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句话,长恭那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忙说道,“九叔叔,恒伽来这里找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赶快宣他进来吧!”

高湛微微皱起了眉,怎么又是斛律恒伽?虽然心里有些纳闷和不悦,但也顺着长恭的意思说了句,“让他进来。”

不多时,恒伽就从殿外匆匆而来,在行完礼后抬起头笑吟吟地望向了长恭道,“长恭,你还不快些回去,刚刚从你的府上传来的消息,你的宠姬小玉她有喜了。“

“什么!”长恭大吃一惊,正要否认,却看到恒伽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这一瞬间的默契立刻让她明白了事有蹊跷,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惊讶,没有说话。

“所以我也是等不及就将这好消息赶紧告诉你,你啊,总算是后继有人了。”恒伽泰然自若地笑着,又抬眼望向了高湛,“皇上,您说这是不是件大喜事?这还幸亏您将那位美人赏赐了长恭。

看着恒伽的笑,高湛只觉得胸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住自己的心,然后狠狠地按进了一盆冰水里。那些冰锥丝毫不留情地刺破心脏的外壁,于是冷水倒灌进去,带着碎冰片,里应外合的扎着他的心。

长恭---他有孩子了?原来……他已经宠幸过那个美人了?他---竟然有孩子了……那么说来,长公主对自己说的一切……并不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的如此,那朕要恭喜你了。”他微抿嘴角,在他们的面前勉强维持着镇定,内里却早已是心如刀割,灵魂像是被谁无情的撕裂了,完全的痛不欲生着。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别的女人的身体里孕育了长恭的骨血……不能忍受……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比起知道长恭的心里有所爱的女人,这更加无法让他忍受……为什么他会那么愚蠢,为什么要将别的女人送给长恭……这个结果,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此时此刻,他觉得那已经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刻在骨子里再经由血脉流遍全身的绝望。

“九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得去看看小玉怎么样了。”长恭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恒迦,但现在这个借口正好解除了她身为女性的嫌疑,她干脆就顺水推舟的趁机想要离开。

不对……长公主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必要撒谎,也不敢撒谎,况且她又是从小看着长恭长大的人……高湛将自己从那绝望的情绪里抽离出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理智的分析事情,发现其中的破绽。那位美人有喜怎会如此凑巧?偏偏是在今天?而且之前长恭对这位美人几乎只字不提,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兴趣,又如何会宠幸于她?再加上这次前来报信的人偏偏是斛律恒伽,此人素来精明,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依照他的为人,又似乎没有胆量欺君,明哲保身一向是此人的原则。

到底……是真是假?他眉角一挑,想到了一个妥贴的办法。

“等一下,”高湛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长恭,“这是你的头一个孩子,自然要格外小心。这样吧,朕让李御医跟你同去,再替你的姬妾把把脉,顺便配一些养身体的药。”

长恭心里一阵惊慌,要是李御医一起去,那不就全拆穿了?

“长恭,还不快谢过皇上?”恒伽冲着她又使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眼色。

长恭愣了愣,还是照着恒伽所说的做了。一抬眼看见九叔叔那像是受了伤的眼神,她突然心痛得纠结起来,想要---立刻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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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犊车上,长恭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恒伽,实在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苦于一旁随行的李御医,她又不便多说什么,只得和恒伽不停地进行眼神交流。

但他的眼神似乎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放心,会没事的。

可是这让她怎么放心啊,明明她就是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小玉有身孕啊?恒伽怎么会撒这种弥天大谎,若是被拆穿了,那可就是欺君大罪!三哥这里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她实在不希望恒伽也踏进这一趟混水。

一踏进王府,长恭就察觉到了府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她也没有多想,带着李御医就进了冯小玉的房间。只见大娘也在房内,不过神情甚是古怪,一见她就将她拉到了角落里,低声急问道,“长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长恭面露尴尬之色,“大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真奇怪了,刚才小玉说不舒服,我就让大夫来看了看,谁知大夫看了就说她有了身孕,这,这也太奇怪了。”长公主又望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恒伽,“对了,尚书令怎么这么快收到了消息?”

长恭因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出什么。现在,她更担心被李御医拆穿这个骗局。

李御医上前诊了小玉的脉,忽然站起身来笑了笑,“恭喜王爷了,这位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长恭更是大吃一惊,这太匪夷所思了,小玉居然真的有了身孕?难道,难道她和别人……不可能啊,小玉不是那样的人。可看小玉的模样,还真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她忍不住瞄了恒伽一眼,只见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一切一定都和这只狐狸有关……

“既然已经确诊了,劳烦李御医回去就和皇上通报一声,也能让皇上早些安心。”恒伽弯了弯唇。

李御医连连点头,“这个是当然。”

好不容易等到送走了李御医,长恭终于有机会可以问个一清二楚。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恒伽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关上了房门,低声道,“长恭,皇上是不是怀疑你是女子了?”

长恭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恒伽敛起了笑容,“那日皇上召见了我时,就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当时我就感觉不妙,后来仔细一想就越觉得皇上是在向我试探,看我是否知道长恭你是女子,或者有什么身为女子的蛛丝马迹。”

“皇上怎么会忽然怀疑我是女子?”长恭摇了摇头又道,“先不说这个,小玉有了身孕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妙,皇上素来疑心大,光凭我几句话根本打消不了他的疑心。他一定会来试探你。因此我先想了一个应对之策,串通了冯小玉,让她假扮怀孕,这样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你是女子了。今天我听到皇上私召你的事,就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就冒险一试,看来还是有些用的。”恒伽顿了顿,“至于她的身孕,是因为服用了一种药草,这种特殊的药草一旦服下,在二十天内会让女子有怀孕的症状。”

“可小玉又怎么会同意?”

“哦,这个简单,她本来就很喜欢你,我只是和她说了,为了帮你开枝散叶,所以皇上打算多赐几个美人,令你很苦恼,所以要是她现在要有身孕的话,问题就能解决了……她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原来你这几天都去忙这个了……”长恭的心里一软,却又立刻担心起来,可是,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万一被拆穿的话,你想过后果有多严重吗?这是欺君之罪啊,这,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处世原则……”

“我的处世原则吗?”他微微笑了笑,忽然伸出了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严肃的面颊,“我可不觉得有什么改变哦,因为一旦你女子的身份被揭穿,我一样也是犯了欺君之罪。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蚱蜢,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你出事。”

他的处世原则……在闯入昭阳殿救了她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

这个世上,也许,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长恭摸了摸那被他弹到的地方,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对了,小琴那里你打算怎么做?”她刚刚略微舒展的双眉又立即皱起来,一想到三哥,她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重和悲伤。

恒伽眨了眨眼,“放心吧,她那天漏嘴说了朱刚曾经在上个月找过她,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两天内我一定把朱刚的下落找出来。”他想了想,又道,“长恭,还有关于小玉怀孕这件事的秘密,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说,也包括你们高府里的人。”

长恭一愣,“任何人?可是大娘她知道我……”

“尤其不能告诉她。”恒迦蹙起了眉,“你想皇上为什么会忽然怀疑你是个女子?必然是有什么人告诉了他。”

“对,九叔叔说是有人告诉了他我是女的!”长恭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就是了,但知道你身为女子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除了我,就只有你的大娘和从小随你长大的丫环,还有小铁。我和小铁都不可能,所以,这个告密的人多半是出自高府。”恒伽冷静地分析道。

“我大娘也绝不可能!”长恭立刻反驳道。

“我也没说是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恒伽站起了身,“长恭,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会改变的。”

“行了,我知道了。”长恭的脸色一敛,显然是不高兴了,“总之一定不会是大娘!”

“高长恭,你永远都是那么天真。”恒伽也有些恼了。

长恭带着几分不满瞥了他一眼,忽然愣住了,她似乎一直都没有留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再温柔的眼神,也不能掩饰他那肌肤胜雪下的苍白,再优雅的笑容,也不能弥补他那风流艳绝下的疲惫。此时的他还未脱去官服,灰暗的脸色让他的疲劳一望无余。

她的心微微疼痛起来,恒伽他……一定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她居然还拿这种态度对待他,今天要不是他,她都不知该怎么解围……全靠他才化解了一场又一场的危机……在她发呆的一瞬间,恒伽已经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长恭蓦的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来,在庭院里将他喊住,“恒伽,等等……”

那个修长的身影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庭院里忽然起了风,漫天飘舞纷飞的红叶……一片一片,就那么安静的飘落下来,带着隐约的清香,软软的温柔。

“恒伽……谢谢你。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她小声的说了一句。

恒伽缓缓转过身来,唇边的笑容似春水一般温柔,那一瞬间他的微笑让片刻的时间达到永恒.在那时间中他的完全之美在她的记忆中沉淀落实下来,她的心蓦然跳快了几拍,渐渐变黄的红叶凋零而落,象细小的碎片在沉去,只有暗暗的叶香泛起……

微风吹过空中舞着,无所归向,带着隐隐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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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锅盖说一句:明天要带老妈去德国看天鹅堡,所以要等27日后我回来再更新了……遁逃中……

阴谋

两天后,恒伽终于套出了朱刚的下落,原来他匿藏在了幽州,在那里重新开了一家兵器铺,还信誓旦旦的说了要将小琴姑娘尽早赎身,尽快接了过去。之前她一直什么也不肯说,恒伽灵机一动,就一直雇不同的人去流花苑点她的牌子,还时不时的透露一些朱刚娶了不少新妾室的消息。小琴本来不信,但渐渐说了多了,她也半信半疑起来,终于在恒伽的软硬兼施下,说出了朱刚之前告诉她过的事情。

长恭一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打算出发去幽州,亲自寻找朱刚的下落。但在这之前,她还有两件事要做。

虽然她有些担心九叔叔现在是否还在疑心她的身份,但临走之前却是必须和九叔叔知会一声的。

正好今日皇后也召了冯小玉晋见,长恭也不想多耽搁,一大早就和小玉进了宫去。在出发前,长恭经过大娘房间的时候,无意中见到她正双目无神地发着呆。不由心口一酸,猜测多半是因为三哥的关系,如今三哥还在牢狱,大娘,必定是很寂寞很悲伤吧。

可除了前两天李御医来的那天,大娘主动和她说了话,其他时候她总觉得大娘似乎在躲着她。

再次见到高湛的时候,长恭还是察觉到了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倒是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小玉道,“皇上,这回长恭也是托了您的福,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得了贵子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到皇上的目光在小玉的腹部停留了一瞬,泛起了一丝隐忍的痛苦和……厌恶,又迅速地移开了。

“想起你小时候那阵子,本宫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你这孩子居然也要做爹了。”皇后在看到自己丈夫的那个眼神后,心情倒是格外畅快起来。夫君啊,地狱烈火的煎熬很难忍受吧。

长恭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没办法,现在她只能装出这个样子,才能打消九叔叔最后的一点疑心。

高湛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又望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腹部,冰冷的感觉悄悄地渗进他的骨子里,连带着刺骨的疼痛。恍惚间,他有些迷茫起来,是不是脑中一片空白?是不是时空交错混乱了记忆?是不是心中那片记忆开始摇晃安谧开始流失?是不是早就尝过的疼痛再一次席卷而来?是不是……嫉恨?……又仰或……是那瞬间溢满心头的酸楚以及再也不能说出的禁忌的爱?

那个女人,凭什么能孕育长恭的骨血,那个女人,消失就好了……

尽管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但他的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居然还泛起了一丝笑意,“皇后说的是,长恭,以后你要当爹了,有些地方可要收敛收敛了。”

长恭点了点头,又敛了脸色道,“九叔叔,我有事想向你禀告。”

皇后立刻识趣的笑道,“是这样啊,小玉,你就随本宫去寝宫里休息休息,让他们叔侄俩聊聊正事。”

等皇后离去之后,长恭将那份契约和兵器铺老板曾经大病的事和盘托出,又低声恳求道,“九叔叔,这明明就是疑点重重,我三哥是不可能谋反的。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将朱刚带回来,半个月就好……”

高湛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问道,“长恭,你喜欢那个女人吗?”

长恭一愣,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本想随口说声喜欢,但在看到他黯淡的眼神时,却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一晚,那些疯狂的话。

“长恭,我不是过客,我不是过客啊!在你和你未来的妻子相遇之前,你我就相遇了啊!我一直爱着你,爱着孩童的你,爱着年少时的你,爱着成年时的你,爱着微笑时的你,爱着哭泣时的你,爱着悲伤时的你,爱着朝堂上的你,爱着战场上的你,爱着所有的你啊!”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扼住,明明知道九叔叔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迷香的刺激……可一字一句为何那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也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既然她有了身孕,我自然也会好好照顾她。”说着,她又话锋一转,将话题重新绕了回去,“九叔叔,我真的只需要半个月,只要将朱刚带回来,必定能澄清我三哥的冤屈。”

高湛听了她的回答,面色稍霁,他忽然伸出了手,修长优美的手指缓缓触及到她薄薄的眼皮,感觉到下面微微跳动的神经,她的眼睫宛如蝴蝶的双翼轻轻翕动,眼底的暗色十分明显,那是极度疲惫的标志。他的心里也不禁柔软了起来,这孩子,最近为了孝琬的事,已经操碎了心,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若是她真能查到什么证据,也算是件解脱。

若只是私藏舍利,削去爵位就是,但现在孝琬犯的是谋逆大罪,所有的证据都对孝琬不利,就连他自己派人查到的证据也是如此,也不由他不怀疑了。但长恭说过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如今在找出一个最妥善的处置方法前,他也只能暂时这么拖着。

长恭也不敢动,任由他的手指滑过了自己的眼皮,又慢慢离开。

“你去吧,如果需要别的人手,我也可以调给你。”他淡淡的开了口。

长恭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真的吗?九叔叔你答应了?”

高湛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长恭霍的站起了身来,“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她刚走了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的转过身来,“九叔叔,这半个月,我三哥……”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之前,他不会有事,这半个月,他也会好好活着。”

长恭本来想先让小玉回去,自己顺便去看下三哥,但皇后说要多留小玉一会儿,她因为急着去看三哥,也就同意了。

关押着孝琬的牢狱里燃着昏黄的烛火,将一切都映照的模糊不清。

长恭进来的时候,发现今天的三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一个孝琬式笑容,而是沉着一张脸,看上去似乎在生气。

”三哥,你怎么了?“长恭焦急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吃得不习惯?睡得不好?你放心,三哥,你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的。”

“四弟,我听说你的那个侍妾有身孕了?”他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有孩子三哥自然高兴,可是你说小铁会怎么想?你有没有想过小铁的心情?”

“三哥……”长恭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我有苦衷的。”

“苦衷?难道是那个女人灌醉了你?迷晕了你?趁你睡着的时候霸王硬上弓?”孝琬的思想很快朝着奇怪的方向奔流而去了。

长恭扑哧笑出了声,“三哥,你别胡思乱想了,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等以后我再给你解释。”

“唉,算了算了,毕竟她现在有了你的孩子,”孝琬的心情忽然又变得好了起来,略带兴奋地说道,“长恭,你说将来这孩子不知是不是像你多一些,要是这样的话,有这么漂亮的孩子整日喊着我三伯伯,那不是有趣的很?到时他和正礼也做对好兄弟,就像你我一样……”

听着孝琬的话,长恭感到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眶胀痛。

“三哥,我明天出发去幽州,半个月内一定回来,到时你就一定能被释放出来。”

“长恭你不是为了三哥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孝琬立刻紧张起来,“你要是敢做危险的事,我绝饶不了你。”

“放心,三哥,不是危险的事。你还信不过我吗?你四弟我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兰陵王啊!”她故作轻松的笑道。

“你可别骗我啊。你这孩子,从小就爱骗人,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高府,我就被你骗了一回。”他的嘴角一松,笑了笑道,“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过得真快啊,这些天我经常梦到你和大哥,还有我,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那段日子,真是怀念那个时光啊。”

一提到大哥,长恭只觉得胸口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抬眼望向了孝琬,却见他的眼中微微泛着泪光,不由心中一痛,扑到了铁栏上,紧紧抓住了那铁栏,哽咽道,“三哥,三哥,我已经没有大哥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出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孝琬身子一颤,却又笑了起来,“傻孩子,人各有命。这是不能强求的。”

长恭听得这话,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闻的恐惧袭来,颤声道,“不会的,三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等你出来之后,我们兄弟俩就去那风景秀美之地居住一段时日,每天看那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对月相酌,过些简简单单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孝琬心里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偏偏又强装着笑容,“好,三哥一定奉陪!三哥一定---不会有事。”说着,他握住了她那正抓紧铁栏的手,牢牢地放在了自己的手里,四周一片静寂,只听见他均匀而细微的呼吸。

“长恭,有你做我的兄弟,我高孝琬此生无憾。”

长恭心如刀绞,只能更紧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几乎听到了自己手指骨节的喀喀作响声,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喃喃的话语,

“三哥,等着我回来。”

沉静的夜色下,那铁栏冷的像块久久不化的寒冰。

“兰陵王,您在这里就好了,不,不得了,出大事了!”狱卒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宫里来了人,让您快些过去,说是您的那位侍妾出事了……”

长恭陡然一惊,腾的站起身来,“小玉出什么事了?”

狱卒惶恐道,“小的也不知道,王爷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长恭赶紧点了点头,朝孝琬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离开了牢狱。

等她赶到王宫的时候,看到的是小玉已经僵硬的尸体。

“长恭,是我……是我不好……”皇后已经在一旁抽泣起来,“都怪我疏忽,小玉说想去湖边走走,于是我就让轻凤陪着她去了,没想到……她居然一不小心掉下了湖去,轻凤也不会游水,等人赶到的时候,小玉她已经……已经……”

长恭默默看着小玉的尸体,心里却是异常的冷静。小玉刚说怀了身孕,就在宫里莫名的淹死,这不是有些太过凑巧了吗?若大一个王宫,怎么当时就偏偏没有人?

“轻凤人呢?”她冷声问道。

“这次的意外都是因为轻凤的失责,朕已经将她杖毙了。”高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长恭,你别太伤心了。女人,这个世上多的是,朕会赏赐给你比她更好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