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都得令回去了,展昭和白玉堂便戴上面具,拿着钱包和腰牌,缓缓地往山上走去。

很快,找到了那块红段子,发现那缎子软绵绵的,下面似乎还垫了些柔软的东西,难怪没有留下脚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帮人好生狡猾,打起十二分精神,上山去了,今日必然将那帮谋财害命的贼人拿下。

到了山前,就看到门口有迎接客人的黑面具人,对他们相当客气,收走了他们的腰牌,略做了登记,便放他们进去了山洞里。

进了山洞,展昭和白玉堂环顾四周,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山洞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凿出来的,内里空间巨大。洞内布置得是富丽堂皇,有几分中原罕见的西域风情。地上铺着的是彩色的、花样繁复的羊毛毯子,穹顶上的烛台挂着晶莹的彩色琉璃碎片,被烛光一照是熠熠生辉。

大堂非常大,到处都是杀得眼珠子都泛红了的赌客们。

展昭和白玉堂环顾了四周,一桌桌地看过去。

他们发现这赌坊很有规模,进来之后要先去柜台换筹码,将银子或者银票换成了银色的珠子,每人揣着一把,开始挨桌下注,最后赢得的筹码再去换钱取走。

而在二楼之上,有另外一个房间,房门口摆着一个匾额,上写着——一局定胜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有些好奇,为何和下面不太一样呢?

他俩将银子换了筹码后,就凑到了人堆里头,展昭问一个正在数筹码的赌客,“唉,兄弟,楼上是干什么的地儿?”

那人也戴着面具呢,抬头看了看展昭,问,“新来的吧?”

“对,第一次来,朋友介绍的。”展昭点了点头,“不过他跑没影儿了。”

“那二楼是大客人赌的地方。”那赌客道,“一把就是一千两或者更多,那一把下去,要不然就是倾家荡产要不然就是富贵荣华,最后一把若是没钱了,还能拿命来赌呢,搞不好啊,一命呜呼哦。”

“是么”展昭和白玉堂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白玉堂问,“跟谁赌啊?”

“哦,好像是赌场的老板吧。”赌客说完,回去接着赌了。

展昭用胳膊肘撞了撞白玉堂。

白玉堂看他。

展昭伸手,“唉,拿一千两出来。”

白玉堂相当无语。

最后,财大气粗的白五爷给敲竹杠吃大户的展护卫买了一千两的筹码,然后两人就拿着那筹码上了二楼,说要赌生死局。

门口戴面具的守卫看了两人的筹码后,立刻请两人进入房间。

二楼的赌坊陈设更加的繁复和华丽,有一个穿着诡异服饰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他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无聊地等待。不同于楼下戴面具的男子,他戴着一块白色的纱巾,身上的穿着也类似于白色的丝质裙子,露着肩膀,形态有那么些妖娆,感觉很别扭。

展昭一挑眉,心中纳闷——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白玉堂也是一挑眉,心说,这猫肯定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

“二位,谁和我赌钱呢?”那人的汉话说得有些别扭,可见并非汉人,不过从声音上听,应该是个男人。

展昭往他对面的座位上一坐,对他道,“我。”

“赌一千两?”那人有些慵懒地往后靠在了金色的大椅背上,展昭才看到,他身后,有一座小山那么高的筹码而且筹码都是金色的。

“要不要把命也赌上?”那人笑问,“一千两银筹码,只能赢就能取走一千两金筹码,可是如果把命抵上,可以赢身后所有的筹码,一局定胜负,如何呀?

展昭想了想,伸手一指身后的白玉堂,“那把他的命赌上吧。”

白玉堂有气,心说你这死猫啊,这么大方就把爷爷的命舍出去了。但是也不能吭声,只好想着回去之后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哦?赌别人的命么?”那人笑了一下,问白玉堂,“那你同意么?”

白玉堂无所谓地耸耸肩,“可以。”

“哦”那人倒是有些好奇了,问,“这么相信你的朋友么?”

“怎么赌?”展昭问他。

“随你。”那人颇为自信,“色子、牌九?随你挑。”

“就赌最简单的就行。”展昭道,“用色子赌大小吧。”

“这么简单?”那老板似乎有些惊奇。

白玉堂在一旁叹气,除了会赌大小这猫估计也不会什么。

“嗯。”展昭点头,“就这么简单。

“好的,那么我先来?”那人拿起了色盅,展昭问,“若是我赢了,只有这些金子么?但若是我输了,这一千两要给你,我朋友的命也要搭进去么?筹码似乎不太公平!”

“呵呵。”那老板笑得也颇从容,问展昭,“那你想要如何赌呢?”

“我不要后头那么多金子,我就要一千两,你若输了,你也给我一千两,另外我还要你一条命。”

那老板一愣,白玉堂闷笑,不错啊,猫儿。

“呵呵,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这样跟我赌。”老板很感兴趣地看着展昭,笑问,“为什么呢?这里就将近几十万两的金子呢,你若是一把赢了,可不就是荣华富贵了么。”

“你的意思是我朋友的命只值几十万两么?”展昭不紧不慢反问,“我可不这么觉得。”

“嗯”老板盯着两人看了良久,点点头,“有意思。”

白玉堂在一旁翘尾巴,爷的命可值钱。

随后,赌局开始。

两人都拿着色盅晃了晃,放下打开,一样的点数。

对视了一眼,再晃了晃,放下,还是一样的点数。

那老板似乎有些不解,抬眼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心中明白,展昭这么做是有意拖延时间。因为包拯等人若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必然派兵过来,准备将此赌场一网打尽。虽然大宋并未严格禁赌,但是赌场必须由朝廷监管,私设赌场还是重罪,更何况还连带这一路好几条人命,另外还是西域过来的不明组织,自然是要严办。

展昭和那赌场老板一局又一局地赌了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最后,那赌场老板放下了色盅,看着展昭笑问,“阁下,何方神圣?”

展昭戴着面具,对方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说话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赌客啊。”

白玉堂听着微微一笑,这样隔着面具只听到声音,却似乎可以看到展昭此时脸上略带狡黠的笑容。突然想到嗯,这猫儿的声音真是好听。

“你们可不像是一般的赌客。”老板微微笑了笑,伸手轻轻一击掌。

就有十来个戴着黑面具的外族武士走了进来,将大门把守住,举刀对着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彼此的意思擒贼先擒王!

心领神会之后,两人不动神色,一起纵身,从背后抽出兵器,展昭一挑那人面纱,白玉堂一刀架在了那人肩头。

那老板一惊,赶紧想要退开一步,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看到了他面容,都皱眉一惊。

此人原本相貌已然看不清楚,只觉得五官立体,应该还不差,然而似乎是被割伤了还是怎么了,脸上有密密麻麻的疤痕,丑陋之极和他的形态举止完全不符,让人看之不忍,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易容了?

趁着展昭和白玉堂愣神的当口,那人往后一退同时,手中某样东西一晃,展昭眼尖,一把拉着白玉堂往上一跃,瞬间,地上浓烟四起。两人一个后翻避开浓烟,落于赌桌之上,就看到那异族老板一把蒙上了面纱,借着烟雾从一旁快速地逃走,那些武士则是都冲了上来,挥刀砍向展昭和白玉堂。但是两人都轻功绝佳,一个跃翻过了那些侍卫的头顶,从门口窜出,追着那教主而去。

此时,楼下也听到了动静,那教主一面跑,一面扔雷火弹一时间,浓烟弥漫。赌客们惊慌失措,纷纷往外冲。一时间大堂之内乱成一锅粥,展昭和白玉堂眼看那老板混杂在一群赌客之中往外跑,微微皱眉。这人好生狡猾,只不过,今日他跑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擒,贪婪之苍倪

那赌坊老板飞奔而出,展昭和白玉堂轻功极高,在被人群围堵住出口之前,先如鹞子般窜出了,紧追他往山下跑。

而于此同时,包拯安排在附近的那五百多兵士和衙役也都冲了出来,将整个赌坊团团为主,里头的人全部被捉拿归案。

展昭和白玉堂追着赌坊老板一路往山下跑,突然听身后狗吠声不止。

“猫儿,是苍倪!”白玉堂对展昭说,两人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就见刚刚那几跳硕大的苍倪犬已经追了下来,直奔两人而来,似乎是要护主。

“别宰了啊!”展昭到,“拿回去养!”

“啊?”白玉堂本来想抽刀解决了那几只大狗,没想到展昭还说要养!

此时,就见那赌场老板也站住了,打了一声口哨,那些恶狗立刻停住了,乖乖地看着众人。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看他。

展昭道,“束手就擒吧。”

赌场老板沉默了一会儿,从身后掏出了一柄长剑来,那长剑形状颇为怪异,长长的剑身,呈蛇形,似乎是一条灵蛇,闪着绿色的幽光。

同时,那三头巨犬也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展昭对白玉堂一挑眉——怎么办?

白玉堂道,“你对狗,我对人。”

话刚说完,就让展昭踹了一脚。

“猫儿,临阵杀敌怎么可以自乱阵脚?”白玉堂一脸无奈地揉着被踹到了的腿,看他。

展昭眯起眼睛,“你对付狗!”

“凭什么?”白玉堂挑眉。

展昭沉默半晌,说出一句,来,“我是猫!”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你终于承认了啊?”

两人斗嘴斗惯了,可在那赌坊老板看来,这两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开起玩笑来。

“喂。”白玉堂突然想起他们还在追人来了,问那赌坊老板,“你叫什么?”

“苍倪。”赌坊老板很爽快地回答。

“哦?”白玉堂吃惊,“本名就叫苍倪啊?”

“你开赌坊就开赌坊,为什么要杀人?”展昭有些不解,“还要让恶犬咬死?”

“它们才不是恶犬!”苍倪不满地道,“它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忠实于你,永远都不会背叛。”

苍倪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咬牙切齿,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很古怪的感觉。

“你杀那些赌客是因为他们背叛你?”展昭好奇问。

“没错!”苍倪冷声回答。

“只是赌客而已,你开赌坊他们来赌钱,何来背叛?”白玉堂有些不解。

“他们想要跑!”苍倪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激动了起来,“都是要背叛我,世人只认识金钱,从来不讲情义!”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无语,是倒也是这么说,不过想法如此岂不是太偏激了些?

“束手就擒吧。”展昭道,“今日你也跑不了了。”

“做梦!”苍倪说着,挥剑攻了上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迎击杀敌。

同时,那三条狗也咆哮着攻上,白玉堂无奈只得留下展昭对阵苍倪,自己去收拾三条巨犬。

这几条狗虽然凶悍,但是哪儿能对付得了白玉堂。

几个腾跃,白玉堂已经将三条狗累得气喘吁吁,趁机上前一一踹翻。

狗这动物就是有这点好处,畏强凌弱,被白玉堂打老实了,就乖乖趴在地上摇起尾巴,再不挣扎了。

白玉堂蹲下去拍拍它们的脑袋,几条狗尾巴摇得更欢了。

“嗯,不错啊,好狗好狗,过几天开封府养一条,再带回陷空岛养一条吧?真不错!”

展昭和那苍倪过招,苍倪武功怪异,剑术虽然一般,但是招式歹毒,而且他剑上有毒。

展昭也是个怪人,见这苍倪招招狠毒,可见为人就是个阴狠毒辣,钻牛角尖的,便笑着问他,“狗也不见得永不背叛,你看你的狗,还不是乖乖听话?”

苍倪恼羞成怒,拿着剑更凶狠地进攻人一旦愤怒,判断上就会出现错误,展昭微微一笑,虚晃了一招,苍倪果然中计,被展昭一脚踢飞了手中的怪剑,点了穴道。

不久,开封府众人也赶到了,将苍倪和几条恶犬带走。

白玉堂和展昭收回兵刃对视了一眼这人总算是抓到了,有惊无险,这回还牵扯出了一大群人,估计开封府又能闹腾几天。

果然,在苍倪赌坊之中捉出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而且赌坊之中还关押了上百囚徒,都是各地赌客,他们被药物控制,给苍倪卖命,如同传说之中买了赌输了魂魄的傀儡。如果有人想跑,大多放恶犬咬死,一般死到两人以上,那么苍倪赌坊就会转移一个地方,以免被人怀疑。而说到转移他,这苍倪也实在是花样百出,就如之前白玉堂看到的,或者扮成赶尸人,或者出殡与迎娶,总之五花八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包拯审问了一干人等,最终结案。

这苍倪原本据说还是天竺一带某小国的国君,被他的臣子和爱人背叛,惨造喂毒,他大难不死但是容貌尽毁,受尽苦难之后被一个养苍倪的商人所救。

这商人带着一支商队长年在外奔走,不久之后商人病死,苍倪接管了他的商队,并且渐渐将商队发展壮大。他显先是司机报仇,杀死了当年害过他的人,然而他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因此就将原先国度之中的皇族统统杀死,留下奴隶和侍卫收编入商队,将国内所有的值钱物品变卖,做成了筹码,开始游历天下,以开赌坊维生。

然而所到之处,好些小国都被他闹得国破家亡,前不久才来到了大宋。只是,中原地带这种商贾队伍不多,不太好掩饰行踪,他才突发奇想,做出了这一桩苍倪赌坊的案子来。

如今答案得破,苍倪作恶多端,虽然也有可怜之处,但还是逃不脱一死,另外,其他跟他一起作恶的犯人也大多得罪,被拐来囚禁控制的那些赌客,包拯也都放他们回家。当然,之前还是好好地训斥了一顿的,众人也是后悔不已,发誓痛改前非绝不再赌了。

不过万幸,这次开封府被抓的那些赌客,除了之前死去的两人外,其他的都放回来,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展昭和白玉堂为了抓这苍倪,也连着熬了好几夜,躺在床上倒头大睡,直睡到次日傍晚才醒过来。

两人都是饿醒的,起床就找地方吃饭。

刚刚出了屋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子的漂亮姑娘婷婷袅袅走过去。

白玉堂拿水洗脸,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展昭,“那人是谁啊?你家开封府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我以为连只母鸡都没有呢。

展昭白了他一眼,“厨房大娘也是女人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心说,那也算女人?!所以我想要你这男人了!

“诶?”展昭摸了摸下巴,细细端详那姑娘,就见她手上捧着个篮子,里头几块布,往里走,有些眼熟啊。

“玉堂,绝不觉得在哪儿见过啊?”展昭问。

“嗯。”白玉堂点点头,“是眼熟”

“大嫂!”这时候,就看到唐小妹从后面追上来,对那姑娘道,“一会儿去吃饭吧,哥说过几天要回蜀中了!”

“他要回去了么?”那美女似乎有些失落。

“哦,大嫂啊”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猛地一惊,大嫂?!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不是柳妙娥么?!

对视了一眼,赶紧冲过去看。

柳妙娥见展昭和白玉堂过来了,赶紧给两人行礼,说是过几天,就要离开开封府回家去了。

“哎呀,真的成功了啊!”展昭不禁赞叹,“如今是大美人了!”

“可不是!”唐小妹颇为得意。

“怎么好像不高兴啊?”白玉堂见柳妙娥脸上没有笑容,似乎愁眉不展,有些纳闷。

柳妙娥看了看两人,道,“相公好像不想娶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唐弥也行啊,这么个大美人放在眼前都不动心了?

“我知道相公是为我好,他帮我减瘦了,就想让我自个儿找个好人家嫁掉。”柳妙娥嘀咕道,“可是,我不喜欢那些男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挑眉,就听唐小妹道,“今日大嫂去外头打了个转,一群苍蝇盯上来,好几个还是当年退过婚的男子,可下贱了。大嫂说他看明白了,男人就喜欢一张脸,跟他们一起过,她宁可一辈子守活寡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唐弥这回估计是逃不脱了,不过柳妙娥的确不错啊,唐弥不妨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