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在纪尹的事上,他一向是格外上心的。

姚曳陪着笑,回复道:“晚上没吃饱,所以买点夜宵来吃。”认识的时间长了,她面对厉玦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战战兢兢了。而且她由衷的觉得,厉玦虽然会时常端起架子,但为人还是挺正派的。他不会用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压她,有时话说的多了还会跟她开几句玩笑,姚曳至此觉得他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确定卫生?”厉玦说着皱了皱眉,看着她身后乌烟瘴气的街道,表示很怀疑。

姚曳嘴角抽了抽,心想着有钱人就是讲究,无论何时何地都注重食品安全。在姚曳看来,这条街的安全系数已经够可以了,锅里的油够清,摊子旁边也不杂乱,架子上的酱料瓶口也是干干净净。虽然比不上饭店的就餐环境,但也不至于吃出问题。

但为了让金主放心,姚曳还是很有条理的跟他解释了:“厉总,这条街的口碑不错。而且我去的摊位,都是由营业执照的。”

厉玦的脸色虽有缓和,却还是有些不好看。他沉吟了片刻,将视线游移到她提着的茶叶蛋上,问道:“怎么不吃点好的?吃这个确定能长肉?”厉玦打量着她几个月如一日的瘦胳膊和突出的骨头,只觉得心里毛躁的难受。他看东西看人都喜欢匀称饱满的东西,可现在这个瘦竹竿总在她面前晃悠,他烦躁的同时又觉得无可奈何。

姚曳笑的脸都快抽筋了。她低头摸了摸手上的茶叶蛋,闷声说:“这不看它便宜嘛。”大概是太久没喝水,姚曳发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干干的。

厉玦冷冷一笑:“哦?难不成你这是在暗示我苛待员工,发给你的工资太少了?”

姚曳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摆手否决:“没有的事,厉总和尹姐没有苛待我。公司给的薪水也够花…”

厉玦自然是知道她不会做那种暗示。郑平时而会跟他说姚曳的本性是怎么的纯良,毕业一年多一直被自家亲戚耍的团团转…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慈善家,会有这闲心出手援助那些有悲惨经历的人。可看她做事踏实,再知道她被家人欺负和看着她被纪尹折腾地惨样,他突然对她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扫了眼她被冻红了的脸,厉玦烦躁的皱了皱眉。在车座旁摸索了一下,他拎起一个袋子递出窗外,厉声说:“拿去吧!”

姚曳愣了下,才接过。她朝袋子里瞄了一下,从印着的图案看盒子里装的是巧克力,显示的牌子是她从没见过的。

不用费多少脑细胞她就猜到这么一盒子东西是有多贵。无功不受禄,姚曳拿着袋子就往厉玦车里塞。

“厉总,太贵重了,我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盒子就又被粗暴的推了出去。厉玦用的力气很大,姚曳拿着袋子,被冲击力逼得朝后退了两步。

厉玦面露不悦,烦躁的挥了挥手:“我不喜欢吃甜的,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说完就关上窗子,扬长而去。

….

第二天剧组正式开工,纪尹的第一场戏是在下午,今天阳光很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姚曳同平时一样,尽职的守在纪尹旁边给她端水拿东西。纪尹忙碌的时候不会怎么刁难她,在片场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背诵自己的台词。

这部剧厉玦也是投资人,所以这天他也来了片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姚曳吃惊的是那个苏修业也来了。他跟导演和制片人打了招呼,就站的远远地,也不看纪尹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姚正想感慨男人最是薄幸人时,却意外的发现纪尹也是淡定的可怕。她捧着剧本,偶尔抬头与苏修业四目相对,也只是淡淡然的轻巧瞥过。

难道是因为在这行混的久了,所以伪装起来也是顺风顺水吗?回想起上次他们暗地里见面时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姚曳只能感叹他们都是演技派的。

纪尹第一场戏要吊威亚。姚曳本来以为她那么纤弱敏感的人会用替身,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身上阵。她套上威亚衣,神情冷静一点都不露怯。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她待会的注意事项,纪尹垂着头听着,时不时会点头示意她都明白。

姚曳在不远处候着,视线扫向厉玦和苏修业。与他旁边的男人比起来,厉玦显得从容了些,除了神情肃穆眼神里有一些担忧外,他就没什么别的情绪了。倒是那苏修业,原本一直是一副冰块脸,可等纪尹被吊上去的那一刻,他那张脸就纠结了。眉皱的紧紧的,连拳头都握了起来。

看到这幅场景,姚曳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纪尹是故意的,她是想让那个男人为她担惊受怕。

这种戏不太好拍,纪尹在上面被吊了五六个来回导演才喊停。在这个过程中,姚曳时不时会偷瞄苏修业的反应,看着他一副紧张无措的模样,她居然会有些小开心。

她当然不是在为纪尹着想。姚曳的想法是只要苏修业让纪尹开心了,那纪尹一定会少找她的麻烦。可她还没庆幸多久,就又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了。姚曳本能的抬起头,直勾勾的就迎上了厉玦不悦的双眸。

姚曳身体抖了抖,她瞬间就明白厉玦眼神的含义。她又犯了大忌,看了不该看的。为了保住饭碗,姚曳立时表明立场,头往旁边一歪,不再往苏修业那看了。

一场戏结束后,纪尹脸上浮现出倦色。姚曳识相的跑过去递毛巾递水。纪尹也没看她,顺手接过就喝了起来。姚曳看得出她现在是累到了极致,可她喝水擦汗的样子却又那么的斯文,轻轻巧巧,我见犹怜。

果然无论何时何地,女神永远都是女神。即使满头是汗,也看着像是出水芙蓉。姚曳跟在她后面出神的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姚曳听到不远处的厉玦喊了声当心,她本能的抬头望了望,就见一个道具用的青铜鼎,在她们头上的栏杆上滚了两滚,然后就朝她们砸了下来。

姚曳本能的将纪尹往前一推,然后由于惯性,她自己也直直的往后倒。那个青铜鼎落到她们中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虽然不是真的东西,但到底还是有些重量的。那东西落下来的时候蹭了下姚曳的左肩,姚曳闷哼一声,还没感觉到疼,她就一脚踏空,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石阶不高,只有六七层。可悲催的是姚曳滚下去后头撞到了地,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模模糊糊的,耳边满是嘈杂的尖叫声。

率先赶到她身边的是厉玦。他也不敢碰她,简单检查了下她的状况,大声的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姚曳眨巴了下眼睛,厉玦那张严肃的俊脸就映入眼帘。她挣扎着想动,却发现全身疼的根本就动不了。

沉默了半响,她回了句:“疼….”

然后,她就见厉玦的脸色蓦地一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又模糊了起来,不一会她陷入了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三章 善心的金主

姚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刺痛。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洁白一片,床边的点滴也有规律的往下滴着,渐渐地她混沌的思维开始清晰。

同时的,她有种想破口骂天的冲动。

她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才短短几个月就进了医院两次,还一次比一次严重。姚曳挣扎着想起来,却还是因为头部剧痛而作罢。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这么一撞,会不会把她的智商撞没了。

正胡思乱想着,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率先进来的是郑平,后面还跟着厉玦。两人见她睁开了眼睛,都是先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都由凝重转向缓和。

“哟,你醒的到挺快。纪尹那的惊吓还没过去呢,你这见义勇为的负伤英雄倒是先醒了。不错,值得表扬。”

郑平这话虽说的格外不正经,但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如释重负还是被姚曳看在眼里。她嘟囔了声,懒洋洋的把头瞥向一边,表示不愿意再理他。郑平自顾自笑的开心,这时候走在他后面的厉玦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他出去买点东西,让他顺便把医生叫来。

郑平点头应了下来,就转身出去了。

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姚曳局促不安的盯着厉玦,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说实话跟大金主独处一室并不是什么太好的经历。

厉玦走到她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头晕不晕?”

姚曳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厉玦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待会让医生再帮你检查一下。你别急着出院,医药费的事公司会帮你处理,你好好休息就好。”说完他沉吟了片刻,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递了张纸放到她旁边的柜子上。姚曳下意识的撇过脸,一眼就认出了他给她的是什么。

按照电视剧里的一般剧情来说。当男人给女人支票时,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人是赶人,还有一个就是要被骚扰。当然,这两种剧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厉玦跟她之间的,但无奈给支票这种事的坏印象在姚曳心里根深蒂固,所以一时间她本能的排斥。

厉玦扫了眼她皱起的眉,将放在柜子上的支票又重新拿了起来。他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会,问了一句:“是嫌少?”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显得格外郑重其事,似乎在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支票上的数字给改一改。

姚曳赶忙陪起笑脸,巴结的说道:“怎么会呢厉总,我只是觉得不敢置信;就是…就是…..受宠若惊。”想了半天,姚曳终于挤出一个适当的词,因为语气太生硬,姚曳只觉得脸部的肌肉都快说僵了。

厉玦哦了一声,然后将支票又稳稳的放在桌上。他随意的拍了拍手,俯视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需要觉得受宠若惊,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纪尹这次可就不是被吓一吓那么简单了。”

厉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眼睛微垂,眼角本来就有些微挑的双目如此一来变得更加狭长。姚曳心颤了颤,她感觉有一股危险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果然,事关纪尹,他总是能轻易被激起负面情绪。

她赶忙点头称是,过后又问厉玦:“尹姐怎么样了?”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说:“她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现在一群人在争先恐后的探望她,她的事你不用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姚曳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飘渺。

姚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厉玦又站了一会,郑平跟医生进来后,检查完宣布她没事,他就借故离开了。等他出去后,姚曳才觉得身上松了松。看着郑平拎进来的东西,她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追问:“学长,你这是下大血本了。这水果可不便宜,好几十块一斤呢?”

郑平一副瞧不起她没见识的表情:“这只是小头,真正贵的是这箱阿胶。厉总交代了,趁着你这次伤了元气要给你好好补补。所以这些公司都给报销了。”

姚曳被他说的晕头晕脑的,心想这厉玦也太大手笔了吧。换了别人手底下的人伤了,巴不得立马撇清关系,好找新的人上位。可他倒好,给支票不说,还交代人给她买好的补补。这样尽心又有人道主义精神的金主,还真是少见。

正想着,郑平的视线突然被柜子上的支票给吸引了。他几步上前,拿起那张支票扫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就跟绽放的花似的,扩散的无比的大,他边说边扬了扬手上的支票,纸张抖动的声音脆生生的。他轻哼一声,说道:“厉总心肠也真是好。不但有慰问品,连慰问金都送来了。这数目,抵得上你两年的工资了。”

姚曳笑眯眯的拿过他手上的支票,边看边跟他开玩笑:“所以学长,我这样子还是挺值的是不是?不但好吃好喝的往床前送,连生活都改善了。”

郑平听了她这话,真的想一巴掌把她拍醒。可念在她是伤患,所以他只能把怒气往心里憋,可脸上的纠结还是把他的心情给暴露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严重吗?那鼎虽然是道具可也有几十斤,幸好你只是肩上碰了一下,要是砸到你的头,你整个人就废了知道不知道?没半点本事,逞什么强?”

他凑得太近,再加上说的亢奋,所以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她脸上。姚曳无可奈可的擦了擦脸,说:“当时情况紧急,我哪顾得上别的,下意识就把她给推开了。你想想我又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士,哪能伟大到舍生取义?”

郑平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认命似的提起水果跑出去洗了。

姚曳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连带着在家还修养的两个星期。这么长一段时间,让她身体好了许多,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蜡黄了。

回去上班前,姚曳的心情格外忐忑。虽然是厉玦命令她要休息到好为止,可纪尹又不是好惹的主,姚曳估计她不会卖厉玦的面子,她回去后面对的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令她意外的是,她回去后纪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相反的,她的工作量也大大的降低了。纪尹不再会指示着她跑动跑西,有时还让她早早下班。更夸张的是,她偶然还会对着她笑。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姚曳只能归于她是把她当救命恩人来感谢了。可这样子还是让她大跌眼镜,她一直以为纪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王,人情世故什么的在她眼里都是浮云。就拿厉玦来说吧,人家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到头来她也不知道要感激。一副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但不管是那种原因,她能不刁难她已经让姚曳谢天谢地了。

自从出了片场那事,纪尹跟苏修业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他们有时会一起约着吃饭,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一同出入的。往往都是苏修业先到吃饭的地方,然后纪尹从特殊通道那进入他们约会的地点。

如此的偷偷摸摸不能见光,姚曳也只能感叹明星的生活实在是不易。

姚曳今天的工作是把纪尹送到约会地点。至于饭后的事情,纪尹不让她管,而姚曳也没有兴趣管。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碰上厉玦。

贵宾厅外,厉玦像是喝醉了酒,晃晃悠悠的被人架了出去。纪尹远远地站着,看到这幅场景时表情变得十分肃穆,眼神里也有显而易见的担忧。她让姚曳把厉玦的助理叫过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办。

男助理简单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原来今天厉玦几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一群人很久没见就多喝了几杯。让姚曳没想到的是,厉玦这种久经商战的人,酒量竟然会不好。几瓶酒下肚后,就醉的神志不清了。

姚曳时不时会注意纪尹的脸色。当她听着厉玦被灌酒时,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怒意,连拳头都紧紧的握了起来。

她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沉默了一分多钟。姚曳估算了一下时间,跟苏修业见面的时间她本来就迟了几分钟,再这么耗下去,不知道那苏修业会不会不满。姚曳正考虑着要不要提醒她的时候,纪尹就开口了。

“姚曳,你跟小张一起送厉玦回去。记得帮他煮醒酒汤,如果他回去后醒了,你给他热杯牛奶再让他睡。”

姚曳惊讶的险些把舌头给咬了。她为难的看着纪尹,说:“不太方便吧,尹姐?”

纪尹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自从她对她态度转好后,姚曳就没再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可现在她又这样,显然自己又触怒了她。

她皱着眉,厉声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给你开工资让你做些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让你去就快去,做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告状况!记得,醒酒汤一定要弄,他喝不了酒,第二天宿醉会很难受的。”

交代完她他又瞄向男助理,干脆利落的下命令:“回去记得给他擦擦身,身上有汗,他会睡不踏实的。”

她啰嗦的交代了一堆。这么细心呵护的样子,姚曳几乎要怀疑她对厉玦是真爱了。可没办法,雇主的心思她不敢多揣摩,怕以后她再给她找事,姚曳只能悻悻的跟着男助理走了。

第十四章 温暖的金主

姚曳跟着男助理把厉玦送回了家。一路上她也没出什么力,抗人的工作都是司机和助理做的。厉玦的男助理戴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一看就是现实中的精英男。可无奈工作上是人才,生活上却有点庸才了。帮厉玦打水弄湿毛巾的时候他的动作笨手笨脚,水撒到外面弄湿了一片。

姚曳看着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嘴角一直在抽搐。那人也是个脸皮薄的,见姚曳一副无语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浮起了局促。他干笑了两声之后,就不好意思的疾步绕过姚曳,赶着到厉玦床边帮他擦身。

姚曳谨记纪尹的教诲,帮厉玦去做醒酒汤了。按道理说,像厉玦这种高大上的金主,用的醒酒汤也应该是充满霸主之气的。可无奈,姚曳技艺不精,做不出高端的醒酒药膳。她只能就着糖和茶水,弄出个接地气的醒酒茶了。

她正忙着,那个男助理就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厨房。姚曳听见动静转过身去看,见他脸色苍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的心也是惊了一惊。

“怎么了,厉总不舒服吗?吐了还是疯了?”

姚曳连珠带炮的问完,男助理闻言摇了摇头,他喘着气,声音急促的说道:“我家打电话说我妈妈心脏病发送医院了。小姚,你能不能帮我处理剩下的事情?”

姚曳一听,事关人家长的性命,她不敢挽留二话不说就让他快去。那人听了对她感谢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的往外冲了。等姚曳端着醒酒茶走到厉玦房间时,这才发现那人给他留下的是怎样一片狼藉。

厉玦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衬衣大开,腹肌上湿漉漉的一片,让人觉得格外别扭。不用说,就是那半吊子男助理干的。厉玦第二天醒了要是发现自己是这幅尊荣,准要狠狠修理那人一顿。

虽然喝醉了,但厉玦的颜还是看着很正的。侧着头,安安静静的做他的美男子。也不打呼,也不磨牙,除了脸有些泛红,其余一切正常。

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厉玦的酒品不错。他要是狂性大发,她这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招架的住?

可姚曳看着他周围狼狈的模样,还是觉得头疼的厉害。羽绒被凌乱的滚成一堆,他的外套和裤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好在那助理还算有些脑子,替厉玦把睡裤给换上了,不然的话姚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将醒酒茶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将水盆里的毛巾挤了挤后,硬着头皮去做那还未完成的工作。

厉玦身上出的汗挺多的,衬衣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腰间完美的线条。大概是身上浸着汗让他睡得不舒服,所以厉玦的眉间有些微蹙。

他的身材算是精瘦型的,看着不壮但腹间的肌肉很有料。姚曳也是见过陈康平赤着身子的样子的,他虽然也瘦,但肚子上却有几道褶子,看上去有点臃肿有。姚曳以前觉得,陈康平是忙于工作忙于学业才会疏于运动的,可见了厉玦她才察觉到陈康平是个多么失败的人。

真正成功的人,即使在一些小细节上都能尽善尽美。陈康平这榆木脑袋以前只知道死读书,闲下来的时间也无非是愤世嫉俗的骂骂天,嚼嚼舌根。如今遇上个好金主自然要涎着脸去抱人家大腿了。

想到那堆烂事,姚曳苦笑一声,将厉玦身上的衬衣剥下来后,用毛巾给他擦身。

她擦得很认真,深怕他身上落了汗睡得不舒服第二天会生病。他好歹也算是她的大金主,是她的衣食父母,再加上她受伤那段期间他给了她那么照顾,所以姚曳觉得自己有理由要让他睡得舒坦些。

再者说还有纪尹这个不省心的主呢。她交代了她要好好照顾厉玦,要是她把事情做的半半拉拉的,她回去后准是要找她算账的。

正面擦完后,姚曳将毛巾扔到脸盆里,想把厉玦翻个身帮他擦擦后背。姚曳自认力气不小,可厉玦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姚曳坐在床边使了好大得劲才把他翻过来,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厉玦就手臂大张,勾过她,将她结结实实的压在身下。

那一刻,姚曳吓得呼吸差点要停了。可还没等她做反应,厉玦从她腋下穿过的手就在她身上最不该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下子,姚曳的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了。她刚要发火,下一秒厉玦又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让她吐血的话。

“奇怪,男人的胸肌怎么是软的?”

他嘟囔了一声后,就又沉沉的睡去了。她耳边的呼吸声绵长匀直,他呼出的热气熏得她耳朵热的发烫。

那一刻,姚曳不再是惊呆了,而是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死命的挣脱开厉玦的钳制,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来。她脸羞得通红,将衣服上的褶子拍平后本想转身就走的,可看着厉玦睡得无害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就这么丢下他。

没办法,谁叫她拿人工资要给人消灾呢。况且她度量也没这么小,跟喝醉酒的人计较这些。

为了避免刚才的事再发生,姚曳这次学聪明了,绕到他背后帮他擦背。好在他这次安分了不少,任凭她摆布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忙完一切后,姚曳扯过一旁的被子,小心的盖在他的身上。

做完后,姚曳看了眼她做的那杯颜色怪异的醒酒茶,想了想还是找了张便签做了个记号上去。说实在的,这东西别人摆在她面前,她也是不想喝的。

今天因为厉玦的事,她晚下班了两个小时。姚曳晃了晃酸涩的脖子,回到家时才给纪尹打了个电话。她电话接的很快,似乎是一直在等。姚曳将状况简单的跟她一说,她言简意赅的说了声麻烦你了,就挂断了。

姚曳愣了片刻,她并不是因为纪尹那句礼貌的麻烦你了而惊奇,而是因为纪尹说话的声音竟然染上了哭腔。

这怎么回事?她不是跟苏修业关系缓和了吗?怎么现在又搞成这幅心碎欲绝的样子。对于这个问题,姚曳百思不得其解。

厉玦第二天醒后,只觉得头胀的发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体质的问题,他酒一喝多第二天就要难受个一整天。

他慢悠悠的爬起来,摸了摸身上觉得很干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下到让他大跌眼镜了,他的那个助理,工作上的事是处理的井井有条,可生活上….厉玦咬了咬牙,似乎想起了某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从床上坐起来后,注意力被床柜上的东西给吸引住了。他蹙着眉拿起那杯不知道该说是红色还是咖啡色的液体,端倪了好久后,仍没有勇气下咽。他刚想把东西放下,就见柜子上还有张小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醒酒茶三个字。

字迹很秀气,看着就是女人的笔迹。厉玦拿起纸条审视了片刻,摸了摸下巴,冷笑一声后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助理。

那头跟他汇报完情况后,还恳求了半天求放假。厉玦也不是苛求下属的人,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他。

只是…想到他昨天把这幅样子的他丢给一个女人,还是让厉玦心里很不舒坦。气恼了一会,他端起那杯醒酒茶喝了一大口,顿时他神情就严峻了起来。

他一脸嫌弃的瞪着已经半空的杯子,心想这做东西的水平究竟是有多菜才能把喝的东西弄出这种味道。可嫌弃归嫌弃,他还是认命把剩余的液体灌到了肚子里。然后起身就去梳洗了。

厉玦今天故意先到纪尹所在的娱乐公司去。他处理了一些琐事,就一个电话把姚曳叫了过去。当时,姚曳刚完成纪尹的交代,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可谁知道还没坐下来,就接到了厉玦的夺命热线。

她心里有些忐忑。厉玦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她昨天照顾他的事了。他现在把她叫去,也不知道是想感激她,还是质疑她的服务水平,所以要把她叫去训话。

姚曳颤颤惊惊的敲了敲厉玦办公室的大门,待他同意后才推门进去。只见他单手撑在下巴上,神情慵懒,眼神漫无目的的直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见她进来,他嘴角勾了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下。

姚曳打量了下厉玦的脸色。虽然有些许疲态,但脸色还算红晕,没有显现出病态。姚曳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把他弄病了,不然今天真没她好果子吃了。

姚曳坐稳后,厉玦就单刀直入的开口了:“昨天是你照顾我的,帮我擦了身还做了醒酒茶?”

他说的太直接了,姚曳呆了一呆后,才后知后觉的点头。

厉玦闻言假装生气的板起脸:“你怎么做事的?我现在全身关节都酸的难受,你让我带着汗睡觉的?”

姚曳被厉玦给吓坏了,她急忙摆手跟厉玦解释:“不是的厉总,我昨天有好好擦的,我…”她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的勇气了。厉玦的脸色太难看,她不由的怀疑她昨天是不是为了避嫌,所以有些地方没擦干净。

事已至此,她觉得老实认错比较好。她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说道:“抱歉厉总,您是男的,所以有些地方我可能处理的不够细致,抱歉。”

他见她低头认错,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厉玦猛然间萌生出一股负罪感,她嘴巴抿的紧紧地,像是极度的委屈。

见状,厉玦嘴巴微微张了张,本来还想吐槽她做的醒酒茶太难吃了,可现在面对她这幅样子,他揶揄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片刻,见姚曳无所适从的坐在那。厉玦的心脏一阵发软,他酝酿了一下语气后,开口道:“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做的很好。”

姚曳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厉玦看她那副样子,莫名的就想笑。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使得原本就瘦小的脸比例都失调了,像是只呆头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