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出了皇城,越想越觉得蹊跷,总觉得这战事起的突然,莫扬败得奇怪,心有不安,带着一小队兵马连夜回城,但可惜已经太迟了。

我当时年幼,被震天的呼声与惨叫惊醒,只记得娘慌张地过来抱我,那温暖的手变得冰冷,那如流水般的眸子没有了往昔的平静,显得慌乱无措。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忘记娘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子了,即使我很努力想记起,但梦中只是那双温暖的手,那清泉般的眸子,只记得我娘很美很美,但怎么美,没了印象。”银狼的声音越来越悲凉,凉得让我心颤抖着。

蒙浩在她娘怀中吓得大哭,只是我记得父皇冲了进来,吩咐侍卫带领保护我们,他狠狠抱了娘一下,然后轻吻了一下娘的额头,带着不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祺——”娘那声带着哭腔的叫声我依然记得,只是那时只有恐慌,体会不到娘声音中的害怕与哀伤,父皇没有回头,就这样离去了,他高大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这一次就是我与父皇的永别,他这个诀别背影很多年了,我都没有忘记。

印象中父皇的笑声很爽朗,笑容很绚烂,眸子比夜空中最亮的星子还要璀璨,喜欢牵着娘的手,搂着我在御花园里散步,他们都说父皇是濯国第一美男子,但除了他的笑声,除了他的眸子,我竟然也想不起他的样子。

随着年岁的增加,他们越来越模糊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将父皇与娘的样子,在脑海里回想几次,尤其是娘清泉般的眸子,父皇如星子般璀璨的眼,我怕再过几年,我连这种朦胧的记忆都没有了,我害怕,忘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刀枪的声音让我莫名害怕,明晃晃的剑光很骇人,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血,第一次看到很多人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身体还插着剑,他们在痛苦绝望的嘶叫,他们的身体在痉挛抽搐着。

娘紧紧搂住我跟着侍卫离开,但追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扞卫我们的侍卫应接不暇,在混乱中娘与我走散,蒙浩的娘也不见了,矮小的我和蒙浩哭着找娘,几次差点被飞奔而来的战马踏死,几次被闪光的长剑划伤,小小的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师傅出现了,他搂着我们俩躲进了皇宫里头的一口枯井,他告诫我们不可吭声,否则就会被杀死,那时我只记得师傅浑身颤抖,双目通红,眸子里全是仇恨,满是汗的手说明他的紧张。

即使躲进枯井,我依然能看到弥漫在上空的浓烟,还能听到那骇人的惨叫,还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尸体烧焦的味道,直的很难闻。

夜深了,火光依然滔天,厮杀声却渐渐平息,因为该杀的已经杀了,他们开始检查尸体,麒天锋发现竟然少了濯国皇子连敖的尸体,于是下令搜寻整座皇宫,谁寻得皇子赏黄金万两,谁砍得皇子的头颅连升五级,黄金万两,美女若干。

将士得令,疯狂搜寻整座皇宫,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而师傅这个时候,身体颤抖地厉害,他将我紧紧搂住,他似乎比我更害怕。

他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然后静静地将我的衣服与蒙浩的衣服交换了,换好后他轻轻的对蒙浩说:“浩儿,呆会爹送你上上面,你去到多人的地方大喊父皇救我,父皇救我,就有人救你了,你说你是皇子连敖就会有人救你了。”师傅的声音哽咽。“真的吗?那爹呢?也有人救吗?”

枯井很黑很深,夜色下我根本看不到师傅的脸,我只记得他的身体颤抖地厉害,他握住我的手变得冰凉冰凉的,还有那声音沙哑得我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

“敖儿,你好好呆在这里不出声,我出去一会就回来。”我那时扭头不理他,因为他带蒙浩离开,将我遗弃在这一口枯井里面。

“浩儿,爹一送你到上面,你就自己冲过去喊父皇救我,听清楚了吗?”师傅在轻声叮嘱,蒙浩甜甜地答是,自从他看见他爹来了后,就没有再哭,因为他看到了依靠,而我的父皇呢?他在哪里?蒙浩不停地问他娘在哪里,但被师傅打了一下掌心后,就不敢再开口。

师傅一将他送到地面,就下来了,然后将我紧紧搂住,我听到蹬蹬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稚气的声音:“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他的声音一响起,我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无数拔剑的声音,急促而杂乱。

“啊——”蒙浩凄厉的声音划破已经渐渐宁静的夜空,让我浑身抖了一下,但师傅比我抖得更厉害,他浑身痉挛,很是骇人。

“啊——”蒙浩惊恐的声音让身后的师傅搂着我蹲了下来,突然我的手臂一凉,师傅的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但哭得没有声音。

“人是我杀的,他左胸这一刀是我刺的。”

“你什么混帐东西,他这手臂是我砍断的,我应该领万两黄金。”

“领黄金,要美人?你们都不看看头颅在谁的手里?”接着有一阵争吵、争夺,师傅松开了我的手,掩住了耳朵,靠在井沿,发出了几乎听不到的呜呜声,如困兽的悲鸣,如杜鹃啼血。

“懵懂的我呆呆看着师傅,根本不知道这时候的师傅有多痛。根本不知道蒙浩被砍了多少刀,刺了多少剑,他的头颅,他的手早已经脱离了身体,分别被不同的人拎着。”泪从银狼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我手上,比冰还凉。

我“哔”一声哭了,为那可怜的孩子,也为那可怜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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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狼啸虎跃027:不想放手

泪水伴随着痛苦的声音,让这个夜显得特别的凄清悲凉,我从来不知道整天笑嘻嘻的师傅,竟然有如此痛苦的经历,这么多年他是怎样过来的?我从来不知道从小就面临死亡恐惧的师兄,为什么到现在双手还会有温暖?

“丫头,师兄就是不想你哭,才一直不告诉你,我不想你的心像我这样背负太多,我是顾虑实在太多,我的心实在太沉重,师傅说得没错,如果爱上了一个人,真的是有了弱点,有了心痛,有了牵挂,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牵着丫头的手,不想放手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帮我轻轻拭擦着眼角的泪,其实他的眼睛也泪光闪烁,心丝丝揪痛。

“我们在那个枯井里呆了整整两天两夜,滴水不沾,我从师傅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他浓浓的哀伤,这两天我们不言不语,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如果被人发现,我一定会像蒙浩那样被砍成好几块,很痛很痛。

麒天锋只是一年前匆匆见了我一面,印象不深,刚好蒙浩个子跟我差不多,又穿着我的衣服,最重要是他最后一声声稚气而充满期待的呼喊:“父皇,救我——”蒙骗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皇子连敖已经死去,他们兴高采烈地拿着他的头颅,他的手臂,他的腿去换取万两黄金,换取如花美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安歇的时候,师傅带着我从枯井里出来,皇宫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已经清理,只有在一些偏远的角落偶尔还看见躺着一两条尸体,只是那渗透到青石板上的鲜血永远无法清洗,也永远无法消散,这个皇宫将永远闻到来自地下深处传来的阵阵的血腥味。

师傅对皇宫熟悉,绕过了不多的巡夜士兵,一路飞奔,风呼呼地吹,风带来阵阵恶臭,我掩住鼻子,但尸体烧焦的味道还是越来越浓,他们应该此时正架起大火,将所有尸体扔起来里面焚烧吧,居然焚烧了两天两夜,大火还燃着,浓烟还在夜空中翻腾。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师傅突然停了下来,浑身颤抖,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抱着我的手比冰还凉。

淡淡的月光洒在一处偏僻的树丛中,一个女子衣衫不整躺在地上,下身流了很多很多血,早已经凝固,我认得她,她是蒙浩的娘,师傅那个柔弱而有才气的小妻子。

我很喜欢她,因为她每次进宫都会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说我长得比她家的蒙浩更要好看,以后也绝对会是一个美男子,听到她这样说,我总是脸红扑扑的,故意绽放一个更甜的笑容,让她赞我多一点。

印象中她真的很温柔,她的手也很温暖,摸着我的脸如春风轻轻拂过一样。

但她却死了,死在我与师傅的面前,她是被无数士兵强暴而死的,她的面容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那双惊恐、绝望而永远闭不上的眼睛,我只记得她下身那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师傅哭了,呜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最后他用颤抖的手合上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搂一下的时间也没有。

其实我知道师傅很想将她带离这个宫中,但因为怀中的我,最后也也只能随着无数尸体焚烧成一撮粉末,永远离不开那个阴森恐怖的皇宫。

年幼的时候,我看师傅一个人在山顶上喝酒,醉了就哭,哭了就说想她,说很想将她带走,说对不起浩儿。

我总是默默地转身就走,一个人在山的另一头吹着山风失声痛哭。

蒙浩的死让麒天锋以为已经斩草除根,所以并没有派兵搜城,而我得以顺利离开,师傅和我夜以继日地逃亡,最后了银魄国的无量山。

濯国依然存在,只是这个已经不是父皇的濯国,皇宫依然金碧辉煌,但里面已经没有我的亲人。

我父皇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外一个月,经历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那张俊美的脸庞已经枯槁,腐烂,不见昔日光华。

“无数忠心父皇的人,企图将那濯国最美的男子的头颅劫走,入土为安,但总是有去无回,柱子下洒满了鲜血,而父皇的头颅已经高高悬挂,他的尸身却早已经不知道在何处。”师兄的声音逐渐沙哑,哽咽,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丫头,痛,师兄觉得揪心的痛。”师兄微弯着腰难忍那锥心的痛,抬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我用我那冰冷的手,帮他拭擦着眼角的泪,但却越擦越多,而我的泪也越流越多,最后我紧紧抱住他,紧紧地,感觉抱得紧一点,我的师兄就不会再痛。

风大了,发出阵阵呜咽声,如此时师兄的悲鸣,我的心也很痛,痛得说不出话来,堵得喘不过气来。

良久银狼抬起头来,双眸通红,已经红肿,他的眸光波光破碎,闪烁不定,但总凝聚不起来,让人觉得一切都破碎的悲凉。

师傅的下属带领将士赶到要去的地方,才发现被蒙骗了,战场并不是信函所说的地方,仓惶赶回皇城,一路上有被收买的将士开始斩杀忠于师傅的将士,一轮血战后,染红了那一处戈壁,逃出来的将士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踏足帝都。

“被几国围困的飞将军莫扬苦苦撑了一个月,水尽粮绝,最后被擒,所带将士有悲壮战死沙场,也有的贪生怕死,投降敌军,最后顽抗的无一幸免血漫荒漠,飞将军莫扬最后失手被擒。

因其多年来与这些国家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所以敌军对他恨意甚深,最后他四肢被绑上绳子,绳子被套在马脖子上,敌军用火把烧马尾,马儿受惊,拼命逃窜,最后莫扬将军被五马分尸,是活活地五马分尸!”银狼仰头看天,抑制不住一声长啸,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确是那样的疼痛悲凉与沧桑。

“五马分尸有多痛!丫头知道吗?”他声音在风中颤抖,我身体在他的怀中抖动,因为他震颤得厉害。

战事平息,一代飞将军的尸体就这样被五匹疯狂的马儿带到了四面八方,殷红的血染出了五条荒漠小径,一直延伸,只是路总有尽头的时候,因为将军的血也有流尽的时候。

记忆中飞将军待我最亲厚,三将中他长得最为俊朗,是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他的妻子月芙被俘自尽而死的时候,他还很年轻,抱起我的时候,总是深深的凝视着我说:“月芙,下辈子你替我生一个这样的孩儿。”

他喜欢直接将我扛在他的肩上,然后疯一样地跑,我每次都不害怕,在他的肩上威风地大喊,父皇总是在旁笑着,笑容温暖得如春日骄阳。

“莫扬,别跟这孩子疯了。”父皇的声音总是很好听,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带着铿锵的力度。

飞将军将我放下来,然后与父皇把酒言欢,两人笑声朗朗,笑容溶在淡淡的月色下,发出温暖的光,飞将军还给我灌了一杯酒,酒很辛辣,我辣得吐舌头,父皇看着我笑,并未加以阻拦,他说不会喝酒的不是好男儿。

于是他们弃杯子不用,直接拿着大酒壶就倒入嘴里,酒沿着父皇的嘴角滴落下来,浸湿了他明黄色的袍子,他们大喊痛快然后继续大喝,喝得酩酊大醉,只是醉了,飞将军哭了,父皇的眼睛也通红,夜深母后嗔怪地让人将他们两个送回去。

醉酒的父皇将所有人吼走,然后跌跌撞撞的搂住娘猛亲,还不停喊着兰儿,深情而温柔,我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母后的脸红过二月的桃花,最后父皇还是拦腰将娘抱起,很温柔,娘猛拍打着他的胸膛,然后对他说敖儿还在。

父皇吻着娘说:“他没醉,会认路,祺醉了,要兰儿带回家。”说完不理娘的呼声,搂起娘就走了,脚步有点踉跄,俊美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红晕,父皇真的是醉了。

我蹦蹦跳跳地追着他们,父皇的步伐大,我总是跟不上,但我心中满是幸福,但我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飞将军,我也没有好好将他的脸印在脑海里,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美好的记忆总是朦胧容易消逝,而那痛苦而绝望的记忆却长伴一生,永不磨灭。

而这役以后,三个小国各占了濯国一都城,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一场买卖,一场交易,莫扬是被麒天锋卖了,被他的好大哥卖了,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麒天锋称帝,改姓濯,他就是濯傲的父皇,他以狠绝的手段对待所有不忠于他的部下,或活埋或焚烧,整个皇宫的人全杀了,宦官直接杀了换新的,妃子、宫女全部赏给将士,成为军妓,蹂躏致死。

十几年了,我没有见过母后一面,多少次在梦中出现那温暖的手,多少次梦中看到她清泉般的眸子,醒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泪。

有人说母后得知父皇死后,自刎身亡,有人说母后被众多士兵强暴蹂躏致死后焚尸,也有人说一代皇后,一代美人被和后宫妃嫔那样投入军营成为一名军妓,也有人说麒天锋一直觊觎我娘美色,将其囚在宫中。

传说不一,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放弃找娘亲,虽然我知道她应该已经随父皇而去,应该在宫中那场大火中湮灭,但我不甘心。

我心中总是带着一丝希望,明知无望还是去寻找,濯国的后宫夜探多次无果,冷佚潜进去是骗取濯傲的信任,获取一部分兵权,将来能与我来一个里应外合,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在后宫寻找我娘,可惜因为你这个丫头暴露了,濯傲虽然依然留我们在身边,但已经起了疑心。

多方筹谋,苦心积虑,就为你这个丫头将心血付诸东流了,也许正如师傅所说,我真的不该去爱,爱对我来说太奢侈,如今心有了牵绊,但我却总舍不得放手。

楚府的爹不是旁人,是飞将军莫扬的亲亲哥哥莫霍,他常年在狸国经商,以倒卖马匹起家,飞将军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其哥哥在商场上翻云覆雨。

兄弟聚少离多,但感情深厚,莫霍处事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濯国大名鼎鼎的飞将军莫扬的哥哥,自莫扬惨死,他立刻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银魄国,他很聪明,所以能存活下来。

师傅与莫霍是旧识,偶然相遇,师傅将我托付给他,师傅武艺是高超,但读书不多,怕耽误了我,希望我在楚府有一个好的环境让我学习治国之策,行军打仗之略。

爹怕我长大后,样子始终会与父皇相像,所以要我装疯,可以不管整个楚府的生意,可以不与人接触,也可以精心去看书练武,没有任何干扰。

爹对外宣称是带我去治病,其实是广寻名师教我武艺,我定期上无量山让师傅检查我武艺的进展。

丫头你无法想象师兄经受了怎样的磨练,寒冬腊月,师傅剥光我的衣服将我扔进寒冰潭之中,我刚开始冻得全身哆嗦,牙齿打架,后来变得全身僵硬,身体发紫,实在忍受不住,爬了上去,师傅抓住我的手臂将我重新扔了进去。

“没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你谈何报仇?你忘了你父皇悬挂一个月的头颅?你忘了飞将军五马分尸的凄惨?”师傅独独说漏了蒙浩那一刀又一刀。

这次后我没有再爬起来,直到我冷得没有知觉晕倒,师傅才将我捞起来,第二次也是这样,第三次也是这样,只是我能在下面浸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也再没有喊过一次冷。

这么多年,丫头你在熟睡做梦的时候,师兄夜以继日的练武,掩盖在白袍下全是伤,只是我每次都不舍得将这只手弄伤,因为我要轻轻握住丫头你的手。

丫头你像山上的猴子通山跑的时候,师兄的手已经开始沾满了鲜血,雪白的袍子成了血衣,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雨恨云抽,|.txt.028:银狼的吻

师傅暗中联系了他的旧部,虽然他们都隐姓埋名,但当年兄弟的惨死,先皇的头颅高悬一个月的狠毒,飞将军被五马分尸的惨绝人寰,最重要是小人的背弃信义,出卖兄弟,让他们铭刻在心,结果一呼百应,随时候命。

而这么多年了,我培养了鬼煞门这个组织,在丫头你煮饭挑水的时候,师兄的眸子已经被溅到的血灼伤,双眼已经踏着冰冷的尸体走过。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看着滚烫的血溅出来,看着那个人在我身旁轰然倒塌,我疯一样逃了,但人杀多了,心麻木了,鲜血沾多了,已经不觉得血的腥味恶臭了。

我用极为血腥、残暴的手段培养这个组织,通过这个组织积累财富,也用这个组织来刺探军情,在鬼煞门的我与在无量山的我并不一样,在鬼煞门充斥在我脑海的都是蒙浩稚气的:“皇上,救我。”

他那一声声惨叫,混着血的腥味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师母那斑驳的下身,父皇腐烂的头颅,飞将军五马分尸的疼痛,刺得我寝食难安,人也变得残暴而冷血,而在无量上虽然我依然冷冰冰,但无量山的空气是甜的,无量山的月色是皎洁的,就连那淡淡的桂花香也是别处没有的,每次踏足无量山,每次看到丫头冲过来的身影,我的心是暖的。

“每次回无量山,我都会将手洗很多很多次,我怕会让丫头闻到难闻的血腥味。”听到他这话,我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手很大,很暖,也很干净,总带着淡淡的香味。

“只是每次累了、倦了,我都想回无量山,因为我只要踏足山道,你就会朝我飞奔而来,黑黑的脸,甚至拿着燃烧的柴火,像一个黑夜叉,但就是这个身影温暖了我身心,你的手无论多脏,都执拗地朝我伸来,一点都不怕难为情。”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想起往昔的日子,心中甜甜酸酸。

“与丫头牵着手在月光下缓缓地走着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充满了喜悦与甜蜜,随着丫头的长大,开始有了以前没有的心跳声,看着丫头的笑颜,总会怦然心动,很多次想轻轻吻下去,但总忍住了,怕吓着傻丫头,怕破坏暂时的美好。”他低眸看我,带着脉脉情意,我的脸腾一下红了,心砰砰直跳,低垂着头,不敢看他那晶亮的眸。

“我不知道傻丫头是当我是兄长信赖,还是当我是一个男人般爱慕?我不知道丫头牵着我的手时,是否有心跳加促的时候?”他的手又紧了紧,突然俯身贴着我的唇狠狠地吮吸碾揉着,心猛地一跳,他的吻总让我既激动又紧张,然后就是意乱情迷。

“丫头,有感觉吗?”他唇角微微翘起,带着暖人心窝的笑意。

“感觉?啥感觉?”我故意装得一片茫然,但脸已经潮红。

“没有感觉再来,直到丫头有感觉为止?”他话音未落,又准备俯下身子,吓得我忙躲入他的怀中,他吻会让我迷乱,当也会让我窒息,他笑了,笑声朗朗,其实我爱极他笑的时候,样子好看极了。

我偷偷探出头,用手触摸他那硬朗的下巴,但他却握过我的手轻吻,点点酥麻通过手心传至全身,谁说我没感觉?

“每次看着月光上一高一矮的身影,我总想永远这样走下去,不会停息,而丫头每次越走就靠得我越近,而我不自觉也将身体靠过去,彼此依偎的身体让师兄感觉有了依靠,只是丫头越来越大,师兄竟然有了冲动要将你搂入怀中,而丫头却如往昔一样懵懂。”

“如果不是你那次将手探入师兄的胸膛,也许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丫头长大,直到丫头嫁人,其实师傅有叫过挥剑斩情丝,将你当妹妹看待,这样这一生就活得轻松快意一些,毕竟我这一生必然是血雨腥风,充满杀戮与罪孽,虽然明明知道师傅这样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却独独是舍不得。”

莫霍对我极好,既有对儿子的疼爱,也有对君王的畏惧,他这几年所累积的财富都是为我而备,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他希望我能重夺帝位,为他那五马分尸的弟弟莫扬报仇雪恨,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甚至他的性命,他家人的性命。

楚天在生意方面继承了他的头脑,这几年的生意由银魄国扩展到狸国甚至到了濯国,财富可以说富可敌国,为的就是帮我招兵买马,楚冰很小的时候,已经被爹扔到军营,在军营的厮杀中成长,在无数次战役中历练成一个铮铮男儿,终于一仗成名,被封将军,但谁知道一仗成名背后的辛酸?爹只希望他手中的兵权有朝一日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这对一个孩子是多么的残忍?

“而楚乐如丫头你一样,自小就很粘我,即使小时候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即使她以为我是一个傻子,但却从来没有丝毫的唾弃,府中有仆人对我稍有不敬,她就会叉着腰斥责他们,模样极凶,但凡有什么好吃,她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我,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完,模样很可爱。”

听到他说楚乐,我心中极为不爽,身体挪了挪,想离开他的身体,但他似乎有察觉,手微微用了用力,我又整个人落在他的怀中。

“我每次从无量山回楚府,她也如丫头你那样冲出来迎接我,然后认真地看着我,看看我是否已经不傻了,但她每次都失望,可她每次从来不将她的失望说出来,她只是笑着对我说,哥哥变得更好看了,变得更聪明了,她很会安慰人。”

“是吗?”我冷哼了一声,声音依然从鼻孔里发出来,带着不屑,她会安慰人,但她更会害人。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感情就是妹妹对兄长的感情,一个正常人对一个傻子的怜悯,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她居然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满脸通红,还喃喃地说为什么要是我的哥哥?

“她只埋怨我为什么是她哥哥,但却没有说为什么是一个傻子?当时我整个人震慑了,但我又存在一丝侥幸,兴许是乐儿长大了,情窦初开,把我假想成她心仪的男子了。”听到他亲昵地叫她乐儿,我更是不爽。

“傻丫头,跟你不一样,我对你既有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但更多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与思念,看不到你会不安,知道你身旁有其他男人我会火烧火燎,尤其是看到你躺在濯傲身边,更是痛不欲生,但对乐儿我只是单纯的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你可明白?”

“才怪呢?”我撇撇嘴,继续用鼻孔说话,他笑笑不再理我。

“师兄对自己的感觉分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只是丫头你还不清楚,也许你对我的是妹妹对兄长的情,对濯傲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这是我一直不敢去想,也一直恐慌的事情,我怕丫头你还小,还分不清楚,什么是情爱?什么是亲情?”他幽幽长叹了一声,璀璨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

“有一次我与爹密谈的时候,她刚好躲在房中,虽然我听到她的气息,但我误以为是娘,但却不知道竟然是她,当她知道我与她并不是兄妹,我也并不傻的时候,她看我的目光就更加炽热。

她开始绣鸳鸯戏水的手帕给我,开始送我的锦囊上面题情意绵绵的诗,其实她做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心里一直装着丫头,脑海想的都是丫头你一个。

她以为我愚钝,她以为我不明白,甚至不惜夜深人静的时候赖在我的床上不肯起来,还要千方百计勾引我,但手段当然就比丫头高明多了,可也没有丫头你直接,大胆,居然敢直接地将手探进师兄的胸前,真是不害羞。”

“不许再提---”想起当年的糗事,我脸红耳赤,其实我很想问他楚乐究竟怎么高明法,但最后还是没有问,怎么高明,她都已经嫁给了皇上,怎么高明,银狼现在依然在我的身边,此时的我居然有一点胜利者的骄傲,我居然给打败了银魄国的第一美人楚乐,谁敢再说我没魅力?

当我跟爹说要娶你的时候,她的脸煞白煞白的,全身抖得厉害,双眼泛着泪光,当天晚上我知道她会找我,所以我彻夜不归,但她却在我的门前守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看着她的时候,双眼红肿了,她拉着我的衣袖说:“哥,能不能不娶别的女人?”

我对她说:“哥大了,需要女人,所以是时候成婚了。”

她哭着对我说:“她也已经长大了,她也是女人,她也可以嫁人了。”

我很无情地对她说:“哥哥会看着你出嫁,亲手为你戴上凤冠霞帔。”

她哭着离开了,婚礼当天她称病不出现,并且一病就好几天,我以为我娶了你进门,她就彻底死心,只是没想到----

其实我看着她长大,感情当然并不是一般人可比,我希望她能过快乐的过日子,我希望她能幸福,以后找到一个真正疼爱她的男子,幸福地过一生,当爹提出要她进宫选秀女的时候,我并不同意。

为了帮飞将军报仇,为了帮我重登帝位,爹已经将年少的楚冰扔到军营,让他过早体会战争的险恶与残酷,让年少的他缺少母爱、父爱,其实他进军营的时候也还是一个孩子,肩膀就要承受那么多。

爹说皇上狩猎的时候能拼死将楚乐扯回来,证明对楚乐动了情,她进宫,将来会有很大的用处。

我劝爹打消这个念头,但爹坚决不肯,他说师傅为了救我,可以连自己的孩子都牺牲,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忘了血海深仇。

其实他对莫扬将军的死这么多年依然不能释怀,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但却聚少离多,只是每两年相约见一次,那一年飞扬将军去了大漠山等他,等了足足十天,结果爹因为生意的事情而失约,但想不到从此就阴阳相隔,那一次失约是爹一生的遗憾,每次提起莫扬将军爹都会黯然神伤,痛心不已。

“有仇不报非君子,飞扬是乐儿的叔叔,这个仇即是国仇,也是家仇,这一辈子如果我不能为莫扬讨一个公道,我就枉为人,如果要怨就怨他是我莫霍的孩儿,如果要恨就恨就恨这个仇太深太大。”

爹的坚决让我连续几晚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最后不得不再次跟爹交涉,让他放弃,要复国有很多途径,不一定要牺牲楚乐的幸福。

其实爹也很是不舍,他心里很疼乐儿,最后在我的劝说下,他答应如果楚乐实在不愿意,他选择放弃,楚乐不愿意去,说患有重病,皇上感念楚家这么多年对银魄国的贡献,估计也不会责难。

爹不知道楚乐的心思,但做为娘的却一清二楚,那天晚上,三娘求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楚乐进宫,她知道皇宫的勾心斗角,她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稍触怒天威,轻则贬入冷宫,重者惹来杀身之祸,楚乐性格直率,肯定不容于宫中。

她就一个女儿,不想因为女儿赌一口气进宫,她不希望她的女儿成为一个棋子被牺牲掉。她说不是不想帮我,不是不深明大义,只是做娘的心疼,三娘泣不成声,双膝跪地,她说乐儿会听我的话,求我去找她。

我为我的亲人报仇,但如果要我牺牲现在的亲人是否值得?所以即使三娘不跪地求我,我也会劝阻。

也就是那晚,我找了楚乐,她什么都不许我说,要我陪她在花园中走走,一直走到深夜,最后还是我拉住她,否则她真的会走到天亮,我把该说的说了,能说的说了,她就只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不说,让我好不泄气。

“楚乐,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哥,我没有听进去,我只看见你的嘴再动,要不你再说一次?”我当时就被她气得要倒地,声情并茂,声泪俱下说了老半天,她居然跟我说只看到我嘴巴再动?”

“哥,你不想我进宫?”

“嗯。”

“那吻我一下。”

我愣住了。

“哥,就一下,你吻我一下,乐儿向哥哥保证不进宫。”她闭起眼睛,仰起脸。

“你吻了?”我朝他吼,虽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我的心还是酸得要死,死楚乐,居然这样勾引人?坏死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他胆怯地看着我,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等待大人的惩罚,但我还是心酸,我还是难受,我挣扎地离开,但他却死死箍着我,让我不能动丝毫。

“丫头,原谅师兄,这段时间师兄也受够煎熬与折磨了,如果这一吻让我将丫头丢了,师兄会痛一辈子。”他握住我的手变得冰凉,点点凉意从他的指尖透过衣裳直接透入我的身体。

小揪,。

卷三 狼啸虎跃 第二十九章 字字是毒

“能原谅师兄吗?”他深深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期盼,亦带着几丝不安。

我凝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说真的心里还是介意,因为那一吻太缠绵,太刺心。

但他吻了楚乐,而与我相吻的何止一个濯傲,我与濯傲身体相贴,双唇交缠时,如果让他看见,不一样刺心?尤其当我想起万花宫那些不堪的日夜,心中一阵厌恶,这段经历我没有跟他说,因为我耻于开口,说了不知道他会痛成什么样子。

他的眸子在看到我眼中的厌恶后,一点点黯淡,我知道他误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朝他解释。

“丫头,被你看到的那一刻,我害怕极了,如一个人作贼被人当场抓到,暴露在光天化日,并且发现的全是自己熟悉的人,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看着你绝望痛苦的眼神,看着你绝然离去的身影,我真的感到我将要失去你了,我很慌,从来没有如此恐慌,刀搁在我脖子也没有这么慌过。我很想冲过去找你,但楚乐却以死相要挟,她样子温顺,但实际很刚烈,虽然我也恨她故意说那些话来气走你,但我不能不顾她的死活。”

你离开后,我感觉浑身力量被抽走了一般,看到楚乐情绪稍稳定,我冲了出去找你,楚乐在身后凄厉地叫喊,我狠狠了心,没有回头,也许决断点对她更好,但外面夜色茫茫,你已经无影踪。

我疯找了一整晚,最后怅然回到府中,楚乐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好在被府中侍卫发现得早,保住了性命,但第二天身体虚弱的她,坚持进宫,无论是娘还是爹怎么劝止都不肯听,甚至说谁阻止她,她立刻寻死,看她执拗如此,大家都没有再拦。

爹和娘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都不敢问我,一直以来,他们对我还是又敬又畏,但即使他们不问,也能猜到半分。

不知道是楚乐身上的伤触怒了皇上,还是她的性子犟不容于皇上,进宫后不但没有封后、封妃,连一个小小才人也不是,这让爹、娘很意外,但却更让他们忧心,但一进宫门深似海,想见一面谈何容易?三娘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却见她暗自垂泪,形容憔悴。

按照惯例,普通人家的女子没有选上就会成为宫奴,老死于宫中,但一般官宦世家的女儿还是会送出宫的,楚家有楚冰这一名骁将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又有爹多年为国家国库贡献的银两,皇上也一直厚待,我们等着楚乐被送出来。

但没想到皇上既不青睐她,也没有将她送出宫门,让她成为宫中的一名普通的宫女,君心难测,圣意难揣,我们都揣摩不透。

“我曾想去找你,我鬼煞门的探子到处都是,要找一个人的行踪并不难,但最后我放弃了。”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可能老天爷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其实娶不娶你,我一直很矛盾,爹和师傅都告诫我没有成大业之前,不许娶妻,是我执意如此,但却发现牵挂越深。”

我带你去了鬼煞门的时候,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师兄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他冷血无情,阴暗残忍的一方面,我想丫头你害怕,从此还在依恋我,由你放弃我,好比我放弃你,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

“但偏偏丫头你说不怕,还说要与我并肩作战,将我失去的夺回来,当时你知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震撼吗?只是如今,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不知丫头是否如初?”他定定地看着我,带这几丝期盼。

“我——我——”我张大嘴巴,竟然做不到当初的决然,他解嘲地笑笑,带着几缕感伤,眸子微微黯了少许。

“所以我放任你的离开,也许这对你是最好的选择,你在鬼煞门的训练,让我放心你行走江湖,放眼江湖,武功能高出你的已经不多,只要丫头你不到处惹事,还是能安安全全的,到时兴许能找到一个爱你,但没有任何背负的男人携手一生。”

“虽然已经选定放手,但无数个日夜,我都为自己的选择黯然神伤,我甚至拒绝听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只是冷佚却告诉我,在武林盟主的争夺上,你与一个男子并肩出现,两人相拥相依偎,极为亲昵,听了心中一阵刺痛,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在乎,我做不到洒脱地放手。”

“心里说希望有其他好的男儿照顾你,但真的等你有其他男子靠近的时候,我却寝食难安,焦虑彷徨,独独舍不得了,于是发散所有人手,发疯地去找你,但天大地大,却没了你的身影,再次相见你已经另嫁他人,成为别人的妻,痛彻心肺。”

“如今你人在我的身边,可惜已经心不在了。”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的眸子在月色闪着粼粼波光,但却人感到疼痛,这种痛一点点地从指尖传遍全身,然后渗透到骨子里。

“师傅对我说,他此生无所求,只求在他有生之年,我能将麒天锋的人头送到他手中,以告慰他惨死的两兄弟,还有告慰他的浩儿和他最疼爱的妻子。

“我在他面前发誓,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定会将麒天锋的人头掷于他面前,有朝一日我也会将他悬挂在柱子上风吹雨晒一个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冷,冷得让人感到一瞬间已经是冰雪覆地,手脚僵硬。

想不到他竟然死了。

“他既然死了,就拿他儿子的头颅来见我,如果做不到,不要叫我师傅,也不要再踏足这无量山半步。”麒天锋死的那天,师傅喝了很多很多,他睁着那通红的眸子摇晃着我的身体,那眸子几乎能滴出血来,最后他醉倒在地,呜呜地哭了,像风的悲鸣。

“爹说他搭上了女儿的幸福,儿子的一生,只求一天我将来黄袍加身,亲手杀了仇人的儿子濯傲,踏平曾经与麒天锋秘密结盟的三国,告慰征战一生,最后却四马分尸的飞将军在天之灵。”

“我的身上背负在太多仇恨与鲜血,我的身上有着太多叮咛与嘱托,这一生我不可能是为自己活着,我这条命早应该死于那场政变,现在我的命已经不属于我,我没有资格去爱人。”

“濯傲与我只能活一个,如果烽烟过后,我依然屹立不倒,那就是他倒下的时候,如果他依然活着,如果有机会将师兄埋在能看到无量山的地方,那里曾经有我最开心的日子,那里有我曾经最惦记的人,但只能远远看着,没有脸面再回去。”

我定定看着他,依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这一刻我突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的师兄不会有倒下的一天,他的手不会有冰冷的时候,但在这一刻,我突然脑海浮现他全身是血,在我眼前轰然倒塌的瞬间,心一阵抽痛,痛得说不出话来,痛得直想喊。

“夜深了,花应该赏够了,枯草已经也闻够了,我们回去吧。”他朝我笑了笑,依然温柔,只是他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悲凉,在这个如水月夜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