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烈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司天祁仿佛没看见龙烈似的,缓缓走了进来,整洁优雅的穿戴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低声命令龙烈:“你退下。”

龙烈恨了他一眼,看着那激动的连羲晚,再看看缩在阳台哭的糨糊,还是默默地退了下去,等在暗处看这里的动静。

只见司天祁出现的时候,连羲晚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似的,瞬间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他。

司天祁走上去,从怀中掏出一个怀表,垂在了连羲晚的面前,用温柔亲和的声音对她道:“看着它。”

连羲晚高度紧张的精神在此刻松懈了下来,毫无抗拒地便看向了怀表,眼珠子跟着怀表左右晃荡,一不小心就被催眠了,双目变得呆滞,意识也被牵着走了。

与此同时,她手里一直紧紧拿着枪也掉了下去,司天祁面无毫无波澜,一手拿着拿着怀表:“看着它……如果累了,就闭上眼睛好好地休息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魔力,连羲晚的眼睛半睁不睁,即将进入睡眠之中,而司天祁另一只手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手枪捡了起来,关了保险,退掉了子弹,同时,用脚重重地踩住了被连羲晚松开的绳子。

咚!

连羲晚终于还是睡了过去,倒在了地上,睡得十分香甜。

司天祁吐了一口气,看向了那光亮照不到的阳台上,蹲下身,握住了绳子,温柔地拍拍手:“你叫糨糊对吗?糨糊,快过来!”

阳台那边,小小的黑影动了一下,软软糯糯地问道:“戏拍完了吗?”

司天祁回道:“拍完了,糨糊可以回家了。”

那团小小的影子这才动了动,站了起来,因为脚麻了,还摇晃了一下,司天祁的心一紧,下意识握紧了绳子。

只见黑暗之中,慢慢地走过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脸蛋脏兮兮的,可依旧能看清楚那熟悉的轮廓,妈妈的五官、爸爸的气质,女生男相,是个面相不凡的美人胚子。

他记得她,可是她却不记得他了,就算,她是他亲自接生的。

当时他们正在逃,连羲皖和连家人在后面追,江梦娴在那个战乱的小镇上生了,他为她接生,生了一个瘦瘦的女孩儿。

刚出生的她,就是一团脏脏的肉,像个丑丑的猴子,因为难产,她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可是他没有放弃她,他可是拿过医学博士的人,他用尽自己平生所学,将她救了过来。

当手中那团脏脏的肉发出嘹亮的啼哭声并且开始动的时候,他眼里一热,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宝似。

他本想带走他,可他知道,她健康状况堪忧,就算带走了也活不长,不如留给她的爸爸,还有一线生机。

他送走了她,却时常会梦见那一团软软的、脏脏的肉在自己手心里蠕动的场景,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了。

糨糊浑身都脏脏的,头发乱糟糟的,小鞋子还不见了一只,怕怕地走进来,看见一个帅叔叔,却不见爸爸妈妈,委屈地道:“拔拔麻麻呢?”

司天祁解开了她双手绑着的绳子,道:“爸爸妈妈在下面等着糨糊哦!”

第896章叔叔今天演好人

她长大了,脸蛋也逐渐地张开了,健康又漂亮,看得出来,她的爸爸对她十分上心,养得很好。

解开了绳子,糨糊一只没有鞋的小脚踩在地上,地上砖瓦粒磕得她惊疼,她提起一只小脚,摇摇晃晃地一下子就扑到了司天祁怀里,他把她抱了起来,道:“叔叔带糨糊找爸爸妈妈了。”

“好。”

糨糊奶声奶气地道,把脸埋进他香香的怀里。

司天祁把花送给她,道:“糨糊杀青了,这是叔叔送给糨糊的杀青小礼物。”

糨糊高兴地收了花儿,小脸蛋原本黑乎乎的,哭出了两条泪沟,虽然很累,可还是十分高兴地抱着花,天真无邪地司天祁:“叔叔,你演的什么人啊?”

司天祁抱着她小心翼翼地下楼,一边道:“叔叔以前都是演坏人,今天演好人哦!”

看着两人下去了,龙烈确认了糨糊没事,给下面发信号,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连羲晚。

连羲晚已经昏睡了过去,气息平稳,面色还算红润。

龙烈抱着自己的妻子,泣不成声,就在刚才,他以为全世界都放弃了她……

楼下,江梦娴听见未完工的楼里有脚步声传来,还有糨糊甜甜的声音。

“叔叔,我演得好不好?”

司天祁道:“好,很好,糨糊就是为了演戏而生的,叔叔下部戏还找糨糊合作哦!”

听见那声音,江梦娴浑身一僵硬,泪又无法控制地流出来,冲刷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脸,只见司天祁缓缓地走了出来,从黑暗,走到了探照灯照亮的地面上,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司天祁看了看那涌上来的众人,缓缓蹲下身,把糨糊放在地上,替她穿上了自己刚才找到的小鞋子,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道:“乖,找爸妈外公去吧!”

糨糊下地,朝连羲皖和江梦娴飞奔过来。

“拔拔,麻麻!”

“宝宝!”

连羲皖两人朝糨糊奔过来,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而司天祁,在放开糨糊之后,就缓缓地站起身,手高高举起,连家之人缓缓靠近,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之后,一拥而上,把人给抓了。

糨糊从拔拔怀里出来,看见了被抓走的司天祁,天真地问道:“大白白为什么要抓走叔叔?”

连羲皖抹了一把激动和失而复的泪,道:“他们还在拍戏,叔叔演的是坏人哦!大白白今天演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要抓走坏人。”

糨糊嘟着嘴儿,嘟哝道:“……叔叔明明说,他今天演的好人。”

江梦娴抱完了糨糊,看着被抓走的司天祁,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竟然真的来了,就这么救下了糨糊。

而此时,龙烈也抱着连羲晚下来了,把她放在了担架上,连小球跑了上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再看了一眼糨糊,最后又看了一眼被押上车的司天祁。

司天祁似乎也看见他了,朝他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

连小球看着司天祁被抓上军车,依旧面无表情,无论绝望,还是欣喜,他都是个不冷不热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小小年纪

体会过太多的酸甜苦辣,已经对人生悲喜麻木了……

他才十二岁,可是人生的大喜大悲,都体会了个完全,喜也麻木,悲也麻木。

最终,司天祁被抓走了,连羲晚也被抓回了研究所里,球球和龙烈跟了上去。

连羲皖确认了连羲晚没事之后,追上江梦娴,见江梦娴抱着糨糊上了龙城的车,他赶紧追了两步,却见龙城站在他面前,猛然把抬起手臂,将他拦住了。

龙城背对着他,此刻声音异常冰冷无情:“连先生不用跟过来了,我的外孙我会照顾好的,不劳你费心。”

龙城对连羲皖也十分冷淡抵触,可连羲皖能感觉到,之前的龙城,只是因为江梦娴喜欢连羲皖而他不喜欢,但是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的不甘心,可今天,是绝对的冷酷。

连羲皖一怔,停住了急促的脚步,他也知道,龙城对自己这个态度,也是应该的。

他的初恋情人伤害了江梦娴,他的姐姐又差点害了糨糊,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糨糊和江梦娴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他苦笑,忍住内心如同刀割般的痛,从怀里掏出两百块钱,道:“做戏要做全套,这是我承诺给糨糊的片酬——”

“不用了。”

龙城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都不曾回头看一眼,径直上了车,关了车门,龙家的车扬长而去。

很快,连家和军方的车也走了,赶来帮忙的秦扇也和姜苗苗回家了,连羲皖最后才离开,去了研究所。

龙城的车上,江梦娴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宝,泣不成声。

她真的不知道,失去了糨糊,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刚才看见她孤零零地被关在这么高的地方,她的心仿佛被人千刀万剐。

唐尼轻轻地把糨糊的脸蛋擦干净了,用毯子把她裹好了,把她的花放到了一边去,并且给了糨糊四百块钱:“糨糊今天演得真好,这是剧组给糨糊发的工钱,夜戏工钱更高,有四百块钱哦!”

糨糊高兴地把钱给拿了过去,紧紧地攥在手里,她懵懂地看着江梦娴,问道:“麻麻,你为什么哭了?”

江梦娴啜泣了两声,擦擦泪,勉强笑道:“因为今天是糨糊第一次拍夜戏,拍得很好,麻麻为糨糊高兴。”

龙城也把糨糊抱了过去,摸摸她那杂乱的头发,道:“拍戏就是这样子的,会有各种突发情况,演员们的演技也这么好,会吓坏小宝宝的,看今天糨糊就被吓得哭了,糨糊要演戏的话,以后这种情况还有很多哦!”

糨糊软软地趴在龙城怀里,依旧攥着自己的四张小钱钱,想继续拍戏赚小钱钱,可是大家的演技都好好,演坏人演得像真的一样,把她都吓哭了。

她的内心纠结着……

江梦娴默默泪目,感激地看向了唐尼,唐尼是个很细心的人,为了保护糨糊那小小的、脆弱的内心世界,他细微到了极点,因为小孩子遇上的阴影,可是会伴随一生的啊!现在糨糊还以为自己是拍了个警匪动作大片,片酬400一天的那种,还美滋滋地数着钱,今天的一场惊险在她回忆里,大概只是一场惊喜而已……

第897章还是算了吧

车往家开去了,龙城把糨糊抱在怀里,江梦娴一直低声啜泣,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无力地靠着唐尼的肩膀,唐尼正安慰着她,江梦娴把脸埋在唐尼怀里,她也高度紧张了一整天,此刻稍微放松一下,整个人精神立马松了下来,一会儿就睡着了。

就算睡着了,眼角也挂着一丝未干的泪水。

唐尼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动,怕惊醒了她。

龙城看了看怀里开始打瞌睡的糨糊,用小毯子把她裹紧了,糨糊很快就睡了过去,睡梦之中还捏着自己的小钱钱不放。

看着她们娘俩睡觉的模样,龙城心里很幸福,也很沉重,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可是全世界的重量也压在了他身上。

可是,女儿总要出嫁,外孙总要找个爸,原先那个爸肯定不行了,连纵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账,他是绝对不可能把江梦娴交给连纵的任何一个儿子。

他爱着江梦娴和糨糊,她们就是他的全部,可是他不可能真的把禁锢江梦娴一辈子,她总是要结婚的,他必须为她挑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

连羲皖在城外的研究所里呆了一天一夜,连羲晚很快就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醒来之后,情绪崩溃,一直躲在一个角落里哭着。

她依旧被关在那个透明的笼子里,没人敢靠近,因为无人知道,她到底是卡翠娜,还是连羲晚。

龙烈和连羲皖就这么看着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默默流泪,却无法靠近。

连羲晚从小就是院儿里的霸王花,大姐大,比个男人还潇洒坚强,从来不会哭。

可是,这些年,她似乎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她差点亲手害了糨糊,这让清醒的她如何能接受,更可怕的是,当卡翠娜出现的时候,她的人格就被禁锢在了肉体里,她会亲眼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差点杀了糨糊,还差点杀了自己的儿子!

龙烈和她隔着一道防弹玻璃,他没有说话,默默地伏在玻璃上垂泪。

看着自己的妻子绝望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哭泣,他多想抱抱她。

可是他连给她点温暖都做不到。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他龙烈和连羲晚都是十八岁从军,一直在军中历练,一辈子为国尽忠,报效祖国,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国家、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和自己的良心,为什么好人得不到好报?

连羲皖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想责怪她,却无从下口,自从三年前,连羲晚协助鬼狼偷走江梦娴之后,他就把连羲晚送到了这儿来,一直不敢来见她。

他知道,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指使受害者,可是让他如何能接受?

连羲皖默默转身,豆大的泪坠了下来……

连羲皖找到了司天祁。

他也是被关在了防弹玻璃里面,整个研究所宛若铁桶,增加了十倍不止的兵力。

因为这里关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他一人身负无数命案血债,被全球几十个国家通缉,黑市赏金累计达上几十个亿,全球范围内想杀他人数不胜数,如今,他就这么独自走进了这龙潭虎穴,被关押在了这里。

司天祁恢复了自己原先的容貌,是一张酷似连纵的脸,他完美地继承了连纵的容貌,还有连纵的性格、魄力、敏捷的思维和指挥官天赋,他比连羲皖姐弟俩更像连纵。

可连羲皖姐弟俩继承到的是妈妈的善良和温柔,司天祁继承到的是母亲的狡猾和狠毒,连羲皖姐弟俩是天使,他就是恶魔。

两人就这么隔着玻璃看着对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面对面,以往都是稀里糊涂就杀了个你死我活。

连羲皖搬来了一个椅子,默默地坐着,看着司天祁,他比他小了几岁,更年轻,更俊美。连纵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司天祁这个年纪,他和连羲皖记忆之中父亲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司天祁依旧是穿着他的那身黑色礼服,精致得没有一丝皱褶,像参加完舞会归来的完美绅士,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金丝框眼镜,尾戒闪闪发亮,斯文,却是个败类。

“我说,我亲爱的哥哥,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他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仿佛很熟很熟的闲聊。

连羲皖也不说废话了。

“我要大丸子恢复正常,她的身体里只留自己,不留别人。”

司天祁笑了,扶了扶自己的金丝框眼镜,仪态优雅,嗓音清澈俊朗:“她现在是我最后的保命底牌了,你觉得我会轻易出手吗?”

连羲皖面色冷漠,摆出了自己的条件:“治好了我姐姐,我保证放你走。”

司天祁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头,抿唇大笑:“哈哈哈哈,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他道:“实话告诉你,卡翠娜已经和你姐姐合二为一的,两个人格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真正地救她。”

他不傻,他知道连羲晚是他的保命符,要不然,他怎么敢大摇大摆地就走进来?

连家既然已经救回了连羲晚,是绝对不会放弃她的,这三年,他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国内外精神科专家、催眠大师都找了个遍,都没办法,除了司天祁,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连羲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做主。

鬼狼犯的事情也太多了,他再滔天的势力也保不下来他,他不行,连家也不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连羲皖又问:“梦娴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说到这个话题,司天祁那玩世不恭的脸有了一丝深沉,最后,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防弹玻璃前,歪着头看连羲皖,笑里带着嘲笑意味:“可以啊,我可以无偿帮你恢复她的记忆,她的所有记忆……这样,她就会想起曾经,和你在一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带着嘲讽的。

连羲皖静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还是算了吧……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十分无力,声音低到了极点,仿佛一声黯然的叹息。

第898章老婆晚安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司天祁看着他离开,那丝强撑的嘲讽笑意,彻底消失在了唇边。

连羲皖到了车库里,坐上了车,拿出电话,找到了江梦娴的号码,望着他为她设置的头像发呆,却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多想她能恢复曾经的记忆啊……她就会立刻回到他身边了。

可是她一旦恢复,那些痛苦和阴影也必将陪伴她一辈子!

她已经把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都忘记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为什么还要让她重拾曾经的痛苦?

司天祁的那丝嘲讽,他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为了得到她,而让她痛苦,他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爱?

连羲皖静默了许久,还是没有打出那个电话,而是径直去了连家。

江梦娴和糨糊回到家之后,匆匆冲了一下凉就睡了,糨糊乖巧地睡在她身边,她血汗钱都放好了,打了个小哈欠,道:“麻麻晚安。”

江梦娴低头亲亲她肉肉的小脸蛋,道:“宝贝今天拍戏累了,早点睡了。”

糨糊翻出自己的腕表,戳个键,一键拨通了连羲皖的电话。

此刻的连羲皖正在去连家的路上,收到了糨糊的电话,他赶紧接了。

江梦娴便听见了糨糊的腕表里,传来了连羲皖的声音:“宝宝,睡觉了吗?”

糨糊甜甜地道:“拔拔,宝宝要睡了,拔拔晚安。”

连羲皖道:“早点睡……替拔拔给麻麻也说一声晚安哦。”

“哦。”

糨糊挂了电话,翻个身,对睡在自己身边的江梦娴道:“老婆,晚安。”

江梦娴笑了,看着她:“哪儿学来的怪话?”

糨糊道:“美美的拔拔叫美美麻麻‘老婆’,糨糊的拔拔也肯定叫麻麻‘老婆’,糨糊替拔拔给麻麻说晚安。”

江梦娴心里一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了灯,留了一盏小夜灯给糨糊。

糨糊:“老婆,早点睡哦。”

“恩。”……

第二天,一大早,江梦娴睡醒洗漱出来便看见家里在打包,她知道,龙城要搬家了,暂时不离开帝都,但是也会从尚品帝宫搬出去。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为了糨糊,搬家也是势在必行了。

糨糊今天没去幼儿园,一大早就起床搬家,把自己的哈士奇小包包都腾空了,把自己的血汗钱装了进去,‘呼嗨互嗨’地上了车。

因为搬家仓促,地点还没选好,龙城也没有在帝都购置房产,江梦娴也想自己住得舒服点,不想委屈了自己,就提议搬到城南。

那里地方大,糨糊也有地方玩,开车去幼儿园和公司也不远。

城南有江梦娴的房子,曾经的张家公馆,现在属于她了,她也是蛮喜欢那个园子的,现在搬过去正好。

江梦娴牵着自己的一对草泥马上了车,忽然感觉自己背后一阵灼热,一回头,便看见了8号别墅门口,连小球牵着雪球站在那里,无声地望着江梦娴,似乎是有话想对她说。

“球儿!”

江梦娴把羊驼放好了,开车门下去走向了8号别墅,却看见连小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8号别墅关着门,拍不开。

拍了两下门,只有二宝在里面回话。

“妈妈,你是不是要搬家了?”

那语气,带着幽怨和伤心,智能极了,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江梦娴蹲下身,隔着门看着二宝,道:“妈妈要搬到城南的大房子去住了,二宝也可以过来一起住啊。”

二宝似乎生气了,转身就走了。

这似乎也是连小球的态度吧。

龙城也在催了,江梦娴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车里,关上门,车开动,准备离开,可是一看后视镜,她又看见了连小球。

他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不说话,喜也麻木,悲也麻木,江梦娴不知道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会有如今这么一张麻木的脸,可是从他眼里,她看见了渴求。

似乎是想和她说什么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只能这么看着她。

车飞快地开走了,最终,江梦娴还是没能和球球说上话。

……

连羲皖在研究所和连家奔走了一天一夜没能合眼,在回家路上合眼休息了一下,可是回到家,发现2号别墅已经人去楼空了。

江梦娴带着糨糊搬走了,只剩下佣人还在收尾。

连羲皖站在那2号楼下,抬头看着窗户,小阳台里的那扇门关得紧紧的,再也不会有人打开它。

回到家,打开门,客厅里十分安静,没了曾经的热闹,以往若是开门,一大波毛孩子会涌上来迎接他。

可是今天,只有个孤零零的雪球,白毛毛的一只扑上来,围着他转悠,其余的毛孩子都跟着江梦娴一起搬走了。

连小球也回来了,默默地站在转角看着他。

二宝走上来道:“爸爸,妈妈搬到城南了。”

连羲皖‘恩’了一声,无比疲惫地回了房间,关上门,再也没有出来了。

连羲皖休息了一下,他也是个人,不是机器,不可能做到不眠不休,可是一闭眼,他就开始做噩梦,梦见江梦娴和糨糊出了事,救护车来接走了血肉模糊的她们,连羲皖跟着车撕心裂肺地喊着,追了许久,车不见停下,还发出刺耳的,长长的一声:“喵呜——呜——”

连羲皖吓得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家里的床上,菊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房间,跳上床来,对着连羲皖‘喵’了个长长的‘喵’。

“喵呜——”

连羲皖看了一下菊花,揉了一下它的脑袋:“你怎么没跟你妈一起走?”

菊花蹭蹭连羲皖的手,十分温顺,连羲皖起床,抱着猫,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天亮了,他足足睡了九个小时,却还是感觉头疼无比,打了电话问了龙烈。

司天祁还是不肯说出治好连羲晚人格分裂症的办法,连羲晚的状况十分不稳定,多次自杀。

她一旦自杀就很麻烦,因为无法辨认她到底是为了逃脱使出的伎俩,还是真的自杀。

她之前就是用了自杀的戏码逃出了研究所,差点酿成大祸。

可若是不及时施救,她可能会死!

她曾经是自信强大的军中之花啊,如今,却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899章我的时间是命

龙烈恨不得杀了罪魁祸首司天祁,可是只有他才有只好连羲晚的办法。

司天祁断然不能轻易说出方法,这是他现在的保命符。

军方要求处死司天祁,连家正在斡旋要保下他,几方人马进入僵持阶段,谈判无法取得进展,连羲晚却已经自杀了好几次,差点丢了命。

连雪篙全程跟进了此事,也跟着跑了一天,今天回了海边别墅把裁决遛了过来。

裁决在2号别墅扒门许久,见迟迟无人来接驾,才知道江梦娴已经搬家了,气得它在门口‘嗷嗷’叫骂。

江梦娴,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我小喵咪!

你还我儿子!

你还我大别墅!

你还我小萝莉!

老子给你带娃多年,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骂累了,它去连羲皖家里喝口水,继续回去在门口叫骂,见骂不回来江梦娴,气得跑到8号别墅拆家。

它要拆江梦娴的家,还要咬她老公!

连羲皖的睡裤都被它给咬走了一个角,它还不知足,咬客厅的沙发桌子,还把江梦娴做的狗毛抱枕咬坏了,客厅都是狗毛,拉都拉不住。

连雪篙本来还想和连羲皖多说两句话,可是裁决闹气,他只得把裁决牵着走了,临走时候还道:“叔,你可以找我婶儿想想办法啊,她一句话鬼狼就来了,如果是婶儿出面,他一定会松口的。”

连羲皖摇头,双目无神,连连雪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让江梦娴出马吗?

他做不到。

她这么善良,一定会答应的。

届时如果司天祁趁机提出什么恶心的条件呢?

她或许都会一并答应的。

她为他而有求于司天祁,背债的是她,承受痛苦的,也是她,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自私呢?

连羲皖在客厅坐着,没有开灯,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最后豁然起身,换了身衣服匆匆出门了。

与此同时,研究所里,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连夏。

连夏这些年少有出门,一次是去看糨糊,一次是羲如是进连家祖坟,一次是龙隐葬礼,一次就是今天了。

研究所里,他见到了这个每次见面都长得不一样的孙子。

现在的司天祁是自己曾经该有的模样,和曾经的连纵何其相似!

连夏对他的资料档案进行过详细了解,这个孙子,比连羲皖姐弟俩更像连纵,几乎把连纵所有优点都继承了过来,可惜,走错了路。

‘哒’!

司天祁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堵住了对手的所有退路,道:“不好意思,老爷子,我赢了。”

司天祁和连夏之间放着一个棋盘。

连夏也是心大,来研究所和司天祁下了一下午的棋,两人还是共处在一个房间里,司天祁除了手上戴着手铐外,行动如常,老爷子就坐他对面,和他下棋。

用连夏的话说,他活了一百多岁了,子孙满堂,开枝散叶散了大半个地球,早就够本了,要是他被司天祁给抓住了,不用救他,机关枪随便‘突突’了,他死也要拉司天祁这个不肖子孙下去。

司天祁活了才三十几个年头,他活了百岁,一顿‘突突’下去,吃亏的也是他司天祁。

可连夏下棋也不是司天祁的对手。

又是七步绝杀!

连下了几盘棋,连夏每次都是被司天祁给杀得片甲不留。

司天祁不像别人,别的人和连夏下棋都是让着他的,可司天祁,在棋盘上横冲直撞直捣黄龙,能七步绝杀就绝对不会多磨蹭一步。

连夏不服输:“再来!”

司天祁皱皱眉头,可还是把棋子都摆回原处,一边道:“老爷子,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可不能这么一直陪着你下棋。”

连夏没好气地道:“老爷子我一百多岁了,也没几天好活了,你的时间是金钱,我的时间可是命!你说是你的时间值钱,还是我的时间值钱?”

司天祁知道自己横竖说不过他,无奈地继续下棋。

他进来之后,被扒了个精光,趁身的精致礼服和骚气金丝框眼镜都被没收了,给他发了一身病号服,松松垮垮的让他十分没有安全感,他修长的手指被衬托得异常洁白干净,喝了一口凉白开,和老爷子继续下棋。

下到一半,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你跟你爸爸真像。”

不用任何技术手段,老爷子看见这张脸立马就得出了结论。

司天祁仿佛没听见,继续下棋。

连夏道:“你爸爸,跟你一样,有耐心,有魄力,有远见,走一步算百步,我这个老头子跟他下棋,从来就走不过七步。”

司天祁并未说话,依旧垂首下棋。

连夏又由衷叹了声气:“你要是生在连家该有多好啊,你现在的成就一定不输于你爸爸。”

哒!

司天祁放下棋子,又是七步绝杀,杀得老爷子毫无退路,他放下棋子之后,便悠悠起身:“不好意思,老爷子,我要休息,自便。”

说罢,他便回了自己的牢房里,躺在床上,背对着老爷子。

老爷子气了气,还是走了。

他离开之后,关押司天祁的牢房上了好几道锁,将他当做了猛兽般地困在了里面。

出来之后,连夏望天,叹了口气。

“纵儿啊,你为什么去得这么早啊……”

城南,江宅。

曾经的张家公馆,已经成了江宅。

江梦娴刚搬到了这里,挑了个喜欢的房间住了进来,推开窗户,能看见园子里的精致景致。

这里曾经是张家的地盘,张家搞了两百多年的地产和建筑了,这园子凝结了他们几代人的心血,却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就成了江梦娴的别院。

她十分喜欢带着东方古韵的传统园林建筑,处处都能成一幅画,诗情画意重重叠叠。

安顿好了之后,她在二楼推开雕花镂空的小窗户看了出去,这里的位置最好,能看见的风景也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