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道:“你不是在做梦,我醒过来了。听真儿说你也病了,所以,我过来瞧瞧你!”

他却仿佛仍然不信,撑着坐起身来,紧紧攥着我的双手不愿松开,灯影摇曳,屋子里静悄悄的,我微笑的望着他,任他将我拥入怀里,他抱得那么紧,紧得我骨骼仿佛挤碰在一起,我吃疼轻哼了一声,他立即松开,扶着我的双臂,紧张的望着我,看着我再度微笑,他似乎才松了口气,重新又将我拥在胸前。

“翎儿,我以为会永远失去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摩挲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喃喃细语,他下巴上微硬的胡碴,刺得我微微发痒。我俯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一下子,静下心来。

就这样罢,我怎能辜负了他的爱?!!

正文 第62章:知妾意,感君怜 4

宇文邕到底是年轻,细细调养了四五日,病就好了九七成。然而,因他擅离职守,大将军宇文护震怒,连降三级以示严惩,并令他速回边营。

临别时,我亲自送他出宫门。宫墙外,数株红梅开得正艳,疏影横斜,淡淡梅香盈萦于风,雪已经停了,因病中萦弱,我围着貂鼠风领,穿白狐皮短袄,鹅黄色步步摇曳长襦裙,丝绣牡丹白绒大披风,全身上上下下裹得十分密实,亦没有挽髻,只用了一根鹅黄丝带轻束秀发。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宇文邕眼中充满黯然不舍:“翎儿,留在长安等着我回来,好吗?”

“好!”我轻轻点头。

他扶着我的双肩,仔细的端详,那双墨玉般的双眸,似乎想望进我内心深处里去。

我浅然微笑,道:“还记得吗?你曾经说我似一阵轻雾!今日,我以一句短诗来答你,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只希望,你的爱不会转移,而我的心坚韧如丝!!”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他喃喃重复,双眸里有熠熠的光。

“翎儿,这是你的承诺吗?”

“是的!”

他此时略带病容,却依然霸气未减。远处,有数十名随从将士正骑马侯着,一路上,他总作出少年老成的模样。然而,当听到我的回答,他是如此欣喜如狂!他将我抱起,揽着我的腰,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在白色的雪地里旋转。

“翎儿,翎儿,我好开心!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眼前的世界在转动,高高的宫墙,怒放的胭脂红梅,白雪掩映的宫殿,远处转过脸偷笑的侍从。耳边,宇文邕欢快的笑声在雪地里回荡,风中,暗香浮动,飘来缕缕梅香,我的唇角微微扬起。

你的爱不要转移,而我的心会竖韧如丝!!

正文 第63章:晨雾般清冷的男子

北周的皇宫,实在太过冷清。

自从独孤皇后死后,宇文毓再未立后,亦无心后宫,宫中虽有数名妃嫔,却各自清冷自处,皆不受宠于皇帝。

她们知道我是宇文邕的女人,所以,待我倒也和善,时常会来我的居处探访,赠之各类小巧饰物。我以平常之心对待她们,不亲不疏,这些寂寞的女人,纷纷将我当做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在皇宫,我与宇文毓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似乎总在忙碌,偶尔远远望见那个清冷的身影,怔忡之际,他已离开。

朝晖宫的云妃娘娘经常过来探我。云妃是宇文毓姨母的女儿,母亲早故,被宇文毓之母接入宫中抚养,宇文毓即位后,她亦被封妃,她与宇文毓是姨表兄妹,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这痴心的女子,心心念念只有她表哥一人。

记得她第一眼见到我,眸中惊讶不已,却又闭口不言,却从此与我十分亲厚,好似相识已久一般,在她的相伴下,我于是知道了太多宇文毓的事情。

这个如暗夜寒星般孤寂清冷的男子,实在有太多如烟的往事。

他本是庶出,皇帝亦轮不得他来做。只因他的仁儒,敦睦九族,兼有君子之量,在孝闵帝宇文觉死后,大将军宇文护拥立他做了皇帝。

然而,他并不是宇文护所想象的那般懦弱无能。他本是聪敏之人啊,虽宽明仁厚,性情温和,但妻子的死,却让他不愿再受制于人。早在他做歧州刺史时,就因治有美政,而深得当地黎民百姓爱戴。

如今,在处理国家政务时,他更是逐渐显露自己的聪敏睿智。他仁政爱民,体恤下臣,一批老臣元勋渐渐聚集在他的周围;他致力于发展经济,国富民安,在百姓中威望日渐提升!!

然而,宇文护却日渐对他起了忌惮之心。早前,宇文护虽假意“归政于帝”,对宇文毓交出了所有的政权,却仍然将军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忧心宇文毓,他敏有识量,他聪慧难制,但是,宇文护能容得下他吗?两年前,宇文护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孝闵帝宇文觉,如今,他是否会让历史再次重演呢?!

正文 第64章:何事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宇文邕十二岁时就被封为辅城郡公,如今授蒲州刺史,属地虽在蒲州,因尚未婚娶,且常年随父兄征战在外,所以没有自己的府邸,仍随兄长住在北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