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早就悄悄将手指挪了个缝隙,看她爹撒娇,她娘撒泼。

“究竟什么事?”元玺帝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襟,警惕地盯着咫尺的凤君,以防他再上下其手。

“白行简污蔑我是佞臣!”凤君尽量克制自己,并以幽愤的语气道。

“他在哪里污蔑?”元玺帝皱了下眉。

“史书上!”继续幽愤。

“他写的本朝史书?你如何得知?”太史阁内存本朝史书,属于绝密档案。元玺帝不由疑惑。

持盈心中一跳,忘了叮嘱她爹不要把她说出去!

凤君不假思索:“我听说的!白行简把我列入佞臣传了,说我媚主惑君,这让以后团团怎么做人?陛下要为我们父女做主哇!”

持盈松下一口气,她爹果然智谋过人,令人赞赏。

“这个白行简,修史泄露,该当何罪!”元玺帝明显领悟错了重点。

凤君和持盈异口同声:“重点难道不是佞臣传?”

就在三人争辩什么是重点时,侍女来禀:“陛下,御史大夫卢杞求见!”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宣吧!”元玺帝暂停争执,将那喊冤告状的父女俩赶到后面去回避。

持盈躲在屏风后,听御史大夫觐见:“陛下,臣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情非得已,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因为臣发现兰台令白行简受贿失职,修史不公,治下不严,罪证确凿,请陛下过目!”

御前告黑状

御史大夫卢杞身着常服,急匆匆进宫,带着一脑门汗,在御案前行了大礼,递呈奏本。作为一个将本朝律法研究了个透彻并倒背如流且写过几本注解笔记的御史台领袖,心里早已将白行简的罪行按照大殷律条分缕析量了刑。

御史台对抗兰台的功绩薄上,终于可以大书一笔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即将熊熊燃起,但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静候佳音。

元玺帝翻看卢杞的奏折,一看之下,脸色很不好。卢杞察言观色,心道果然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

“卢杞,你是不是错拿了草稿奏本给朕?”元玺帝拿起朱笔,在奏本上圈了一堆别字。

卢杞僵了僵,连忙解释:“臣写奏本时,心情急迫,没来得及誊抄一份”

元玺帝合上奏本扔给他:“那你现在就先誊抄一份,看得朕眼睛疼!”

卢杞没想到这陛下竟有文字洁癖,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百官间互相八卦,不是说陛下曾流落民间,没读过几年书么?虽说陛下的太傅是当时西京姜氏的公子,后者学问了得,但这二人的后续发展不是挺狗血的么?哪里有空读书啊?甚至还有人说陛下是个文盲诶,果然传言害死人!

卢杞做完一系列心理活动,只好认命地捡起奏本,趴在地上誊抄。

元玺帝坐在御案后冷眼旁观,心道你当我文盲是吧,你们这些领着朝廷俸禄整日就爱八卦叨叨,私下说朕没读过几天书,上学的时候光顾着勾搭太傅,见人美貌就据为凤君,不尊师重道还搞师生恋败坏风气!朕要让你们知道,朕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不过诏书一般都是由凤君代笔这种事你们虽然早已猜到,但心照不宣就够了,要再敢八卦,就把朕的诏书抄一百遍!

卢杞心急如焚,弹劾最要紧的就是时效,没想到自己故意留几个错别字,竟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该事先找人问问这位陛下的喜好,他初来京师,还没摸清京官圈的潜规则。

持盈在屏风后饿得边啃糕点边嘀嘀咕咕直骂这个猪队友,凤君蹭过来,戳了戳持盈。

“宝宝,你们是一伙儿的?”

持盈反手将啃了一半的糕点塞她爹嘴里,并威胁道:“父君要是告诉母上,宝宝就离宫出走,让你再也找不到宝宝!”

凤君吃完他宝贝吃剩的糕点咽下,愁苦道:“父君只是想给宝宝支个招,没想到宝宝这么不信任父君,父君好受伤”

持盈迅速扭回头,不确信:“真的?”

“当然了!那个白行简竟然敢忽悠我,我当然要他好看!现在又有御史台主弹劾他,父君这么有原则的人,当然要趁机落井下石,你不觉得么?”

持盈用力点头:“我非常觉得!所以,父君要给宝宝支什么招?”

另一边,卢杞终于誊抄完毕,腰身都快直不起来。

“陛下,臣誊抄完了,请陛下过目!”

元玺帝已在御案后偷偷啃完了一只酱肘子,扯了卢杞的草稿奏本揩了手,接过誊录一新的奏本,非常不情愿地打开看。饿着肚子看奏本官司,简直虐身又虐心。

扫完奏本,元玺帝拍案而起,一只被啃得一干二净的肘子骨从暗格里咚地落到地上,滚到卢杞脚边。卢杞顿时又想起一个传言,关于吃货陛下的日常。看来,传言也并非总是没来由。

且说元玺帝拍案而起乃是因为卢杞弹劾白行简的罪名都快跟谋反挂上钩了,且不说御史台素来有夸大其词的行为准则和行事风格,就论白行简干的这些事,也是叫人不敢置信。

“你编排的这些罪名以及弹劾白行简的事实,可都有实证?”

“回陛下,臣居御史台主之位,若无实证,焉敢弹劾兰台令!”卢杞就差拍胸脯保证。

“好,你且等着,传兰台令白行简,朕看看他有何话可说!”

屏风后,凤君将一碗卤煮火烧递给持盈:“赶紧的,给你母上送去,你可怜的娘定是饿极了才这么生气。”

持盈以看智障的神情看她爹:“父君,不是正好趁母上气头上对付白行简才好使么?”

“个熊孩子!你娘饿坏了怎么办?”凤君揪了持盈脸蛋以示教训。

“说好的支招呢?父君就知道心疼母上,不心疼宝宝!”持盈回手揪她爹的脸。

“唉哟手劲还不小!傻孩子,这不就是爹爹给你支的招?在你娘饿极的时候送她最爱的卤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免死金牌啊!意味着你在她身边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啊傻孩子,这都是你爹毕生的经验总结啊,今日悉数传给你。”

“所以爹毕生的经验总结就是研究娘喜欢吃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喂她吃什么?父君,我忽然好希望自己不是你亲生的”

“个熊孩子!哎哟,气死我了!”

持盈端着卤煮火烧一溜烟跑了。

元玺帝又要因为等待传召白行简,而不得不继续忍饥挨饿,愤怒得要掀桌。但忽然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卤煮!元玺帝便见持盈小天使一般,送来了她最爱的一道美食。就说养闺女贴心,真是娘亲的小棉袄,可爱得让人想狠狠亲一口。

就这样,持盈从幕后走向前台,站到了她娘身边,等待白行简前来受死。

“兰台令觐见——”侍女在外面禀报。

卢杞打叠精神,持盈露出纯洁的微笑,元玺帝匆匆忙忙吃完卤煮。

只见兰台令白行简手扶木杖,步履从容地跨进殿门,身姿挺拔,衣裳整饬,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巍峨若玉山。

“臣白行简,叩见陛下!”他微微弯身。

“免了。”元玺帝知他身体不便,一般都免了他行叩拜大礼,又念及他兰台令的身份,终是道了句,“赐座。”

元玺帝面前当然无座,要赐座就得从旁边搬过来,白行简总不好自己去搬座,卢杞当然不肯帮忙。于是,元玺帝目光落到旁边的小棉袄身上,有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持盈接收到她娘的目光,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这时最好不要忤逆她尊贵的母上。持盈撅了嘴,磨磨蹭蹭去搬椅子,搬到白行简身后,重重落下。

白行简慢慢坐下:“多谢殿下。”

持盈心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要撤。

白行简落座后,抚着衣襟:“殿下今日至兰台,臣接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持盈如同被踩住尾巴的小野猫,顿时炸毛。

元玺帝咦了一声:“汤团儿今日去了兰台,做什么去了?不会是偷看史书什么的吧?”

白行简淡然道:“并没有,殿下是从御史台那边过来的,应当是顺路来兰台赏花吧,不过以后最好不要折了花枝。”

“”汤团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梦笔生花案

前不久才因参与御史台事件被罚禁足的持盈,这回无比谨慎,万万没想到,竟又被白行简看破,这不可能!

她出御史台后门,在柏树的掩护下,特意绕了一个圈子,才绕到兰台大门,她无比确定,当时巷子里并无一个人影。毕竟是兰台和乌台的楚河汉界,寻常人胆量稍微不太够的,都不会在这片敏感地带溜达。

而且她从兰台离去时,按照与卢杞的约定,折兰为号。掐了朵兰花这点小破事,都能被白行简察觉,还特意到御前告黑状,这个世道不能好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持盈明显感到她母上示警的目光向她望来,已然隐隐感到屁股作痛了。但持盈并不放弃挣扎:“本宫下学后是想去兰台探望一下夫子的,但本宫爱偷懒,你们是知道的,就抄了条近路,不过是从御史台墙外路过罢了,根本没有进去过。兰台令一定是对本宫有着深深的误解。”

持盈蒙冤的语气与无辜的表情,连元玺帝都认为或许其中有误会,毕竟兰台令与储君是结下过梁子的。深知其中真相的卢杞在一边默默观看持盈洗白自己的姿势,他都差点要信了。

白行简不温不火道:“也兴许是臣看错了,殿下驾临兰台时,发上沾着一瓣柏树花蕊,近日御史台开花的柏树只有墙内那棵老柏。”

卢杞心道你对御史台比我还熟呢,连哪棵树开花了都知道,果然是宿敌呀,日日对我们御史台虎视眈眈,连老树开花都不放过!可恨我竟然不清楚兰台里的兰花是什么品种,不行,回去一定要让人查清楚!

持盈却是吃了一惊,立即辩解:“就不能有风将墙内的花吹到墙外?”

白行简又道:“今日巳时至午时起北风,兰台与御史台均是坐北朝南,风向乃从墙外吹向墙内。”

“”持盈哑口无言,没想到今日栽在白行简手里竟因一毫厘大小的花瓣。

卢杞也是一副“抱歉我救不了你了”的表情。持盈放弃抵抗了,面向元玺帝准备哭着认罪:“母上”

哭腔却被白行简截断:“不过,时常有蜂蝶采集花蕊,也兴许是蜂蝶辛勤劳碌时,将墙内的花瓣带至墙外了。”

持盈顿时收泪:“没错!就是这样!”

白行简继续补充:“然而瓜田李下,终究是说不清楚,哪些路该走,哪些路不该走,亦当明辨。”

“夫子说得是。”持盈低下头,视线挪动,紧紧盯着白行简被衣摆遮盖的双腿。这样阴险狡诈的人,一天是遭了老天的唾弃,才被废了双腿吧?

持盈有惊无险地逃脱了一项大罪,屏风后的凤君也是松下一口气。宝贝女儿太笨了,哪里是兰台令的对手。若是白行简还要继续咄咄逼人,凤君可就克制不住,要出手了!蠢宝宝,人家说你头上有花瓣又没有证据,抵死不认账不就行了!宝宝想要对付老奸巨猾的兰台令,实在没有胜算,太愁人了。

凤君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根本懒得去想旁人,自然没有顾虑到白行简是清楚地知道他在屏风后,才对持盈网开一面。毕竟,持盈是凤君的掌上明珠,若将持盈逼上绝路,凤君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惹恼了凤君,兰台大概会几月没薪俸。西京铜矿可是支撑国库的一大来源。

卢杞想的却是:糟糕盟友被强行招安了,只能孤军奋战了!

解决完持盈后,白行简不想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陛下召臣,不知所为何事?”

既然绕过了持盈这环,元玺帝决定稍后再收拾那个熊孩子。

“御史大夫弹劾兰台令受贿失职、修史不公、治下不严、意图谋反,白行简,你有什么要说的?”元玺帝陡然严肃。

听到这里,持盈又打叠起精神了。

听完这些指控,白行简面上毫无反应,仿佛正被弹劾的不是他:“回陛下,莫须有的罪名,臣不敢受。”

“白行简,何谓莫须有?”卢杞静待良久,等的就是现在。

“御史台罗织罪名,惯常耸人听闻,臣这些年听得多了,似乎也已习惯。”白行简以波澜不惊的语气对待宿敌。

“若无罪名,如何罗织?”御史台主当即挑衅。

“若有其罪,愿闻其详。”兰台令坦然应战。

御史台主卢杞走向殿中:“陛下可听说过梦笔生花?”

元玺帝虽没好生读过几天书,但各种奇闻异事倒没少听凤君胡扯,当即点头:“这个朕有所耳闻,说是传说中有一种笔,笔尖可开出五色花,用此笔写出的文章便文采飞扬,朕都挺想要一支这样的笔来着,但凤君说有他就够了”

眼看元玺帝又要跑题,卢杞赶紧掐住话头:“没错,但陛下可知这个传说衍生出一种珍稀笔墨,号称妙笔生花的一种奇墨,以此墨做出的文章,不畏火烧,不惧水浇,可保文章永世留存,据说最宜史官使用。”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白行简,虽然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有这等妙物?不是传说?”元玺帝来了兴致,“你可曾见过?哪里可以买到?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让凤君替朕买来!”

财阀出身的凤君在屏风后愁苦着脸拨算盘。

“臣未曾有这等荣幸一见,不过”卢杞明目张胆看了眼白行简,嘴角一挑,“兰台令必是见过的,不知可否给陛下描述一二?”

素以勤俭节约著称的兰台令若是见过价值连城的梦笔生花,那其中的意味可谓深远。

殿中静了片刻后,白行简缓缓道:“臣有幸见过,陛下——也见过。”

元玺帝奇道:“朕何时见过?”

“一个时辰前,臣使人送了加急奏折进宫,那封奏本便是以梦笔生花所书。”白行简一语惊四座。

卢杞和持盈双双愣了。

元玺帝赶紧从御案上翻出加急奏本,原来正是她方才御览过的,然而左看右看,横着看竖着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不由怀疑,白行简是不是在忽悠她。

不管真假,卢杞赶紧质问:“试问兰台令如何得到的梦笔生花,可是与人私相授受,受人馈赠,替人办事?”

白行简从座椅中起身,扶着手杖,掀衣叩地,这一动作对他来说极为艰难。持盈甚至从未见过兰台令屈膝下拜,但他行动艰难,神情却是坦荡。于是让这巍峨玉山跪伏似乎便有一种残忍的美感。持盈咽了咽口水。

“陛下,臣今日偶然间发觉兰台史官竟有使梦笔生花,追查之下,才知少令史崔尚至博陵修史期间,受博陵崔氏重礼馈赠,以此隐瞒博陵崔氏私设铜矿,暗中与邻国贸易之勾当。臣查知此事后,立即使人拿下崔尚,查封其所修史卷,并写奏本一封,加急呈与陛下。”

元玺帝不知该怒还是该惊,若不是汤团儿和凤君打搅,她早该看完了那本奏折。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博陵崔氏竟敢通敌叛国,兰台竟有史官大胆包庇!秉笔直书的史官使命竟成为了某些人谋私利的手段!

“大胆白行简!如此谋逆之罪,你还敢说自己毫不知情?还能将自己推脱得干净?!”

卢杞不惜再添一把火:“启奏陛下,博陵的巡查御史还查出,兰台令最为看中的少令史崔尚在博陵修史期间,不仅受贿贪墨,包庇私贸,还于为母守孝期间,同博陵崔氏家的婢女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博陵崔氏为给崔尚断绝隐患,竟不惜溺毙该婢女,一尸两命!”

元玺帝气得摔下白行简的奏本:“无法无天!给朕削夺白行简兰台令之职!”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鸟,但还是求宠爱,要留言要抱抱举高高~

有人格障碍

“哎呀陛下,你又不按章程办事。”凤君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袖底揣着一只喷香蹄髈,风流倜傥地走向元玺帝,“撤官免职,得走吏部手续,恐怕这流程得好几日呢,我就说要提高官僚机构的办事效率,吏治革新看来势在必行呐!”

元玺帝视线被凤君袖底吸过去:“朕当然知道官僚机构效率低,可吏治革新又非一两日可成。这事就交给吏部去办吧。”

“那先把吏部尚书传来吧。”凤君将蹄髈搁进御案上盛放食物的碟子里。

“传吏部尚书!”元玺帝从善如流。

“不过此案涉及诸多罪行,需得传召大理寺和刑部参与调查。”

“传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涉及官署如此之多,此案看来不小,兴许还得三司会审,审个十天半月都算快的,陛下要准备主持这场长达数月的贪污谋反案,一应娱乐项目暂免,看文书定判词,案牍劳形,日理万机,粗茶淡饭,持斋把素,清汤寡水,粝食粗餐”

元玺帝扭头瞪向兰台令:“白行简,你到底知不知罪?如若不知罪,你有什么话想说?”

持盈眼睁睁看她爹一手逆转乾坤,惊呆了,自己费心费力拉来的盟友叛变了!看来她爹的节操和原则一样,虚无缥缈,几乎形同无物。

“臣有失察之罪,除此之外的罪名,一概不受。”至此,白行简依旧不卑不亢。

“一句失察之罪便想掩盖你兰台藏污纳垢的罪行,兰台令果然会权衡轻重。”卢杞出言讥讽,“少令史崔尚的所作所为,莫非不足以罪及兰台令?识人不明,酿成大祸,人命关天,道德败坏,礼乐崩坏,包庇私矿,通敌叛国,这些,竟都与兰台令无关?”

“崔尚既未逼害人命,也未通敌叛国,虽有不遵礼法,背离史官职责,却未曾做下大奸大恶之事。草菅人命,私设铜矿,通敌叛国,乃是博陵崔氏所为。不知卢御史偏要强词夺理将崔氏罪行推加兰台,是何居心?”白行简反问。

“难道崔尚没有接受博陵崔氏的好意与馈赠?难道这不算狼狈为奸?兰台令倒是巧言善辩,居心叵测,以为率先以梦笔生花之墨书写一本奏章,呈给陛下,就能推脱得干净?”

“收缴罪物,留此为证,以呈司法,如何不对?崔尚一个时辰前已入大理寺自首,交代事情始末,如何是狼狈为奸?”

“什么?”卢杞万万没想到。

元玺帝忽然觉得自己被白行简摆了一道:“兰台令当真是如此处理?”

“臣可否起身?”白行简直起腰,表示自己认罪已到此为止。

元玺帝还算大度,挥手示意持盈:“汤团儿,扶兰台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