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就算心里有不快之事,也不能借酒浇愁。”他不动声色地夺过了她的酒盅。

她将眼一瞪,“谁说我不开心了,我都说了我会付帐,你别管我!”说完,她干脆拿起了酒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直灌。

“你若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他的心里也有些许的恼意,同时,却又有深深的不安。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失态。

她的手一滞,迷茫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恒伽,若是有一个人让你恨之入骨,非杀不可,但那人偏偏又是你所在乎的人的亲人,你会怎么做?”

他的脸上虽然还是依旧笑意浅浅,心里却是悚然一惊,长恭她想杀谁?

“你说话啊,恒伽……”她低喃了几声,将头一歪,侧在了案几上,竟好像睡了过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家伙,明知自己酒量不怎么样,还要借酒浇愁,结果倒好,才灌了三盅酒,这就抗不住了。

“长恭……长恭,”他轻唤了她几声,却只听见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回答了。

隔着她微微敞散的领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玲珑的锁骨,精致光洁的骨形,叫他不禁想象起那象牙般的玉色的光泽;她修长的脖颈处的肌肤白皙细腻,几近透明,犹如冰雪,她垂拂在肩下的长发黑如墨玉,细若软缎,那润洁的光泽更衬得她玉琢般的容颜清丽出尘,秀美无双。

忽然,一只小虫子飞到了她的脸上,她身体微微一动,伸出了手轻轻挠了挠脸,那只小虫子惊飞之后又很快飞了回来。

他忍不住抿嘴浅笑,心里忍不禁漾起一波波如水般温润,眼中水光潋潋氤氲迷漫。不自觉地伸手去帮她赶走那只虫子,触手之间,是她温热的脸颊,那一瞬间,竟禁不住心旌摇曳,手指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慢慢滑过她流水般的发丝,微闭的双眼,翕动的睫毛,柔软的嘴唇……

姗姗而来的小夜姑娘此时也到了门口,刚打算叩门,却在没有掩紧的门缝里看到了这令她吃惊的一幕。想不到这位斛律公子竟然对同为男性的兰陵王……她虽然震惊不已,但毕竟深知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的道理,正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一位妇人满面慌张地冲上了楼,一见她就神情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衣袖,语无伦次地问道,“兰陵王,兰陵王人呢?”

她见此妇状似疯狂,倒也吓了一跳,赶紧往那个房间一指。

那妇人立刻放开了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房间里,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长恭,长恭,二娘求求你,赶快去救你大哥,不然他性命不保!”

恒伽看清这下跪之人居然是高家的二夫人宋静仪,也不由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起身将门牢牢关了起来,然后转过身,低声道,“二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静仪只是摇头,哭道,”斛律大人,现在只有长恭能救他大哥了!“

“长恭她喝醉了,”恒伽探究地看着她,“这一时半会恐怕也缓不过来。”

静仪的脸色变得霎白,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起身,操起了酒壶,对着长恭兜头浇了下去。

“二夫人,你!”恒伽的眼中掠过一丝怒意,却又听见静仪对着长恭的耳朵低喊,“高长恭,你快点醒来,是我害死你的爹娘,你赶快醒来杀了我!”

他蓦的惊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长恭迷迷糊糊间被冰冷的酒水迎头浇下,强烈的刺激令她顿时清醒了几分,紧接着,忽然又听到了二娘的声音,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那十分酒意倒是立时去了七八分,她睁开眼,也顾不得恒伽在一旁,怒道,“你来做什么?”

“长恭,从阿妙失踪开始,我就知道不对劲,你那天对我那么说,我心里明白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是,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你大哥是无辜的,长恭,求求你,去救你大哥!”

听到这些话,长恭最后的两分酒意也不翼而飞,她的身子一僵,颤声道,“大哥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静仪见长恭面露焦急之色,心知有望,不由心口一松,连忙说道,“皇上今天忽然来请孝瑜前去赴宴,我……”

“大惊小怪,皇上请大哥去赴宴,这又有什么奇怪的?”长恭只道自己虚惊一场,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来将他带进宫的人是……是和士开啊!”静仪低声道,“你也知道和士开素来和你大哥不和,这里必定有阴谋啊……”

长恭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平时害人多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大哥和皇上素来亲厚。皇上怎么可能对他不利。”

“高长恭,我知道你恨我,是,是我因为妒嫉才害了你母亲,可是,这样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啊,在先帝的手里,她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给我闭嘴,贱人!”这句话像尖针,似锐刺,锥子一般扎心,一针见血,使得她怒不可遏。

“长恭,别冲动。”恒伽及时地摁住了她准备拔剑的手。寥寥几句,已经令他明白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也明白了长恭郁郁寡欢的原因。

静仪缓缓抬起头,“这些年,我已经为自己所作的事后悔不迭了,只要你救了孝瑜,我宋静仪任你处置。”

长恭却轻轻笑了起来,用冷漠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我又为什么要救他,他是你的儿子,他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大哥的安危她不是不在乎,但是,见到宋静仪这样惊慌痛苦的神色,让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只要一想起父亲的惨死,母亲的苦难,汹涌而来的仇恨就在瞬间湮没了她的所有理智,蒙蔽了她的心灵。

“高长恭,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报复我吗?”她的眸子里射出了慑人的光芒,“你知道,若是失去了孝瑜,必定会令我生不如死,你和皇上串通好了对不对,你们要置孝瑜于死地对不对!高长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大哥是怎么疼你的,你都忘了吗!!”

长恭的大脑在瞬间停止了转动,她忽然想起九叔叔曾经说过的话,若轻若重回响在耳边,恍若晴天里降下的巨雷,惊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知道什么比死更可怕吗?那就是---生不如死。”

她感到一种不安恐惧的感觉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心。难道,难道九叔叔所指的就是这个?难道他真的对大哥动了杀意?只是为了让她痛恨的人生不如死?

大哥,大哥……她的心剧烈地绞痛起来,让她简直无法呼吸……

恒伽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转眼之间,她已经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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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昭阳殿,巍峨而肃穆,灰暗而萧条,奢华而空虚。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伎人们,正演奏着大鼓、长鸣、箫、筚篥、笳、桃皮筚篥等乐器,每个人都是统一装束,身穿绯地苣文的袍袴,头上戴着金丝合欢绣帽,一个绿睛黄发的胡儿,跪在不远处,横竹在手,呜咽而吹。三个石国男童,跳起飞旋的健舞。笛音缥缈,长带飘摇,还有无数娇艳多姿的宫女们在一旁殷勤随侍。

河南王高孝瑜也与同僚们轻声交谈着,举手投足间尽显恬淡优雅,温润如玉的瞻泊气质。

“河南王,你平息山东灾情有功,今日实在应该多喝几杯。”和士开笑吟吟地举起酒觞相劝。

虽然一直不喜欢和士开,但毕竟这是在皇上面前,孝瑜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所以还是举起酒觞微微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

“河南王,你这分明是不给在下面子,在下已经一饮而尽,你怎么就喝这么一点呢?”和士开的笑容里隐隐透着一丝高深莫测。

高湛也在御座上淡淡开了口,“河南王,你就将酒喝完了吧。”

孝瑜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高湛,自己向来酒量甚浅,九叔并不是不知道。

刚饮尽觞里的酒,身旁的宫女款款而来,笑容满面地为他添了酒。他侧头一望,发现那个宫女居然就是之前交往过一段时间的尔朱娥。

尔朱娥也冲着他眨了眨眼,低声道,“王爷您酒量不好,可千万别多喝了。”

孝瑜心里倒也有几分感激,微微一笑,“多谢了,”

“王爷,奴婢可是一直十分想您呢。”尔朱娥凑了过来,“王爷可曾想过奴婢?”

孝瑜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和宫女任意交谈不合礼仪,但生性风流的他不愿拂了美人意,于是柔声道,“我自然也是想你的。”

和士开立刻起身走到了高湛身旁耳语了几句,还指了指正在和尔朱娥私语的孝瑜,高湛的眼中迅速掠过了一阵怒意,牢牢盯着孝瑜,眸光中涌动着一抹阴沉的杀气。

“河南王,你上前来。”他冷冷地开了口。

孝瑜微微一愕,抬眼望去,只见高湛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唯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自然也不敢耽搁,立刻走上前去。

“河南王,这次你立下了功,朕还没有好好奖赏你,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朕就赐酒于你。”高湛的嘴角泛起一丝弧线,竟微微笑了起来。在随风摇曳的烛光之下,他那俊逸飞扬的笑靥中,竟遂尔溢出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谧的眼瞳中此刻精光四射。

孝瑜的心里一紧,这样的神色他是再熟悉不过,每当九叔动了杀意时,就会有这样的眼神……难道……转念之间,他已经将心头的不安强按下去,一脸平静地望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低声道,“臣……谢皇上赏赐。”

高湛又是一笑,拍了拍手,立刻有侍从端了酒杯上来。孝瑜一看这酒杯,心里顿时一沉,这酒杯不是普通酒器,而是波斯入贡的海量金杯,杯量大得惊人。酒量再好的人,恐怕也挡不了三杯。

高湛举起了酒壶,灌满了那个金杯,示意内侍端到了孝瑜的面前,笑道,“来,河南王,朕亲自替你斟的酒你可不能不喝。”

他用微颤的双手接过了沉甸甸的金杯,垂下眼眸,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水,有一圈圈的水晕沿着自己倒映的五官慢慢扩散,渐渐模糊……一咬牙举杯痛饮,呛辣的酒水甫一入喉,便觉喉间有股异热在抖动,弹跳着,挣扎着,渐渐窜上了四肢,又立刻深入骨髓。

一杯饮尽,他已经有些立足不稳,恍惚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来人,再给河南王满上。”

“臣……谢皇上,”颤抖的尾音拖出一个隐涩的哽咽,他在心里长长地叹息,端起酒,一口一口灌了下去。琥珀色的烈酒,就像一股火焰,炽热地焚烧着他的四肢,心脏,思想,直致将他的灵魂也一并燃尽……

饮尽一杯,皇上复赐一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

这已经是第三十几杯了?他看着手中复又被斟满的金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虽然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视线也迷糊了,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可心里却是清明似镜。

秋风乍起,几片凋零的叶子随风晃晃悠悠地飘进了殿内,其中一片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杯中……

他将金杯举到了自己的面前,暗暗笑了起来,人生大抵也是如此吧,朝为红颜,暮成白骨。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滑落,轻轻落在光线暗淡的酒水上,泛起层层的涟漪,动荡着,一圈圈的扩散,渐渐一切都模糊不清。

那高高在上的明月始终是无法触及的,也许他就是那流连在明月四周的流萤,终年环绕却还是无法触碰,咫尺其实天涯,终究是遥不可及的。

也罢,这大概就是劫数。

他------心甘情愿。

在我看来,小九从来不曾改变,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可不知为什么,越把他写得残忍,我越爱他,越怜惜他,越心疼他……(我果然是变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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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离

长恭赶到昭阳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宴会已经散了席,当晚被宴请的官员三三两两从宫里走了出来。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孝瑜的身影,不由更是焦急,忙拉住了其中一位官员问道,“李大人,你可见到我大哥?”

李大人一见是她,神情十分古怪,支吾了几句却并不回答。

“你不说就算,本王自己去找!”她心里感觉不妙,恼怒地放开了那位李大人,打算直闯前往昭阳殿当面质问九叔叔。

“王爷!”另一个年长的官员忽然拦住了她,面色凝重地开口道,“王爷还是不要进去为好,河南王今日喝得多了点,酒醉不醒,和大人已经送他回去了。”

长恭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踏前一步去询问个究竟,“什么?可我大哥自知酒力不佳,向来颇有自制,又怎么会喝醉?”

“王爷,你有所不知,”那官员压低了声音,“刚才在宴席上河南王也不知怎么惹皇上不高兴了,皇上罚了他不少酒,而且用的还是海量金杯……王爷,你去哪里!”

长恭沿着高府的方向一路策马狂奔,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在耳边回旋,海量金杯,海量金杯……阴冷的恐怖感觉,从皮肤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渗入身体,无隙不入……

大哥,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在快到高府附近的漳河时,她终于见到了河边正停着一辆眼熟的犊车,细瞧之下,不由大喜,这不正是大哥的乘车?

她立刻快马加鞭,冲到了犊车前,却发现了一个并不想见到的人---和士开。

“王爷,你怎么来了,这下可大事不妙了!”和士开一见是她,先是微微一惊,随后却更加惊慌地喊了起来。

“什么大事不妙?我大哥呢?”长恭扫了一圈,没见到大哥的身影已经忐忑不安,再听和士开这么一说更是心惊肉跳。

“河南王,他,他刚才落水了!”和士开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又怒瞪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侍从,“都吓傻了不成,还不快去救人!”

长恭愣愣站在那里,那一瞬间,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疼痛一瞬间窜起,比火还要灼炽,迅速蔓延,以排山倒海之势占据了整个胸腔,汹涌澎湃而一发不可收。那样抵彻肺腑的剧痛,凝成巨大的力量,无可抑制地冲向喉舌,迫使她张口,吐出这一生最悲伤的声音——“大哥!”

几乎没有考虑,她以最快的速度扑通一声跳下了河。

秋夜的河水寒彻入骨,可此时,比这更寒冷的是她的心。她一次一次扎入水底,几乎是疯狂地在河底中寻找着他的踪迹,心口有个地方仿佛被用力的撕裂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但却依旧用近乎发狂的呐喊,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孝瑜的名字。

佛祖啊,不管是怎么深恶痛绝的人,她都可以原谅……不管是如何不共戴天的仇恨,她都可以放下……不管是怎样痛彻心扉的苦难,她都可以承受……

只要大哥没事,只要他没事,她什么仇都可以不要报!她愿意忘记这一切!

也不知找了多久,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找到河南王了!”

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过身体,刺骨的疼痛和不安迫使她几乎停止了呼吸。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岸,出现在她面前的果然是那熟悉的容颜。

孝瑜静静地躺在那里,从他的面庞到湿透的绸衣都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月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银色;他的发丝像是吸收了月的光华,如缓缓流动的溪水,柔和润泽。

她无力地跪倒在了他的身前,四肢像是被抽了筋一般冰凉瘫软,怔忡不定的眼神转为刻骨的凄然。是比悲伤还哀愁的痛楚,是比寂寞还死寂的空虚,是冰冷殊途中,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无助。好冷,手好冷,脚好冷,浑身都好冷。冷到麻木,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刺痛的心提醒着自己还在呼吸。

“王爷,河南王他已经……”身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给我住口!”她大喝了一声,一把抱起那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就像水中的月亮,即使投一颗小石子就能让他碎成一万片,所以,她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用尽全力地抓住他,如果此刻不紧紧地抓住他,他就会消失掉,永远地离她而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绝对不让他离她而去!

天空在旋转,树木在旋转,河面在旋转,世界在顷刻间颠覆.

在破晓前最深最浓的黑暗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沉入了凄冷孤寂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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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传到高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了。

整个高府顿时哭声四起,转眼之间就被一片悲伤浓重的气氛所笼罩,尤其是孝琬,哭得几次都晕厥过去,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孝瑜的母亲宋静仪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不知去向。

“长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公主浑身颤抖地问道。

长恭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仿佛魂儿完全不在这里。

孝琬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是和士开,一定是他害死大哥的。不然好端端地大哥怎么会跌落河里,这怎么可能!况且他又怎么会那么好心送大哥回来,一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趁机加害大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孝瑜怎么会……”长公主失魂落魄地喃喃说着,翻来覆去的只是说着怎么会这样这几个字。

长恭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长恭,你去哪里?”孝琬见她步履踉跄,面色灰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我出去一下。”她动作僵硬地牵出了马,缓缓地步出了府门,接着翻身上马,朝着城北的方向而去。

当和士开那奢华的府邸映入她的眼帘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凌厉的杀气。下了马之后,她拔出了长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和府的大门。

和府的侍卫们一看有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本还想准备动手,再仔细一看,发现这玉面修罗一般的少年居然是杀敌无数的兰陵王,顿时吓得心惊胆战,谁也不敢造次。

“和士开呢?让他滚出来!”长恭目露凶光,长剑一抖,“他的这条狗命,本王今天要定了!”

“王爷,和……和大人……”一位老者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在对上长恭像要杀人般的眼神时,不由又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和大人昨晚没有……没有回来过,他只托人带了口信说是……说是陪着皇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一个转身冲了出去。

此时的和士开,正一脸担忧地躲在昭阳宫里不敢出来。

“皇上,臣也不知为什么兰陵王会忽然赶来,这下可是糟糕了,臣昨晚是趁着他心神大乱时趁乱逃离的,今天他仔细一想必定会怀疑于臣,皇上,您一定要救救臣啊,您也知道王爷他若是起了杀心……”

“行了,你不用害怕,在朕面前,他还不会乱来。”高湛微微蹙起了眉,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