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齐祯发现表妹似乎走上了一条坑蒙拐骗的不归路。他那天真可爱的团团表妹,再也找不着了。

渴饮山泉,饿啃野果,夜卧山石,行则被扛,持盈着实没少吃苦头,被嫌弃行路太慢,只能被人扛起来赶路,最颠簸的时候,胃里的山泉水都能被颠出来,颠晕过去,又颠醒过来。

无数次,冯聊想出手,担心她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身体吃不消,尤其发现,团团发髻上的铃铛不见了。

冯聊夜里睡觉,总梦见凤君捧着两只碎裂的铃铛,伏在持盈不再活蹦乱跳的小身体上痛哭流涕,下令将冯聊碎裂成铃铛的模样。

“凤君你不能这样对你奶奶”冯聊在梦里找到了免死金牌。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让夫子下章粗线~~

撒一把狗粮

淙淙水声将持盈从跌宕的梦境里唤醒, 小黄温热的身子拱在她怀里,替她挡了夜里的凉意。染上睫毛的晨露,随着她睁开眼的动作,滑进了眼睛里。她揉揉眼, 抱着小黄悄然起身, 循着水声步步小心, 摸索到了一条溪流边。

持盈克制住了洗澡的冲动,一人一狗洗起了脸。清洁完毕,持盈鞠了一捧水喝,惊奇地发现溪水竟有甜香, 初时淡,后转浓。想起小时候太爷爷给她讲的山野怪谈里,确有一段说的是桐山有甜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捉摸不定, 有缘者才能遇见。

莫非就是这里么?可惜自己看不见,只能想象这条传说中的溪流的模样。夫子应该看见溪流了吧?他有没有喝一口呢?想到“共饮一江水”,持盈将红扑扑的脸扎进水里,才没有被自己脑补得心头雀跃呢!

“小丫头片子找到了, 似乎在练龟息功!”

持盈被从水里拎出来, 胡乱被人塞了几片干肉作为早饭。齐祯发现表妹的婴儿肥脸颊都消瘦了,他将自己和表妹遭的罪都归到兰台令头上,有朝一日一定要清算。同时悲哀地想,冯聊一定扔下他们跑路了。

而就在这队官兵就着溪水吃干粮的同时, 几里外的溪水上游——陡峭山崖间,白行简将怀里地图扔给了另一队服色相同的官兵。

“就是这里。”在山路上,与有备而来的侯府官兵们相遇后,白行简便同意合作,当然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依着地图指引,来到药溪的上游,再无路可走。白行简气定神闲坐于瀑布下,“药溪出自药王谷,入口便在此地。广陵侯何不亲至?”

侯府亲卫长端详地图,看不出异样,却怎么也不相信药王谷的入口就在附近。堂堂兰台令出了京城,不过是侯府的阶下囚,逃不出侯府的一枚棋子罢了,竟还妄图广陵侯亲至。当下便不客气道:“兰台令哦不,杏林白府的大公子,您对广陵侯再熟悉不过,难道还不清楚侯爷的习惯?不到药王谷重现世间,他老人家是不会现身的。不过您放心,您的恩师在侯爷眼皮子底下,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您要是好好配合呢,说不定还能早日相见,如若不然,就怕前兰台令旧疾复发,与您天人永隔,那就抱憾终身了。毕竟,前兰台令对您有再生之恩,不是么?”

这番连劝诱带威胁的话,从闭目养神的白行简脸上是看不出什么效果的。这一行,虽说是要挟,且得到了此人配合,但侯府亲卫长偏偏一点快感与成就也没有。招招铁拳打在软棉花上,得不到半分回馈,好不恼火。

白行简手握青竹杖,正坐于高崖瀑布飞起的水雾间,将一圈虎狼环伺的亲卫兵视作水汽都不如。他微微抬眼,仰视旭日,心头忽地生出不合时宜的挂念。将那个模糊的影像排出脑海,眼下终究是要对付这群虎狼。

亲卫长见他举止,也随他仰头,迎视秋阳,却被刺得双泪直流:“白公子,您是要等什么时辰?还是故意拖延时间?”

白行简冷冷道:“没有什么白公子,入口就在瀑布下。”

瀑布汇入山泉,溪流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礼物。

“水里有什么东西飘过来!”齐祯牵着持盈,紧张地避让。

官兵们一拥而上,凑到溪水边,待水上飘来的东西近了,他们的瞳孔也跟着收缩。

水上漂来的,是一名侯府兵。

众人跳入水里拦截,七手八脚将那名侯府兵抬出水,丢于岸上,研究此人落水身亡的原因。

“还有、还有人飘过来”齐祯下意识抬手捂住持盈的眼。

持盈想提醒他,自己是个瞎子,用不着紧张,但想想作罢,还是留意一下官兵们的反应为妙。

众官兵站在水边,也不去再抬人了,只驻足观看,接二连三有侯府兵被溪水冲到下游。不久前,他们还嫉妒过这些前面抢功劳的兄弟们,而此刻,那些兄弟便沦为鱼虾的食物。

众人面面相觑,顿生兔死狐悲之感。

头领将持盈一把拎到水边,语气阴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金银财宝呢?功劳呢?怎么都死了?”

持盈眨了眨眼,虽然丧失视力,但未丧失装小可怜的技巧:“肯定是因为金银财宝分配不均,他们起了内讧,这么显然的事。”

头领想了想,差点被骗过去,怒道:“可他们身上没有斗殴的痕迹!”

持盈自信满满:“但是说明一点。”

“哪点?”

“他们就在溪水上游,肯定有了什么关键发现。我们赶过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比眼下在这里胡猜好。”

溪水上游,亲卫长眼睁睁看着七八名手下闯瀑布入口葬身激流,连尸骨都来不及捞,自然迁怒白行简。尤其见此人无动于衷坐在一旁,对兄弟们的生死毫不在乎,果然如侯爷所言,此人冷血心肠,见了棺材都未必落泪,不使非常手段难以逼其就范。

“兄弟们愚笨,请兰台令示范!”亲卫长握着抽出一截的佩刀,虎视眈眈。

白行简依旧面无表情,撑着竹杖走到悬崖瀑布前,亲卫长紧紧跟上。

“大人,有一行人正在接近我们!”一名放哨的卫兵前来报告。

亲卫长顿生警惕:“继续打探,来历不明者,立即拿下。”

“是!”

有了疑似外敌,亲卫长不敢大意,决定待解决了隐患,再寻入口不迟。

白行简便不进不退,笼罩在瀑布落下的水雾与劲风中,青衫衣摆渐渐湿透,凉气入侵膝骨,如寒针刮刺。恍惚间,如同置身当年的水牢,为何活着呢?何不纵身一跃,干干脆脆?一个蛊惑的念头盘桓不去。

“大人,来的是府兵,如何处置?”卫兵再度前来报告。

“侯府兵?奇了怪!带他们过来!”

原本不受重用,只分配了后方接应任务的一队官兵终于与主军会合。小头领不敢过于托大,识相地拜见亲卫长。

“大人,路上押了两个俘虏,来路不明,却似乎知道些我们的来历,小的不知当如何处置,特押送过来请大人定夺。”

亲卫长如何识不透这点小伎俩,不过是借机争功,以为寻找药王谷是什么好差事么?折了这么多兄弟,连个入口都寻不到,待限定的日期一过,谁不是殉葬的命?既然上赶着争功,就让他们打头阵好了。

“两个俘虏不足为虑,先看管着。我等摸索药王谷入口,折腾了半日,皆不得其门而入,兄弟来得正好,不如姑且试试,换个思路或许能成呢。”

小头领听闻有试手的机会,精神大振,但思及那几个侯府兵的尸骨,又生了几分小心:“这两名俘虏,小弟养了几日,正好派上用场,替小弟打个头阵。”

亲卫长并不反对,且看他们折腾。

持盈和齐祯被推出人群,亲卫长见他们不过是少年,看来是两个运气不好的倒霉孩子,撞到刀尖上了。但愿他们下辈子掌握点投胎的技巧。

齐祯只觉腿肚子发软,抱着持盈不肯挪步。

持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头领出卖,绞尽脑汁思索对策,耳边有瀑布轰鸣,显然那些冲下去的府兵都是葬身此地的,她眼睛看不见,只会死得更快。

必须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等一下嘛!不就是寻找药王谷入口,有什么难的!”

且不说听到这话,众人惊疑的表情,单说瀑布前萌生求死之心的白行简听见这个声音,整个身躯便晃了晃,错觉?幻听?

亲卫长反问:“这么说,你知道入口在何处?”

持盈通过一番推断后,以笃定的语气判定:“不就是在瀑布里面!”

白行简的心思被拉回人间,对着湿漉漉的空气吸了口凉气,紧攥着青竹杖艰难地转了身,视线越过十几人的距离,抵达毫无觉察的持盈之身。她分明面朝着这边,却看不见。丧失视力,又是如何跋涉至此的?

亲卫长不知持盈底细,试探问:“那你说说,如何进入瀑布里面?”

持盈见对方上钩,稍感放心,这才抛出条件:“除非你们帮我找一个人,我就告诉你们。”

亲卫长耐着性子道:“寻人,来日方长,姑娘且说说药王谷吧。”

持盈油盐不进:“那就来日再说吧。”

齐祯不知表妹为何说大话,身为阶下囚,还敢跟人顶撞,不由替她捏了把汗。

亲卫长不得不让步:“好,你说,要找什么人。”

持盈决定赌一把:“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可他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我也看不见,只能拜托别人帮我找他。你们一路上山,可曾遇到一个脾气非常坏的、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对人冷冰冰的、但特别会讲故事的人?”

齐祯又自己抹了把汗。

亲卫长面无表情:“姑娘可不可以提供一些客观的描述?”

“嗯他腿脚不太方便,要带着手杖的。”

“”这么巧?亲卫长与手下兄弟一起转头,看向另一边。

这时,齐祯也注意到了,看到那人时,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白行简扶着手杖,在众人的注视里,步步走向持盈。后者一无所知,还在奇怪人家为什么不回答。直到熟悉的衣香近了,一双手抚上了她的眼睛,替她束上遮眼的手绢。

“风吹日晒,还不知道爱护眼睛,若是灼伤,神药也难治。”

持盈僵住了。

你的小心肝

片刻前还特别能说道的家伙忽然间一声不吭, 不知作何想法。白行简用手绢为她遮覆双眼,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一路的坎坷消磨了不少。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此地,竟是以一副清瘦的小可怜模样, 还口口声声要寻找一个人。

“既然二位认识, 那就好办。”亲卫长不顾什么久别重逢, 什么少女心,当下轻松道,“小姑娘,你要找的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算是替你找到了,现在可以说说如何进入瀑布里面么?”

持盈被从呆萌状态中强行打断,她打的算盘便是寻到白行简,夫子肯定是有办法的,万万没想到夫子就在眼前, 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这样咫尺的距离,用心便能看见。为了保全小命,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而现下是不必了。有白行简在, 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就是这样莫名的自信。

亲卫长见这似乎诡计多端又看似天真无邪的盲丫头将脑袋偏向白行简,好像在等他出主意。而方才亲卫长见白行简的一举一动,便明了,这个送上门来的俘虏恰恰是进入瀑布的钥匙, 或者说是,撬开白行简秘密的不二法门。

“兰台令,是你主动带路呢,还是让我把你的小心肝扔进瀑布里去?”

齐祯愤怒地捏紧拳头,却分不清自己是在愤怒亲卫长的无耻威胁,还是那句“小心肝”。

然而区区一句“小心肝”,让持盈脑内自燃,脸蛋白里透红。除此之外,她是淡定如常,克制得非常好。

对所有的威胁言辞都自动免疫的白行简,眼下却主动牵起持盈,将袖子底下遮掩的手攥入掌心,拉着她朝瀑布方向走去:“不劳你动手。”

齐祯自动理解为:“兰台令,你要把团团表妹扔进瀑布里去吗?”

至于持盈自己,早就在被拉住手的一刻晕乎了,恐怕被扔进瀑布也是甘之如饴。前面的水雾向脸上扑来,接着是轰鸣声伴着水珠飞溅而来,才将她拉回心神。

“迈左腿,下石阶。”白行简在旁出言,低声指点。

随着一串指示,持盈配合着白行简走下堆叠的山石,飞瀑打湿了裙角。二人离瀑布越来越近,渐渐不闻人语声。

瀑布自峭壁直下,势如破竹,越靠近劲风越大。持盈渐觉站不住脚,被夫子往旁一带,风势顿小。跨越不规律的高低石阶,躲避肆虐的山风瀑雨,于身体健全的人来说都属不易,何况腿脚不便的白行简,还要另外带个目不能视的持盈,自是艰辛。

持盈早感觉夫子的手心生了汗,怨自己连累了他,可又无暇自怨自艾,全神贯注跟着他的步伐。

白行简抬头看向与山崖相连的一方石台,其上青苔丛生,积年累月的山风磨损,早不见了原本模样,亦没有特别之处。低头见持盈鞋袜衣角湿透,料想她也爬不上去,他便一个商量不打,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送往石台。

持盈惊呆,不知发生什么事,忽然就腾空了。

担心青苔打滑,白行简特意给她搁到苔色浅淡的地方,趁机喘了口气:“石秤亦不复君之重。”

持盈跪坐石台,一脸懵呆,又兼伤心,自己又被夫子嫌弃了。

从见面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未说,白行简内心自然另有解读。

“殿下怨我不告而别还是那日抹了你的面子,或是我对小黄施以毒手招致殿下厌恶?”忍到现在才问。

持盈却惊奇地想,那点事早在她上山寻他的艰难跋涉中被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夫子竟还要追究。

白行简见她不肯三选一,果然是三者皆有吗?

自认为被嫌弃的夫子默然无声,寻了几处落脚点,拄杖上石台,而后寻找石台与山崖之间的闸石。他于石台上来回数趟,半晌未能找到,忽然听见一旁坐着的持盈吭了一声,他没听清:“什么?”

检讨许久的持盈将声音放大一点:“那我以后少吃,夫子找个轻一点的石秤比比看。”

白行简的竹杖从青苔上滑了一下,打向了一块顽石,顽石松动,石台与山崖之间传出摩擦声,活动起来。

“夫子不告而别是因为担心我跟来,但夫子怎么可以一个人涉险?以后不可以再这样。我的面子有什么要紧,夫子要是待小黄好点,我就都原谅你了。”持盈索性一股脑说清楚。

白行简一边木着脸扳那块偶然发现的闸石,一边将嗓音压低:“嗯。”

但是这点低音逃不过持盈的耳朵,顿时她脸上神色便有点小舒展。

白行简不肯让她得意:“我脾气非常坏?对人冷冰冰?”闸石彻底扳动,活动的石台匀速滑向山瀑内侧。

被抓住尾巴的持盈将头埋到膝盖上:“我有点晕,是不是地震了?”

白行简看着装鸵鸟的储君,决定暂时放过。目光放向远处,那帮寻找入口的侯府兵丁显然察觉了,正洪水一般涌来追赶石台,可惜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瀑布入口在即,劲风再无可避,白行简衣袂飞动,挪步过去搂住鸵鸟,替她遮挡劲风暴雨。

蓦然被夫子的体温覆盖的持盈来不及懵呆,便觉暴雨倾盆,她下意识抬眼,耳边有巨响,暴雨也只够她洗个脸。

她只听见了一场暴风骤雨的声势。

不久,石台滑入瀑布,停在山崖上,瀑布之内,风歇雨住。白行简粗略整理了一番湿透的衣衫,拉起还算完好无损的持盈,下了石台,迈入一处豁开的洞口。

洞中仅有供一人通过的狭道,且暗无天日,阴森潮湿,遍布苍苔。

“夫子,这里不会有虫蛇吧?”持盈伸手摸向夹道,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可怖。

“跟着我,不用怕。”白行简在前,持盈在后跟随。

“夫子,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持盈攥着他衣角,握了一手的水渍,原来夫子被瀑布淋成了落汤鸡,可惜不能亲眼看看。见白行简不回答,她替他考虑立场:“夫子,反正我也看不见。”

白行简驻足停步,从湿透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枚山杏,塞进了持盈嘴里,然后给自己衣裳拧了把水,继续赶路。

持盈咬了一口后,被青杏酸得皱了脸,对付这枚果子,花去了她不少工夫。

一路抹黑行了一个半时辰,方穿过山道。

持盈感觉眼前有朦胧亮光,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欣喜道:“夫子,我们走出来了?到了药王谷?”

白行简不言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耸立石林,墓碑一般,不见尽头。

不识好人心

荒山野丘山林间, 遍布奇柱异石,高低错落,走入其中便如误入迷阵。两个时辰过去,左右的风景如同凝固一般, 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持盈已是两脚发软, 几乎是拖着白行简的胳膊:“夫子, 怎么还没到呀?”

眼看天色不早,白行简找了处避风的空地,背靠异石,安抚持盈坐下:“在这里等着, 我去周围看看。”

“嗯,你早点回来。”持盈往矮石上一趴,脸搁在手背上,身体缩成一团,靠石取暖, “这里好暖和。”

白行简看了看这一小团,想着她畏寒定然也有腹中饥饿的缘故,走这几个时辰也没见她叫饿。他确定了下周围没有危险生物出没,这才边走边拿手杖在地上划线做记号, 免得为石阵所惑, 找不回来。

一望无际的石林间,不时得遇草丛灌木,白行简但凡经过,便一处也不放过, 竟幸运地采集到了几捧覆盆子。原本是夏初的果实,因此地温暖而延长了结果期。

用衣裳裹了覆盆子,白行简按记号原路返回,往持盈取暖的矮石边一看,顿时心跳走失。

矮石周围空荡荡,没半个持盈的身影。

覆盆子滚落一地。

白行简努力根据现场痕迹推断是何种动物叼走了储君,然而念及荒山野岭的动物一身野性,倘若又久未食荤腥,叼了一个肉团子回窝,还不立即生吞入腹?倘若那野兽窝里有嗷嗷待哺的幼崽,岂不是要将肉团子拆吃并做储备粮?

冷汗爬上脊背,白行简手中竹杖打晃,眼前阵阵发黑,正竭力平复呼吸时,身后被什么一撞。

接着传来:“哎呀!是什么?妖怪?”

白行简心跳差点没撞出来,迅速回身,怒视肉团:“怎么不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抱着一堆细木棍的持盈被吼得一愣,懵呆的脸上有擦伤的痕迹:“我、我去捡柴禾了。”

“谁要你捡柴禾?怕不怕掉虫蛇洞里,撞野兽穴里?!”

持盈一脸惊呆,半晌抽噎了一下。白行简下意识做好防御准备,等了片刻,却没有迎来预料中的暴风雨。持盈抱着柴禾绕过他,走向矮石,步子受阻这才蹲下,将柴禾搁到地上,忙里偷闲又抽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