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哨的攻击,真的有必要学?”

莲清脸皮动都不动,面无表情地念了句佛:“虽然晃眼了点,总比四处乱看来的有益处。”

“…”

又犯病了又犯病了!

尤悠看着神情单一的快成雕塑的和尚,十分的无语。这和尚,自从不拒绝双修之后,画风从一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和尚急速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地说翻脸就翻脸的怪和尚,脾气比她还阴晴不定!

“说吧,”尤悠死鱼眼,这几年下来她都习惯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施主在说什么?”

莲清轻飘飘地瞥她一眼,语气温和,“贫僧何曾说过情绪不佳?只是叫施主多多将心思放在该关注的地方,难道不对?”

“…”

这家伙胡搅蛮缠起来,连尤悠都自认不是对手。吃过教训的尤某人白了他一眼,干脆闭嘴了,懒得浪费口舌跟他辩。

莲清静静地看着她此时的侧脸,心中懊恼地叹气。

唉,阿弥陀佛。

默默念了即便静心经,莲清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周围,又在高台上叶琛身上落了落移开。默默将满肚子的对同性的高度戒备,给压了下去。

这边,两人安静地看着擂台斗法。

那边高坐上,傅城恒抱着剑百无聊赖。

他一直盯着擂台,眼神略空,直到搜索到尤悠的身影,才二话不说跳下座位,离了高台奔过来。

此时,淡淡然敛目的莲清睫毛颤了颤,若有所察。就在傅城恒飞身过来,手要搭上尤悠肩膀的一瞬,他适时一抬,恰到好处地阻断了傅城恒的手。

傅城恒皱眉:“你这和尚作甚?”

尤悠听见声音一愣,转过身,看到战斗狂傅城恒冷冰冰地盯着嘴角挂浅笑的莲清,眼皮子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她嘴角一抽,看着傅城恒:“你怎么过来了?”

因着莲清的手打得也不重,傅城恒见莲清气质温温和和的,皱了皱眉就将方才的事情放下。

转头看着尤悠,他笑了:“我过来找你啊,尤悠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呢!你这家伙真是的,这么都不来找我?”

说着,他张开手臂就要给尤悠一个熊抱。

然而还没冲过来呢,就又被莲清一巴掌给打开了。

傅城恒脚下猛地一滞,被弹开了十几米远。他抬起眼睛,盯着莲清的脸色顿斯就有些不好看了:“…这和尚怎么回事?!”

尤悠还未说话,莲清默了默,先裂开嘴笑。

他的神情温柔得像佛光普度,声音也似梵音在耳:“这位施主,你可懂旁□□不可戏?贫僧希望,你能离贫僧道侣远一些,”说着,他抬起僧袍里的手,一根手指头缓缓推开傅城恒捉住尤悠胳膊的手。

“尤悠施主她,是贫僧的道侣呢…”

话音刚落,便犹如惊雷般凶狠地劈下来。傅城恒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他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尤悠:“…他说的,是真的?”

尤悠:“…”

莲清这和尚,自从开窍,占有欲就强到离谱。尤悠暗搓搓地比较着,觉得这臭和尚甚至比之魔界偏执狂代表的沙华都更离谱!

习惯了这厮的尤悠龇了龇牙,选择息事宁人。

她抬起头,迎上傅城恒仿若被雷劈的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是啊。”

傅城恒:!!!!!

如果心碎有声音,那么那一刻,傅城恒的心碎绝对振聋发聩。

他的表情瞬间破碎,抖着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莲清,声音都变了调:“就他?他是佛修,不,他是和尚啊!”

尤悠耸了耸肩,回答得十分光棍:“可是他好看啊。”

傅城恒瘪嘴,面瘫着脸严肃劝说:“那你也该仔细看看,尤悠啊,他是修的必须斩断所有羁绊的佛修啊!”

尤某人无动于衷:“可是他好看啊。”

“他就这一身破烂的僧袍,他还光头!”

“可是他好看啊。”

傅城恒气得眼圈都红了!

他不相信,瘫着脸恨恨地盯着尤悠的眼睛不放。然而对方就这么耷拉着眼皮,一脸“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狗比样。

啪嗒一声,那是少男心碎成渣渣的声音。

傅城恒把佩剑往怀里一抱,脚下那么一蹬,瞪着一双通红的眼掉头就奔走了。

尤悠:“…”

而站在尤悠身边冷眼看着一切的莲清瞧着他的背影,浅浅笑地摇了摇头:“傅施主真是性急,怎么不多看一会儿就走了呢?”

“…”

许久,尤悠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到底没说话。

莲清眼神在尤悠的脸上转了几圈,竖着单手微笑着念了声佛,然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老神在在地继续看斗法了。

尤悠:“…”

此次的宗门弟子斗法,限时六个月。

两人扒在擂台边看了一个月,尤悠终于看累了。

总的来说,这群人的战斗也就分两大手段。一是光明正大的杠,二是卑鄙无耻的耍阴招。尤悠自问这两个手段,她都运用的很纯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就拉着莲清满明州的跑。

不巧,两人刚摘光了明州城郊的奇花异草,回城的路上碰到了叶琛。

叶琛一见着两人,脸上就染上了杀意。他啊,早就想报毁了他专用炼丹师的仇了。

尤悠被莲清挡在身后,没看清叶琛的模样,模糊地看身形知道是这个人。不顾既然对方忽视她,觉得她的修为不高,尤悠也很乐意默默无闻。

毕竟从一开始,叶家人没将她放在心上过,她何必去找存在感?

这次叶琛也保持着叶家人的骄傲,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看不清深浅的莲清身上。他不是爱说废话的主,看见了两人也不多话,抬手便向莲清攻去。

叶琛是化神后期的修为,武力深的不得了。

但莲清是谁?

一个和魔域之主沙华打个平手的怪物。

叶琛几个回合下来,差点没被震碎了五脏六腑!

“你是什么人!”

叶琛捂着胸口大喝,满目的不可置信:“你绝对不是华清寺的莲清!总共不过四百多年的骨龄,你哪儿来这么深厚的修为!说,你是哪个位面的老鬼!!”

沧澜界,他堂堂化神后期的修为,明明足以叫整个叶家在大陆横着走了。为何如今却在这个小辈手下过不了百招?

叶琛觉得,绝对是这个和尚有问题!

“前辈缘何来沧澜?”

叶琛捂着胸口,嘴角的血渍一点一点地滴下来,“肆意对沧澜界的修士动手,还妄自夺舍了佛修第一天才,前辈就不怕天道降下谴责吗!”

莲清立在阳光下不动如松,声音淡如烟气。

“贫僧,就是莲清。”

莲清的脸上依旧平淡如佛陀:“贫僧觉得,叶家家主的这张脸啊,委实叫人心烦啊…”

而此时,靠在树下看着两人打斗的尤悠,冷不丁瞥清楚了躺在地上勃然大怒的叶家主,整个人都惊呆了——那张熟悉的温柔清秀的脸孔,盈盈如水的一双漂亮眼睛,以及细致温和的五官…踏玛德不就是聂琛吗!

…聂琛也是这个世界的?

搞屁啊!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在25张完结…

第170章 (七)第七穿

脸哪里讨厌了叶琛不知道, 但眼前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老鬼故意对他下重手与他这张脸有关, 叶家家主心里是清楚的。

正当那头莲清就要酝酿起更凶暴的一掌劈来, 许久不曾尝过败仗滋味的叶家家主终于不堪忍受单方面被虐。他抖着满是血水的手, 从怀里掏出一张时空传送符,咬牙捏碎了, 瞬间遁走了。

传送符爆开气浪, 激起滚滚的浮沉, 叶琛趁乱瞬移回了暂时的落脚处。

呸!这种时候面子哪有命重要?

化神期的叶家家主啐了一口血水,心中恨得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直冷眼站在树下的尤悠,心里涌起了点异样。

虽说时隔久远,尤悠对聂琛的印象却是还在的。这么看着叶琛开打之前叫嚣, 打不过就跑这一连串的举动, 再眼睁睁瞧见了他这娴熟得不得了的开溜的姿态,尤悠皱着起了眉头,觉得眼前这人,与她记忆力那个害羞温柔的人相去甚远。

如此看来, 这个叶琛与聂琛, 应该只是凑巧长得一样的两个人。

差别太多, 完全没有可比性。

尤悠看着, 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一连见了三个自己曾经渣过的故人, 尤悠就是小心脏再强大也免不了底子有点虚啊。说句不要脸的大实话,她以前之所以敢摆横耍贱,那都是因为知道自己特么的有后路可退啊!

现在嘛,有还不如没有。

尤悠瞥了眼脸色不太明朗的莲清, 额头一抽一抽的疼。若是哪天这老天抽了玩她,冷不丁的,叫她在小世界渣过的男人给全聚齐了…

尤悠拒绝想象那种场面。

传送符的光色渐渐散去,夕阳已经钻入云层里,映衬的西边的天空火一般的通红。

尤悠挥了挥衣袖,三两下撇开眼前的浮灰,见莲清的表情恢复了悲天悯人,她因心虚而紧绷的嘴角肌肉松弛了下来。

唔,现在确定了除了沙华有记忆以外,其他两个只是长得像没什么异常。尤悠的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莲清不清楚尤悠心里所想,他方才因一股子意气与叶琛大打出手,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再注意这尤悠的表情。

然后见尤悠从看见叶琛开始,视线就一直落在这人身上没移开过,眉心拧成一团,就没平整下来过。

等尤悠回过神看他,发现这臭和尚又莫名其妙气鼓鼓的了。

尤悠:…她上辈子到底得欠这人多少钱啊!

另一边,教训不成反被打成重伤的叶琛,心头那点子报复的心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碎了干净。还报复什么啊?他连人家十招都受不下来,还谈什么讨回公道?

尽早地回家闭关得了!

于是,回到暂住之处后,叶琛立即召集了叶家的嫡系和得力子弟,当日便卷铺盖离了明州。

尤悠莲清两人回到城内,客栈已经人去楼空。

客栈的管事搓着手看向两人,态度一反早上出门的爱理不理,表情战战兢兢的,深怕莲清一个发怒拍死了他。

尤悠斜眼瞥着专心找人的莲清和尚,脑中已然一片空白,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半晌,等他确定了叶琛是真的人去楼空,并不是找机会躲起来,莲清还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

尤悠:→_→

尤悠很犹忧郁,往日跟他们挑衅找茬的修士做得比叶琛过分多了,莲清这破和尚不也没怎么地,现在又突然发什么疯?

“…你这么揪着叶家这人不放,到底为什么啊?”

尤悠无奈。

就不能当个心胸宽广的和尚吗!

“你说为什么?”莲清对她的语气很不满,低垂这眼帘斜斜地觊着尤悠。

这么一反问,尤悠立即反应过来,这人准是又抽风了:“不是都说出家人最爱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看人家已经被你打成那样,我觉得吧,叶琪琪两母女那点账他绝对不敢再提,你还纠结这个做什么?”

她拍了拍莲清肩膀:“走吧,他们应该不会再找上来了。”

莲清动作顿了顿,尤悠眨巴着眼睛看他。原本以为他会顺势放弃,谁知某慈悲为怀的和尚不理,还破天荒地瞪了尤悠一眼,冷哼出声。

莲清眼神冷飕飕的:“尤悠施主这么急着将贫僧拉走,可是心疼了?”

“啊?”

“怎么?你怕贫僧真废了他修为,所以拦着贫僧?”

“…”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为什么要心疼?”

莲清的嘴角渐渐抿成了一条线。修长的手指拨了拨腕子上的木佛珠,他的嗓音淡且轻飘,眼睛死瞪人:“这贫僧又如何清楚。”

尤悠无语了。

“…所以,你是在吃醋?”吃叶琛的醋?EXM?

莲清眉心跳了下,垂下眼帘:“毕竟,曾有一个十足好色的女人,一眼就相中了聂琛那个男人呢,”浓墨似得眼睫下眼睛黑沉沉的,抿直的嘴角动了动,慢慢又挂上了熟悉的浅笑,“见缝插针的便深吻占人便宜,谁又能说得准呢?”

尤悠惊了:“…见缝插针地深吻别人占便宜?”

莲清挑眉:“难道不是?“

尤悠:“…“好像说的没错,但这能怪她?!

“你不是说你都不看画面版的?“莲清记忆好,尤悠的也不差,”不知道谁曾经给我保证,他只看转换成文字版,并没有直接窥探。“

莲清真的气着了:“就算是看文字也掩盖不了你的所作所为!“

内心几万年不曾有过波动的莲清大师怒视着一脸毫不羞愧的女人,胸口气的一起一伏的:“施主莫要狡辩!“

“…”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又没叫他装成系统再背地里偷看。

尤悠眨了眨眼,死猪不怕开水烫:“怪我哦?”跟她翻旧账啊?尤悠心里耸肩,翻就翻咯。

她呵呵一声冷笑,昂着头反手就是犀利一刀:“我也不想的啊,这些不都是你逼我去的?攻略要求嘛,我也没办法。”

莲清,莲清被她堵得差点吐血!

生气的和尚,气了三个月没跟尤悠冒出一个字。

偏偏他不说话,也没有撇下尤悠单独走的意思,两人依旧形影不离的。就这么别别扭扭的相对安静如鸡,尤悠首先憋不住了,她是彻底服了他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

他有脸生气,尤悠只能给他脸生气,“我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你待如何?“

说到这个,莲清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他要如何?

唔,这还能如何啊!

其实,尤悠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莲清又想起以前看到的东西,差点没忍住爆粗口。心里憋屈的要死,可小世界里的那些男人,这女人她佛祖的睡都睡完了,自己现在气炸了天又能改变什么!

唉呀好气哦!

莲清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又起伏不定了起来。

阴着脸看着全然破罐子破摔的尤悠,他瞬间又气成了河豚:她佛祖的!感觉不管如何,都不觉得能平胸中怒气!啊哟!他当初干嘛给这女人搞那什么小世界情爱考验啊!搞一些亲情友情不是很完美吗!

气死了!

尤悠光棍地丢下一句就在等着莲清的回答。

眼见他莲清脸色清白交加,变来变去的,憋了憋,腮帮子又咬了起来。她舔了舔嘴角,默默退后了两小步:总觉得,又戳了马蜂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