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倩不予置评,瞄了一眼廖北北的手机屏幕,笑眯眯地掏出手机,说:“原来你也玩微博吖,昵称是什么,我关注你。”

“……”廖北北见陶小倩态度积极也不好拒绝,但是她确实不愿意被周遭的人关注,因为那里只是她吐槽关注明星动态的小领土,当初写上公司名称只因为她不懂注册流程,误以为必须写个工作单位才能通过审核。

很快,昵称为“甜姐小陶”的陶小倩关注了廖北北这个“忧伤的负二代”。

陶小倩游览着廖北北的页面,噗嗤一笑:“你男朋友够逗的,是不是这个‘哥不是天然呆’,他是某公司的小老板么?”

廖北北擦了把汗,幸好她刚才与唐烨泽的交谈内容为私信聊天状态,否则精明的陶小倩很快就能察觉到这个人就潜伏在她们身边。

然而,不等廖北北否定“天然呆”的身份,陶小倩已在廖北北的主页上呼叫唐烨泽。

甜姐小陶回复@哥不是天然呆:你好,我是北北的同事。

廖北北倒抽一口气,陶小倩果然是优秀的销售人员,多么地,不见外。

她平行移开视线,希望通过眼神传达一种信息,老板别回复啊!她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唐烨泽没有抬眼皮,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平静地回复了。

哥不是天然呆回复@甜姐小陶:[握手]

陶小倩抿嘴一笑,朝廖北北挤眉弄眼。

甜姐小陶:北北就在我边上,你是她男朋友吧?听说你晚上要来接她下班是么?

廖北北瞪着评论内容,焦急地说:“陶子姐,他……”她话没说完,教课老师咳嗽提醒,所以廖北北只得低头保持沉默。

然而,唐烨泽回复了一句更引人遐想的评论。

哥不是天然呆回复@甜姐小陶:如果她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出现在她的面前。

廖北北看着评论满脸黑线,这不废话么,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差不到十米。

不明真相的陶小倩群众却托腮感叹,这男人可真会说话啊。

甜姐小陶:北北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哟。

哥不是天然呆:我会的。

廖北北生怕事态越演越烈,忍不住插播。

忧伤的负二代回复@哥不是天然呆:你是不是在忙吖?(她的弦外之音:别扯闲篇了!)

哥不是天然呆回复@忧伤的负二代:不忙。

“……”廖北北闭眼深呼吸,她的人生就是一套杯具。

这时,进入一条短信,廖北北退出微博,看到是潘晓博发来的信息之后,她立刻投身在这边的柔情蜜意中。

潘晓博:还在上课么?

廖北北:嗯,可能还要持续一小时。

潘晓博: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定位。

廖北北:烤鱼?

潘晓博:不行,囡囡最近上火。

廖北北:哦,那吃炒菜?

潘晓博:说实话,我不想带孩子去外面吃,不如……咱们在家里吃?我来炒菜。

廖北北晃了晃脚面,眼前浮现他们在厨房里浪漫的一幕,回复短信:好,我帮你打下手。

潘晓博:那就这么定了,七点我去接你。

廖北北瞄了一眼身旁的陶小倩,回复短信:不用,我去找你吧,公司给我配了一辆电动车,半小时内就能城里。

潘晓博:那好,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路上小心点,晚点没关系。

廖北北握着手机甜到心里,潘晓博邀请自己去家里作客,证明他对自己很有好感吧?

“喂喂,北北,你男友怎么知道咱们公司今晚要聚餐?”陶小倩问。

“嗯……嗯?!……”廖北北怒了努眼珠:“今晚有聚餐是什么意思?……”

“在你进门之前,赵秘书刚宣布的,为了犒劳咱们举办的烧烤餐会。就在海边,烤肉架都搭好了,怕胖的吃海鲜,还要放烟火呢。”陶小倩舔了舔嘴唇。

“哦,真好,可以不参加么?……”廖北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当然不行啊,赵秘书特意讲了,无故不参加集体活动者按旷工论处。再说有的是有的玩为什么不去啊,那不是傻子的行为么?”陶小倩知道廖北北不机灵,但没想到无下限。

听罢,廖北北愁眉苦脸,她想约个会儿咋就这么困难呢?!

看来不走后门是不行了,廖北北厚着脸皮向唐烨泽求救。

廖北北:老板,知己,我晚上想请假。

唐烨泽:身体不舒服?

廖北北:不是……潘晓博约我去他家吃饭,嘻嘻。

唐烨泽:他没钱请你去餐厅吃饭?

廖北北:……当然不是,这叫培养感情!你跟赵秘书说一声行嘛,帮帮忙吧老板。

唐烨泽:好,可是赵耀不管批假条的事。何况你的理由不正当。

廖北北攥得手机外壳“兹扭”作响:要是我有正当理由还找你干嘛?!你故意气我是吧?

唐烨泽:我没气你,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廖北北一翻白眼仰靠在座椅上……天然呆,不解释!

“身着红色马甲的那位小姐,请你坐好!行吗?!”老师又发飙了。

“?!”……廖北北立刻正襟危坐,同时,同事们鄙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唐烨泽悠悠抬起眸,向廖北北那边抛去关切的目光,这一次可不是他指使老师点名的……可怜的北北,聚餐的时候记得多吃点。

第十三章

再一次失去约会机会的廖北北,盘腿坐在沙滩上,一边咀嚼着烤鱿鱼串,一边仰望五彩缤纷的烟火,虽然形单影只的不止她一个人,但这种场合是多么适合情侣们谈情说爱呃。

回想她给潘晓博打电话时的细节,潘晓博的语气显然有些不高兴,以至于询问她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所以推三阻四不见面。廖北北必然否定了潘晓博的质疑,但是,身为内心闷骚表面矜持的半成熟女性,她又不能直白的表达心意,只能告诉潘晓博——你很好,别多想。

而烧烤架旁,烧烤师傅面前没几个人光顾,反而某个非专业人的烤肉架前人头攒动。廖北北斜眼望去,花枝招展的销售小姐们簇拥在唐烨泽四周,唐烨泽则将烤好的肉串递给她们。

廖北北非常理解唐烨泽为什么要站在烟熏火燎的烤肉架前,哼,假装平易近人,其实还不是为了近距离勾搭美女们。

这时,廖北北挂在胸前的手机震了震。

唐烨泽:要吃什么,我帮你烤。

廖北北对于请假失败的事依旧怀恨在心,她咬牙启齿地回复道:我要吃烤老板肉!

唐烨泽:呵呵,快说。

“……”廖北北吐了口气,回复道:都怪你不帮我,潘晓博好像生气了,555。

唐烨泽:气量这么小,分手吧。

廖北北:你!……我还没和他正式约会过呢啊,分手你个头。

唐烨泽:第一次约会就邀你去家里,你还高兴?

廖北北:嗯?为什么不高兴,说明他没把我当外人啊。

唐烨泽:唉,小笨猪。

廖北北见他将手机揣回上衣兜里,她索性掸掸屁股走向烤肉架方向,但是唐她挤不进唐烨泽身边,只得伸长手臂报告:“老板,我要烤鱼。”

话音刚落,唐烨泽放下还没烤熟的鸡翅,从冷冻箱中取出五种海鱼,没有问她要吃哪一种,自顾自换了一块干净的烤网,面带微笑地默默翻烤。

唰,唰,唰……眼神聚焦,各种羡慕嫉妒恨抛向她。

“……”廖北北确实没想到唐烨泽会帮她烤,并且是插队烤。

她小幅度瞪了唐烨泽一眼,让他给自己走个后门请假他不管,引起公愤什么的倒是很乐意“效劳”嘛。

三分钟之后

“好了。”唐烨泽先将烤好的一串递给她。廖北北鞠躬致谢,不等唐烨泽再说点什么,她接过烤鱼串就跑,继而蹲在一块大礁石后方慢慢吃。

可是她还没吃上两口,赵秘书隔着礁石喊她:“廖小姐,放仙女棒吗?这边有很多。”

“喔,谢谢。”廖北北举着烤鱼串站起身,还没找到赵耀先看到唐烨泽。唐烨泽握着两串烤鱼正在寻找着什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唐烨泽好像正是在找她,所以她又蹲回原地,发短信告诉唐烨泽自己的位置。

唐烨泽按照她指引的路线继续寻找,越走越偏离月光所能照射的区域,当他还没看清廖北北具体方位时,已被廖北北一把拉扯到礁石后方。

“喏。”唐烨泽倚坐在礁石旁,向前伸了伸香喷喷的烤鱼。

“我说老板,你别陷害了我行不行?算我求求你。”廖北北歪坐在地,双手作揖。

“呃……”唐烨泽没有听清她在唠叨什么,但清楚地感受到,铁签子尖戳在他额头上的痛感。

廖北北也没有听到他发出的闷哼,持续不断地恳求着唐烨泽放自己一条生路。可想而知,唐烨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自顾自弯身揉着额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能理我一下么?……啊……”廖北北边说边抬起头,虽然光线有限,她隐约看到一注液体顺着唐烨泽的手臂缓缓流下。

廖北北一瞥眼皮,惊见遗留在烤串签上的新鲜血液,她轻声一喊,立刻放下食物,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纸巾包,抽出几张按在唐烨泽的额头上,唐烨泽朝她摆手示意没事,但是廖北北一把剥掉唐烨泽的手肘,半跪在他身前处理伤口。

“你手上有细菌。”廖北北好歹毕业幼儿师范,紧急护理的也学过一点。

廖北北借助手机的光亮观察伤势,也许是正好戳在血管上,并且扎得不浅,小小的伤口中蹭蹭冒出血来。廖北北率先帮他挤出存留在表皮层的脏血,又将小挎包丢给唐烨泽:“创可贴在公交卡夹里。”

“包里面有你的私人物品,我不方便翻找。”

“哎呀,现在是有礼貌的时候么?叫你找你就找。”廖北北命令道。

“哦。”……唐烨泽拉开小包拉链,摸到一个正方形的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回去,只因为他取出的是……卫生巾。

“还是……你来找吧。”唐烨泽一手压住伤口,一手将小挎包还给她,廖北北焦急地抓过小包,一边指责他笨一边弯身翻找。

唐烨泽注视她一会儿,为了方便她找东西,随手帮她托起小包。不一会儿,廖北北终于从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找到车卡夹,她捏开卡袋扣出创可贴,无意识地命令道:“用手机照一下亮。”她将挂在脖颈前的手机绳向前一递。

“好。”唐烨泽很快弄亮的屏幕,按她的指示照在额头的位置,始终保持微笑。

别看廖北北生活没什么条理,却是个另类的完美主义者,她认为这么小的伤口没必要贴整块创可贴,所以从化妆包里翻出修眉剪,借助手机的光源修剪创可贴尺寸。

“别着急,我怕太大一块贴在额头上不好看……”廖北北不忘安抚受害者。

“我没事,你也别着急。”唐烨泽看到她不安的神色,反安慰。

“北北,你父亲从事哪个行业。”

“初中教导主任。你问这个做什么?”廖北北随口回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唐烨泽笑容微敛,看来她彻底把他遗忘了。不过也不能怪廖北北认不出自己,他的变化从离开那所中学之后才开始的,那时父亲把他送到英国留学,记得他留学归国的那一天,就连亲大哥都没能一眼认出他。

关于唐烨泽整体造型上的大转变,要归功于他在留学期间认识的一位同窗。她叫做范菲,范菲总以“书呆子”称呼他,唐烨泽也总是一笑了之。正是范菲一手将他打造成今天的唐烨泽。或许范菲也没想到吧,经过一番精心改造的唐烨泽——戴上隐形眼镜、修剪发型、换上入时的男装之后,英俊的五官不仅不再浪费在难看的眼镜框后面,并且散发出由内而外的优雅气质,风度翩翩得像位王子。不过也是从那一天起,唐烨泽路遇各路美女“围追堵截”。然而,他自身并不享受这一切,甚至颇感烦恼,但是为了不让好友范菲失望,他唯有保持现状,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怎么说呢,唐烨泽承认自己是不善言谈的那类人,更喜欢通过文字了解这个世界,再用文字及画笔传达自己的情绪。

……

廖北北剪好创可贴大小,首先擦净伤口上的血迹,随后贴近唐烨泽身前,指挥他尽量仰起头,唐烨泽照做,廖北北则小心翼翼地黏贴。

“别担心,不会破相的哟……”廖北北的口吻就像对待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那样柔声细语。

唐烨泽笑而不语。廖北北跪在沙滩上,待大致贴好后,她下意识挪动膝盖又向前一步,希望帮他贴牢固点,但是膝盖骨不小心压在一块带刺的海螺上,她顿感一疼,眯眼倾斜的同时,一掌按在唐烨泽的闹顶上支撑身体。唐烨泽见她即将歪倒,他原本提着手机线的那只手随即松开,稳住她的腰部。

光亮这一断开,廖北北更辨不清方向,膝盖猛地一抬!……膝盖骨稳准狠地撞击在唐烨泽的胃部上。

“呃……”

“啊!对不起……”廖北北迅速收回腿,反射性地胡乱帮他按揉五脏六腑。

她的马尾辫扫在唐烨泽脸颊上,唐烨泽蹭了蹭鼻子,顺手剥开她的发丝。可是就在他一抬头,她侧过头准备开口询问的这一刻,温热的气流便随柔软的触碰,紧紧贴合在一起。

刹那间,呈现呆滞状的两人,戛然而止。

“?!”……是嘴唇?

“?!”……我的初吻?!

廖北北不敢相信初吻就这么没了,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摸下贴在自己唇边的部位究竟是什么……当然,自欺欺人是不好的。

两人大概定格了三秒……

倏地,各自弹开。

廖北北瘫坐在黑暗中,双手捂脸,欲哭无泪,她对不起男朋友更对不起自己。

唐烨泽则舔了舔嘴唇,听到细碎的呜咽声,安慰道:“别哭……这不算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