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

日期1995年12月8号。

8号?不就是前几天么?九九心中惊喜,妈妈真的还活着,她内心有说不出的振奋,眼睛往上一扫,看见健康报告出至圣母利亚。

圣母利亚医院。

她心里牢牢记下这个名字,等下一定要打电话给兰花儿,让他去圣母利亚医院查下妈妈的下落。

可是,杜心毓为什么要给妈妈做身体健康报告?

九九心中困惑,打开另一份文件。

日期同样是1995年12月8号。

检查人萧子皓。

萧子皓?

这不就是杜心毓的痴傻儿子吗?

九九带着疑惑,快速浏览他的身体健康报告。

RH阴型血,尿毒症肾功能衰竭。

九九猛然一惊,眼眸深处的光沉了下去,怪不得杜心毓要给妈妈检查身体了,原来是他的痴傻儿子得了尿毒症肾功能衰竭。

居然想换妈妈的肾,哼,简直是做梦!

九九面容冰冷,把怀中的文件抽出来,伸手捋直几份文件,重新放了回来。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她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先把圣母利亚的报告告诉兰花儿,让他去彻查在说。

于是她慢慢把文件放了回去,柜子推好,重新锁上。

出了杜心毓的房间,九九提心吊胆的心情安静了下来,她稳住惊涛骇浪的心情,打算回房间去给兰仲文电话,将她看到的都告诉兰仲文。

经过转角的时候,她听见几声浓重的咳嗽声,自一间隐秘的房间传来。

这是…

老太太的声音。

九九嘴角冷冷勾起,靠近那扇门,轻轻推开。

简陋的房间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躺在床上,哪还有往日的端庄矍铄?她鼻间塞着氧气管,身体枯槁,面容灰白。

旁边一堆医用器材,她满是老人斑的手放在床沿上,输液注射在她的静脉里,透明的液体,静静流淌。

她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咳嗽几声。

九九心中的恨意突然滋生了起来,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半是要死了吧。

九九冷笑,真是活该。

她慢慢走进去,纤细的指按住了她的氧气管。

老太太瞬间觉得窒息,满是皱纹的脸涨得发紫,她睁开眼睛,浑浊的眼毫无生气。

她心口的气上不来,用力喘息,枯槁的双手紧紧抓着九九的衣角,“九妹…”

她眼中闪过类似悲恸的情绪。

九九没有松手,死死掐住那根氧气管,笑容明艳,“你好啊,奶奶。”

老太太张大嘴用力呼吸,印堂发紫,“九…”

九九低下头,沉静的眼底翻起滔天的恨意,“奶奶,近来可好啊?”

自从九九知道萧爸和萧妈是被杜心毓抓走之后,她对整个萧家就在没有任何感情了,杜心毓固然该死,可是老太太一样该死,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老太太重男轻女而发生。

因为她是女孩,所以在老太太眼里,她就应该被牺牲么?被抛弃么?

老太太不住挣扎,奈何手脚没有力气,几番挣扎后,她的手一垂,奄奄一息。

恰好这时,九九松开了氧气管。

老太太跌进枕头深处,涨得发紫的脸透着大期将至的灭迹之兆。

她快死了。

九九心里想,反正也是活不久的老东西了,就让她在病痛的折磨中死亡吧。

这就是报应啊。

九九痛快地笑出声音。

奄奄一息的老太太抓住她的衣角,老泪纵横,“九妹,对不起,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六年前。

九九签了过继文件后,财产就落进了杜心毓手里,他们怎么威逼利诱九九的,老太太心里是知道的,但她秉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眼睁睁看着九妹被送出国外。

当天晚上她要入睡时,杜心毓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她以为杜心毓是要帮她洗脚,岂料她把整盆洗脚水扣在她身上,把她一个71岁的老人从床上拽了下来,让她穿着浑身淋湿的睡衣给杜心毓洗脚。

她一怒之下唤来她的贴身佣人桂姐,桂姐一来就对杜心毓点头哈腰,还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她没想到整个萧家都被杜心毓收买了。

杜心毓把她关了起来,勾结她的三儿子,对外宣称她身体违和,需要静养,在外人眼里,她老太太人现在在广州的三儿子家养病,连自己的大儿子大媳妇都不知道她人还在香港。

她有高血压,可是杜心毓不给她药吃,要她每晚端着洗脚水去给杜心毓洗脚,才给她药。

有时候她想死了算了,可是杜心毓不让她死,她要折磨她,让她活在病魔的折磨中,直到她心神俱灭,才让她离开人世。

杜心毓还每天告诉老太太,其实九九并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命,九九的命好得很呢,怪只怪老太太太重男轻女,最终导致将自己的儿子媳妇害死,害死他们之后,还折磨他们的女儿,说萧亦娄如果在天有灵,一定恨不得从棺材爬出来抽她巴掌。

老太太于是每天活在忏悔中,杜心毓又告诉她,其实萧陌寒确实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嫁来萧家不过是为了报仇,说是老太太的二儿子没用,害死了她的老公,害得她跟萧陌寒孤苦无依,都是太太的废物儿子害的。

当年易珈蓝爆出杜心毓和萧陌寒是亲生母子这件事,老太太很生气,把二儿子给叫了回来,二儿子没什么可说的,只说验亲子DNA,没想到杜心毓神通广大,跟医生勾结,做了张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证明出来。

老太太看着那张证明,一时也觉得误会她了,还有点愧疚。

可怜她一直被杜心毓利用,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总是说些寒透人心的话去伤害九九,记得九妹精神失常的时候,她还打电话去痛骂九妹,什么话难听她就捡什么话说,把九妹搞得差点自杀。

一想到这些事情,老太太心里那个悔啊,那个恨啊,那个怨啊,只怪她有眼无珠,将杜心毓这头白眼狼养在身边,害了全家人,让亦娄好好的产业,白白给姓杜的女人抢去。

杜心毓还和自己的三儿子勾结,自己的三儿子从小就心术不正,以前跟亦娄因为生意不和的事情曾打过架,老太太选择站在萧亦娄那边,因为确实是三儿子做错了,从那之后,三儿子就在也没跟她说过话,他早就恨她了。

这次杜心毓不知道给了他什么好处,他居然跟杜心毓合作打压大儿子的产业,大儿子做的是珠宝业,二儿子就让人混了批次钻到大儿子的店面里,被人一查,店面就封了,大儿子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九妹,是我对不起起你,我知道得太晚了,不是你害死亦娄的,而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对不起你…”老太太抖着苍白的唇说,眼泪朦胧。

九九是见不得老人落泪的,可如果不是她,自己的爸妈又怎么会死呢?都是因为她轻信小人,她是杜心毓的帮凶,是害死自己爸妈的帮凶。

她不能原谅她!

想到这,九九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角,声音透着残酷的寒冷,“要不是你,爸爸妈妈怎么会死呢?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小时候你不喜欢我,我那时候不懂事,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去外面丢掉?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就该死?”

“不是的…”老太太摇着头,心里的痛揪成一团,她声音痛苦,哽咽道:“风水大师说你是天煞孤星,会毁了萧家的一切,我怕这么辉煌的家业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我怕…”

“你怕?”九九冷笑,厉声打断她:“一个风水大师的话比你孙女的命还要重要?那年我才8岁,如果我真的走丢了,没人救我,我饿死在街头,你是否会愧疚?”

“我肯定很愧疚啊。”老太太捂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泪眼朦胧中,她心脏一阵窒息,用力喘了几声,才惨白着老脸说:“那时候我也很愧疚的,你是亦娄的宝贝,我也想把你留下来,可是我去问了好几个风水大师,他们都说越快把你送走越好,不然会牵连整个萧家的。”

“全是风水大师风水大师!你就那么迷信吗?甚至在我崩溃了的时候,你还打电话来骂我,你可知道爸妈传出车祸那天,我差点就死了,你还嫌我不够痛苦,打电话来叫我快点去死吗?你失去儿子你就自顾自己难受,可是我也失去了爸爸啊,有谁会想害死自己的爸爸?你害死了爸爸后,你还要我死,你有没有人性!”九九用力挥手,按住了她的氧气管,通红的双眼布满恨意,只要一想到爸妈的事情,九九就无法原谅她,她死死按住那条氧气管,恶毒地说:“你去死吧!”

老太太喘不上气,话也不会说了,花白的头发微微抖着,她的眼珠微微凸出,瞳孔缩小。

混浊的眼眸时暗时亮,似乎难受得不行,但她却没有在挣扎,也许她也想解脱了,她双手紧紧攥着,等待死亡来临的一刻。

九九却松开了手,笑容妖冶凄美,“不,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要让杜心毓折磨你,让你活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病痛中,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这是你的报应!”

说完快步离开房间。

临出房门时,老太太虚弱的声音自身后追来,“九妹,等…嘉…我知道…”

九九脚步一顿,扭过头去,神情恍惚,“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老太太无力点头,喉咙处痒得难受,她半瘫软地趴在床沿上,用力咳嗽。

九九走近她,“我妈妈被关在哪?”

“不在…萧家…”老太太说话吃力,“她在…在…浅水湾的…别墅…”

“浅水湾的别墅?具体地址呢?”

“我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但是我…知道怎么走…”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上气不接下气,“之前我…偷偷跟着杜心毓去过一次…我不识字…但我知道那个位置…你带我去…我给你指路…”

九九没说话,凝着眉。

带她去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年纪这么大了,又病得那么严重,如果就这样贸贸然行动,恐怕她会死在路上。

这一刻,九九没那么恨她了,她冒着频临死亡的危险,要带九九去找萧妈,也许是因为愧疚吧,想在临终前,做点什么事来弥补她。

“你先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我考虑一下,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我再来找你。”九九软了语气,毕竟现在有求于她。

老太太嗯了一声,动作迟缓地躺回床上,面容苍老灰败。

九九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一回房间,她立刻把藏在嘴里的万能钥匙吐在便池里,拉下抽水,奔腾的水瞬间冲走了万能钥匙。

这招是阿力教她的,做完要立刻毁灭证据,以免被人查出来。

她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换回原来的白色的毛衣,将门关死反锁,才给兰仲文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彼端传来个熟悉温柔的声音,“九九。”

“嗯,兰花儿是我,我查到了。”

“你查到什么了?”

“我妈妈确实是被杜心毓抓走了,我刚才在她房间查到了我妈妈的身体报告,时间是这个月8号的,杜心毓有个痴傻儿子患了尿毒症,需要换肾,他是罕见的RH阴性血,我妈妈也是,她打算要换我妈妈的肾。”

兰仲文沉吟了片刻,“嗯,这个事我中午知道了,九九,你还查到什么了没?”

中午她刚走,乔漠的电话就追来了,资料他收到了,正放在他桌上,他随手翻开,看见萧子皓的病情,对杜心毓为什么制作手套的事情已经了然于胸了。

“那兰花儿,你知道那份报告是在圣母利亚检查的吗?”

“圣母利亚么?”彼端的声音低沉,略淡,九九听见他好像在移动鼠标,半响,暖如阳春三月的声音再次袭来,“九九,港岛有三个圣母利亚医院,你指的是哪个?”

这…

九九愣了下,刚才情急之下她忘记留意了,思忖片刻,她对兰仲文说:“圣母利亚总院,那个医院离萧宅比较近,我妈妈出门本身就得隐藏着,所以他们不会选远的医院,那样太引人注目了。”

“好,我立刻叫人去查,九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明晚就去接你。”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了哈,明天万更,明天的章节要死好多人啦哈哈哈哈,我这个变态…

、第二十三章 复仇

“不,兰花儿,你不用去查,我已经知道妈妈的下落的,老太太告诉我的,她说妈妈被关在浅水湾的别墅里,她不识字,但是她记得那别墅在哪里,她说她可以给我们指路。”

“老太太么…”兰仲文沉默,声音出奇的静,“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能快不行了吧…”九九迟疑的说,以刚才的样子判断,老太太好像离不开氧气管了,如果带她走,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想到这,九九眼底一片凉淡,“兰花儿,我刚才看到一份文件,代中向XX银行借贷了17亿,他们公司已经空了。”

彼端传来一抹低笑,“是么,那明天我该去找李督查喝杯茶了,借贷这么大,代中还真是玩火呀。”

“是啊,XX银行借那么多,肯定是有内部人员在做假账,要是爆到廉署,代中就麻烦了。”

“嗯。”兰仲文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九九,我问你个问题,代中是用你爸爸的遗产建立起来的,可以说算是你爸爸的产业,你舍得毁掉吗?”

九九没说话,手指渐渐僵硬。

良久,她平静的说:“没关系的,代中向银行借贷了17亿投资大屿山和尖沙咀,就算他们把遗产还给我,也是负债累累,索性就端了吧,局势越乱越好,明天把代中借资的消息爆出去,到时候廉署查账,他们的股票一定会一路狂跌,天堃趁机低价纳入他们的股票,等风波一过,代中不想破产,就得融资集股,你趁机抛售,代中不是给你赚个几十亿,就是宣布破产,他择二选一吧。”

而且就算代中侥幸调资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了,手中的大项目都开发不了,变成一个鸡肋,想抛不能抛,不抛的话营运停滞,抛了也得压低原来的价格,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到时候在给他个小鞋穿穿,让代中股票崩盘,宣布破产,萧陌寒和杜心毓就变成一个终身欠银行钱的穷光蛋了。

而天堃低价收购已破产的代中,双赢!

落地窗前。

兰仲文负手而立,眼珠淡漠得有些透明。

他久久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九九说的提案,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让那母子两终身欠银行钱,在告他们个故意杀人罪,到时候他们就等着把牢都坐穿吧。

他沉吟片刻,对电话那头的九九说:“九九,明天背水一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天我要吞掉代中,到时候他们的股票狂跌,我要召开董事会,可能得留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估计会很忙,九九,如果我让乔漠去接你的话,你怕吗?”

“我不怕!”九九平静的说,眼里隐隐有坚定的光芒。

明天廉署来查账,萧陌寒一定脱不开身,至于二太太,她想她跟乔漠两个人足够对付她了。

兰仲文没说话,九九知道他又担心了,软着声音说:“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和乔漠两个人可以对付的,你就安心在公司忙你的事情吧。”

九九收线。

斜阳下,她的眼珠恍若两颗黑得发亮的曜石。

但平静的表皮下,隐着一颗慌乱期待的心,等明天过后,萧家就完了,还有妈妈,也可以救出来了。

她捂住自己狂乱的心,眼中慢慢浮起一丝笑意。

门外叩叩叩几声,传来萧陌寒清和的声音,“九妹,可以吃饭了。”

“噢好。”九九应答一声,穿鞋开门。

饭桌上的菜果然都是九九爱吃的,杜心毓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美艳的脸上隐着烦躁。

九九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甜甜喊道:“二婶婶,晚上好啊。”

杜心毓手指僵硬,片刻,慢慢拿起餐巾抹了抹嘴,才笑得一脸端庄,“嗯。”

她淡淡应道,即不跟她说晚上好,也不说可以吃饭了,就那样高高在上地仰视着九九,故意为难她。

九九一直就没住在萧家,现在回来,也算得上是半个客人,杜心毓这傲慢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表示厌恶她。

但现在的九九已经不是当初的九九,她脸皮堪称比墙后,犹自优雅地坐在杜心毓身边,恍若有朦胧的白雾笼罩在她周身,她笑得捉摸不透。

“二婶婶,大晚上的,你吃这么多肉不怕高血压爆血管吗?”

杜心毓一噎,对九九的话答不上,唯有当做没听见,冷着脸继续用餐。

居然敢诅咒她!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当初要不是她杜心毓放她一马,今日她还有命站在这里撒野么?

要不是为了维系她和萧陌寒之间的母子关系,她早杀了这个贱丫头以绝后患了。

“二婶婶,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多吃点斋菜吧,既能养生,又能为自己祈祈福不是么?”罪孽这么重,还不多做点善事,迟早下十八层地狱。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九九笑得一脸明艳,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讽刺她。

杜心毓的指甲紧紧掐进掌心里,这个女人,如今城府怎么那么深了?从前总是一副小白兔乖乖的傻妞样,任人揉圆搓扁。

她脸色忧患,总觉得现在的萧九九就像个定时炸弹,瞬时会爆炸一样,危险有几分,她还真猜不出个准头。

二太太不答话,气氛有些尴尬。

女人之间的战争永远没完没了,萧陌寒不打算插嘴,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他从小就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对女人的杜心毓跟别人讲话都是低眉顺眼,含沙射影,句句都暗藏玄机。

长大后,学校喜欢他的女孩又争相斗艳,互相掐架,他明白这是女人的天性,九妹恨杜心毓很正常,毕竟伤害九妹最重的人就是她,今日为了结婚的事,九妹肯重新踏进萧家,又肯和他们同桌吃饭,已经是很好了,他已经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过去的伤害抹不去,但愿从今以后大家都过得好好的,若九妹愿意,他就当她的哥哥,有人欺负她时,他可以为她撑腰,保护她,让她不被婆家的人欺负。

至于杜心毓,有时候他恨她,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恨她,虽然一切都是她筹谋的,可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拒绝啊,他明明可以拒绝,但因为自己的贪心,他没有拒绝,所以不能说全是杜心毓逼他的,是他自己贪心,自愿的。

思及此处,萧陌寒心中浮出一丝愧疚,拿起桌上的刀叉给九九切了一块牛肉,置到她盘子,声音轻柔,“九妹,你不是很喜欢李妈做的菜吗?晚上这顿饭是我特意叫李妈给你做的,你试试看味道好不好吃。”

“还不错。”九九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一想到明天他们就要遭殃了,九九心情大好,吃得津津有味。

杜心毓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他们。

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迟早得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夜里,九九一直翻来覆去,想着明天的事情,她兴奋得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九九昏昏欲睡,短发垂在脸上,睡颜安谧。

黑暗中,有人轻轻摸了她的头发一下,喟叹一声。

那声音极轻,恍如风过无痕。

外头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

伴随着隐隐的吵杂声,九九睁开眼睛,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十点了。

来了。

她霍地坐起来,披上大衣,玻璃门上的白色纱帘闻风而动,九九随手挥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跑到小阳台上。

遥遥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