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再明白他此刻的无奈与灰心,拍拍他肩对他说:“我明天跟小桥谈一谈。李宅那边师母现在还不知道呢,如果师母知道了,李叔的态度就会更强硬。”

李彦生对妻女温柔顺从,但李彦生本身绝不是性子柔和之辈,看他那四个儿子就知道,个个虎狼一般,李彦生能把儿子们教成那样,本人能良善到哪里去?蓝桥对李彦生来说是子女辈里最重要的孩子,而秦湖直接就是李彦生的半条命,如果秦湖因为蓝桥受辱而伤心,李彦生会怎么为她出气呢?

——贺舒,还有一定会保护贺舒的顾庭岸、以及他身后的青山制药。

“难道要叫蓝桥去为贺舒说情吗?”顾庭岸无奈自嘲地笑,摇摇头,看向沈再,“什么都别跟蓝桥提,你知道的吧,她看着张牙舞爪,其实最没用的就是她了。”

沈再……不知道啊!蓝桥没用?蓝桥文能黑掉你所有电脑、武能把你打吐血、斗嘴都能气死你,她是哪里没用了?

顾庭岸心内惆怅与柔情俱是万千,怔怔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他穿居家服的样子比正装时看起来年轻几岁,微湿的刘海遮下来,轮廓深而挺的眉目就显得没那么凌厉。

但沈再关注的重点是:“哎?这衣服……我的吧?”

顾庭岸穿衣只有黑白灰三色,领带、袖扣这些则都是深深浅浅的蓝,现在这身橘黄色居家服,暖暖的色调令他的高冷气质为之一柔,像一把杀了许多人的宝剑突然套上绣了花的刀鞘,铁骨柔情极为动人心,所以啊,到底为什么顾庭岸会拿他的衣服穿?

沈再怀疑地绕着顾庭岸走了一圈,果然在他后颈那里发现红红的指甲印子,一长条,往下向背部延伸去。

沈再转回他面前,一脸绝望地问他:“你们为什么在客厅?你们用了哪个浴室?你拿我衣服穿、有没有顺便用我浴室?”

沈再有洁癖。

顾庭岸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随后一脸正经地反问:“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为什么不是?这房子是沈再的,沙发上躺着的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顾庭岸一身暧昧痕迹、刚洗完澡的样子、还穿着沈再的衣服,还不能给沈再问一问咯?!

“她!”沈再指着沙发里盖着毛毯的人,严肃地说,“你把她衣服穿整齐了再走!”

想想觉得还是不行:“你把她抱进房间里去再走!”

顾庭岸:“……”

17、臭流氓!

第十七章、

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成长,苦还是风浪静的模样,卷起了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我的爱是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男人海洋》,好适合你和你的贺大头啊……MLGB的,我为什么要为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挑选主题曲!

2013-11-11 11:11 来自 蓝桥几顾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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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生远比沈再估计得更在乎蓝桥,第二天刚到上班时间,所有签了贺舒广告合约的厂商都提出取消合约,甚至包括远在美国和英国的两个品牌。

随后贺舒的经纪公司派经纪人来青山制药找顾庭岸,说因为北横娱乐取消承办,贺舒筹备了半年的巡回演唱会被叫停了,演唱会的赞助商们也都找上门来闹事了。

所有这些取消合同的决定都态度十分强势,大家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振振有词地说绝不会赔给贺舒一分钱赔偿金、想告的话就奉陪打官司。

贺舒的经纪公司顺便也向贺舒提出了解约并且要求赔偿,因为所有合同取消都是因为贺舒私人原因,经纪公司表示我们损失了名誉还亏了很多钱、贺舒你得赔我们一部分,不赔就上法庭打官司。

顾庭岸上午有例会,非常忙,坐在办公桌后一边批文件一边听贺舒的经纪人沉痛分析目前情况有多糟糕,而贺舒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不用打官司,”顾庭岸合上最后一本文件,按下内线叫秘书进来拿走,“你说个数字,我开支票。”

经纪人说了一个夸张的数字。

顾庭岸说可以,贺舒却冷冷打断:“你们想趁火打劫也要有个分寸,从我身上赚走了那么多钱,临了还要敲诈一笔,是想结仇吗?”

“贺舒,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次惹的麻烦可是捅破天了,现在是周家在挡着,否则你早被公安带走了!”经纪人斜睨贺舒,“人家现在顾忌着受害者的名誉,投鼠忌器,要不然你名声早完了!”

“你这倒提醒我了,”贺舒微笑,手里盘弄着手机,“我就不信李家能只手遮天,我这就去发微博。”

经纪人脸白了,贺舒要是把事情捅出去,李家弄死贺舒不要紧,他们经纪公司恐怕也会被扫到台风尾的。

“算了!”经纪人沉着脸站起来,面朝一言不发的顾庭岸,“赔偿金我们只要一半就行,但是解约合同必须马上签,从现在起贺舒可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顾庭岸已经写好了支票,叫秘书递给贺舒的经纪人。

白着脸的经纪人拿到支票定睛一看,脸瞬间阴转晴,喜出望外地看向顾庭岸,“还是顾总讲道理!”

“应该的,”顾庭岸站起身,扣好西装扣,走出来送客,“这一年多以来贺舒受到你们很多关照,我很感激。以后山高水长,如果有再合作的机会,大家都是朋友。”

经纪人眉开眼笑地拿着比他报的价格更夸张的支票走了。

门关上,一室寂静里,贺舒声音木然地问:“你是在打我的脸吗?”

顾庭岸说不是,“他们的损失确实是因为你造成的,当然应该赔偿给他们。”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你选在北横娱乐签约前夕惹这个祸,你自己根本就是不想办那个巡回演唱会,我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去跟别人斤斤计较呢?”

贺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因为他的语气太平静,她筹谋了多日的精心策划,被他这样云淡风轻地揭开,他没问为什么,也不发脾气,就好像她的精心设计都是三岁孩子的拙劣演技,根本撼动不了他的情绪。

贺舒无望地想:如果是蓝桥,此刻会怎么办?

如果是蓝桥,是不是根本不会沦落到她此刻的境地?沈再说蓝桥坦诚,真可笑,谁天生喜欢遮遮掩掩地说话做事吗?还不是被拒绝地太多、被人不在乎,才变得不敢直言。

“我不想离开你,之前我就说过很多次了,可你坚持要办……全球巡回演唱会,一圈就是三年,”贺舒惨淡笑着,望着顾庭岸,“你想干什么?把我支开,跟蓝桥三年抱两吗?”

贺舒尝试向他敞开心扉。

可顾庭岸神情里的失望像一个一个的巨浪,当头打向贺舒,打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不得不扭开脸不看他。

“我没有那么大的奢望,蓝桥也不会肯。我坚持送你去看外面的世界、是因为这几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错误,我想不明白,是我做错了什么、把你害成这样?直到我意识到,问题更多的在你身上,或者说在你心里。”

顾庭岸难得单独面对面地对贺舒说这么多的话。

“蓝桥妈妈改嫁,她也很受打击,她当时才多大,为了把抚养权给蓝教授,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蓝教授工作那么忙,长年累月不着家,蓝桥的条件其实比你清苦。我自问我对你的关注不比沈再对蓝桥的少,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你不幸福?除了泛泛之交,你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你对我的感情也并不是男女之爱,我知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但你却能用伤害你自己的方式来留住我,不,”顾庭岸惨淡笑着摇头,“不是留住我,是拖住我。小舒,你不幸福,不是蓝桥造成的,是你自己,但你却希望所有人与你一样不幸。”

“不要说了!”贺舒紧紧握着手机,手机壳的棱角扎进她柔软掌心,“你们所有人都把她当宝贝,对着我就只会说蓝桥如何如何……我为什么要像她一样?我那么恨她!”

“她也不喜欢你,但她从来没有害过你。”

顾庭岸这句话,令贺舒强忍了多时的眼泪滚滚而下。

沈再还会从蓝桥的习惯心性推测她不可能推贺舒,顾庭岸却直接为蓝桥打了包票,甚至没有给出一个理由。

贺舒哭得很伤心,她在顾庭岸面前一向情绪内敛,从未这样抱头痛哭过。

贺舒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音乐,夫妻俩为人正直而严谨,贺舒从小就被培养成不苟言笑的三好学生,那天也是因为市里要给贺舒颁发一个市三好学生的奖,一家三口驱车前往,半路经过一个车祸现场,那也是一家三口,父母都伤得很重,一个男孩子头上磕破了一个洞,汩汩地流着血,却眼神清澈镇定。

那就是顾庭岸。

那天大雾啊,路上能见度很低,贺舒的父母将顾庭岸抱到他们的车上、返身去救顾庭岸的父母,但他们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先设置警示牌……后方一辆大卡车撞了上来,贺舒的父母与顾庭岸的父母当场全部遇难。

“小舒,”顾庭岸扶起在沙发里哭成一团的她,递给她纸巾擦眼泪,“我可以为了你散尽全部身家,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我为了你、控制我自己不去爱我爱的人,但你不能再伤害蓝桥了,蓝桥她……”

顾庭岸明亮的眼睛里薄雾悄然起,他在微笑,但伤感得不得了,“蓝桥不欠我们什么,你需要人陪你不幸福,我陪你,小桥不可以,我,”他哽咽,笑却更温柔,“我那么爱她,如果连她的安危都护不了……我会死的,小舒。”

“不要说了,”贺舒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错了,哥哥我错了,你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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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要向蓝桥道歉——蓝桥还没有表示什么,沈再却吓坏了!

“那个,”趁着贺舒去洗手间洗脸,沈再郑重而为难地拉住顾庭岸,“你确定她身上没带什么危险品吗?”

沈再怕贺舒以道歉做借口,其实去跟蓝桥同归于尽。

顾庭岸将领带扯得松开一些,“你还是确定一下小桥的情绪比较重要。”

“小桥才不会做傻事!”

“我不是那意思,”顾庭岸叹气,“我是担心她看到贺舒又想起昨晚的事。”

说起昨晚的事,可不止一件……沈再嫌弃地看着顾庭岸。

顾庭岸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了两声,一脸正经地说:“我先过去看看她,”他们三个不敢直接登蓝桥的门,此刻都在顾庭岸的家里面,“你们等我消息再过来。”

顾庭岸出门走到隔壁,敲门,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轻盈跳脱,显得心情挺不错,这令顾庭岸虽此刻沉重却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好,找谁?”开门的人却并不是蓝桥,脸蛋圆圆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顾庭岸脸上的微笑瞬间即收,礼貌又温和地说:“你好,蓝桥在家吗?”

“在!”李倾周让开身放他进门,一边回头对屋里说:“小桥姐姐,有人找你。”

蓝桥走出来,看到顾庭岸,很奇怪地问:“怎么了?”

问完突然红了脸,转身打发盯着顾庭岸看的小丫头:“周周,奶茶煮好了吗?”

“煮好了,你们喝吗?”李倾周眨眼睛的样子乖巧可爱,“我去倒出来噢!”

李倾周往厨房去了,顾庭岸声音压得低低地问蓝桥:“身上还疼吗?”

臭流氓!蓝桥飞起一脚踢在他小腿上,飞红的脸颊又娇又俏,眼睛里的光像铺满了碎钻一般。

顾庭岸被踢得很疼,却不作声,只目光不赞同地瞧着她,瞧她红着脸却装作老司机很镇定的样子,无比可爱。

想起昨晚她拉他手按在她身上,幽怨又委屈地哭着撒娇:“他扯我裙子了,他手这样这样……”,接下去全是他的主场,最后她奄奄一息的,却还要嘴硬,夸奖他不输美国好男儿,话里话外都是她这些年没断过男朋友的意思。

草包……最多是很可爱的草包。

“贺舒在我那里,她想跟你道个歉。”顾庭岸观察着蓝桥神色,“可以吗?”

令他很意外,蓝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澜,只是懒懒地说:“去公司再说吧,我不想她踏进我家里。”

她把沈再的地方称作她家,顾庭岸薄唇紧抿。

“那跟我谈一谈吧,昨晚的事。”他眼中光影流转。

这样的顾庭岸令蓝桥偷偷感到心疼,他像穷苦流浪的小孩子,吃到一颗糖,满心欢喜,却要强装镇定平常地向她刺探她的心意。

“谈你的头啊!”蓝桥故意凶他,弹了他一个脑瓜蹦。

好疼……“你再打我还手了啊!”顾庭岸捂着额头恼怒地威胁。

他话音刚落,李彦生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系着沈再的红格子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一边走向餐桌,一边笑眯眯地望向蓝桥和顾庭岸这边。

“哟,有客人。”李彦生布置着餐桌,“正好,一起尝尝我的手艺。”

顾庭岸愣了,看蓝桥,蓝桥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吃过午饭了吗?”

“沈再和贺舒还在我那边。”顾庭岸低声说。

蓝桥苦恼地想了想,一挥手,“哎呀算了算了,让他们过来吧,快点说完,别耽误我吃饭!”

18、女配必须死

第十八章、

武则天有个男宠,人称六郎,傅粉施朱、衣锦绣服,当时曾有人说:大家都说六郎漂亮得就像莲花,依我看应该是莲花漂亮得就像六郎。说这话的人,要不是个超级马屁精,要不就深深爱过一个人。

2011-9-1 04:00 来自 蓝桥几顾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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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和沈再还没来,不知道在磨叽什么。

顾庭岸被李彦生叫去说话。跟沈再不同,顾庭岸与李彦生聊得甚是投机,一向对儿子们不假辞色的李彦生、居然与顾庭岸聊得哈哈大笑。

李倾周捧着奶茶挨到一脸郁闷的蓝桥身边,眨巴着眼睛八卦:“他长得好帅啊!”

蓝桥斜了顾庭岸一眼,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什么花纹都没有,款式简单却更衬托他的气质硬朗凌厉,是帅啊……毛衣底下更帅,肌肉不动声色地薄薄一层,发力时却能令人神魂颠倒,手放在上面,热气腾腾的肌肉随着动作……“哎你又脸红了!羞羞!”李倾周指着蓝桥的脸笑。

不远处正与李彦生说话的顾庭岸听到动静、投来关切目光,蓝桥脸上快着火了!

“可能是昨晚被吓到了,”蓝桥捂着心口,皱眉,一本正经地哀切,“唉……”

“他也喜欢你吧?”李倾周没被糊弄,饶有兴趣地偷偷看顾庭岸,一脸欣赏,“刚我去开门,他可能本来以为是你吧,笑得好温柔,看到是我、就换成一种很有礼貌的笑容,后来你来了,他就又笑得特别……怎么说呢,他看着你的时候,特别特别专注、特别特别温柔、特别特别喜欢。”

蓝桥嗤笑,“他打我的时候你是没看见。”

“他打你你还喜欢他啊?”李倾周惊讶地看着蓝桥。

蓝桥顿了顿,抬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叹气说:“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我对别人说起他,任何名词和形容词都不准确。我爱的这个人像彩虹,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一个人为什么会为另一个人那样辗转反侧的受苦忍痛。

门上响起敲门声,蓝桥的叹气更大声了,拍拍李倾周说:“去开门吧,你沈再哥哥遛鸟回来了。”

李倾周懵懵懂懂地跑去开门,看只有沈再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她伸头伸脑,还问沈再:“沈再哥哥,你遛的鸟呢?什么鸟?八哥还是鹦鹉?”

应该是黄鹂,蓝桥看了《甄嬛传》之后说贺舒是安陵容投胎。

沈再对李倾周使眼色,示意她别再问,他身后,贺舒刚有好转的脸色已经又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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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的道歉还是挺诚恳的,原原本本地说那晚她故意举止亲密地与蓝桥搭话,误导周北以为蓝桥对她说了自己爱慕周北,她事先从一个女服务生那里买来蕾丝丁字裤,趁与周北说话的时机塞进周北口袋里……顾庭岸站在贺舒身后看着她道歉、也看着蓝桥,蓝桥平静的神情令他心中很不安。

“我的事业已经停摆了,但我认了,如果你觉得这个惩罚还不够重,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我照做。”贺舒白着脸,话说得很硬气。

蓝桥“唔”了一声,问:“你看过《一帘幽梦》吗?”

贺舒警惕而不明白地看着她,什么跟什么啊?

“就是一个妹妹,跟姐姐的未婚夫好了,正要摊牌,姐姐出车祸没了一条腿——那个姐姐是舞蹈演员,妹妹一看糟糕了,哭着喊着要姐姐的未婚夫娶姐姐,她自己‘委曲求全’地跟着一个超级高帅富去乐法国、住古堡开豪车睡着高帅富疗伤。”蓝桥简单解释剧情,“那里面有句台词,特别经典,就是那个超级高帅富一脸愤怒地质问那个姐姐,”蓝桥学费云帆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样子:“你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却失去了她全部的爱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舒不耐烦地打断。

“没什么啊,就是你刚才那副慷慨就义、委曲求全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来了。”蓝桥似笑非笑地看着贺舒,“我不过是差点被人强暴,你却失去了你整个事业,是吗?”

贺舒一时语塞。顾庭岸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李倾周乖乖坐在李彦生身边。只有沈再,迎着蓝桥的炮火艰难前进:“小桥……”

“知道了啦!我不为难她!”蓝桥截断了他的话,她走到贺舒面前,盯着贺舒的脸,轻声说:“贺舒,我可以把你的事业全都还你,顾庭岸我也可以不要。”

这下顾庭岸终于有了表情,冷着脸看向蓝桥。

蓝桥专注地盯着贺舒,不放过贺舒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此刻蓝桥对她无比诚恳与包容,几乎是哀求着她:“贺舒,把萧尹的遗书给我看看,我只要看一看他最后想说的话是什么,就算跟你有利害关系,我可以向你发毒誓,我向我父亲在天之灵发誓:我绝不追究你!”

萧尹自杀那天确实去医院看望过贺舒,大家都知道,但贺舒坚持说萧尹没有给她任何东西,蓝桥却说她亲眼看到萧尹把一封信给了病床上的贺舒。

那天蓝桥也是去向贺舒道歉的,但在病房外她看到萧尹神态不对,放心不下,蓝桥从医院一路跟着他回到学校,男生宿舍她进不去、正着急,萧尹从宿舍楼顶跳了下来,就摔死在蓝桥的脚边。

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蓝教授的死与之多多少少也有关系。

蓝教授死后,蓝桥就再也不提萧尹遗书这回事,很快她结婚、出国……五年了,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淡忘了,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清晰地提起。

只有顾庭岸,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蓝桥。

而蓝桥死死盯着贺舒,“说话啊!”

贺舒脸上像是被冰冻了一层,表情僵硬得像戴着面具,但她并不回避蓝桥的目光:“你的妄想症五年了你还没治好吗?没吃药吗?需要我介绍心理医生给你吗?”

蓝桥神情里涌起癫狂恨意,像暴风骤起,沈再见势不对、连忙上前去隔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先吃饭吧!”

“沈再啊,”李彦生突然发话,“她们还在说话,你别打断她们嘛,否则下次见了还要吵架,让她们说说清楚比较好。”

“不会有下次了,”蓝桥声音很轻,笑容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贺舒,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庭岸,”贺舒不屑地看着蓝桥,扬声叫顾庭岸,“我可以走了吗?我道过歉了。”

顾庭岸走过来,没什么表情地说:“走吧,我送你。”

他们兄妹往外走去,蓝桥咬着牙站在原地,沈再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李彦生却站起来叫住了顾庭岸:“顾总。”

顾庭岸停下脚步,转身昂然面对李彦生,“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没什么,该说的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贺舒既然知道错了、来向蓝桥道歉,我们做家长的就当女孩子之间恶作剧胡闹,只要事情不再传出去,就过去了。”李彦生温和地说。

顾庭岸很诚恳地向李彦生道谢。

“顾总,”蓝桥突然也说,“我也还有一件事。”

“晚一点我来找你,我们谈一谈。”顾庭岸恳切地望向蓝桥,“我也有话跟你说。”

蓝桥缓缓摇头笑的样子很美,令人心悸,她就这样笑着在顾庭岸心悸的眼神之中说:“不用浪费您时间,之前已经讲好了的,我的实习期满了,我要离开青山制药,从今天起,我不回去上班了。”

“贺小姐被那么多家广告商一夜之间撤了,又跟经纪公司解约,外面的猜测议论声会很大,这样的代言人不适合睿博口服液,所以我建议将拍了一半的广告换人,应急方案Andrew正在带队做,”蓝桥坦然不已的神情,看看顾庭岸又看看沈再,“抱歉,在睿博口服液这件事上,我能为萧尹做的就这么多了,我也要去忙我自己的事了。”

“你为睿博做了很多贡献,如果你出去闯荡之后还想回来,青山制药对你永远虚位以待。”顾庭岸像隔着银河那样望着蓝桥,“留步。”

他带着贺舒离开,蓝桥站在原地看着门被关上,“嘭”的一声,她心里也有一道门,却在这时终于缓缓向外推开。

“周周,下午我们去逛街吧,”蓝桥平静地说,“我需要眼线笔和一支正红色的唇釉。”

“好呀!”李倾周乖巧答应。

李彦生趁蓝桥和沈再去洗手准备吃饭、低声问李倾周:“眼线笔和唇釉是什么意思?”

“唔……”李倾周组织了一下语言,“像《花千骨》啊、《甄嬛传》啊,女主角一开始都很清纯的,妆就很淡,后来受了很多伤,就会大彻大悟,不再善良,妆也会变得很浓。”

画一个大浓妆,眼线妩媚而凌厉地飞起、红唇似火,然后像那些变身后的女主角一样,绝情辣手、三观喂狗,不管男主角多么帅气迷人,女配必须死。

李彦生明白了,但觉得很想笑,他们家小桥真的是很可爱啊,多么认真或者愤怒的时刻,也先想着妆容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