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馨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他道：“听说公司要解雇我们，请问有什么理由吗？”
王经理抿着嘴唇沉默了阵，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你听说过石兴波吗？”
艾馨点了点头，石兴波是在她之前担任凯皇保安队队长的人。两年前，一个莫天王的疯狂粉丝夜闯公司，虽然被他拦了下来，但他却被对方自制的爆炸性武器炸成重伤，至今尚在休养。
“这场惨剧不仅毁了石兴波的一生，我们也付出了巨额赔偿，当时公司高层就考虑过，用iCan公司生产的民用型保全机器人，来代替这一职位。不过考虑到这个决定可能会引起较大的争议，迟迟没有实施。”
国家为了保护公民的基本权益，是禁止雇佣方随意启用机器人来顶替人类工作的，除非这个岗位被认定为有人生危险且已经有员工受到重大人生伤害，才可以申请雇佣机器人。
很显然，凯皇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
“昨晚的事情已经引起高层的高度重视，他们不想看到石兴波的悲剧重演，所以决定将公司的保安全部换成iCan公司的保全机器人。”王经理说得十分沉重。
艾馨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公司有些过于担心了，昨晚的人不是很快就被我们拿下了吗？”
王经理道：“昨晚你们确实非常幸运，可是谁又知道uCan之后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就算有我们也能应付。”
“然而公司不愿意冒这个险。”王经理沉静地看着她，“尽管在医学昌明的今天，人类的生命还是十分脆弱的，而机器人，就算被损坏，我们也只需要支付一笔维修费用就行了。”
艾馨抿了抿唇，说到底还是之前的高额赔偿金让公司怕了，他们不想再来一次。而且机器人不用吃不用喝还能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们当然更青睐于机器人。
王经理见她不说话，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至于新的工作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就业服务中心帮你们进行了登记，政府是不会让你们在家里赋闲太久的。另外作为违约赔偿，我们将会结算三个月的工资给你们。”
王经理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艾馨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手下的保安小哥们还都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一窝蜂地围了上去：“老大，王经理怎么说的？”
虽然事情很悲伤，但她还是不得不告诉他们：“考虑到我们职业的危险性，公司决定雇佣机器人保安，终止和我们的合同。新的工作就业服务中心应该很快就会安排下来，公司会赔偿我们三个月的工资。”
她的话说完大家立刻议论纷纷，还有脾气大的要冲进经理室跟王经理撕比的。等起初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渐渐冷静下来。发财看着身边的艾馨，委屈得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老大，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突然没有了工作，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
艾馨道：“留意一下那些到iCan公司门口游行示威的人吧，我也想加入他们。”
发财：“…”
iCan公司的保全机器人很快到岗，保安部的同事们齐心协力鄙视了它们一阵后，便收拾东西一起吃了顿散伙饭，然后各回各家。
艾馨打开家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在勤勤恳恳打扫卫生的小机器人。
出于对iCan公司的迁怒，她走上去就把小机器人的电源关掉，小机器人头上的灯一灭，顿时一动不动。
艾馨冲着它哼了一声，便去洗了个澡继续补眠。这次虽然不用下午起来上班，但她还是在中午十二点准时被饿醒了。走出卧室的时候，小机器人还瘫在那儿，艾馨没有管它，径直去了厨房。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她挑挑拣拣了一阵，最后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会做菜。在心理斗争了良久，她还是屈辱地走到客厅，把小机器人的开关按开。机器人头顶的灯一闪，又活动起来。
艾馨调出面板，输入了自己想吃的菜，机器人就屁颠屁颠地去厨房准备了。
艾馨看着它忙碌又娴熟的身影，在内心深深地反思自己。
吃了午饭，她把碗也丢给机器人洗，自己又打算去躺尸。好在沈沫的一个来电，阻止了她的行动。
“明天晚上值班吗？”
艾馨的心口被戳了一刀：“我今后都不用值班了…”
“这么好？”沈沫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意外。
艾馨笑了笑：“是啊，因为我被解雇了。”
沈沫：“…”
之后的三分钟她听艾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抱怨了一遍凯皇和iCan，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对屏幕那头的艾馨道：“所以你赶快把家里那台iCan的机器人扔掉吧，我看见它在你家厨房洗碗呢。”
艾馨：“…”
“工作丢了就丢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再回来当我的保镖。”
艾馨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又有疯狂追求者骚扰你了？”
“没有，我不是好心收留你嘛。”
“不用了。”艾馨呵呵笑了两声，“今时不同往日，我一点都不想看你和你的机器人男友秀恩爱。”
“哦，好吧，本来想约你明天吃饭，现在看来你肯定没有心情，下次再说吧，拜~”
艾馨：“…”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自己对于吃饭还是非常有心情的，对方就终止了通话。她正准备再次接通沈沫的通话，又有新的线接了进来。
“就业服务中心？”艾馨扬了扬眉梢，他们还挺有效率的嘛。
她按下通话键，一个标准的公务员式笑容出现在她面前。
“艾小姐您好，这里是就业服务中心，非常高兴的通知您，您有新工作了。”
第3章 游戏
“是什么工作？”艾馨问。
“根据您的个人资料和工作履历，我们为您匹配了最适合的工作——保安。”
艾馨：“…”
就业服务中心的人见她似乎不是很满意，继续微笑地道：“当然，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求职意向，也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重新为您筛选。”
艾馨想了想，问他：“保安难道不会再被以同样的理由解雇吗？”
“不会。”就业服务中心的人露出迷之微笑，“这份工作机器人是无法胜任的。”
“哦？”
“您的工作是在一款全息网游里担当保安，正如您所知，全息网游主要依赖于人的脑电波，而机器人没有这东西。”
“全息网游？”艾馨的眉梢跳了跳，虽然这算不上什么新鲜词，但她还真没玩过。
“是的，想必您也知道Q先生，这是他在玩的一款网游，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导致很多人追到这款游戏里，严重影响游戏秩序。”
“…”艾馨眉梢又跳了跳，“你确定你说的Q是我知道的那个Q吗？”
“如果您知道的是iCan公司的那位Q先生，那么是的。”
艾馨：“…”
呵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她正好想揍他，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虽然您受雇于游戏公司，但支付您工资的是iCan公司，关于工作的具体内容稍后会发送一份详细的邮件到您的邮箱，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一个。”艾馨诚恳地看着屏幕上那人，“这位Q先生全名是什么呢？有他的照片吗？”
工作人员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无法向您提供Q先生的个人资料。”
“别这么小气嘛，好歹他也算是我的雇主，总不能连个称呼都没有吧？”
“您可以称呼他为老板，亲切一点的话，可以称呼他为Q先生。”
“呵呵。”艾馨扯了下嘴角，“我觉得狗蛋儿更亲切。”
工作人员：“…”
“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我将在三秒后结束本次通话。”
艾馨没等到三秒，就率先挂断了电话：“谢谢，再见。”
屏幕上憨厚可掬的脸庞滴的一下不见了。
很快，她就收到了一份邮件和一份快递。邮件就是之前就业中心提及的详细介绍，而快递则是游戏公司提供的游戏舱。
她不禁有些感慨，经过了几百年，社会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人类还是在玩网游。
不过艾馨倒是没多大兴趣，至少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游戏舱。可能是iCan爸爸提供了赞助，游戏公司寄来的游戏舱还是比较舒适的坐式。
艾馨阅读完邮件后，就按照说明连接上线，睁开眼便看见自己站在一个荒郊野岭，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山脉。
她还没适应过来，一个冰凉的机械女声便在耳边响起：“身份信息扫描完成，开始建立游戏人物。”
话音一落，艾馨就发现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半透明的控制面板。
“请输入昵称。”
艾馨想了想，在键盘上输入“对你爱不完”五个字。
“欢迎对你爱不完登陆游戏江湖不好唬，目前您为工作模式，请选择您的工作制服。”
艾馨的面前又出现一排新的面板，每个面板上都有一件款式颜色大同小异的古代衙役服。她选了一件黄黑相间的，点击确定。
几乎是在同时，她身上的衣服便换成了她刚才选择的那件衙役服。
“哇哦。”艾馨忍不住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颇有种魔法少女变身的快感。
“请选择您要使用的武器。”
面板上的信息悉数更新，变成了各种武器，有刀有剑有鞭有戟。
艾馨选了一把看着最顺眼的剑后，系统又道：“现在将自动将您传送至衙门。”
跟着嗖的一下，艾馨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发现自己站在了衙门口。
…
她打量了两眼头顶写着“衙门”的牌匾，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衙门里传了出来：“老大，你果然也来啦啦啦啦~”
“…”她收回目光朝来人看去，“发财。”
“老大！”发财说着就朝她扑去，艾馨稍稍侧了侧身，躲过他这猛虎扑食的一击。
“老大！”白板和红中等兄弟也从衙门里走了出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艾馨朝众人点了点头，道：“看来大家都被聘用了，真好。”
“对啊，又可以和老大在一起出生入死了！”发财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艾馨不为所动地道：“既然这样，大家还是先来排一下班吧。”
关于工作的具体情况她已经从邮件里了解到了，这个工作和她之前在凯皇的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天工作八小时，采用轮班制，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工作不用值夜班。
这对艾馨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至少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熬夜而长痘痘了。而且只要每天工作满了八小时，就可以从工作模式切换至游戏模式，和其他普通玩家一样享受游戏的乐趣。
艾馨以前虽然不玩游戏，但今天体验了一下“魔法少女变身”后，感觉还不赖，她打算工作结束就试着玩玩。
排班表制定出来以后，发财便跟着她去街上巡逻。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京城，周围的建筑物都非常华美，街上背着各色武器的人络绎不绝，不少身边还跟着宠物和坐骑，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艾馨算是长见识了。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也是一声高过一声，她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她不是在游戏里，而是真的置身于那个只存在于古书里的传奇时代。
“这个游戏制作得还挺逼真的。”艾馨眼睛一刻不停地接收着四周的新鲜信号，嘴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那当然啦，这可是目前最受欢迎的一款游戏。”发财说得洋洋自得，仿佛这款游戏是他开发的一般，“老大，你玩这个游戏吗？”
艾馨摇了摇头：“不玩，不过现在打算玩玩。”
“那刚好啊，我可以带你练级！”
“不用了，我朋友也玩这个游戏，我可以让她带我。”当时听说要来江湖不好唬工作时，她就联系了沈沫，她记得沈沫玩这个游戏很上瘾的。
发财不服气地道：“哼，你朋友有我级别高吗？我已经五十多级了哦！”
“哦。”艾馨漫应一声，“那她大概六十多级吧。”
发财：“…”
这个推断的依据是什么！你说！
还在他愤愤不平之际，迎面走来一个做苗疆打扮的高挑美女。她的衣服显然不是游戏的初始服装，不仅剪裁和刺绣更为上乘，就连布料也用得比初始服装少…很多。
发财看得一时有些收不住目光。
“沈沫。”艾馨认出了来人，便同她打了个招呼。
哪知沈沫却皱皱眉头道：“在游戏里不要叫我的真名，我现在的名字是深海来客。”
艾馨沉默地拉开控制面板，在上面查看沈沫的资料。
深海来客，门派天南星寨，等级六十，公会星蕴流光。
“哦，六十级，看来跟我估算的差不多。”
发财：“…”
“没想到你还真到这个游戏里来工作了。”沈沫好奇地围着艾馨转了两圈，“这身衣服还挺适合你的嘛，小捕快。”
艾馨：“…”
“走，我带你去逛逛地图。”沈沫说着就挽起艾馨的手准备走。发财不满地嚷嚷道：“等等，我们还在巡逻呢！”
“巡呀，你巡东面，我们巡西面。”沈沫挽着艾馨一边离开，一边朝发财挥手道别。
发财：“…”
艾馨跟着沈沫到了一个异常繁华的地段，看上去有些像商业街。她看了看街边古风古韵的各种小店，问沈沫：“这是商业街？”
沈沫点了点头：“对呀，这个游戏的生活玩家很多的，所以商业系统特别发达，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
艾馨笑了一声：“这游戏做的跟真的似的。”
沈沫故作深沉地道：“什么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这玩游戏还玩出哲学范儿了。
沈沫把艾馨拉到一家美发店，看得艾馨又是一脸懵逼：“发型还要在美发店做？不是换个数据就解决的事？”
“那些发型呆板单调千篇一律，哪有在这里做的好。”沈沫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半透明的面板上点了两下，“老板娘，今天我要换这个发型。哦，这是我朋友，也帮她换一个吧。”
“…”艾馨被拉到沈沫身边坐下后，有些不确定地问她，“这种也可以实现？而且我现在是工作模式。”
“放心吧，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什么不能实现。”沈沫朝她眨了眨眼睛，“只要有钱。”
艾馨：“…”
真是比现实世界还现实。
换了个发型出来后，沈沫又要去做指甲，艾馨无语地看着她：“你平时在现实里做这些还没做够吗？”
沈沫道：“不论现实还是游戏，我都要美美哒。”
艾馨：“…”
她是服气的。
只不过这次她们还没走进美甲店，迎面就涌来了一大帮人，艾馨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在说谁在城外被围攻了。
“浮世清酒被围攻了？”沈沫的神色有些兴奋，“走，我们去看看！”
她拉着艾馨就往城外走，艾馨扯着嘴角问了句：“浮世清酒是谁啊？”
“高手总榜上排行第十九的人。”沈沫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前有人猜测，他就是Q。”
第4章 凌虐
Q在玩这个游戏的事，在玩家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浮世清酒，也不是第一个被认为是Q而遭到攻击的。
冲着Q这个名字，艾馨也得去围观围观，更何况她本来就是iCan公司雇来保护他的——保护他不被人打扰地正常玩游戏。
也是有点呵呵。:)
不过她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疯狂到追进游戏里来，而且人还不少，至少现在围攻浮世清酒的，就有十来个。
她没有立刻上去维护游戏的正义和秩序，而是调出了控制面板查看浮世清酒的资料。
八十六级，大刀帮，唔，难怪背上背着那么大一把刀。
她又顺手看了看围攻他的人，基本都是四五十级，等级最高的也才六十一级。不过他们人多，干掉浮世清酒的几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