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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时,李恪命人在大门上贴了封条,还让部下敲着锣昭告四邻,说一旦发现与这户人家有关的线索,便要到武候卫衙门禀报,官府重重有赏云云。

  大张旗鼓地折腾了一通后,李恪才带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

  而在谢宅斜对过的一座宅院中,谢绍宗留下的眼线已将李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玄甲卫衙署,桓蝶衣刚一走进自己的值房,便看见书案上放着一束鲜艳的梅花,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她喜上眉梢,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只通体碧绿的手镯。

  后天便是桓蝶衣的生日。每年生日前夕,萧君默都会送她一样礼物,不过通常都是古剑啊良弓啊这些男人才喜欢的东西,没想到他今年竟然开窍了,懂得送这种姑娘家才喜欢的东西了。

  桓蝶衣拿起手镯套在手腕上,抬起来左看右看,满心欢喜。

  红玉就在这时走了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桓蝶衣转过身来,一脸笑容:“我师兄呢?送人家东西也没个诚意,把东西放下人就跑了,你也不把他叫住。”

  红玉表情怪异,嗫嚅着道:“蝶衣姐,这东西,这东西是……”

  “这东西怎么了?”桓蝶衣有些诧异,却仍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这手镯是大街边买的便宜货吧?我看着挺贵重的呀!”

  “这手镯……”红玉终于鼓起勇气,“这手镯不是左将军送的,是右将军。”

  桓蝶衣一愣,立刻沉下脸来。她忙不迭地扒下手镯,扔回锦盒中,冷冷道:“他的东西你干吗不叫他拿回去?我不在你就可以自作主张收人东西了?”

  红玉满脸委屈:“姐,人家是右将军,我是什么身份,怎敢叫他拿回去?再说了,就算我敢,人家只要说一句‘这又不是送你的,你凭什么拒绝?’,你让我怎么?说?”

  桓蝶衣想想也是,这事怪不到红玉头上,便不再言语,拿起锦盒匆匆向外走去,准备去还给裴廷龙。红玉忙道:“姐,还有那梅花呢!”

  “扔了!”桓蝶衣头也不回道。

  桓蝶衣刚要迈出大门,差点跟匆匆往里走的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裴廷龙。桓蝶衣顺势把锦盒往他怀里一塞:“右将军来得正好,东西你拿回去,属下无功不受禄!”

  裴廷龙一怔,看了看手里的锦盒,勉强笑道:“蝶衣,看你说哪里去了,这是我以朋友身份送你的生日礼物,又不是以上司的身份……”

  “咱们的关系只是上司跟下属,没有别的。”桓蝶衣冷若冰霜。

  红玉见势不妙,赶紧冲裴廷龙点了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

  “蝶衣,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裴廷龙一脸失落。

  “这里是衙署,咱们最好以职务相称。”桓蝶衣依旧冷冷道,“另外,上下级之间,也谈不上什么讨厌不讨厌。裴将军今天来,是有公事吗?”

  裴廷龙苦笑了一下:“没有公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没有公事,请恕属下不便奉陪。属下还要去向大将军禀报公务,将军请自便。”桓蝶衣说完,径直朝外走去。

  裴廷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忽然沉声一喝:“站住!”

  桓蝶衣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裴廷龙也没有回头,两人就这样背对背站着。片刻后,裴廷龙想着什么,冷冷一笑:“桓旅帅,要说公事,本官今天来,倒真有一件公事。”

  桓蝶衣无奈,只好转过身来:“还请将军明示。”

  裴廷龙也转过身来,看着她:“本官现在手上有一个案子,还望桓旅帅能够尽力协助。”

  “什么案子?”

  “稽查案,一个内部稽查案。”

  玄甲卫不仅负有侦缉百官的职责,更有内部稽查的机制,而且一旦启动,其手段往往比对外侦缉更为严厉。

  桓蝶衣不由一惊:“稽查何人?”

  裴廷龙得意一笑,从牙缝里轻轻吐出三个字:“萧君默。”

  “裴将军,请恕属下直言。”桓蝶衣道,“萧将军早已因功得到圣上赦免,并且不次拔擢,现在已经是你的上司!你凭什么查他?”

  “上司怎么就不能查了?”裴廷龙呵呵一笑,“本卫的规矩,不仅上级可以查下级,同级之间也可以互相稽查,甚至下级也可以查上级。所以,我不仅可以查萧君默,如果必要的话,我连李大将军都可以查。同样,若是我裴廷龙有渎职或犯罪嫌疑,你桓旅帅也可以查我!桓旅帅,你也是咱们玄甲卫的老人了,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这个我当然清楚。可我只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命令?”

  “这就无可奉告了。”裴廷龙摊摊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你只要协助本官办好这个案子就行了。”

  桓蝶衣知道,舅父李世勣绝对不可能给裴廷龙下这个命令,而玄甲卫是直属于皇帝的机构,连三省宰相都无权调动。所以,能够越过李世勣直接给裴廷龙下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天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桓蝶衣既忐忑又无奈,只好道:“那就请将军下令吧,属下该做什么?”

  “秘密调查萧君默,查清他与江湖组织天刑盟的瓜葛。”

  “天刑盟?!”桓蝶衣又是一惊。

  “是的。萧君默在去年逃亡期间,与天刑盟过从甚密,我有理由怀疑他掌握了天刑盟的重大机密,却有意向圣上和朝廷隐瞒;我甚至怀疑,他本身就是天刑盟的?人!”

  “不可能!”桓蝶衣脱口而出,“萧将军对圣上和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天刑盟的人?”

  “桓旅帅,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裴廷龙脸色一沉,“本官现在是以右将军的身份跟你说话。所以,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

  桓蝶衣语塞,只好压抑着内心的忧惧和不安,抱拳道:“属下唐突了。还请将军明示,属下该怎么做?”

  “首先,由于此案关系重大,所以本官今天对你说的话,你不可向任何人泄密,包括大将军。其次,你可以照常接触萧君默,不过有关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必须向本官禀报,不许有丝毫隐瞒。最后,本官不得不提醒你,倘若你在办案过程中泄露机密或隐瞒不报,那么按我大唐律法,你将与被稽查者同罪!”

  裴廷龙说完,面带笑意地看着她,颇有一种将她握于股掌的快意。

  “裴将军,你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桓蝶衣强打精神,迎着他的目光,“不过,也请允许属下提醒你一句,在查清本案之前,任何人也无权说萧将军有罪。”

  “当然,这我懂。”裴廷龙凑近她,阴阴一笑,“正如在查清本案之前,任何人也无权说他无罪一样。”

  一股女性特有的体香沁入了鼻孔,裴廷龙不禁暗暗吸了吸鼻翼。

  桓蝶衣,走着瞧吧,萧君默迟早会死在我的手上,而你也迟早会躺进我的怀?中。

  皇城朱雀门前的横街上,一个头戴帷帽、面遮轻纱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街边。透过川流不息的车马和行人,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朱雀门。

  她就是楚离桑。

  今日晨鼓一响,她便避开府里众人的眼目,悄悄从崇德坊的王宅翻墙而出,雇着一辆马车来到了这里。她先是在城门对面的一家茶肆坐了一上午,中午在隔壁的汤饼铺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下午便又回到茶肆,坐在临街的一扇窗边——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街对面那座巍峨的城门。

  她相信,只要萧君默确实回到了长安,只要他恢复了玄甲卫的身份,那么她一定能在皇城的出入口等到他。今天是朱雀门,明天她会去东边的安上门,后天去西边的含光门,之后去皇城最东边的景风门,然后再去最西边的顺义门。如果一直没等到,第六天起,她就重新回到朱雀门……

  虽然知道这个办法很笨,但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暮鼓敲响的时候,茶肆伙计很客气地催她离开。楚离桑只好离开茶肆,站在了街边。看着街上匆匆来去、急着要在夜禁之前赶回家的各色行人,她的目光便渐渐有些迷离。

  “六街鼓”至少已经响过几百声了。楚离桑意识到自己必须走了,否则一定赶不及在夜禁之前赶回崇德坊。

  她黯然转身,朝朱雀大街的南面茕茕独行。

  一片片雪花就在这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身前身后。

  崇德坊位于朱雀大街的西面。快步走过一个坊区后,楚离桑拐向了右边的横街。她当然不知道,此刻萧君默正骑着一匹白马飞快地驰过她身后的十字街口。

  他们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不会超过三丈。

  然而,随着楚离桑一步一步朝西边走去、萧君默纵马向南边疾驰,他们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远了。

  楚离桑走着走着,忽然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她蓦然回首。

  萧君默却在此时驰过了街口。

  楚离桑只看见一匹白马的马尾在远处的人流中一闪即逝,却压根不知道马上骑着何人……

第七章 遗孤

  忽然,仿佛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楚离桑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呆了。萧君默!原来自己一直苦思不得的跟姨娘眉眼酷似的这个人,正是萧君默!

  清明渠引自长安城南的潏水,从安化门流入城内,流经九坊,最后流入皇城和宫城。崇德坊西北隅的一座木桥下,清明渠的水面结着一层薄冰,倒映着对岸人家的点点灯火。

  初更时分,王弘义负手站在渠水旁,盯着冰面发呆。

  一驾马车轧着桥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地行过桥面。片刻后,一个身影来到桥下的阴暗处,望着王弘义的背影,用刻意掩饰的声音道:“先师有冥藏。”

  王弘义回过神来:“安用羁世罗。”

  即使这个暗号已经对过无数遍,可他们每次接头,还是都得照规矩来。

  “你今天约我来,所为何事?”王弘义没有回头。

  “禀先生,萧君默回朝了。”

  “哦?”王弘义眸光一闪,“是以功臣的身份?”

  上次接头,玄泉已经把萧君默在齐州平叛立功,因而被李世民赦免的消息告诉了他。

  “是的。”玄泉道,“而且圣……而且李世民还升了他的官。”

  “什么官?”

  “玄甲卫左将军。”

  “怎么可能?”王弘义有些诧异,转过身来,“左将军不是从三品吗?李世民居然给他连升五级?”

  “是的,属下对此也颇为不解。此次破格提拔的力度之大,乃李唐建国以来所未曾有。”

  王弘义眉头微蹙:“除了平叛立功之外,萧君默会不会还做了什么事,讨了李世民的欢心?”

  “这个……属下没有听说。”

  李世民得到《兰亭序》真迹的事,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外,对所有人都没有透露,玄泉自然也无从得知。

  “想办法查一查。”

  “是。”

  王弘义沉吟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魏王方面,最近是什么情况?”

  “自从去年的厉锋案后,魏王便深居简出……”

  “我问的不是这个。”王弘义打断他,“他本人的情况我还用你说?我想知道的是,李世民是不是已经放弃魏王了?”

  “属下认为,现在下这个结论还为时过早。”

  “李世民不是已经半年没召见他了吗?”

  玄泉迟疑了一下:“是的。”

  “这在以前有过吗?”

  “没……没有。”

  “这不就很明显了吗?”王弘义冷笑,“一个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的皇子,一个彻底失宠的亲王,还有什么希望夺嫡?”

  “先生,眼下魏王只是暂时失宠,并不等于就此出局。”玄泉忙道,“属下认为,他完全还有翻盘的机会。”

  王弘义想着什么:“上元节快到了,据说今年李世民会到魏王府聚宴,如果善加利用,这倒也算个机会,你有没有给他出个巴结李世民的好点子?”

  玄泉忽然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对不起先生,属下正要向您禀报此事。”

  “禀报什么?”

  “据属下最新得到的情报,今年上元节,李世民并未打算去魏王府,而是要在宫中设宴。”

  王弘义一怔,旋即失笑:“魏王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说他有机会?”

  “这只是李世民的一种敲打手段,只要魏王应对得当,就无碍大局。”

  “那你倒是说说,时至今日,魏王还有什么办法翻盘?”

  “办法便是八个字。”

  “哪八个字?”

  “以退为进,以静制动。”

  “倘若东宫也用这一招呢?”王弘义冷哼一声,“大家就这么耗着,最后赢的不还是东宫吗?”

  “如果李承乾有这么聪明的话,那属下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算李承乾不够聪明,他身边不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魏徵吗?”

  “是的,可惜李承乾根本不会听魏徵的。”

  “何以见得?”

  “就在前天,魏徵抱病前去东宫,却与太子发生了激烈争吵,当场晕厥,险些把老命都丢了。”

  “有这等事?”王弘义有些意外,呵呵一笑,“看来我们这位大唐太子还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

  “正因如此,属下才说魏王完全有机会。”

  “照你的意思,魏王现在只要韬光养晦、夹起尾巴做人,然后静待东宫自己犯错就行了?”

  “是的,可以这么说。”

  王弘义沉吟了一会儿,重新转过身去,望着冰面上的点点光亮,自语般道:“既如此,那就再给魏王一点时间吧。”

  玄泉趋前一步:“先生,请恕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本来……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魏王了?”

  王弘义无声一笑:“不瞒你说,是有此意。”

  “可是,假如放弃魏王,您还能选择谁?难道是那个庶出的吴王?”

  “不排除这个可能。”王弘义若有所思,“不过,说不定我还有别的选择。”

  “别的选择?”玄泉颇为不解,“李世民的儿子虽然不少,但除了这几位,剩下一个嫡子就是少不更事、懦弱无能的晋王,其他庶子就更不足论,先生还有什么选择?”

  王弘义哈哈一笑:“谁告诉你,我只能在李世民的儿子当中选呢?”

  玄泉一愣,越发困惑:“先生何意,属下实在听不懂。”

  “你会懂的。”王弘义盯着冰面,目光却好像落在很远的地方,“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解开那个谜团,到那时候,你就懂了。”

  玄泉如坠云雾。

  他蹙紧眉头急剧地思考着,忽然若有所悟,脱口而出道:“先生,您指的,莫非是……”

  “行了。”王弘义打断他,“有必要让你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今天就到这儿,你走吧。”

  “是。”玄泉无奈,躬身一揖,“属下告退。”

  直到玄泉离开了一炷香后,王弘义才缓缓走上桥面。韦老六和几个随从牵着马走过来。王弘义翻身上马。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扫视着身后的街道和两旁民宅的屋顶。

  “怎么了先生?”韦老六一惊,也跟着他的目光四处张望。

  周遭一片黑暗。

  如此寒冷的夜晚,多数人家早已熄灯就寝。

  王弘义的目光又在黑暗中巡视了片刻,才摇摇头,拍马朝东边的街道驰去。

  沉沉夜色中,一道精瘦的黑影从街边房顶的屋脊上飞速掠过。

  黑影的轻功煞是了得,只见他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兔起鹘落,竟然与前面纵马奔驰的王弘义一行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七个檀木牌位在长条案上一溜排开,上面分别写着:辩才、华灵儿、米满仓、蔡建德、孟怀让、孟二郎、孟三郎。

  萧君默神情肃穆,给七个牌位一一上香,然后默立良久,眼睛不觉便湿润了。

  何崇九悄悄走进来,轻声道:“二郎,郗先生来了。”

  萧君默暗暗抹了下眼角:“知道了,请他到书房,我就来。”

  何崇九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萧君默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快步来到了书房。一进门,他就看见郗岩的脸上写满了喜悦,显然是跟踪王弘义有了结果。

  “有眉目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楚离桑,萧君默顿时有些急切。

  郗岩重重点头:“属下跟了玄泉两天,他今晚终于跟王弘义接头了。”

  “王弘义住在何处?”

  “崇德坊东北隅的青梅巷中。”郗岩因完成了这一重大任务而激动不已,“盟主若想去,属下现在就带您过去。”

  “走!”萧君默不假思索。

  王弘义回到崇德坊的新宅时,无意中看见苏锦瑟的房间还亮着灯,想了想,便走过去敲响了房门:“锦瑟,还没睡吗?”

  片刻后,门开了,苏锦瑟双目微红,低垂着头:“爹,您……您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王弘义关切地看着她。

  “哦,没……没怎么,一时兴起做了点女红,这就要睡了。”

  王弘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从楚离桑来了之后,这个养女心里便起了芥蒂,自己也有意无意冷落了她,难怪她会伤心。

  “锦瑟,咱们爷俩也有些日子没说话了。”王弘义温言道,“你要是还没睡意,那爹就陪你聊聊天?”

  锦瑟顿时有些惊喜:“爹快请进来。”

  就在王弘义进入苏锦瑟房间的同时,楚离桑手里捧着一件锦衣正从后院走来。

  这件衣服是楚离桑白天不在的时候,苏锦瑟让人送过去的,绿袖拗不过,只好留下。楚离桑回来一看,发现这件锦衣用料上乘、做工考究,显然价格不菲,便想叫绿袖拿过来还她。后来转念一想,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意,还是自己送回来,说几句客气话比较合适,以免绿袖一见面又跟她吵嘴,倒显得自己不懂礼数。

  王弘义和苏锦瑟进屋坐定,便笑笑道:“锦瑟,去年徐婉娘的事,让你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爹好像……还没跟你道过歉吧?”

  苏锦瑟颇感意外,忙道:“爹,看您说的!女儿是您一手养大的,帮您做点事是天经地义,吃点苦又算什么?您千万别讲这种话,这让女儿如何承受得起?”

  “好好好,那就不说。”王弘义呵呵一笑,“不过这徐婉娘的事,爹终究还是要跟你交个底的。”

  这时,楚离桑恰好走到房门口,听到了“徐婉娘”三个字,不由一惊,便悄悄把耳朵贴上了房门。

  “爹,这事如果是不该女儿知道的,您可以不必说……”

  王弘义摆摆手止住了她:“爹这么多年,哪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再说了,你不仅是爹的女儿,更是爹在冥藏舵里少有的心腹股肱之一,这件事就更应该让你知?道了。”

  苏锦瑟闻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数月来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眼眶登时便红了:“爹,能听您这么说,女儿为了您,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值了!”

  楚离桑在外面听着,不由也有些感动。看来王弘义跟这个养女的感情还蛮深的,怪不得苏锦瑟会对自己怀有那么强的敌意。

  “锦瑟,不许你说这种话。”王弘义嗔怪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自己好好活着,才不枉爹养育你这么多年。”

  “是……爹说的是。”苏锦瑟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同时破涕为笑,“您还是说说徐婉娘吧,其实女儿一直对她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