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床上的苏星似乎感应有人在触摸自己的脸,修长的眉毛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定格在面前的楚君身上,神情有些迷离,眨了眨眼,张口叫道:“爹爹!”

楚君哭笑不得,见苏星眼神惺忪,以为她睡的太久,人还没有清醒:“我不是你爹爹。”

苏星歪着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定定的瞅了楚君一会,粲然一笑:“哥哥!”

楚君身处高位,曾阅美人如云,自己亦是天下三美之一,自认不会被声色所惑。却被苏星一笑弄心神摇曳,好在也不过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楚君很快收拾好心情,恢复正常表情。再见苏星好奇的左顾右看,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却扯到伤口,疼的啊了一声,缩回床上去,好像一只被花刺扎到得小猫一样。

“不要乱动。”楚君赶忙伸手的扶住这只不安顺的小猫,“好好躺着休息。”

苏星楚楚可怜的咬着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随时都要决堤的样子,她一把抱住正靠过来的楚君,双手死死扒住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前埋着抱怨:“哥哥,我怎么全身都疼啊?”

平常总有侍卫侍子在身边防备的楚君几乎从未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被一个陌生女子抱住,下意识想推开她,可少女纯真清澈的眼神、脆弱依赖的样子又不断暗示他:这不过是个受伤的天真懵懂的大女孩,而她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若是无情的推开,一定会伤到她的。说起来,这孩子受伤也是因他而起——有些内疚的楚君此刻竟不知道是推开苏星好,还是应该安慰她,身体僵硬的为难着。

这个时候终于记起自己职责的月池连忙上拉开苏星:“放手,小色鬼,谁是你哥哥啊?”

苏星抱着手,委屈地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了一眼楚君,又看了一眼月池:“他是我哥哥——你又是谁?”

月池翻了个白眼:“你被打傻了啊,公子怎么会是你哥哥!你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吗?这里可是肃宁王府啊!”

苏星越听越眼睛越大,最后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忍痛坐起来道:“谁说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我——”说到这里,猛然停了下来,眼神焦距慢慢散开,露出茫然和疑惑,随后是不安和慌乱,修长的眉毛拧了起来,好像在不知道答案的时候正巧被夫子点名答题一样。

“我叫,我…”苏星“我”了半天,脸皱的快成苦瓜了,红晕从耳根一直扩大,一脸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刚刚明明记得的。只是现在想不起来…过一会,过一会,我一定想的起来的。”

月池本来只是开玩笑,苏星的反应却把他吓到了,唬着脸,瞪着苏星不说话。

楚君没有想到遭遇这种棘手的情况,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对身后的韶君道:“请钟大夫马上过来。”

苏星听得神色大变,把自己忘记姓名的大事丢到一边,一把又揪住楚军的袖子,慌道:“哥哥,不要请大夫,我不要吃药。”

楚君最见不得女子撒娇耍赖的样子,心中厌恶才起,正要呵斥,对上苏星小猫乞食一样的可怜眼神,不知道怎的又心软下来,婉转的安抚她:“请大夫来只是为你检查一下,不用吃药。”

难得一见的放柔语气和姿态看得一边的月池惊异不已:楚君自小就独立主持肃宁王府的所有事务,心智早熟,性格沉稳。虽然御下宽容、待人和蔼,但是同时也是严正公明,恩威并重,平常除了从小跟到大的有限几个家人,是绝少看到他这样温柔的语气,更不用说上心去呵护谁的——这王府似乎也没有谁又这个资格受得起他这样细心的呵护。

“和老妇先前的判断差不多。这位姑娘脑部受伤严重,恐怕是有淤血,所以不能记起过往。”钟大夫收起手,向楚君行了一礼:“我会开一些活血化淤的药给她。不过——”

楚君抬起眼睛:“不过什么?”一双幽黑的眼眸含光不露,清晰的表示着主人此刻对这个时候还吊胃口的大夫不满。

“人的大脑向来复杂,药即使吃了,淤血什么时候能化开也不一定。而且,即使化开了,有不代表着她能够恢复记忆。”钟大夫收到警告,识趣的立刻收敛,马上道。

楚君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面上依旧一片平静:“那麻烦钟大夫先开药吧。”对月池吩咐:“你吩咐专人买好药熬好。”

月池领命称是。

钟大夫收好医药箱,望了一眼屋中,似乎还有些留恋:“这位姑娘真是好相貌,老妇人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说到这里似乎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比方,“不知道这人是楚公子什么人?”

月池冷道:“钟大夫,什么时候肃宁王府里的事还需要您老人家过问了?”

钟大夫才恍然发现自己逾越了,面色一白,惶恐的低头告罪:“老妇失言,老妇失言了。”

楚君不耐烦的回手让她离开,自己转身进了屋,此刻床上的不安生的苏星已经撑起半个身子,忍不住想要下床了。

“哥哥——”苏星抬头看见楚君,开心的叫了一声,马上又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补充一句,“我不要吃药。”

楚君见她这样的依赖自己,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在心底萌生:从小他就是王府中唯一的主人,是所有人侍奉和围绕的中心,身边是最强的侍卫和最能干的仆从,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柔弱的人需要他来照顾。他不禁想,若是爹娘不是那么早就去世,自己应该也有不少弟弟妹妹吧。

思及此处,再看向苏小猫此刻嘟着嘴可怜又可笑的表情让他恍惚真有一种眼前就是自己亲弟弟,下意识又放柔了表情,放轻了声音,又是哄又是吓:“我只是吩咐人给你煮点补血的汤,你失血太多,需要补充营养。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若是拉裂了伤口,你就等着吃药吧。”

苏星一听到要吃药,马上乖乖回到床上躺好。楚君见她竟然如此害怕吃药,不由得笑了起来。

楚君身为天下三大美人之人,不光是姿色过人,更兼风采绝代,此刻发自内心的一笑,仿佛乌云破开后第一束阳光落在最清丽的那一朵莲花上,水花相映,顿生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楚君素来不得不摆出的冷淡矜持撤去后,千万种说不出的风情俱在苏星面前展露,看得她以双眼睛直了,张大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色胆包天的伸手去摸楚君的脸:“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还没有触到,楚君就干脆的抓住她那只有揩油嫌疑的手,塞进被子里,板起脸吓唬:“再乱动我就打人了。”

苏星只好合上眼睛,刚刚躺了不到一会,又张开眼睛,不甘心问:“哥哥,我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我觉得好像有蚂蚁在咬我。”

楚君忍住笑,故意黑着脸道:“是吗?那就咬得你身上的伤疤都脱落了就可以下床了。”

苏星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公子,苏星——你打算把她怎么安置?”尽管是失忆了,但是毕竟是来历不明。肃宁王府素来治家严谨。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只怕是容不得。

“要不要先把她安排在外院,等她伤好了,若还寻不到家人,就在外面安置一个轻省的位置吧。”月池犹豫了半日,决定还是重视自己的职责,这样建议道。

楚君皱起眉头,月池的提议自然是中肯的。但是这个孩子大伤未愈,若是放在外院,只怕下人不会这么上心照顾。何况她现在人才刚刚醒过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心灵脆弱缺人照顾的时候,若就这样放在冷冰冰的院子里躺着,也太可怜了。只是既然是月池的建议——他含糊道:“先在这里养几天吧,等能移动了,就搬进梨香院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那天在丰悦酒楼苏星身边似乎还有一个随从,若能找到她就可以很快联系到她的家人了吧,京城也不大,想来应该很快可以找到,就没有必要搬来搬去,安排这些那些了,楚君心道。

“是的,公子。”月池低头称是,心中又是一番滋味。公子这样说,实际上是将他刚刚的提议全部否决了。梨香院虽然不是肃宁王府内院最好的院子,但是依旧是属于内院。内院是王府主人的居所,包括家主,夫郎夫侍,子女兄弟,还有主人最重视的亲友或是师长。而家臣与下属是不能入住的,即使是最心腹的人也一样。所谓主从有别,认清自己的身份角色才方便各司其责。

楚君这样安排实际是将苏星在肃宁王府地位定了下来。

虽然自己的提议被委婉的否决了,月池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情,他不禁有些意外,跟自己打趣,也许是自己被苏星那张脸给迷惑了吧。

这个时候在苏星的屋中,楚君计划寻找的人正跪在床边为苏星把脉,表情照旧,但眼中却是一股黑得让胆寒的戾色。

苏星对这样的注视视而不见,懒洋洋陷着高高的丝绒枕头里道:“够了没有?我很有分寸的。都只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外伤。”

依旧是少女特有的悦耳的清亮柔音,却完全听不出上一刻在肃宁王府的主人面前那种娇柔无助、天真无暇的感觉,反带着清冷的萧肃,让人不由得想起陡然出鞘的剑刃上最凌厉夺命的那一抹寒光,不容置疑的口吻和淡淡的不耐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的特质。

玖零这才起身,退了一步,声音清朗,但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不满:“恕玖零无礼。小姐想要接近楚君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要招惹那几个门派的弟子,演一场苦肉戏不可呢?”

苏星缓缓撑着床坐了起来,一双美丽璀璨、无人不赞的眼眸斜睨过来望着玖零:“但是有什么方法比这个能够更快的攻破楚君的防线,获得他完全的信任呢?”

玖零不语。

轻哼一声,苏星收回目光,曲起腿,一手抱住膝盖,目光落在自己裸在绸质睡衣外面的两只半截小腿,在月光下仿佛半透明的玉石一样,可以清晰地看见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如果仔细观察,也许连那血管轻轻的跳动都看的出来。精致的双脚宛若一对细心雕刻过的上等艺术品,十只雪白的脚趾上淡粉色的指甲好像一叠摆开的小贝壳一样,泛着珍珠般润泽的柔光,让人看了有一种忍不住想收藏起来的冲动。

看着自己的脚,苏星眼中竟掠过一抹厌恶,尽管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很快转向华丽的床帐上,口中道:

“楚君出身既是肃宁王府的公子,眼界之高,连大将军之女王夙和夏侯家的夏侯音追求数年都没有结果。若从常法,我只能先自荐为食客,接着要成为谋士,然后要成为楚君的心腹,最后才能获得他完全的信任——这其间若一切顺利至少也要十年时间。而我现在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失忆的可怜虫,没有任何力量威胁他,他自然会很快对我松懈了警惕。”

“我只要能一直呆在楚君身边,我一定能让他迷恋上我,等我得到他,也就等同于得到了肃宁王府。”苏星嘴角挑了起来,脸上强烈的欲望昭然可见。侧眼看了玖零一眼:“讨厌吗?是不是怕我这么做让宣蓝难过了?”

玖零动了一下嘴唇,仍是不语。

苏星掀了被子,起身赤脚走了过去,黑色的长发在白色的里衣相互映衬,让她起来有些不真实,好像一只在飘的幽灵。

“玖零,我没有时间了。”蹲了下去,苏星抬起玖零的头,强迫她与自己的眼睛对视:“我没有时间了,你知道的。”

玖零全身一颤,别过头去。

苏星看不见她的脸,收回手,对于玖零的违逆,眼中并无不满,只是沉默等待。

好一会儿,才听见玖零不稳的声音低低的在房间里响起:“为什么…我们失去了那么多…以为一切总都可以结束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你…”

苏星神色黯淡,道:“是我对不起大家。”

玖零猛地抬起头,压抑的声音激烈起来:“这又关你什么事?若不是你——”

苏星伸手按在她肩膀上,淡淡道:“不要再讲这些没用的话了,与其浪费时间伤春悲秋,还不如想想接下来的细节。”

玖零深呼吸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起身时眼睛又是一片水波不兴。

苏星转身,窗外的月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纸落到桌面上,化开一片朦胧的白光。苏星盯着这一团白光,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务让尹修、宣蓝、石霆、范里华四人商议决定。外事尹修拿主意,内务宣蓝拿主意。”

玖零点头后,又犹豫道:“四公子年纪还小,若想弹压众人,只怕——”

苏星坚定道:“宣蓝总有长大的一天,现在不学独当一面,将来怎么办!何况他是我的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怎么行!!玖零,你小看宣蓝了!”

玖零知道苏星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的,于是也不再反对:“是。”

说到这里,苏星的声音缓了下来:“玖零,让大家即日起要比过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我有预感,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或者,一切还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通知大家,小心怀竣王府的人。我在肃宁王府的事情绝不能让费歌知道——”

苏星的眼睛一瞬间仿佛从乌云中钻出的月亮一样,傲视着下面广袤的大地,“在我得到肃宁王府的一切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谢谢亲们的继续支持,不过更新不可能如同华衣那么快了,毕竟不是全职写手,速度也有限,只能在晚上写一点,今天的三更也是存稿,否则也做不到。

我尽量维持一天2000+的程度,同以前一样,有事的时候会请假。

三更完毕,大家今天可以不用再来看了。

第 4 章

王夙与夏侯音得到肃宁王府忽然住进一个小姑娘的消息已经是七八天后的消息了。虽然这个时候的宁往府已经不适合女客居住,不过两人一个作为肃宁王公子的青梅竹马,一个是肃宁王府的世交,上门一探的特权还是有的。

“你说苏星?”楚君抬眼望着王夙,“她还在梨香院休息。你要去看她?”

梨香院?

竟然在内院中?

夏侯音眼光一闪,眸色深沉起来。王夙却是沉不住气,:“子玉,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

子玉是楚君的字,取君子如玉的意思。

楚君提起毛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淡淡道:“我事先也没有她会伤得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既然已经救回来,暂时就这样安置着罢了。”

王夙见楚君回避自己问题,不满道:“子玉,肃宁王府这个时候安排一个女客住进来不妥吧。”实际上是在抱怨连她们两都不能来的地方,凭什么让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住进来了。

楚君抬起眼睛,淡淡瞟了她一眼,方道:“她不过是一个孩子,有又好担心的。”

楚君虽然表情平静,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不以为然却是昭然若现。夏侯音仔细观察着楚君,心中意外他竟然又这样维护一个人的一面,心中生出些许不安,面上却是微笑道:“希白,都来了,便去认识一下吧。“

希白是王夙的字。

王夙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放心呢!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行!”

才近了梨香院,远远就听见狗的吠声,人的叫声,笑声。

楚君听得面色不定,步伐加快。

两人对看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却被里面的场景震住了。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狗大概又二十条,站满了大半个院子,全都伸着红红的舌头,对着院子中央一棵树疯狂的叫着,尾巴还摇来摇去的。

狗的后面是大约五六个家丁一面胆战心惊的看着激动的狗群,一面焦急的对着树上叫道:“苏姑娘,小的们求你的,快把肉扔了吧,别玩了!树上太危险了,若是伤了你,小的们无法对公子交代啊!”

再看树上,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白底红色碎花裙衫,两股用红白绞丝的绳子缠了的大辫子放在胸前,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青竹鱼竿,线放得很长,钩子上却是挂了一大快油光水滑的肥肉。

少女手腕轻巧的连抖,钩好象一只调皮的蝴蝶,在院子里东边飞到西边,西边飞到东边。她的动作极快,变化又极多,院子中这许多狗,竟然都只能追着肉来回奔跑、扑腾,焦躁的狂吠。

少女正在兴致勃勃地的钓狗,好象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到来,知到好一会后,大概感觉院子里好像静了一些,发现刚刚还在劝说不住的家丁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了,才奇怪的抬起头,见到楚君,少女眼睛一亮,欣喜的高声叫道:“哥哥,你看了没有——这些狗多么笨,抢了这么半天,居然都没——”这话没有说完,一只大黑狗高高跳起咬住忽然速度变慢的诱饵,向一边拖去。少女分神说话之际被这意外之力一拉,啊的惊叫一声,不及放手,身子一歪,狠狠向地面摔下去。

楚君心中一慌,忙叫韶君。韶君才动,夏侯音却抢了一步,向前跃起,右手在少女的腰上一拂,一股真气将她向上托了起,两人在空中身形一缓,打了个半转落到地上。

“你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跑到树上做什么?”楚君愠怒,斥责起来毫不留情。

苏星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一见楚君生气了,眼珠一转,哪里还把刚刚救了自己的夏侯音放在眼中,忙恬颜讨好道:“哥哥,我早好了,你看我都能自己爬上树了——是真的!”她的表情极是委屈,一双黑亮的眼睛里似乎因此都起了水雾,鼻子也红起来,显得楚楚可怜。

楚君见她前几日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是白中透着微微的红,心中微微安心了些。

前几日他还担心苏星因为失忆会情绪不稳,却不想苏星自醒后似乎就理所当然的当成自己的家,把自己当成了哥哥。钟大夫说这是雏鸟情结,雏鸟出壳看到的第一个人会自然而然的认作爹娘,苏星醒过来第一眼不久把自己认作爹爹了吗?在找到她的家人前,能将王府看成是自己的家,倒也无不可,楚君不介意多个妹妹出来。反正即使一辈子找不到她的家人,王府也不怕多一双筷子。

楚君明知道白她是嫌在屋子里闷而在假装可怜,却是也气不起来,只是板着脸教训:“即使身体好,也不应该做上树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又不懂武功,刚刚要不是别人恰好救了你,看你不摔歪下巴!”

苏星眼珠一动,忽然一笑:“这个好办,哥哥你教我学武功好不好,这样以后我就不怕从树上摔下来了。”

楚君尚好,王夙和夏侯音乍见苏星,还没有习惯她的容貌,此刻一笑,两人脑子忽然空白了一拍,只听得楚君回答的后半句:“…我现在哪里有时间教你!”

苏星听了这话,那又好脸色,撅起嘴,别过头去,抱怨声音虽然低,却足够三人听清楚:“又是什么狗屁比武招亲…都不陪我玩!”

转身走到夏侯音面前,兴奋道:“你刚刚那带我下来的叫什么功夫,教我好不好,我可以拜你为师的!”

夏侯音使的正是夏侯家闻名于江湖的绝顶轻功“烟步云”,这等高级功夫即使是夏侯家的普通子女都不一定能够得到传授,何况苏星这个没背景,没来历,与夏侯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她的话一出就犯了江湖忌讳,好在三人知道苏星失去记忆,即使她可能是江湖出身,现在不记得这些规矩而胡乱开口也是情有可原。

夏侯音思及此,也不着恼,笑道:“烟步云没有高深的功夫底子也是学不了的。苏姑娘不谙武功,并不适合学习这门工夫。”这话已经是很委婉很客气的拒绝了。

可惜,苏星却是完全不领情,只当夏侯音说得全都是废话,不高兴道:“再高级的功夫还不是给人学会的,我可是很聪明的——你直管说吧,是教还是不教?”

楚君的表情显然对苏星的任性并不满意,但大约是因她是自己带入府中人因此不好当人面斥责她,开口解围:“苏星,莫要胡闹。若你真想学功夫,就先和韶君学,把基础打好后,再谈其他不迟。“

苏星目的没有达成,很不甘心,但看在家主人发话的份了,也不好发作,只是皱起鼻子,大大的哼了一声,厌恶的狠狠斜了夏侯音一眼:“有什么了不起,不教算了!小气鬼!!”说着,一摔袖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梨香院的一干仆从忙都跟了过去。一会后,远远的传来苏星的臭骂:“没用的东西,都跟着我做什么,给我滚的远远的…”

夏侯音何尝因为这种本来不是他的错而无辜遭人唾弃过,饶得是他这么好脾气的人,被骂的时候,面上也僵了一僵。

王夙面上却掠过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与夏侯音本是情敌,刚刚夏侯音在心上人面前抢先一步救下苏星显然落了她的面子,现在看她吃鳖哪有不开心的。

楚君黑着脸看着苏星离去的背影,似乎想发火却无从发起。他也并不说什么,只阴着脸道自己今天事情还忙,请两人自便。

两人一见他面上不爽,谁也不想这个时候留下来惹他不高兴,于是马上也扯了个理由告辞而去。

苏星盘腿坐在屋顶上远远看两人离开院子,又见送行的楚君的脸转向夏侯音说出道别之语时神情比对着王夙时更阴沉半分,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虽然错完全在苏星,然而夏侯音的拒绝何尝没有让楚君潜意识感觉颜面受损。虽然这种芥蒂对于两人之间的交情来说微不足道,但只种下了分裂的种子,苏星并不担心没有结果的那一天。

夏侯音,你可知道,敢和我抢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苏星牵起嘴角,目光又落在楚君身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苏星跃下屋顶,落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身形轻柔飘然,宛若落花拂琴,沾地无尘,哪有半点不懂功夫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第二日,两更。。。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