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郎心如铁/无乐不做上一章: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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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冉脸一红,转头不再看他,“谁要管你。”
柳若湖微笑不语,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碧色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垂下头之前,神色有些哀伤。
两边通风的大堂吹起阵阵沁人的凉风,柳若湖一边为自己再次斟满酒,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指比了比座椅,轻声道,“有祀啊,别站着,你也坐,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吃过饭了。”
舒冉听着这话没由来心酸,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
柳若湖放下酒杯,拿着筷子站起身,左手捏着右手长衫广袖,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些许放到舒冉的盘子里,体贴地说,“做菜的是我专门从京城醉仙楼请来的厨子,你尝尝可顺口。”
舒冉咬了咬唇,柳若湖对她这么好,她总会产生莫名地罪恶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吃呀。”柳若湖含笑招呼道。
舒冉没再说话,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吃起来。
慕容顾三一直盯着江有祀,看着他坐下,看着他机械地吃饭,突然之间就摔了碗筷,大吵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主子,你根本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你居然这样对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慕容顾三连珠炮似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冷夜之中,她杏黄色的背影格外萧条。
舒冉见此,立马放下筷子就要去追,可坐在她身边的柳若湖却拉住了她。
舒冉不解地低头,只见柳若湖一个眼神抛到江有祀身上。她顺着望去,发现江有祀俊颜上一块青一块白,不一会儿,好像再也憋不住了似的起身飞快朝着慕容顾三消失的方向追去。
“你放心,这世上若还有哪个人比你更不希望七公主出事的,就是有祀了。”柳若湖淡然地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没人拦他,也没人拦得住他。
“你就这么肯定?为什么?”舒冉坐回椅子上,虚心求教。
柳若湖再次饮完一杯酒,肆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舒冉看着柳若湖,他身材已不止是高挑那么简单,若非今天的长衫剪裁得当,定会让人觉得他骨瘦如柴。但这一点都不耽误他的仙姿秀逸释放出来,他饮酒间唇红齿白的暧昧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喉咙干涩。
柳若湖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舒冉还赶不及收回视线,就被他揽入怀中。
“干什么?快放手!”舒冉左右张望,生怕慕容顾三和江有祀突然回来抓个正着。
柳若湖却全不在意,他双臂圈着她的脖子,在她耳垂下轻轻柔柔地吻了吻。舒冉被亲到敏感部位,忍不住小声哼了哼,张开双臂推拒他。
柳若湖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到自己双腿上,多情的桃花眼流连在她天下无双的绝美容颜上,透过她含着雾气的水眸,看到的是自己的清瘦浮夸的眉眼。
“丫头,你别动,让我抱一会。”柳若湖将下巴放到她肩上,呢喃道。
舒冉咬牙,“你不要得寸进尺!”
柳若湖呵呵呵地笑了几声,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而舒冉虽然嘴上说得咄咄逼人,身体上却没半点实质性的动作。她乖顺地任由他搂着,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头搭在她肩上,更没有去管他落在她腰畔不老实的双手。
“丫头,我醉了。”柳若湖沉默半晌,缓缓说道。
舒冉冷笑,“你还知道你醉了?”
柳若湖笑出了声,口齿不清地说:“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一遍又一遍地去想你经历过的每一步路,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却觉得似乎曾亲身体会过。”
舒冉忍不住低声咒骂道,“哼,伪君子。”
柳若湖笑得越发夸张,轻浮戏谑的笑声弥漫在她耳边,让她有些不舒服,“是,我是伪君子,我是岳不群,你是令狐冲,你便替天行道,灭了我这个伪君子吧。”
舒冉怔住,“你听到我给三三讲的故事了?”
“我听到了,不止听到了,我还记了下来。”柳若湖将手伸入怀中,自水蓝色长衫中取出一籍书卷,还没来得及去递就被舒冉夺走了。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抬起头来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可人儿,眼神宠溺,满是无限眷恋。但可惜舒冉只顾着翻书,并没发现。
“你……你居然能把我说的故事捋清拓在书上,你真是……”舒冉瞪大眼睛看着手中字字亲笔所写下的《笑傲江湖》和《神雕侠侣》,不由湿了眼眶。
“生气了?”柳若湖似乎真的醉了,他伸出玉指抹掉她脸颊上的泪,轻声道,“你莫哭了……我不做岳不群就是,我做杨过,好不好?”
舒冉被他逗笑了,泪水却流得更加厉害,“就凭你也想做杨过?”
柳若湖呵呵地笑了笑,眼眶红了,整个人看上去柔弱无比,行动中却有一股令人不敢违抗的气势,那双桃花眼,漆黑而幽深,似漩涡一般让人在里面浮浮沉沉。
“我要做杨过,可是我不再爱小龙女,我要爱我的令狐冲……”柳若湖双臂无力地按住舒冉的肩膀,微眯着眼睛凑上她的双唇,轻轻贴住,珍惜而呵护地舔了舔,然后很快离开。
他在怕,怕舒冉生气,怕她离开他。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永别,但他还是不舍。而且越知道的清楚,就越发不想放手。他想,他是病了……病人需要多休息才能康复,那么他就要休息了吧……闭上眼,柳若湖在舒冉怀中沉沉睡去。
舒冉拖着他不算沉重的身子,浮动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安定下来。她嘴角带着美丽的微笑,一只袖子缓缓抚向眼角,纯棉的白色衣袖悄悄吸取滑落的泪水。
第十七章{大理}
高楼之上,吹起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虽然已到冬日,但舒冉坐在楼顶上还是没觉得有多冷。她靠着玉色琉璃瓦,悠悠闲闲地躺卧着,一手拿着柳若湖拓下的《笑傲江湖》和《神雕侠侣》,一手拎着一壶茶水,仰望着布满星斗的夜空,脑海里浮现出昨夜柳若湖喝醉后的情景。
说真的,她觉得她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不合适,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她和谁在一起的话,以后说不定会对不起人家。但有个人却总是让她难以拒绝,虽然他做过很多可恨的事,让她伤心欲绝,可她还是忍不住对他动了心。
颓然地起身,舒冉晃晃悠悠地扶着梯子下了楼,她要去睡觉了,有些事想不通就暂时别想,反正她在他的身边,跑不掉逃不了,有足够的时间去疏导思绪。不过她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完全是错的,他们之间,早在很久之前就没有了时间。
舒冉本打算直接回房睡觉的,可路过柳若湖房间时却见那里亮着灯。自昨晚之后,她还没有再见过他,他又玩起了失踪。此刻见他房里亮着灯,心里有股**支使着她脚下拐弯,进了她本不该进的地方。
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柳若湖的房间亮了烛火,人却没在里面。舒冉打量着这间屋子,里面朴实无华,和她的精雕细琢全不相同,显然是因为赶工而没来得及装饰。他一步步走过,一眼眼掠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轻易撩动她的心弦,随随便便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都可以让她震撼半天,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他吃定了么?舒冉恨恨地想。
她指尖掠过书桌,不小心带落了镇纸,刹那间,满桌的宣纸随风而起,凌乱的四散开来。
舒冉一惊,忙蹲□去收拾。不管柳若湖会不会生她的气,偷偷进人家的房间,弄乱人家的东西总是不礼貌的,就算柳若湖不介意,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可收拾收拾着,舒冉的手就动不了了。并不是谁阻止了她,而是她看到了让她不能动弹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信封外面用红墨写了两个娟秀挺拔的字——朱砂。
光是看这两个字舒冉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了,柳若湖从门外进来时,扬手就接住了几根极速飞来的毛笔,然后,花瓶、砚台、古玩……凡是可以扔得东西都被扔了出来。柳若湖一个个接住,微微皱了下眉。
他快走几步踏入房内,就见内阁一片凌乱,满地散乱着宣纸和瓷器碎片,中间最明显的就是一封被撕得粉碎的信,依稀可见信封上落款朱砂二字。
柳若湖蹲□一点点收拾着地上的纸张,没去看舒冉,也没去解释,有些事不需要解释,若误会了,便误会好了。
舒冉这时候才发现,真正伤人的不是狡辩,而是淡漠的不说话!她周身冷汗涔涔而落,思绪仿佛回到了当日在围场的时候,回想起那天从朱砂口中听到的消息,舒冉颓然跪坐于地,眼泪在眼眶打转。
心寒,彻底的,完全的,大约如此……
有时候不是不去想,不去招惹那段回忆,事情就可以当成没发生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不可能改变,除非时光倒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舒冉一直都秉承着这个原则,却不想今天成了她心中的刺。原谅他,或者不原谅他,痛得都是她。
趁着舒冉慌神的功夫,柳若湖将被她撕碎的信重新拼合了起来,他站起身递给她,淡声道,“先看看吧。”
舒冉把他之前小心翼翼拼接信纸的样子尽收眼底,此刻望着这封拼起来的信,完全失去了理智,满心满脑都是恨。
她一把推开他,哽咽道,“我才不要看!”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跑。
柳若湖想追上去,却忽然白了脸,绝美的容颜仿佛痉挛般皱成一堆,他整个人倒在了瓷器碎片和白色宣纸之中,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紧捂着胸口,疼得开始翻白眼。
江有祀和慕容顾三散步回来路过他的房间见此一幕,猛地上前将他扶起,渡过真气为他疗伤。可是由于他天生体寒、内伤不断又不肯回人偶山庄见朱砂疗伤,所以即便武功绝世也无能为力。
柳若湖终究是没能去追舒冉,他疼了很久很久,疲惫地晕了过去,眉宇间凝着的满是担忧和不甘。
慕容顾三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曾经和她嬉笑怒骂,逗她玩的绝代风华的男人经受这样的煎熬,竟然也红了眼眶……她不由心想,难道她真是个爱哭鬼吗?
江有祀一直在照顾柳若湖,尽心竭力,慕容顾三陪在他身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衷心,而且她看上的也正是他的重情重义。所以直到柳若湖半夜醒过来,慕容顾三和江有祀仍旧没有离开。
缓缓睁开迷蒙的眼,柳若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他抬起细瘦的玉臂,恍惚中渐渐回神,然后猛地坐起了身。他想去追舒冉,可腿上一软重新倒回了床上。
“宫主!”江有祀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慕容顾三也帮忙揽住了他的肩膀。
柳若湖痛苦地皱了皱眉,抬手轻抚额头,待看见慕容顾三,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慕容顾三低着头结巴道,“我……我自然是在照顾你。”
江有祀隐忍地抿了抿唇,也低下了头,耳根后微黑的皮肤居然有些发红。
若是以前,柳若湖看见他们如此。定会玩心大起,但现在他却无暇顾及,兀自起身就要出门。
“宫主万万不可,你的身体绝对不能再用武功,否则……”
“没有否则,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柳若湖依旧一意孤行。
江有祀一声不吭,并没有劝他,因为他很清楚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跟了柳若湖这么多年,对方的脾气他早就摸透了,所以……他伸手在柳若湖白皙的脖颈间一记手刀,想要将其打昏。
可是他忘记了,他一身功夫都是出自凤皇宫,都是柳若湖一手栽培的,柳若湖岂会感觉不到?他所有的攻击都被柳若湖轻松化解,护着柳若湖的双臂也被他推开。
“你若再如此不知上下,我就杀了你。”柳若湖一字字道。
江有祀愣在原地,第一次不知所措。
慕容顾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给了柳若湖一巴掌,然后在场三人,包括她自己,都惊呆了。
“你……”柳若湖颤着手抚上面颊,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顾三,心道,怎么慕容家的女人都喜欢打人耳光呢?
慕容顾三打完了人,胆子也肥了起来,心里清楚不会有好结果,干脆豁出去了:“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要去做什么?你是要去见我三皇姐?你想让她担心死吗?”
柳若湖浑身一震,差点摔倒。
江有祀上前扶住了他,转头瞪了慕容顾三一眼,“不要再说了。”
慕容顾三却不肯停嘴,继续道,“你把这病藏了这么久还不是不想让我三皇姐知道吗?你现在这样跑过去,那不是功亏一篑了?”
柳若湖凝视着她的双眼,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慕容顾三红了脸,抖了身子,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低下头,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那么自私,不应该再耽误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慕容顾三莫名其妙地看着柳若湖,“我的意思是你养好了伤再去看她,你在那胡说什么呢?”
柳若湖推开江有祀,自己走出房门,望着漫天夜空发了很久的呆,再回到房中时,他对江有祀淡淡道,“有祀,收拾东西回山庄。”
江有祀一喜,“是,属下立刻去办!”
慕容顾三听得糊里糊涂,“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江有祀去收拾东西了不在场,所以只有柳若湖回答她,他望着她的脸上挂满温和的笑容,“是你点醒了我,我不该拖着她,我早该放了她,我和她,终究缘浅。”
慕容顾三这下明白了,他这是要走了呀,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你可不能走呀,你千万不能走。”
柳若湖微笑道,“哦?我为何不能走?”
“你走了有祀岂不是也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慕容顾三毫不顾忌道。
柳若湖笑意加深,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帮她捋了捋耳边碎发,轻声道,“你是她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我和她已成事实,注定无缘在一起,我又如何忍心看你和有祀天涯分别呢?”
“你的意思是……”
“我会走,不会留,你和她就在这里生活,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幸福的生活下去,待我走后不走,有祀自会回来照顾你们。”
“那太好了!”慕容顾三高兴地拍着手掌,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柳若湖靠在门板上,捂着心口,苍白的唇苍白的脸,回味着过去,他只能说一句话……他不想走,他也想留下来,可上天……并不允许。
舒冉一夜无眠。
她其实哪都没去,她只是回了自己房间想一个人静一静,但让她惊讶的是柳若湖竟然没有追来,这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是他犯错在先,她昨夜虽然有些过分,但也情有可原,他为什么不来哄她?
这也许是大多数女人的通病,虽然嘴上恨他恨得要死,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尤其是柳若湖这种动不动就让人感动的泪如雨下的男人,舒冉也不能免俗。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下床,倒了杯隔夜茶漱了漱口,准备去找柳若湖算账,可谁知等她逛遍了整个醉仙楼,都没有见到柳若湖的半个影子,甚至连一直无处不在的江有祀也没看见。她只找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和她一国的慕容顾三。
“三皇姐,你在找什么呀?”慕容顾三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舒冉皮笑肉不笑道,“你有没有看见柳若湖?”
慕容顾三摇头。
“江有祀呢?”
继续摇头。
舒冉下意识朝别处走去,但缓过神来又退到了她身边,继续问,“你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慕容顾三点头。
“三三,我是不是你三皇姐?”舒冉问道。
慕容顾三挠了挠头,“是呀。”
“那你告诉我,他们人呢?”
“我不知道呀。”慕容顾三死撑到底。
“如果你不知道江有祀在哪,你会这么安静地守在这里吗?”舒冉一下子就拆穿了她。
慕容顾三为难地左顾右盼,“可是……可是我答应过柳若湖不告诉你的……”
舒冉翻了个白眼,柳若湖这次可就估计错了,不是所有少女都像舒冉这么聪明的,尤其是皇家少女,“我是你三皇姐,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立刻告诉我他们去了哪。”
慕容顾三这次出奇地坚定,摇头不语。
“三三。”舒冉沉下脸色,“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柳若湖?你就不怕江有祀再也不回来?”
“不会的!柳若湖他答应我会让有祀回来照顾我们!”慕容顾三脱口道。
舒冉怒极反笑,“好呀,你相信他,不相信我!”说完,转身就走。
慕容顾三急了,赶忙拉住舒冉的胳膊,“三皇姐你别生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可是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
舒冉回过头来,冷着脸呵斥道,“还不快说!”
慕容顾三撅着嘴道,“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回山庄去了……”
回山庄!?舒冉气极了,浑身都在发抖,这个臭男人居然又回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好像是柳若湖身上的伤有祀已经治不了了,再不回山庄的话就凶多吉少……”
舒冉浑身一震,忙按住她的胳膊道,“你说什么?他什么伤?”
慕容顾三有些怕,忙道,“我昨晚见柳若湖又是抽筋又是吐血的,和有祀一起照顾他到半夜,他好像伤得很重,不回山庄就会死……”
舒冉头有点懵,脚下不稳差点摔倒,整个世界好像都颠倒了,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似乎都是错的,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头到尾看不清事实的只有她自己。
“走,我们也走。”舒冉二话不说朝大门迈去。
慕容顾三急了,抓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我们去哪呀三皇姐……”
人偶山庄。
舒冉想去人偶山庄,但刚到京城就被宋若荀布下的天罗地网困住了。
茶室里,舒冉的椅子上好像有钉子似的,扎的她坐立不安。宋若荀掀帘而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多日不见,再次看到宋若荀,舒冉有点反应不过来,觉得最近发生的事都在梦里一样。
只见他依旧是白袍黑发,墨玉冠顶,虽然不过坐二望三的年纪,却心思缜密,深谋远虑,已逾四十之龄。
“宋丞相。”慕容顾三见宋若荀进来,起先打了招呼。
宋若荀冲慕容顾三躬身施礼道,“见过七公主。”
“不必多礼。”慕容顾三忙道。
宋若荀对她略一点头,转而看向舒冉,面容冷如寒冰。
他虽然客气,却并无和她们直说什么,而是从袖里掏出一封信函,撒手丢在桌子上,淡声道,“三公主先看看吧。”
舒冉立刻拿起来拆开仔细阅读,等看完了,不由瞪大眼睛望向他,“你围剿了人偶山庄?!”
宋若荀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似乎在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是。”
轻轻一字,仿佛钉在舒冉的心上,疼得她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你……你怎么能这样?柳若湖呢?他在哪?”
宋若荀不答反问,“柳若湖的本事的确不小,把你和七公主隐藏的极好,连我都找不到,你们之前究竟藏在哪?”
舒冉冲到他身边质问他,“你到底把柳若湖怎么样了?!”
宋若荀被她的眼神伤到了,抿唇一声不吭。
舒冉急了,用命令的口气说:“宋丞相,本宫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哑巴了?!”
宋若荀斯文白净的脸瞬间冷凝,慕容顾三在舒冉身后偷偷扯她的胳膊,想让她不要再问,可完全无效,舒冉依旧狠狠地和宋若荀对视,毫不留情。
宋若荀沉默了半晌,终究在那样的注视下开了口,“柳若湖在哪?呵,他欺君罔上,以女子之身混入宫中为非作歹,自然是在皇上手中。”
舒冉二话不说立刻冲出茶室,她要进宫,她要去见皇帝,这是她穿越至此后第一次主动要求面圣,却不想她的请求竟然被打回了。
“殿下,奴才进去看过好多次了,皇上正在审问重犯,没有时间接见您。”传话太监为难的守在养心殿门口。
舒冉不管不顾地往里冲,“你走开,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传话太监哪里经得住舒冉的横冲直撞?他一不敢伤到她,二不敢说难听话,所以不过几个来回就被舒冉闯了过去。
趴在地上,传话太监心想着,这下死定了。
一进养心殿,舒冉就看到皇帝绷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在他脚边跪着的,正是柳若湖。
只见柳若湖清瘦的身子斜斜歪着,长发落在地上,有几缕粘着他的汗贴在身上,水蓝色的衫子应该是一直都没换,已经有些脏了,他靠在那,有些恍惚,似乎在出神。
“父皇!你不能杀他!”舒冉一开口就是最直接的要求。
皇帝怒目而视,冷道,“跪下!”
“父皇……”
“跪下!”
舒冉咬着,拗不过去,只好耿着脖子跪下,“父皇,我求求你,你别杀他,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他不能死……”
“他死了你又要如何?”皇帝眯起双眼,不怒自威的英武脸孔上带着君临天下的气质。
舒冉喘了口气,一字字道,“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一直在出神的柳若湖听到这句话总算回过了头,他尖俏的下巴仿佛一把利刃,暖阳滑过,似乎还泛着寒光。
看到这样的柳若湖,舒冉眼泪止不住落下,她跪着爬到他身边,双手拖住他的脸,想说话,张了嘴却都变成了呜咽声。
也许他很可恶,很卑鄙,可当她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比她还可怜。
“你别哭……”柳若湖颤声说着,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抚上她美丽的脸颊,旁若无人的为她抹去泪水,“你真傻,怎么就回来了呢?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该留在凤皇宫的,不该回来……”
舒冉已经猜想到了那座城就是传说中的凤皇宫,她明白他的苦心,她记得他是朱砂捡回来的,他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才会迫不得已和朱砂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留下一条命来陪伴她,他又哪里愿意真的对不起她呢?
越想心里越难过,舒冉泣不成声,扑进他怀里,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你离开我,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让我爱上你又这么把我丢掉……”
柳若湖眼眶一热,眼看着就要流下泪来,却仰起头憋了回去,“傻丫头……你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可是你要知道……光有爱是不行的。”
舒冉哭着摇头,呜呜咽咽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只是皇帝却在这时开了口,“好一句光有爱是不行的。”
柳若湖看向皇帝,眼里带着歉意。
皇帝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璇玑,你莫哭了,朕又没说过要杀他,是你自己一进来就嚷嚷着要朕不许杀他。”
舒冉怔住,不可思议地看向皇帝,“父皇,你……你说什么?”
皇帝放下茶杯,站起来在二人身边走了一圈,淡淡道,“方才柳若湖和朕做了一笔交易,用一个秘密,换了朕的宽恕。”
舒冉望向柳若湖,“秘密?什么秘密?”
柳若湖微笑不语,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勾写出一个“宋”字。
舒冉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柳若湖把宋若荀欲谋反的事告诉了皇帝?
“其实他说的事朕早就心中有数,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罢了。”皇帝又坐回了椅子上,摸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道,“朕素来爱才,对宋若荀更是重用,却不想这知遇之恩,始终敌不过父母之仇。”
“父母之仇?”舒冉脱口道。
柳若湖解释道,“宋若荀的父母,皆是被皇上亲自下旨斩首的。”
“当年宋府的案子是朕亲自审的,虽说他父母罪不至死,但当时朝政动荡,朕不得不杀鸡儆猴,稳固政权,朕,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