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子玉,你也在这里?”

苏星正拉了楚君在枕流镇上的集市上闲逛,忽然迎面过来几人,其中一竟是王夙。

“希白?”楚君也有些意外,还没有等他开口,苏星便开心道:“夙姐姐也是来这里玩的吗?我和子玉昨天就来了。”

王夙见到苏星本是一喜,却听得苏星对着楚君称呼不是“哥哥”,而换成了“子玉”,当下有些意外,将疑惑暂且压下,笑道:“这可巧了。”

苏星注意道王夙的脸色有些变化,心中一笑,本想扯个理由就此撇开,与楚君单独相处,见着王夙身边几名女子,其中一人她却是认得的,这个是她来京城第一日在丰悦酒楼上见过的女子苏家长女苏迁,此外还有一名女子同样是锦衣玉服,既然能同王夙苏迁走到一起,想来不是官宦子女便是大富之后,再看去,这人对楚君露出不屑厌恶的神色。苏星念头一起,问道:“夙姐姐,你们要去那里玩?”

王夙见着楚君哪里还想梛脚,向苏迁看了一眼。

苏迁立刻道:“我们只是随便逛逛,不知道楚公子与苏姑娘又什么好去处?”这话明白就是说如果楚君她们要去哪里,自己便要跟着了。苏星听这话就知道苏迁必然是知道她的,却还是假装第一次见她,拿好奇的目光瞅了她两眼,然后转头看向楚君征求意见:“子玉,我们去河边吃‘香荷三炊’好不好?”

香荷三炊是此地一项有名的小吃。枕流河边便是枕流湖,中间种着荷花。所谓三炊,便是荷香包饭,莲香甜汤,藕香炸酥三样。

楚君自是由她:“好。”

苏迁先前说那话,其他人并未开口反对。几人便也跟着楚君苏星等人一起。

楚君见苏星也不讨厌,也未反对,心道:这些权贵子女,她若是能够交好几个,对她将来在肃宁王府的树立地位也能起些作用。意识道自己的心思后,不觉心中一羞:她还不是他什么人呢,就这么快为她打算起将来了。

而此刻的苏迁却在上下打量苏星,她虽然听着王夙多次提过这苏星,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过,果然容貌不输她身边的楚君,而且眉宇中带着这个年纪少女多有的天真和骄蛮,心中不禁有些惋惜,这相貌,若是生成个男子该多好。

这样想着瞧了一眼苏星身边的楚君,却见楚君望向身边少女的眼神竟是暗含无限情意,心中一震:这向来眼高过顶的肃宁王府的大公子莫非是对这少女动心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消息。苏迁不由得又看向自己的好友王夙,见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道楚君的异样,只是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眼瞟向楚君,然后心不在焉的跟苏星介绍其他几人。心中苦笑之后又升起一丝揶揄的兴奋:这三角恋情的主角们都在场,怕是有好戏看了。

苏星一边一脸热切的听王夙介绍身边的两人,一边观察着她们的举动:这苏迁是苏家长女,自然是重点培养对象,她的表现也确实对得起这个身份,她看向楚君,自己还有王夙的表情,显然是对三人之间的感情关系起了兴趣。

头脑倒是不错,不知道此女的真性情如何,若是能够为她所用,结交一番倒也不错,毕竟是个姓苏的,苏星不禁暗想,对比一番,觉得自己与她形容上几乎没有相似,心中略涩,眼睛又看向另一人:此人是苏迁小舅舅的女儿,礼部侍郎的千金,大名卫竞棠。

卫竞棠也算是个有才的,不靠家族荫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举子了。只是书读得虽然多,却没有读透,是个比她娘还古板的家伙。楚君身为男子在外抛头露面是卫道者多指摘的,而此刻没有家眷陪同的情况下外出游玩,更是轻浮不当的体现。卫竞棠对楚君也没有什么关注,只碍着肃宁王府的威名和王夙的面子,中规中矩的礼了一礼,而对于苏星,则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苏星面上也之好奇的瞅了她两眼,心中冷笑:就是你了。

卖香荷三炊的店家不少,多是在岸边摆了下摊子,即使湖中的游客也可以靠过来卖。

楚君王夙这等身份自然不用担心这些,月池早已经寻了附近最好的游船,上面船夫厨子一应俱全,酒案卧榻都不缺。

苏星眼巴巴看着侍子正给其他人斟酒,试探的看了楚君一眼,楚君把面一寒,苏星只好强迫自己把眼睛回到自己案上的荷香三炊上.

王夙见状,诧异道:“灿若,你不怎么不喝酒吗?”

苏星悻悻道:“我答应过子玉以后不喝酒了的。”

王夙惊讶的把目光转向楚君,见楚君面黑黑的看着自己,恍然记起上次苏星醉酒的地方,嘿嘿干笑两声,也不做声了。

苏迁则拿了酒杯挡在面前掩饰,快憋到内伤:没想到楚君还是个夫管严,把这少女吃得死死的。

苏星即使看面容身量也有十七八岁,已经成年,比起在场的几人都小不了几岁,只是她脸上似乎总是把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出来,说话又直率无忌,时不时还爱赌气耍赖,让人直觉她还是个孩子。

这不,苏星刚刚还有些不自在,现在又拿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落在几人眼中,均是摇头,即使是王夙也觉得苏星未免太听话了一点。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场多数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那卫竞棠开口慢慢道:“苏姑娘,女子在世,爱饮便饮方是痛快畅快,何必做小男儿样推推拖拖?”

苏星似乎没有料到这本来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骄傲女子会对她说话,口中嚼到一半的东西连忙咽下去,认真解释说:“我不是怕喝酒,我只是答应了子玉不再喝酒了。”

卫竞棠冷笑道:“那便更是不妥,女子做事莫非还要束于夫道人家之手?”

苏星放下筷子,认真争辩:“子玉是怕我喝酒误事,是为我好。何况我答应他,是因为他说的对,无关他是男是女,我答应的事情,总不能不算数啊。”

卫竞棠斜眼不屑的瞧了苏星一下,大约是颇觉得她没有骨气,被个男子管得没有一点女子的豪气和刚硬。

苏星也被这一眼看得有些恼了,露出不快的神色,事关楚君,又不好发作,便闷闷的低头只顾吃。

苏星的极力维护让楚君心中一片温软,他自然知道卫竞棠一再挑衅并不是对苏星有意见而是看不惯自己身为男子对女子颐指气使。于是打算吃完东西就怂恿苏星与这三人分道,眼不见为净。

苏星不说话,楚君不说话,王夙不知道说什么,卫竞棠更是不屑于对面两人说话,于是船上的空气一时静了下俩。苏迁是个喜热闹的,见到冷场,于是岔开话题:“这里的小吃果然是名不虚传。听我娘说,当年曦华皇夫也是极喜欢这里的景致,曾经同先皇两次来这里游玩呢?”

这话果然转开了众人的注意力。

王夙为了掩饰刚刚的不愉快,也快速接口:“听说当年的曦华皇夫容貌盖世难寻,是天下第一美人,苏迁你是他的外甥,这话可是真的?”

苏迁摇头:“曦华君上罹难的时候我只有六七岁,而且君上常年在深宫中,一年也难见几次,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她想了想,“那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好用一个‘美丽’或者‘优雅’之类的词汇来简单形容,那个时候我站在他的面前,就觉得眼睛都梛不开,怎么看都看不够。”

王夙微张了嘴,惊讶道:“你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啊,莫非你那皇夫舅舅真是天仙不成?”说着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楚君,表情显然是在说,难道还能美过楚君去,也没见你的眼睛在他身上移不开啊。可惜这话他无法直说,当着男子的面议论另一个男子,尤其是容貌这样敏感的话题,要是随便说话的话,肯定会被楚君怨恨的。

连卫竞棠的目光也在楚君面上扫了一扫,对苏迁的话显然是不太相信。

苏迁望了楚君一眼,咳了一声,撇清自己:“恕在下冒犯,不是我看低楚公子,只是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我也说不清楚。”

王夙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很宽容的表情:“我理解,你小时候见到的人中就数你这皇夫舅舅最美,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个印象还是让你刻在你心里了,所以即使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还是认为他应该是最美的那一个。”

这么一说,卫竞棠和楚君的也微微点头,认可这种说法。

苏迁也不反驳,只微微一笑,只是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到唇边,眼神小小的飘开,瞟了苏星一眼,是她多心了吗:刚一提及曦华舅舅的时候,这个少女的持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吃吃喝喝。

第 24 章

王夙瞧着只顾着吃的苏星,不由得兴起逗弄她的心思:“灿若,你就不发表下你的意见?”

苏迁也紧盯着苏星的表情。

苏星一脸无聊的抬起头:“我又没有见过曦华皇夫,怎么知道他长的怎么样?难道宫里除了他就没有美人了吗?”

“那到不是,不过如今宫中相貌公认最出色的倒不是皇上的君侍中,而是长帝卿长宁皇子,亦是最受宠爱的一个呢。”

“长宁皇子?”苏星咬着筷子,皱了皱眉头:“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王夙面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变,心里大骂:就是被你设计了被马撞了的那个,这么快就忘记了!敢情大皇子在你心里就是一可供利用的路人甲?

苏迁见苏星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无意,顺水推舟:“前段时间长宁皇子意外受伤,苏姑娘大概是那个时候听过。”

苏迁说的很委婉,丝毫不提及直接造成事故的两名武林人士与楚君的关系,为的事顾全在场的楚君的颜面。可惜另一位可不这么想,卫竞棠嘴角浮起一丝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笑容:“苏姑娘自然是记得,这场事故还是拜楚公子的比武招亲所赐,还有苏迁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下地…”

楚君不语,但是面色显然不好看。

苏星可就没有这么涵养,立刻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卫竞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拜子玉的比武招亲所赐,难道那两匹马是子玉叫他发疯的,还是苏小姐的腿是子玉叫人打断的?”

——当然不是,都是她叫人干的,嘿嘿!

卫竞棠见苏星对一个男子滴水不漏的维护,心中越发藐视,冷哼一声:“若不是这招摇的比武招亲,如何会有那么多武林人士蜂拥入京,那两个武林弟子如何会在哪里,长宁皇子又如何会受伤。若不是这比武招亲,京城那两个月又怎么会刀剑云集,鱼龙混杂,苏家又怎么会被不明人士偷袭,苏迁又怎么会受伤?”

苏星把手中筷子嘭的一拍,吓了周围人一跳,怒视着卫竞棠:“完全是强词夺理。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那两匹马如果不是武林弟子来骑就肯定不会发疯,如果换了你苏家人来骑,即使被两只筷子打中了也会被你们制服得服服帖帖,不会伤人啦!偷袭苏家的人到底是不是武林人谁也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即使被武林人士偷袭,那人谁家不去偏去苏家,你就绝对肯定不是苏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才惹来祸事的?!”

——嗯,有一点非常肯定,苏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她。

卫竞棠未曾想到苏星看起来年纪小小,口齿倒伶俐得很,而且颠倒混淆概念的本事也是一流,一时被她气势汹汹的辩驳压倒,平常思路清晰的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面色涨红,最后皮笑肉不笑的感叹一句:“哪个像样的名门闺秀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招亲!”

这一下是彻底惹火了苏星,她腾得站起来,指着卫竞棠道,吼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苏迁见情形不对,连忙圆场,正要说话,却听见楚君不温不火的开口:“苏星,这等小事无需计较。等船靠岸了,便各从其好好了。”

虽然卫竞棠咄咄逼人,出言不逊,但此刻的楚君心中竟然并不多生气,目光在身边的不情不愿的坐下来的苏星身上拂过:有一个人肯这样无条件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保护自己,为自己和其他人争吵,他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换了夏侯音或是王夙,她们也会尽力维护自己,却只是软言遮掩,为他寻找下台的梯子。在她们心里,与卫竞棠的看法差不多,只是碍着情分不肯出口。又有哪一个会这般为自己争锋相对,不将对方逼到死路不罢休呢?

想到这里,望一眼窗外的接天荷叶在湖面上荡漾,天也淡淡的蓝,水也沉沉的碧,楚君心中只觉得柔柔的,微微笑了起来,低头细细的品起茶来。

比起楚君的好心情和苏迁的气定神闲,王夙是心惊胆战。在场只有她亲眼见过苏星天真单纯的表面下的睚眦必报的个性。刚刚若是楚君不阻止,让苏星把卫竞棠骂一顿,出了气,事情可能就此作罢。

可问题是,苏星被楚君这么一拦,憋了一肚子气…王夙看着此刻黑着脸埋头慢慢吃着东西的苏星,感觉越来越不祥,身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苏星绝对不可能就此作罢!她若想算计谁,才不管你是王爷还是平民,管你是生还是死。琢磨不透啊,她脑子里此刻又打算怎么整人!

瞟了一眼略带得意的卫竞棠,王夙暗叹一口气:真是不知死活!

船上一直很安静,慢慢的靠了岸,苏星把脸一撇,那意思就是你们快滚蛋吧,本姑娘不想看到你们!

王夙第一个跳起来,赶快走上甲板上岸: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只要分开了,苏星再怎么会算计,只怕也难奏效。

苏迁见王夙走了,向两人略点了个头,也上了岸。

卫竞棠此刻的心情似乎比楚君还好,面带笑容,竟然还一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模样:“两位,后会有期。”说着也抬脚向甲板上走去。

卫竞棠一起身,苏星也跟着站了起来,负手在跟了过去,她斜眼见卫竞棠一只脚踏上去岸去,便一脚将甲板轻轻踢开,正好露出一脚宽的缝隙被卫竞棠猝不及防一脚踩进,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惊叫一声,手脚胡乱挥舞得如同风车一样,却还是止不住侧身向湖中栽去。

“竞棠!”苏迁就走在卫竞棠前一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表妹,听见惊叫和落水声赶忙回头,才发现卫竞棠落水了,她赶忙抢了一步伸手去拉,卫竞棠却已经吐着一串串泡泡向水下沉去了。

船夫赶忙跳了下去,好在岸边水不深,一会就把人捞上来了,卫竞棠灌了一肚子水,神智虽然模糊,但在众人又拍背又压肚子的情况下,还是将脏水尽数呕了出来,保住一条小命。

王夙虽然没有见到苏星的小动作,但见到卫竞棠身后跟着的事苏星,自然明白是她捣的鬼。她以为苏星向来喜欢耍阴招,只要避免卫竞棠和她见面,自然就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苏星这次却明目张胆搞起恶作剧,导致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可此刻的卫竞棠可谓是斯文扫地,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犹如海带丝一样挂在脑袋上,面色惨白,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死狗一样伸着舌头,捂着胸口,扯风箱一样的咳嗽,狼狈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刚刚的翩翩浊世佳女儿的风度。

苏星站在一边一副吃惊加怜悯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勾了上去。

至少王夙看得出来:这小家伙现在心情非常好!

第 25 章

“属下见过公子。”

“傅姨回来了!”楚君惊喜的穿过厅堂,双手扶起这位中年女子,“怎么没事先通知一声,我好让韶君去接你。”

傅书凝起身打量了楚君一番,淡漠的表情也微微露出暖意:“公子过虑了,属下又不是不认识路。”

两人分别在主客位上坐下。

“傅姨这一趟去江南,为我的事情费了不少功夫,只可惜——”楚君轻叹一口气,自责道,“只怪子玉在京城主持不利,害傅姨一番辛苦都付诸东流。”

傅书凝乃是肃宁王府谋士中的翘楚,从楚君娘亲那一代到如今都深受重用,与楚凡两人一内一外协助楚君打点肃宁王府大小事宜。比武招亲以吸纳武林力量为用的计划也是她制定下来,此次下南方便是打点楚君的招亲事宜,一去便是三四个月,如今也是计划泡汤,才回府。

“公子不用自责。属下接楚凡的书信,大致情况也了解了一些,此事出的突然,其中又有些蹊跷,属下也打算回来后将事情再彻查下。”傅书凝见自家主上神色黯淡,心中也有些难过。

当初自己提出这个计划,本以为主上会拒绝,没有想到主上却在自己分析完利弊后,立刻同意了,这等勇往果决非常人能达。婚姻和男儿的声誉对一个闺中男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主上却如同筹码一样,没有半刻犹豫轻易交换了肃宁王府的未来——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是肃宁王府主人必须具备的。只是楚君,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有时候楚君的表现常常让她忘记了他只是一个男子,他胸中女子都不能匹敌的胆识和心情,却也时常为他觉得心痛。

能够对自己都无情这种地步,这天下傅书凝找不出来第二个,如此,她还能苛责到什么地步呢。

“此事先撇过不谈。傅姨,江南的情况如何?”楚君身处主位多年,虽然这么重要的计划夭折也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多为此低沉一刻,很快转移话题,问起更重要的事情。

傅书凝叹了口气,眼含愠怒:“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受灾的地区和人数比各州县报上的人数要多,而赈济的粮食…”她讽刺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具体的数据都在和大人手上,她晚我一步进京,这一两日就到。”

“如此甚好。这些东西必定可以让费歌又焦头烂额一段时间了!胡静宫主持户部,先期的赈灾物资也是她负责发放,若是证据确凿,即使要不了她的命也至少去了她的官。这等蛀虫,哼,死了也活该!”楚君冷道,“断了胡静宫这条胳膊,费歌的力量就能削掉了两成!’

虽然赈灾不是楚君分内之事,但是能扳倒胡静宫就影响怀竣王费歌,既能剔除一条蛀虫又能削弱怀竣王府,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楚君自然会重点关注,因此本身负者招亲任务的傅书凝暗中为和盛收集证据也并不稀奇。不过,和盛到底是皇上任命的钦差,自己的人参进去已经是不妥,机密重要的数据必定要涉及到一系列的贪官污吏名单,还是不沾为妙。

“那和大人身边?”带着这样重要敏感的东西进京,路上肯定不会太平。

“公子放心,和大人身边有二十名大内高手,属下也留了八名伸手最好的暗中保护。”傅书凝道。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能想到的,费歌也不会想不到,她不会这样轻易让我们将这些机密送达御前的。傅姨,再从府中调人去接应!”楚君手指紧紧扣入椅把,眼色如幽, “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两人正商议着,月池敲门进来,见到傅书凝,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娘亲,你回来了。”

傅书凝微笑着点点头,知道月池此必定是有事,问:“有什么事情找公子吗?”

月池面露为难之色,向楚君道:“公子,礼品已经备好。只是苏姑娘那里——”

楚君听得是苏星的事情,冷硬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刚刚与傅书凝谈话间的那种冷静严肃雪融一样消失,苦笑道:“罢了,我去同她说。月池,你与你娘多日不见,好好叙叙吧。”说着便离去。

傅书凝望着楚君离去的身影,压下心中微惊的情绪。虽然在楚凡陆续发来的信中对自家主上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有了解,但是看着自己一手辅佐大的向来清心冷性的孩子忽然露那种温柔如水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适应。转身问月池:“这苏姑娘就是大管家信中提到的苏星吧。”

月池点头,斟茶递给娘亲:“我跟公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好。吃穿用度还在其次,只是凡是涉及到她的,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日三餐也一块用,只要一有闲暇也都是与苏姑娘一起。我只怕公子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傅书凝心中暗道,平常家的儿郎到十五六岁都已经成家,若不是为了王府,主上又怎么会到现在还云英未嫁,成了京城那杆子八卦无聊之人的话柄。这年纪,也确实是容易动情的,只是偏偏是个来历不明的。罢了,还是先了解下情况再说,若是楚凡,八成又会一竿子打死,若是公子真的动情,只怕事情不好办了。

傅书凝微微眯了下眼睛:“这苏星人如何?“

月池手停了下来,凝神想了一会:“人倒看不出坏来,偶尔喜欢自作聪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忆,人情世故统统不懂,同个半大孩子一样,什么都要别人顺着她依着她。府中一半人喜欢她直来直去的脾气,好揣摩好伺候,一半人不喜欢她任性和坏脾气,不高兴起来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不过,这脾气多半也是公子惯出来的。”

傅书凝沉吟了一下,瞟了自家儿子一眼,忽然一笑:“看来你对她印象还不错。”

月池立刻红了脸,咬咬嘴唇:“若非公子的终身大事,我与韶君秋鸣倒真不想从阻隔。苏姑娘虽然人任性些,但总的来说心思单纯天真,对公子也很好,而且——娘见了就知道,若不是事关重大,谁愿意去惹她这样一个人伤心呢?”

第 26 章

“子玉,我们为什么要去向那个家伙道歉!”苏星忿忿不平道,“那个家伙掉水里是她活该,谁叫她对你无礼!这种人没淹死她算客气了,还有,她自己没走稳掉到水了,我们干嘛要去道歉!”

楚君见苏星先是理直气壮的说,说到后来眼光闪烁,走上前,不客气的拧起苏星的耳朵:“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你那点小动作当我没有看见呢。对我撒谎?”

苏星连忙捧着耳朵求饶:“子玉,别拧,好疼!”

楚君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才放下手:“你把卫竞棠害的灌了一肚子水,她回家后当晚又发了一夜烧,病在床上躺倒现在。我上门只说是你上岸时候无心将甲板踢开的,道个歉便罢了。”

“若是那姓卫的说是我故意弄的呢?”苏星气鼓鼓道。

楚君面色一寒,冷道:“故意不故意也由不得她说了算!除非她卫家敢同我肃宁王府撕破脸皮,否则就算是天大的委屈,她也得咽下去!何况这卫竞棠出言无状在先,我肯携礼上门问候已经是摆明姿态,给她们卫家很大的面子!哼,若卫竞棠不是卫家的人,那日当真淹死又何干!!!”

苏星头一次见楚君在自己面前流露初这样狠厉的一面,便知道平常的温柔只是给她看的,一遇到正经事情,楚君还是楚君,那个肃宁王府人人敬畏的主人,那个情冷心狠的贵公子。

心中冷笑,却撅着嘴说:“子玉也说了是她们的错,既然如此,何必去道什么歉!明明是她们有错在先,要道歉也是她们上门给你道歉!!什么玩意,我才不去呢!子玉,你也不许去!”

楚君在苏星身边坐下来,拉着苏星的手:“苏星,我也不想去,只是有些事情你要明白:卫竞棠的事情还在其次,肃宁王府却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与卫家闹翻,这次毕竟明面上卫竞棠吃了亏,所以我们只有低姿态,这不光是做给卫家看,也是做给其他人看。”

苏星摇头道:“子玉,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若是你平常表现强硬一些,那姓卫的那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你的坏话。你要礼贤下士是没有错,可是对于这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又有什么好的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