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道:“娘娘,如今侯龙恩对我和真儿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我们不能亲自去见皇上禀明此事,还请娘娘转告皇上,凡事务必小心。”

云妃点点头,恨然道:“我定要将李安这贱奴除掉。”

“不可。”我忙摇头阻止:“如果娘娘现在除掉李安,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李安?而且,李安如今已经被大将军宇文护收拢,若动了他,岂不是打草惊蛇?

云妃恍然道:“确是!幸得翎儿你心思缜密。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答道:“我知道云妃娘娘厨艺甚佳,皇上数次在人前夸奖,你便以此为借口,从此后亲自伺侯皇上的起居饮食,岂不稳妥?”

云妃闻言欣然点头道:“如此甚好!”

我欣然笑道:“只是,从此要烦扰娘娘辛苦。”

云妃泪凝于睫,握住我的手道:“说什么辛苦呢?翎儿,你不知道,若是皇上有个,有个什么闪失,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我唯有宽心劝慰:“娘娘,你不必担心。如今皇上在朝中根基渐稳,大臣日趋拥护,宇文护虽然深为忌惮,明面上到底不敢对皇上怎样,不过背地里玩些阴的罢了。娘娘,你只需在皇上的饮食上万分小心便是。”我又嘱道:“娘娘从我这里回去后,可将此事禀明皇上。但是,您和皇上要装着若无其事,以免打草惊蛇,让宇文护起了疑心。”

“好。”云妃连连点头,又担忧我道:“翎儿,你如今也要小心提防。宇文护心狠手辣,他若疑你,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明白的。”我淡然一笑。

送云妃离开时,庭院里,淡淡花香随着春日暮风袭来,那暗夜里开放的洁白花朵,孤傲清冷,优雅恬淡。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惜?

正文 第75章:记得当年年纪小 1

连日来,涵凌轩外,一直有不明来历的人暗暗监视我和真儿。我们却依然一如往昔,每日里抚琴、刺绣、至云妃娘娘处学做各种点心。

春意阑珊的日子,这天清晨,我又起晚了。一堆开窗,春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天空飘着细雨,宫阙楼台皆笼在烟雨之中。我正在梳洗,院中传来真儿清脆的笑声,她手中一捧花团锦簇的海棠花,推门进来,笑嚷道:“姐姐,你瞧,海棠花可新鲜了,露珠儿还挂在上面呢。”

我迎了上去,接过那紫色的海棠花儿,果然朵朵娇艳欲滴,清新宜人,我笑道:“真儿,让我来插瓶吧。”真儿点了点头,替我取来一个素雅的翡翠垂耳玉瓶。我坐在妆台前,用小花剪将花儿修枝剪叶,一朵朵插在瓶中,海棠朵朵簇拥,映着镜中的我,那浅浅笑颜。

正忙碌着,有侍女来禀:“长公主来了。”

我和真儿忙放下手中的花,迎了出去。襄阳公主坐在外厅里,手中捧了一盅茶,却并不喝,只是拿在手上把玩,神情若有所思。我忙上前请安,她见我出来,笑容绽放,把茶盅放在几上,笑道:“起来吧,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笑道:“公主几日没来了,我昨儿个还和真儿念着呢,对了,颖儿妹妹呢?今儿怎么没随公主一起进宫?”襄阳公主笑容一黯,说道:“颖儿病了,这几日越发严重,她也挂念着你,只是因为在病中,所以不能入宫见你。”

我一惊,连忙问道:“颖儿怎么了,前几日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了?”

襄阳公主轻声一叹,道:“大夫说是偶感风寒,这春天的天气连日阴雨,也确实容易生病,她身子本来就弱,每每一病就要躺个十天半月的,这几天可把她给闷坏了,嚷嚷着说想要进宫来找你,我们哪敢让她起身,只得让我进宫来,请你今日亲自跑一趟窦府,可好?”

我微笑点头道:“当然可以。”

襄阳公主拉着我的手,笑道:“不如现在就去吧,颖儿知道你去,必然高兴。”

正文 第76章:记得当年年纪小 2

换好衣衫后,我与襄阳公主一起出宫,去往窦府。

轿子直接抬入府内,下轿时,我环视四周,这是一处小小院落,白墙环绕,墙面上爬满绿色藤葛,开着淡粉色小花,在雨中迎风,颤微微的抖动。闺阁掩在树木葱茏之中,绿意盎然,甚为清幽。襄阳公主随后下轿,携我手道:“颖儿就在里面。”

与公主一齐走入屋内,只见房中无一装饰,摆的不过是些生活所需,丝毫不似我想象中大家闺秀的房间,窗外的绿意自极薄透亮的纱窗渗入,在洁静的地面摇曳,频添了几许幽意,襄阳公主见我表情诧异,笑而解释道:“颖儿不喜繁俗饰品,所以房中太过素净,她父亲兄弟也扭不过她,只得由她了。”

我笑道:“公主,简单亦是一种美丽,我与颖儿虽然接触不久,却知她模样柔美,为人却大方端庄,所以她必然不拘这些生活小节的。”

襄阳公主笑了:“你这么说,倒算得上是她的一个知已,也难怪她对你念念不忘。”又笑道:“她在里间等着你,你自己进去吧。”

我点点头,掀开轻垂的布帘,独自进了窦颖的闺房,一进去,就望见颖儿正侧卧在床上,面容憔悴,樱唇苍白,一把黑油油的秀发随意挽至胸前,一幅病秧秧的模样。见到我,她忙撑起身子,浅笑道:“翎儿姐姐,你来了。”

我急步上前坐至床侧,扶着她问:“颖儿,才几日不见,怎么就病成这样?”颖儿那美丽的双眸闪过一丝忧郁,勉强笑道:“我没有病,只是身子有些乏力,所以躺在床上不愿意多动。”

“有没叫大夫来看过?吃药没有?”我连声问道。

她浅浅笑道:“不过是陈年旧疾罢了,这几年,每年春天就会有一段日子觉得身子疲软,懒懒的不愿多动,家父也请了许多名医,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滋补疗养之药倒是喝了不计其数,生生把身子折腾得更虚了。说来这病也奇怪,只要过了端阳,就什么病症都消失了。所以,我如今也懒待再喝那些个苦药,由得它去吧。”

我劝解道:“凡病总有一个症结,才能对症下药,你这病一年年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姐姐哪里知道我心里积着的痛苦。”颖儿望着我,眸中蓄有泪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实在是一位美得让人怜惜的女子。

她轻声道:“这病不过是心病,能医的也只能是心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