!天下最富有的地方,与其在这里拼死拼活,还不如拿些东西,到了外面也足够生活了,他们是闯下了泼天大祸,但打头的是这些臣子,想来朝廷就算要整治,也是从他们开始。至于他们这些小兵——难道他们跑到江南,朝廷还能过去抓吗?

一个人这么想了,就会表现出来,而他又有同僚亲朋,一个眼神过去,就能觉察出不对,虽不好说明白,但低声说上两句,也会令对方恍然大悟,哪怕是觉得这方法不太靠谱,手下的进攻也总会缓缓。

那些大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见这攻击越来越软,简直恨不得跑过去冲杀进去。

“冲啊!冲啊!”有的人叫着。

“杨相就在后面,马上就会带着大批人马前来,我等若不能在他来之前攻下此门,有何等面目见他!”

提到杨玢,这些士兵的精神总算一振,不过再又被禁卫军砍下两个人后,这点士气很快消散了。那些大臣们气的连连跺脚,却也无可奈何。而在此时,刘承佑已经换好了衣服,但他刚要出来,耿夫人就进来了。

“陛下……”

“三娘,你来做什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他这么说,耿夫人还是心中一凉。她强忍着难受,微微一笑,只是虽是笑的,她的目光却带了几分凄凉,这笑就有一种别样的美。刘承佑不由得心中一动,耿夫人虽然生了孩子,但她深知自己在这宫中所能依靠的只有刘承佑的喜欢。因此一直注意,再加上刘灿送来的方子,所以只比早先丰腴了两分,这两分还有大半都发育到了胸前。她本就秀美,生了孩子后更多了几分肉、欲之美,刘承佑哪怕没什么心情,此时口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三娘,现在形势紧急,我无暇与你多说,等将来吧。”

“我知道,陛下,只是这安儿……”刘承佑的这个长子还没有起大名,只是耿夫人希望他一生平安,起了个安儿叫着。

“安儿怎么了……”

“能不能请陛下将这安儿也带走……”

刘承佑皱起了眉,李太后哼了一声:“耿夫人,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又以为陛下是要去做什么的?”

耿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刘承佑,刘承佑不免有些犹豫,对这第一个孩子,他还是有些感情的。李太后道:“我留在这里,皇长子留在这里,这些士兵才能安心,否则陛下又哪里走的了?”

这句话提醒了刘承佑,再看耿夫人就带了几分厌烦,当下道:“三娘,你先下去吧。”

耿夫人抱了一下怀中的孩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她来到门外,正看到刘灿一箭射杀一名士兵,心下不由得有些凄然。她抿了下嘴,正要上前,身后就传来李太后的声音:“耿夫人要做什么?”

她连忙侧到一边,躬下身,李太后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去,轻轻的抛下一句话:“你要知道,你一身的荣辱都在陛下身上。”

耿夫人没有答话,只是嘴抿的更紧了。

李太后来到外面,看了眼刘灿:“刘统领辛苦了。”

“不敢。”

“我看现在外面那些逆贼倒不是如何凶猛,刘统领不妨进去稍作休息。”

这是早先商量好的对词,但在此时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外面士兵的攻击现在何止是不凶猛,简直就快是没有了。刘灿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这是非常好的。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所以她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这个……”

“这里就由我先看着,怎么,刘统领连哀家也不相信吗?”

“不敢不敢,只是臣担心……”

“放心,若有什么变故,我会立刻叫刘统领出来的。刚不可久,连这些士兵刘统领还让他们轮流替换,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刘统领倒忘了这事了呢?”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灿行了个礼,又道,“尔等细心操持,这些逆贼已呈败式,必不可久,最多到了天明就会散去,届时诸位都是有功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众人齐齐应诺。这一晚上刘灿先是杀人立威,再是危急中救驾,最后再到带领众人一起抗敌——还一箭射杀了王章,所以虽然还不到一夜的功夫,禁卫军中大半人却都对她充满了尊敬。这一声也就应的越发诚心敬服。李太后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此时也只能暗暗叹气了——若刘承佑有刘灿一半的本事,又何至于是现在的场面?

刘灿看了这些禁卫军一眼,不再迟疑,转身进了屋里。里面刘承佑早已等急,一见她来立刻一把拉住了她:“思之,你可来了,现在要如何?”

“陛下莫慌,跟臣……”

刘灿一句话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鼓噪,然后就有禁卫军传了过来,脸色发白的道:“统领,杨相、杨相来了!”

“杨玢?”

“是、是……统领,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边的禁卫军一脸惶恐,那边的刘承佑更是一阵哆嗦,长久以来的惧怕令他差点站立不稳——自他登基,杨玢就没少训斥他,他厌烦、抗拒,但也惧怕。而在这一刻,这个惧怕到达了顶峰。杨玢来了,他一定是带着军队来的,他们还怎么走的了?刘灿还怎么顶的住?他会死!会死!会死!

“杨相!杨相!杨相!”

随着杨玢的到来,外面士兵的士气不仅尽数恢复,而且到达了一个顶峰。刘承佑拉着刘灿的手,用力拽着,刘灿回过神,拍了拍他,然后打发早先那个禁卫军出去,转而道:“陛下,情况有变,陛下可能还要随我出去。”

“不是、不是要走吗?”

“是要走,但不能这么走了,而且,如果我估摸没错,也走不出去了。”几千士兵虽不是个小数,却是不可能完全包围皇宫的,而但凡皇宫,就没有不修地道暗门的。所以刘灿原有的计划就是刘承佑换一身宦官的衣服,然后由她挑选几个人,护卫着出去。去的地方她也想好了,那就是冯道那里——既然冯道早先承诺过,就没有不用的。而根据她的了解,他们真找上去了,冯道不会拒绝,而且真能护住他们。

但现在杨玢来了,这个计划就不能再实施了。首先杨玢一定是带着军队来的,哪怕没有带来全部,也只是几千人,也足够把这一带封死了;其次,那就是杨玢的威望,这一点只从外面那些欢呼声就能看出了,而这个威望不是对外面的士兵,更是对立面的禁卫军。虽然现在这些禁卫军还支撑着,可那只是暂时的。若是她和刘承佑都不出去,那崩溃简直是太容易了,而如果没有这些禁卫军顶着,她和刘承佑就算能混出去,也走不远。

“那、那怎么办?”

“出去。”

“出去?”

“是的,陛下,请跟臣一起出去。杨玢是罪臣,陛下正好能同臣一起斥责他,训斥他!”

刘承佑脸色莫名,最后摇了摇头:“我不去。思之你也不要去,那杨玢、杨玢太霸道了,朕好后悔,早就应该杀了他,要是朕早就动手了……现在他一定是带着军队来的,一定来了很多军队,如果我们出去了……”

他正说着,外面又是一阵呐喊,刘承佑身体一晃,差点坐倒在地,看向刘灿的目光充满了绝望。刘承佑暗暗一叹,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多人的齐声呐喊:“臣,郭崇,前来救驾!”

第269章 三刀 (十二)

郭崇?郭崇!

当这个名字响起的时候,刘承佑先是迷茫,然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兴奋:“郭崇!郭崇!他来了!他是来救驾的!”

刘承佑的精神也焕发了,声音也有了力量,他拉着刘灿的手,力量之大,几乎将她弄疼,刘灿笑着,心中则有些疑惑。郭崇来的,未免有些太巧了,难道他一直跟着杨玢?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这声音虽然说的是郭崇,可并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应该是几十几百的人同时出声。若是一两个人也就罢了,几百个人就不太好隐藏了,更何况若只有几百人,郭崇此时也不见得会露面,他必是整顿了大军,这才会在这时候出现。

“天不绝朕,天不绝朕,走,思之,我们出去,朕要看着杨玢那厮伏法!”

“陛下莫慌,我们还是先等等再说。”

“等什么?”刘承佑有些疑惑,“先前思之不是还让朕出去的吗?”

刘灿无语,刚才他们要出去,是没有别的办法,偷溜是溜不走了,唯一协力一战,然后趁着慌乱再找机会。据他所知杨玢并不是什么名将,而根据刚才外面士兵的进宫节奏来看,也没什么能人,所以若是打起来,他们也不见得没有机会。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现在郭崇来了,他们完全没必要冒险,至于说看着杨玢伏法,更是笑话!杨玢带着军队前来,若真逼急了,绝对是鱼死网破的界面,到时候他真狠下心攻打这里,他们这点禁卫军根本就不够看,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呢。

但这些她一时同刘承佑说不清,也没有必要说,只有道:“恐防有诈。”

刘承佑面色一变:“思之的意思是,郭将军其实没来?”

“臣不知,不过我们不用急着出去,不妨先看看再说。”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就向上看去,然后转向门外,同时打开了房门,其实她并不能发现阿草,但她知道阿草一定接收到了她的信号,然后出去查看了,“若真是郭崇将军,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是,也能有个应对。”

“一定是郭崇!一定是他,朕派他出去,他不能辜负朕,他不会辜负朕!”刘承佑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但怎么听,也有一种外强内干的虚弱,他咬着手指,过了片刻又道,“还有国舅!对,还有国舅!国舅是一定不会背叛朕的!”

刘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外。她只看了半扇门,再加上就站在这里,所以那些禁卫军只看到她,并没有看到换了衣服的刘承佑。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刘承佑在不在,也不是太重要。他们的脸上带着忐忑、不安、期盼。刘灿看在眼中,慢慢的点了下头,然后走了出来,一路看到她的人纷纷行礼:“统领!”

“统领!”

“刘统领!”

只是一夜,只是半晚,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战斗都不算,可刘灿已成功的在他们心中树立起了威望,在这个时候,她站在这里,就如同定海神针,她一路来到李太后身边,行了一礼,李太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和她一样向外面看去——关着门,她们其实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她们都在看着,她们心中都非常清楚,外面来的是不是郭崇,将对事情起着绝对的作用。过了片刻,刘灿眼角撇到一丝光亮,她神色一松,但还是站在那里。

西大街的火慢慢的淡了下去,但东边一抹亮色却慢慢朦胧了起来,当太阳快跳出地平线的前一刻,外面响起一阵骚乱,然后,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臣,郭崇,拜见陛下、太后,臣救驾来吃,太后陛下受惊了!”

……

“思之,外面是郭将军吧?”

“是的。”

“哀家没有听错?”

“回太后,没有。”

李太后长长的出了口气,闭上眼,双手合十:“先帝保佑,先帝保佑!”

郭崇不是假的,但他能进来也不是很轻松,而是经过了一串交涉、谈判,所以当禁卫军打开大门,看到的只有郭崇带来的军队,早先的士兵、大臣连同那些尸体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墙上的血迹,早先的那些简直就像是幻觉。

不过这自然不是幻觉,死的那些士兵不是幻觉,那些禁卫军不是幻觉,王章,更不是幻觉!不过经过几番角逐,最后这件事被定性为崔海叛乱,王章带人救驾不成反被杀。如此一来,王章和杨玢就不是谋反,而成了功臣,当然,这其中的猫腻,别说朝中诸人了,就是街口卖火烧的都不信。所有人都知道,到了这一步,文官集团和刘承佑是撕破了脸皮,下一次再见就是真的你死我活了。在这里,杨玢等人稍弱一步,因为他们掌握的军队不够多,但他们掌握着粮草银钱,同下面的节度使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暗中力量也不可小觑。

两方小心的试探着、克制着,朝中如同一池死水,唯一的波澜就是郭崇的官位,绝对当的上一日三升,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已经兼了两个地方的节度,领了两个军队的大权,只从官位上来看,已经和郭威相当了。在这一点上,就连李业都望尘莫及,至于刘灿,更是几乎没有动静——除了一堆珠宝,她这里有变化的也就是喜鹊变成了郡主,显贵了不少。

这个任命一出来,刘灿这边都有些哗然,赵匡胤道:“大郎,这一位看来对我们已有戒律,此地不宜久留了。”

王森等人连连点头,刘灿叹了口气,她真没有想到刘承佑对她的戒心会这么深,要知道在那一晚,她可以说是凭一人之力保住了他的尊贵,可就是这样,哪怕是做做样子呢,刘承佑也没有表现出宠信。而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开封已经可以说是凶险了,她能做的也真的不多了。

“我一会儿进宫,准备实施第二个计划吧。”

赵匡胤等人互看了一眼,都带了些兴奋的点点头。

而在此时,李太后也正在斥责刘承佑:“不管陛下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一次都有些过了。”

刘承佑没有说话,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瘦了不少,但目光却深邃了起来,再不是像过去那样,哪怕尽力去装都不见太多威严,现在,他哪怕只是淡淡的看去,就会让人感到一种压抑。

“不说别的,那一天的确多靠刘灿,这一点不说咱们这边的,就是杨玢那边的人都有不少知道的,那些禁卫军……陛下应该知道,对她更是多有信服,哪怕是为了让这些人看,也该给刘灿或者刘成一些官职的。”

“那套弓箭。”

“什么?”

“宫中是不能带弓箭的,她刚进院子的时候手上也没有,但就是那么突然,她面对崔海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弓箭。”那一幕,对刘承佑来说实在是太深刻了,在上一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而下一刻,刘灿的箭就洞穿了对方的喉咙!凭着那把弓,刘灿把他救了出来,凭着那把弓,刘灿射死了王章——如若不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到郭崇前来!

在当时,那把弓如同天地神器,是他们的仪仗他们的依靠,仿佛只要有那把弓箭在,他们就是安全的。可是,当事情过去,再去回想,那把弓箭就出现的极为蹊跷了。如若刘灿一开始就拿了弓箭前去也就罢了,毕竟禁卫军那边也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