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方右侧十几年没下过跪的摄政王气得咬牙,他半跪在地,脸阴的滴水。他可不似这群冷汗阵阵的官员,被尤悠这一番抢白就唬住了。当下眯着一双眼睛,冷冷睇了一眼身旁的亲信怀化将军李斯与。

李斯与一激灵,唇色都白了。这时候跳出来堵刀口,可不就真的承认了自己有犯上之心?!

他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神如狼盯着自己的摄政王,背后瞬间洇出一身冷汗。他手下替他做了那么多事,却在这个当头被推出来…既意料之中,又十分心寒。

摄政王可顾不得他想什么,他徐徐图之的大业,不容半点闪失。瞧那尤氏的言行举止,虽说有女人的胡搅蛮缠之嫌,但也不得不说,确实直攻了要害。若这一刻气焰无人打压,那后期的威慑效果就不可小看了。

至少,内心摇摆不定的官员会老实很长时间。且,万俟左那心思诡谲的黄口小儿被他打压多年,会不抓住这次机会反攻?

夏荣阴森地盯住了李斯与,李斯与与之对视,浑身一抖。

犹豫半晌,屈服在摄政王的淫威之下。他白着脸站出来,朗声厉喝到:“自古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皇后娘娘如此明目张胆直冲金銮殿,并在此朝政金地信口雌黄,大声妄议朝政,难道不惧天下人咒骂牝鸡司晨吗?”

此话一出,地上的一片官员倒是转过弯儿了。确实,尤皇后在早朝时辰闯入金銮殿,本身就是大错特错。但滑不留手的官员们自有自己的一套,看破也不敢起身。毕竟,这尤皇后瞧着就不好惹,省的一会儿又折腾。

于是,一个个跪趴着不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观望着。

“牝鸡司晨?”

陛下素来善察言观色,自然也转过弯儿来。自幼太傅教导他为君者必将为政以德,冷静深沉方显胸有谋断,知人善用方能御人有术。为君者最忌急躁莽撞,与下争辩,有失君威。

现在看来,不过酸腐之言,还不及皇后一番抢白有用!

“朕的皇后是议及看锦州水患?还是谈起禹州蝗灾?”

陛下聪慧,一点就通,当下趁胜追击:“一个个酒囊饭袋,两州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却有那个闲心关心朕的后宫?都不想干了,朕可立即遣尔等回乡!!”

万俟左的话分量不是尤悠能比的,他此话一出,地上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真的吓到了。

皇后娘娘与高台之上的万俟左相视一眼,眼神一触即离,顿时姿态更显张牙舞爪:“本宫原为尤家嫡长孙女,尤家诗书传家。本宫虽不及诸位饱读诗书,但也自认识得少许文默。现今有一事不明,烦恼多年,此时便趁机想请教博学多才的诸位…”

伏地的官员心惊肉跳,却也不敢拒绝。立即嗡嗡道:“不敢当不敢当…请娘娘直言。”

尤悠勾着红唇,声音懒懒又掷地有声:“陛下如今正值二十有三,登基已有十年。然而美名满天下的摄政王至今还不曾将天子六印归还…请问,夏王爷是要辅助陛下直至垂垂老矣,顺带将天子六印传家遗孙吗?”

红唇如火,字字诛心。

饶是摄政王夏荣再处变不惊,也变了神色。他顿时一个瓷实的响头磕了下来,满脸惶恐道:“娘娘何出此言?当真赤口毒舌了!本王受先帝遗命,辅佐陛下共理朝政,兢兢业业十来年不曾懈怠,娘娘红口白牙的,这是将本王的忠心踩到泥里!!娘娘让追随本王一同辅佐朝纲的同僚们怎么想?他们不愤怒不寒心吗?”

上首的万俟左,立即就黑了脸。

摄政王冷眼看着,本以为尤皇后也如万俟左一般老实会闭嘴。谁知…

“哦,”皇后娘娘理了理腰间的环佩,眼皮子掀都不掀一下,“所以,你的天子六印到底要不要还了?”

夏荣脸色难看:“本王心寒!”

“心寒啊?”

皇后娘娘没说话,张开手指兀自把玩。

许久之后,她突然掀开眼皮子,龇牙笑了,“本宫前几天顿感无趣,招了民间各大茶楼有名声的说书人来给本宫取乐,方才本宫正带着他们遛弯儿…”

红唇裂开更大,她笑得恶劣又恬不知耻:“就在瞎王爷言表自己十年来兢兢业业,本宫让你归还天子六印而你手下的亲信会愤怒心寒,以及夏王爷您避之不谈返还天子六印…的时候,本宫的大宫女领着他们出宫门了哟…”

“唔,你猜他们回茶楼会怎么说?”

老实说,这类的小把戏如若是万俟左使,那是绝对不会成功。恰恰这是由十年吃斋念佛不提都想不起有这号人物的皇后使出来,出其不意,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但如若不贪图这名声,朝堂上这类事情宣扬出去,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也耽误不得什么。但夏荣被民间以守护神的美名赞扬了数十年,捧得太久,早已爱惜羽毛直至不可置信的地步。否则十来年的谋逆之心不死,小皇帝哪儿还能还全须全尾地坐在龙椅上?

所以…

夏荣脸瞬间绿了,手慢慢按在了佩刀上。

“呀~摄政王这是怎么了?脸都绿了呢…”

“是年纪老迈突然犯病?还是要着急要追出去杀人?”尤悠一步一步走近夏荣身边,笑得猖狂,“不巧呢,正好陛下等下会有很多事情请教摄政王您呢。陛下?你不是说许多政务要处理?”

万俟左:“自然是。”

夏荣额前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本王突然身体不适,请陛下宽宥!”

“那不行!”

尤悠懒懒地看向高台上的万俟左,幽深的凤眸里火光簇簇:“这还正在上朝呢,摄政王不是自诩兢兢业业十来年不曾懈怠?怎么说离朝就离朝?脸疼不疼?”

夏荣怒目圆睁,差点拔刀相向!

万俟左十分上道,听出尤悠的意思,立即接过了话:“确实如此。皇后,上朝期间不许胡闹,赶紧出去!”

皇后娘娘挑眉,朝他施施然行了个礼:“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走了。”

她细腰长腿,走路环佩叮当,悠悠哉哉地走出大殿。

人影儿一消失,夏荣便站了起来,不顾跪着一地的其他人,再次冷声要求离开。

正当此时,金銮殿外突然出现一群穿着黑衣服的蒙面暗卫,手拿着弓.弩一排站开。皇后娘娘的身影又出现在人影的后面。

她高昂着下巴,标志性的笑容:“对了,先皇刚好留了些东西给本宫。恰好最近本宫日子实在无聊,让他们在此听着,回去当乐子说给本宫听。”

大殿里的所有人脸色剧变,眼看着冒寒光的弓.弩对准了他们,冷汗全都扑簌簌地落。

见一排身影纤细的黑衣人,摄政王瞬时睁大了眼,心惊不已。不是说万俟皇室除了御林军根本没其他兵力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暗卫竟在皇后的手上?

手下紧紧握着佩剑,虽说他是被允许佩剑上朝的,却也不敢真的在金銮殿上动武。夏荣不可思议地锁定了人影背后的尤悠,眼神恨不得吃人!!

说罢,皇后娘娘一甩袖走远了。

夏荣横行朝纲十几年,第一次吃了败笔。即便咬碎了后牙槽,背后一排弓.弩,他也冷着脸继续上早朝。

舆论这种东西,自古都有,不论现代人古代人都懂其所具备的能力。但论起炒作,不好意思,妖艳贱货的皇后娘娘绝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擅长。

所以。

几乎是一夕之间,摄政王把持朝政,扣留天子印鉴至今未还,这数十年的诏令都不是出于皇帝之手的舆论如星星之火燎过草原,便蔓延至整个民间。

摄政王下朝之后,各大茶楼早已爆满三次不止,且还在声声不绝。

有了皇后娘娘首肯,说书先生们如蒙圣眷,说起书来更是卖力地添油加醋。众人听的入神,即便再惊疑不定,仍旧一片哗然了。

于是,口口相传,川流不息的人流聚居地,往来商贩各自闲话。不出一个月,京城的消息便呈不可控的状态分流到大乾各地。

接着,人心浮动,忠君爱国的各地知识分子愤然不已。特别是锦州禹州这两处灾害发生地,那些靠着诅咒小皇帝无能抚慰困顿的难民们,更是情绪崩盘。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要从家乡逃荒来京城,就是想向大乾的守护神摄政王请命,请求他能救助家乡亲人。谁知人还没入京,信仰都塌了…

荒年最容易发生□□,饥饿难忍的难民意识崩溃。再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脑子一热就开始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闹了起来。

尤悠听着外面的消息,笑得花姿乱颤。

万俟左不高兴,掐着她的腰就问暗卫的事儿。那天上朝之后,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就销声匿迹了。若不是他心里清楚万俟皇室根本没有暗卫,差点就信了。然而,缠了尤悠整整一个月,他依旧没能从皇后娘娘嘴里扣出一点消息来!

尤悠冷笑:告诉你还了得!

第35章 (二)第二穿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古人诚不欺我。

摄政王当了长达十年的大乾守护神,短短三个月,就被舆论扭转为成沽名钓誉的奸佞小人。虽说他确实就是,但沽名钓誉有沽名钓誉的好处,至少他会为了名声去约束下属的行为。如今名声受损,他想借助舆论将自己推上皇位的路子有了瑕疵。

挽回名声的事情做了不少,但收效甚微。无知市井小民信了挽救之词,读书识字的却因此更加确信了摄政王把持朝政。但可气的是,任何封建王朝的政治,都是建立在文人阶层上。读书人如若不信服,统治也不太会牢固。

夏荣如今有些犹豫,是继续花菲心力筹谋挽回经营十年的名声,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政变上位。

思索良久,他下达了一道密令,让北营善搏杀的虎扑一支秘密返京。

不管最终政变与否,虎扑营还是先行回京较好…

正当夏荣秘密调兵,他手下一员大将李斯与却因金銮殿之事,生了二心。万俟左不愧是自幼观色的人才,立即察觉了苗头。

当初金銮殿李斯与当众以下犯上斥责护夫的皇后,小心眼儿的陛下投桃报李,本打算立即处置了此人。但素来懒得多说且比他还锱铢必较的皇后却拦了他,让他等。当然,皇后让他等他就等,那还有没有为君的尊严?

当然,最后他依旧被睡服了。

当日下早朝,李斯与便被万俟左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打入天牢。猝不及防,摄政王一脉反应不能,李斯与就已经被拿下了。

摄政王最近正密谋着政变,当日称病,未曾上朝。等亲信的消息传来,关押李斯与的天牢早已被东营的人层层把手起来,探视不得。

“王爷,这可怎么办?”

摄政王府,众亲信齐聚。

李斯与的弟弟李斯寒也在,此时正焦急地看着上首沉默不语的夏荣。兄弟两个是孤儿,十几岁就跟着夏荣了。一明一暗的,成为夏荣的左膀右臂。李斯寒或许不及哥哥的官衔高,但处理的事情更加私密与紧要。

李斯寒因为常年处理暗中事务,自然知道的更多。万俟左眦睚必报的性子,在座所有人都很清楚。涉及至亲,李斯寒有些焦躁:“王爷,小皇帝突然发难。我哥这次落到他手上,以他的心狠手辣,是绝对不会好过了…”

在座的也叹息,奇差一招,再补救已晚。

摄政王搭在案几左手慢悠悠地转着扳指,神情疏淡莫测。李斯寒深知他伪善的本性,不敢放肆又祈求他能看在兄长随他出生入死的份上伸手一救。

夏荣沉吟良久,关于救还是不救,他点头了。毕竟在外人眼中,李家兄弟之于他,分量是极其重的。他若不救李斯与,未免显得太刻薄寡恩。

正直兵变当头,容不得半点二心。

李斯寒松了一口气,夏荣见状似笑非笑,眼眸幽沉。

说是打入天牢的李斯与,此时正关在后宫的暴室。皇后娘娘与陛下并肩而坐,他们均神情诡异地盯着他看。此时,暴室里除了两位并无他人。

李斯与一脸警惕,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你被夏荣放弃了。”

“多可怜~~当牛做马相随,出生入死十几年,说放弃就被放弃了,”娘娘一句话顶了李斯与的肺,顶得他差点就吐了血:“听说他手上的玉扳指戴了十来年,都裂了个缝儿了还舍不得摘。到头来,你活得连件物品都不如,多可悲?”

李斯与低着头不说话,绑在锁链上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

“听说,你兄弟求了他,”皇后娘娘淡定地推开陛下因为惊悚而扭曲的脸,嗓音懒洋洋拖着继续道,“他当面答应了,然而,却慢慢慢慢地提防起你兄弟了。估计不久,李斯寒也要步你后尘的…”

话音刚落,李斯与立即抬起头,眼眶通红:“你想说什么!”

“你,还要继续为他尽忠吗?”

皇后娘娘挑着眼角,再一次擒住陛下的后脖子,硬生生将他的脸给扭转过去,“兄弟两这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本宫很欣赏。但是,你们准备为了夏荣那点儿知遇之恩挥霍掉李家的血脉?”

“…果然重情重义。”

李斯与一口血吐出来:“不要再说了…”

尤悠半阖着的眼帘倏地睁开,惊奇地看着真的吐了血的李斯与:不是吧,这人心理承受力这么低,到底怎么混到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的?

“事实而已,本宫又不是胡编乱造!”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李斯与也不是糊涂人,小皇帝与尤皇后能坐在这里,绝不会无所求。

话音刚落,万俟左面前将惊异的视线从皇后娘娘身上收回来。顿了顿,他启唇,不疾不徐道:“朕的北营与西营被夏荣把持,兵力方面差他太甚。你从南到北征战无数,军事能力值得肯定。”

话点到为止,其中未尽之意,李斯与也明了了:“但罪臣若是就此点头,那么就意味着点头那一刻便成了叛主之人…”

“如此,陛下还会信么?”

万俟左眼眸幽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李斯与眼眶略湿,垂下头喃喃自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呵呵呵呵…陛下觉得罪臣之过能原谅?”

万俟左:“自然。”

万俟左睚眦必报阴狠多疑的性子,摄政王一脉知之甚深。李斯与自然不会被这轻飘飘一句给打动,不过念及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着自己贱命一条,多活几天也是奢求。他哀戚地笑:“罪臣叩谢隆恩。”

尤悠看他这副神色,眉心一皱,当即不客气地打断道:“这副样子可不行,战场上令戎狄惊惧不已的鬼见愁李斯与李大将军,怎么能一蹶不振?”

推了推万俟左的胳膊:“陛下,可否请您出去,本宫来劝劝。”

万俟左也知道李斯与这副样子难堪大任,视线在尤悠与李斯与中间转了转,半晌,点头。

人一走,皇后娘娘的眸色就暗了下去。

她缓缓起身,走至李斯与身边。

她双手抱胸,神色懒懒,压低了声音耳语他:“若是信不过万俟左,大可投入本宫门下。”

“本宫素来一言九鼎,”娘娘的眼神亮得诡异,“认了你,就定会护你。”

李斯与瞳孔一缩,娘娘笑得意味深长:“本宫,你尽可信。”

“如何?”

金銮殿一事,早已让李斯与对深不可测的皇后娘娘畏惧在心。他艰难地咽下口水,因为惊惧,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娘娘,不是玩笑?”

“当然。”

皇后娘娘一笑,骨子里的桀骜与肆意稍稍泄露,瞧着竟分外的慑人:“本宫的能力,相信你以后会有清晰的认识。”

不,不用以后,不按常理出牌打得人措手不及,他早就见识过。李斯与心跳的快了些,晦暗的神采都亮了起来,眸子闪了闪,当下掀开玄端下摆就要跪下。

尤悠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用口型道:不必下跪,本宫知道就好。

李斯与眼神飘了眼门口,瞬间意会,同样用口型道:卑职在此,见过主上。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陛下,进来吧。”

皇后娘娘懒散地靠于座位上,垂着眼帘把玩手指:“本宫已经帮着李将军重塑了信心,陛下可要言而有信才好。”

万俟左其实并未走开,一直隐在门口处,看里面人的动作。

他亲眼看到皇后起身,才靠近李斯与,那李斯与的神色就变了。接着,抱胸站着的皇后,继续抱胸站着,而那李斯与则一脸激动,连忙就要跪下。然后,莫名其妙的,皇后就开口叫他回来,告知他一切谈妥?

不知皇后,到底说了什么…

“你们谈吧,”皇后娘娘似乎失了耐心,抬手掩住了鼻子起身,抬腿就要走,“既然事情都处理好,那本宫也该功成身退了。啧啧,这里的气味真难闻,本宫先走了。”

万俟左见状,拧着的眉心一松:“朕今晚要用酒,把你未央宫梅树下藏的那坛桂花酿给朕挖出来!”

皇后娘娘脚步一顿不,扭头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说罢,走了。

回宫的路上,恰巧碰见了携宫人赏月的夏未至。

皇后娘娘站在长廊上,啧啧地看得有趣儿。唔,这位丽妃娘娘当真好情操,深秋夜里这般寒冷,依旧能顶着一对硕大长裙飘飘如月宫仙子,果真应了那句‘脂肪厚不怕冷’么?

那边花丛中的夏未至冻得直打哆嗦,不过她忍着颤抖,硬扛着且清纯且妖娆。没办法,胸部太大的烦恼——穿多了显得臃肿无比。

天气再冷,也得硬扛过去!

皇后娘娘拢着肩上的披风,信步闲庭地过来:“哟~丽妃好兴致啊~~”

早派人打听了万俟左今晚一定会走这条路的夏未至,脸上既清冷又魅惑的表情顿时一僵,差点没扭歪了嘴。

“这么冷的天儿穿这么少,果然是丰腴些抗寒啊~”皇后娘娘一脸感慨,眼神真挚的犹如天上的星辰,“到底是夏王爷府的家底邸殷实,丽妃才生的如此富态,果真与我们诗书传家的尤家不同啊…”

丰腴?富态?

夏未至银牙差点咬断,她这叫性感!肉弹身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娘娘此言差矣,”夏未至笑得勉强,“我们摄政王府虽然行伍出身,但家教自来要与皇室子弟相匹,自然也算得诗书传家…”

此话一出,尤悠还没什么反应,夏未至身边服侍的宫人倒是自行跪下了。

竟敢将自家自比皇室,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皇后娘娘恕罪!”

那跪倒在地的宫人见自家小姐三番四次说错话,生怕一而再再而三终究会触怒皇后,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丽妃娘娘不是那个意思。王府的家教自然比不得正经皇室。小姐的意思是,王府,王府对少爷小姐的教育也十分严苛…”

被她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皇后娘娘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儿激动?

唔,其实这人自己不提,她根本没听出冒犯。

娘娘挥了挥手,示意那宫人闭嘴。转头看着憋屈的夏未至,不带一丝调侃意思地道:“那丽妃吟诗一首吧,本宫瞧瞧…”

确实要对月吟诗的夏未至,更憋屈了。

刚要拒绝,皇后娘娘就眼疾嘴快地打断她的推托之词:“本宫瞧着你那架势,不是要对月吟诗?吟吧。”

丽妃娘娘的脸,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