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晖不语了,只是垂下眼帘,眸光之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采。

凝香居内,被关了紧闭的柳芽这几日却过得并不安心,一方面担心金日的安慰,一方面则害怕金暝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只能从阿霞处打听一字半句的,知道金暝一直没有找到金日,也就安心下来。

今天的天色特别的好,万里无云,秋日间略显单薄的阳光缓慢的延伸,直到透过树木稀疏的新叶映照在女子的小脸之上,斑斑点点的,宛如幻觉中的影子,映照的人张不开眼睛。

搬了张藤椅坐在那开败的蔷薇花下,嗅着泥土淡淡的清香,柳芽正闭目养神,眼前猛然人影一动,那挺拔的身子遮住了暖暖的阳光。柳芽轻轻地颤动眼帘,缓缓地张开双眸,面前的男子,黝黑的双眸正若有思索的望着他,绛紫色的锦袍染上了阳光的颜色,混合着本来的色彩,变成一种跳跃着不可捉摸的光。

男子见她张开双眸,缓缓地扯动了唇角,微微的笑了,那明艳的阳光洒在男子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一种无懈可击的美丽。

“金晖,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发自内心的笑的时候很美!”柳芽缓缓地抬眸瞧他,将双手搭在额前成为一个小小的遮阳篷。

“发自内心?”金晖一怔,眉角不自然的挑挑,自有宫女搬了一张藤椅前来。

他坐下,仿佛并不习惯似的轻轻抚着他美丽的下颚,然后又抬眸瞧瞧柳芽:“一个月了,真是快啊!”

柳芽微微的一怔,很快明白了金晖的话语,抿唇一笑:“是哦,一个月啦,还记得当日你与我打赌,我活不过一个月的!”柳芽笑嘻嘻的瞧他。

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金晖缓缓地抬眸,眸光突然地凝重让柳芽的心一沉,她收起戏谑的笑容,端正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金晖勉强的笑笑,摇摇头。

“说吧,不会是我真的活不过一个月吧?”柳芽笑笑,极力的让自己的笑容瞧起来自然。

“绿映被人救走了!”金晖没有回答柳芽的问题,只是将眸光淡淡的转移,望着屋檐下那大片的白菊,淡淡的开口。

凝香居的走廊下种了一大片白色的菊花,秋日晌午的日光清冷的打下来,瞧过去,竟然有些耀人的眼睛。

“就走了?谁?”柳芽的双眸之中立即染上了一抹欣喜,她情不自禁的抓紧了男子的衣衫。

男子的眸光似有似无的椋过女子紧抓他衣襟的小手,软软的,白白的,心中微微的挣扎之后,眸光便移开了。

“墨濯!”

柳芽顿顿,没有说话。墨濯,是他?也好!她轻轻地垂下眼帘。

“你知道我为何留着绿映么?”沉寂了一会之后,金晖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柳芽抬眸瞧他,留着?她的心中微微的有了一丝不妙的危机感。

“金狼每月出现一次,从十四年前上官云霓惨死之后,我都会想办法从宫外带女子进宫,一来可以减少宫中人的恐慌,而来消除人们对金狼王朝的恐惧。进宫的女子,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皇宫,所以宫外的人都以为她们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却不知….”金晖说着,低眸瞧了自己的手心,那上面,也许有那些青楼女子的鲜血。

他也是帮凶啊!

“上个月,你与绿映就是这十四年来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青楼女子,尤其是你的存在让我看到了希望,可是….明日便是十五之夜!”金晖的声音猛地低沉起来,双拳紧张的捏攥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一阵冷风嗖嗖的刮过柳芽的身子,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心惊胆战的望着金晖。

女子那不解的眸光宛如针刺一般扎在金晖的心上,他终于回眸,紧紧地抓住了柳芽的手:“绿映走了,这皇宫之中再也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你也不必再受我的要挟,你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

柳芽抬眸望着男子急切的双眸,感受着大手传来的温暖,心中轻轻的一荡。

“你不是说过,留下来是我的命吗?”她微微的撇撇唇,轻声道。

“墨青青!”金晖不耐的喊她的名字,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怒气,这个笨蛋,现在是球后算账的时候吗?明日,明日她就要被丢去喂狼了啊!

正文 072 狼性的男人

男子罕见的怒气让柳芽微微的一怔,她抬害人虫望向男子的俊脸,莞尔一笑。

金晖是不适合生气的,他那张脸非常适合那狐狸一般的笑容,她极少看到他生气,更何况这次…柳芽感觉到一些温暖,金晖生气是为了她呢!

“金晖,你越来越多的展现自己的真性情了,我不知道这是个好事还是坏事呢!”柳芽缓缓的抬眸取笑他。

金晖一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盛满怒气的脸,那种恼怒感,还夹杂了些许空虚和紧张。如果柳芽失手,死了,那么他…他狼狈的转过眼,不去瞧女子笑的灿烂的小脸。“你瞧错了!”他冷冷的开口。

柳芽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站在金晖的面前:“不论是我瞧对还是瞧错,金晖,我都感激你,只是我不能跟你走!”

她的穿越似乎与这个皇宫已经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还可以去哪儿,而且这儿,有太多她舍不得的人!

“不能走?你是舍不得金瞑吗?”金晖的语气猛然变得生硬了,还似乎有些苦涩,这些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猛地将大手放在胸口,心陡地微微一涨,而后猛然向下一坠,扯得有些轻微的抽痛。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叫他一时之间无所适从,更是感觉恼怒。

柳芽以为自己会反驳的,可是话到唇间,她却没有开口,她发现,在金晖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她猛然想到的一个问题就是,金瞑会杀了金日吗?她不知道她的心中关心的是金瞑还是金日,于是她无从反驳。

女子的沉默仿佛等于是默认,金晖的怒气终于全面性的崩溃,他直直的开口:“原来你跟那些女人都一样!”

“啊?”柳芽不解。

“金瞑到底有什么好?皇甫远月,慕容云锦,包括那个故作清高的鲜奴公主,你们都被那个狼性的男人魅惑!你也一样!”金晖的话语骤然冰冷起来。

“…”柳芽一怔,望着金晖暴怒的脸庞想要反驳,可是想到慕容云锦的背叛,她微微的有些同情金晖。“不是的,我只是关心小日儿,我担心他…”

“金瞑永远杀不死金日!”金晖猛然冰冷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柳芽一怔,怀疑于金晖那笃定的语气。

“一个人会杀死自己吗?”金晖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了,一向冷静的他没有想到也有失控的这一天,当他忘记柳芽的疑惑之时,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慢慢平静下来,用着一贯的语气缓缓道:“一个人会杀死自己的双生弟弟吗?”

柳芽一怔,摇摇头道:“你不知道,金瞑会做出来的,他的心中恨极了金日,他那晚还要我一起帮忙将金日引出来,我不干,他才会将我囚禁在此,他那凶狠的样子,你是没有见到,他说不定真的会杀了金日的!”

“我说不会就不会!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全吧!”金晖不悦的抬眸。

“我不会离开!”

“为什么?”金晖不解的望她。

柳芽摇摇头,说不出的理由,只觉得留下来是必然。

房间之中一下子沉默了,金晖冷冷的望着柳芽,猛地站起身子,铁青的一张脸,径直出了凝香居。

柳芽望着男子孤绝的背影,猛然有些想念他虚伪的笑容,其实能够笑的虚伪也是不易的,至少比这般冷冷淡淡的要好上许多。

边界,明晃晃的月光挂在天边,虽然微微的有些缺失,可是月光已经很强了,男子的清朗五官清晰可见。他一身银色的盔甲,配着半月型弯刀,背着双手站立在夜色笼罩的山川之上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了他的身影,朗月清风,俊逸似竹,一双亮若星辰的黑眸中弥漫着一层黯淡的颜色。

幽夜罗在边界之上囤积粮食,操练兵马,确实在一定能够程度上缓和了大郝的进犯之心,但是…他皱皱眉,若有所思的往往不远处黑幽幽的山坳里,唇角冷冷的一抿,回身道:“小多,你来站岗,一定要警戒起来,大郝有什么蠢蠢欲动迅速的点焰火报告!”

“是!”身后的小多上前,恭敬的答道。

托付一般的拍拍小多年幼的肩膀,幽夜罗的眸光之中闪过一抹信任,将圆月弯刀插在腰间,他大步向山坳之中走去。

山坳之中有座茅草盖的房子,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发出弱弱的光芒。

一位青巾抱头的妇人在门前就着昏暗的月光煎着草药,浓浓的味道绵延在山中,随着微风渐渐的吹进男子的鼻子。

他走到山坳的角落之中,取了事先藏好的包袱,犹豫的抬眸望望银色盔甲,咬咬牙还是脱了下来,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当男子蒙面出现在妇人面前的时候,妇人欢喜的惊叫了一声,急急的迎上去,吱吱啊啊的,原来妇人竟是一名哑巴。

男子示意她小点声音,并指指简陋的茅草屋,妇人会意,压低了声音,吱吱啊啊的描绘给墨濯听。

“你是说绿映已经醒了吗?”男子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欣喜,妇人用力的点点头,拉了墨濯去看。

床榻之上,绿映已经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衫,头发也梳的油亮,只是脸额还是苍白,双眸无神,见墨濯进来,也只是微微的转动眼眸, 然后紧紧的盯住墨濯不动了。

妇人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粗糙的白瓷碗,墨濯示意让她交给自己,取了一勺子轻轻的在碗中搅了,仔细的吹好。

“绿映,来,快快的喝药,很快你就会恢复的!”他低低的开口,一只手将女子搀扶着坐在床榻上,一只手端着白瓷碗慢慢的接近女子。

昏暗的灯光在女子的眸光之中跳跃,每次,墨濯都满含了希望,要是从喝药到结束,整整两柱香的时间,女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男子微微的皱皱眉头,眸光之中有些担忧,他取了女子的锦帕,仔细的为她擦拭了唇角,然后静心的将女子放在床榻之上,转身之际,女子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一怔,满怀了希望去瞧,女子早已经闭上了眼帘,只是小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臂,并不松开。

“啊啊!”妇人比划着,示意她会照顾女子,墨濯却摇摇头:“我陪她一会,你先下去休息吧!”

妇人听懂了男子的话语,点点头,退了下去。

女子手心的温热感觉让墨濯的心中微微的有了一种释然,绿映还活着,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不敢想了,他只是希望绿映代为照顾青青,却没有想到反而将她卷入了这一场纷争当中。

“绿映,还记得我吗?我是墨濯,几面之缘却害得你如此下场的墨濯!”他低低的开口,忆起那日见到绿映的情形,那时青青只有十六岁,他拉着她的手,威严的告诉她,她必须走这一条路,因为这是她的命,却没人知道,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一身黑衣,蒙着面,站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惹的人频频的回望,自然也吸引了合欢楼中那倚着红漆栏杆赏景的花魁娘子——绿映,那时的绿映正当红,一身一件素白色的锦衣,袖口和衣摆下面拿金线绣着纷扬的花瓣和蔓古的青藤。外面罩了一件通体透明的白净的镂纱衣,淡淡的勾勒出丰满的胸脯,她站在二楼之上,倚着栏杆,刺眼的阳光将男子的眸光映的炯炯有神,她见了,精神竟然有些恍惚,虽然她瞧不见男子的面貌,可是那桀骜不群的气质,伟岸的身材与那双炯炯双眸让她终身难忘。

她专门喊了丫鬟来,让丫鬟去打听男子来合欢楼做什么,听闻是卖妹妹,她的心中却微微的一痛,她伏在栏杆之上,不相信丫鬟的话语,只是默默的望着男子伟岸的身子沉默。

墨濯回身,迎上女子清澈的双眸,那眸光中的一抹伤感让他终身难忘。他淡淡的扬眉,虽然黑巾遮挡住他面上的神情绿映却感受到了他眸光中的无奈,就那样,她靠在二楼望着,望着,只一眼,她的心仿佛与这个有着忧伤眼神的男子相通。

他的妹妹叫做青青,是一个怯懦胆小的女孩,可是她却喜欢,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吧,在合欢楼中,她处处的照顾着青青。

青青长到十八岁,那个黑衣男子在一天晚上光顾了她的房间,不用他说话,她一见到那双忧伤的双眸,她就知道是他。

他祈求她,让她好好的照顾青青,如果可以进宫,他希望绿映带青青进宫。

她问他:“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他说:“为了家人!”

她相信他,不用他解释,却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意,她想要带着青青离开,可是终究还是进了皇宫的牢笼。

她虽是一个青楼女子,却懂得他,他的心中终究是不愿意青青入宫的!

“绿映!”想起女子的千般好,男子紧紧的握住女子的小手,眸光之中一片愧疚。

女子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之后,猛然张眸,眸光中的漆黑明亮让男子一喜,他上前,搀扶起女子,却被女子紧紧的抓住了手臂:“墨濯!”女子急急的喊,喊完之后却又再次体力不支的再次昏迷。

一晚,墨濯守候在女子的窗前衣不解带的伺候,绿映也是一会清醒一会昏迷,但是在清醒之际,她却将那晚的事情讲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当晨曦从山坳上缓缓升起的时候,一夜没睡的墨濯步出了茅屋,眸光凝重的宛如初升的阳光中的远山,浓黑暗沉的颜色。

今天是十月十五,按照绿映的说法,应该是金狼变身的日子,而柳芽,最有可能被丢进清辉国,只因为那个传说——墨族之星。

幽夜罗回到营中之后,将兵力部署了下去,以与鲜于太子签订合约之理由,飞上那日行千里的赤驹马向回赶。

十五,一整天,皇宫中的气氛都有些压抑,太监宫女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并不代表他们知道什么,而是主子们那凝重恐惧的神情让他们的心中忐忑。

玉华宫,玉澈轻轻的揉着额头,几日里金瞑的反常仿佛有点出自她的意料,本来她撺掇着金瞑远离柳芽,将柳芽关在了凝香居中,甚至想要借金瞑的手除掉柳芽,但是这几日她半夜总是守候在允天宫外,却再也没有见到金日,相反金瞑对皇甫远月的宠幸让她有些心中着急。

“皇兄,我需要关于金狼王朝的新传说,比如消灭狼性的方法!”她淡淡的转眸望着鲜于开口道。

鲜于仿佛有些不情愿,虽然他不如玉澈聪明,但是玉澈这几日的做法竟让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玉澈仿佛要对青青不利。

“怎么了?”玉澈见他没有开口,竟然有些不适应了,从小到大,她这个皇史都是跟在她的身后宛如跟屁虫一般的。

“你能不能明确告诉我你的计划!”鲜于有些气呼呼的开口。

“怎么?”玉澈一惊,眸光之中闪过一抹不悦。

“如果你想以牺牲青青为代价的话,我不会帮你!”鲜于梗着脖子不耐的开口。

“青青?叫得真是亲热了,皇兄,难道你忘记了,她可是皇上的妃子,就算你成为了鲜奴的皇上,她也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女人!”玉澈冷笑着。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我的女人,我只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玉澈,你要哪个男人我都不会管,可是动青青就是不行”

一抹阴狠闪过女子的瞳眸,不过很快,她还是淡笑:“皇兄,我答应你,墨青青我不会动她,不过今晚…”她狡黠的挑挑眉。

“冒名顶替你么?你放心!”他一口应承下来。只要不伤害墨青青,他还是玉澈的好皇兄。

“不是,皇兄,今晚可是月圆之夜,我要你帮我!”玉澈微微一笑,上前轻轻的握了鲜于的手臂。

“帮你什么?”鲜于一怔,不知道玉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非·凡TXT电#子书论坛蝶¥梦%上传

正文 073 变异

“帮我证实一个事实,有了这个事实,金瞑,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女子淡然而笑,眸光却犀利异常。

鲜于一怔,担忧的望望玉澈,“证实金瞑是不是受诅咒的那个孩子么?”

玉澈回眸望望鲜于,淡淡的挑挑眉:“你还当真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说么?那些传说只是用来糊弄世人的,人变形为狼?你相信吗?”

她淡淡的扬着眉,面上带着一丝讥笑。

鲜于怔怔,不再开口说话了,糊弄世人?可以糊弄一千年吗?如果真的只是传说,藏书阁的四楼为何要守卫那般的森严?

“金日只是得了一种病,才会衍生出金瞑来,所谓的狼性不过是一种病而已,是世人将其夸大!”玉澈的话语之中有着一种笃定,她坚信金日是真实存在的,而金瞑,不过是金日的一个傀儡而已!

“是吗?”鲜于被玉澈说的糊涂了,不过究竟是不是人变狼,今晚自有公论。

用过晚膳,到了亥时,宫中已经是寂静异常了,各个宫苑十几年来一直有这样的规矩,燃灯之后,除非必要,不得随意的走动。

凝香居中,柳芽将淡黄色的裙装微微的做了修整,将繁杂的下摆减短,露出白嫩的双腿,正是深秋,虽然有些冷意袭人,但是跑起来却方便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子时,柳芽的心竟然禁不住有些后悔起来,她抬眸望望灯火透明的凝香居,阿霞与钱蓉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整座寝宫仿佛空荡荡的。

柳芽站起身来,刚想要将被风吹开的房门关上,凝香居的红漆木门就被人推开,接着摇曳的烛光凝神一看,柳芽认出了是许久没见的卡娜与美娜。

“是你们?”柳芽有些吃惊,为什么不见金晖?难道他还在生气么?

“晖王爷在清辉园等青姑娘!”美娜上前,轻轻的行礼,还是遵循以前的称呼,可是声音明显的有些哽咽。

个性冷漠的卡娜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暗中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冷静下来。

“青姑娘,请吧!”卡娜淡淡的开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芽望望前面的允天宫,仿佛还没有什么动静,金瞑不知道吗?也好,至少金日没有什么危险!她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猛然理解了莫殇与金晖,原来他们一直在保护金日!

金晖站在清辉园前,冷冷的望着女子前来。女子遮住额心的发被尚属寒冷的风扬起,洁白的皮肤被月光照耀得近乎透明,显现出几分不安定的憔悴与忧伤。银色的月光从枝丫间洒下来,流淌过她尖尖的下颌,使她的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他猛然皱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去瞧女子苍白的面额,怕自己忍不住,握住女子的双手逃离这个残忍的皇宫。

“我来了!”柳芽站在金晖的面前,口气尽量的轻松,却不知就是这样的一抹轻松,猛然让身后的美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猛然上前,发疯似的抱紧了柳芽,一边喊着,一边推着她向后退:“姑娘,您走啊,快点走,不要去,不要去!”她喊完了,再次转身跪在金晖的面前:“王爷,青姑娘是好人,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青姑娘去送死吗?王爷,求求您,救救青姑娘吧!”

卡娜在一旁本想阻止,但是最终,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跪在了地上,与美娜并排跪在一起:“王爷,我们不想埋葬青姑娘的尸首!”

“砰!”一句话骇的柳芽张大了双眸,埋葬?她面色苍白的望了金晖一眼,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埋葬?什么意思?

“你们胡说什么?”金晖冷叱,狠狠的将美娜踢在一旁,平日里那慢条斯里的虚伪笑容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我们没有胡说,王爷,您找我们姐妹来不就是为那些可怜的女人收尸的吗?每月一次,每当望着那些可怜的女子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我们姐妹…”美娜哭的更厉害了,身子都颤抖起来。

金晖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冷冷的望向戎天,戎天立即上前,与另外一个侍卫一起将美娜拖出了清辉园。卡娜跪在原地也只是哭泣,比起美娜冷静了许多。

柳芽轻舒口气,那些残忍的事实也许只是听说,也许只是想象,如今摆在她的面前,她猛然觉得有些虚脱,心中的胆怯之意越来越强了,她忐忑不安的望望金晖,舔舔干涸的樱唇,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再提出来让金晖带她离开的话,会不会很没有骨气。

男子上前,微微一笑,温柔的笑容象一池春水荡过湖面的潋滟秋波,让六神无主的柳芽有了些许的心安。“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可以…”他仿佛是瞧透了柳芽的心思,俯身过来,低低的在她耳边轻声道。

柳芽猛地舒了一口气,抬起了胸脯,既然这是墨青青的命,那么此刻就是她的命,她坚定的摇摇头,越过男子上前,双手放在冰凉的大门铜环上,在将要推开之际,柳芽猛然回身:“你能不能告诉我,金日到底是不是金狼?”

金晖一怔,仿佛思虑了许久点点头。“一切都已经瞒不过你了,过了今晚,你将会知道一切,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金狼王朝只能有你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金晖望着月光下女子苍白的小脸郑重其事的开口。

“那么请帮我拦住金瞑,如果金狼真的是金日,如果我真的可以化解这段血咒,请帮我拦住金瞑!”柳芽微微的思索了一会,静静的开口。

金晖张张口,想要再次的解释什么,终究他还是沉下了眼帘,也许有些什么,需要她亲自去发现。

大门在柳芽那双小手之下缓缓的被推开,清冷的吱呀声响彻在半夜中的清辉园,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柳芽有些轻车熟路,她踏上那青石板的甬道,缓步而进。

院外,左右的侍卫将院门关闭,金晖挥挥手,让侍卫退下,当现场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猛然上前打开了院门,望着弥漫着诡异气氛的清辉园,眸光之中掠过一抹担忧。

柳芽站在殿前,打量面前这座淹没在黑暗中的宫殿,想象着殿中金日痛苦的样子,她咬咬牙,上前,口中轻轻的唤了金日的名字。

“小日儿?是我啊,芽芽,我来啦!”她叫着,双手放在那两扇名贵的红木房门上,这次没有上锁,轻轻的一推,便开了。

殿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一进门,一阵血腥的味道迎面而来,让她禁不住轻轻的掩住了鼻口。

“小日儿?我来了!你在不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回响着柳芽微带着颤抖的声音,许久没有人应声。

“没人?也许是没到时间!”柳芽壮着胆子在寝殿中走了一圈,寝殿大,却空旷,可以一目了然,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窗外树影晃动,那不知名的建筑材料在明亮的月色下发着苍白的光,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原地坐下来,正好倚着宫殿之中一根支撑的红漆柱子,柳芽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双眼睛却不敢怠慢,警醒的张望着宫殿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