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都是这样,华丽丽的毛皮脱去后,内在的就是筋骨肉。皮包骨,甚至…什么都没有。

老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这人,有货还是无货?货是老鬼在山区学的土话,表示内涵、内在、实质性的东西,所以说,有时候山里人是比城里人有智慧的,一个字能代替多种意思。

田佛很有货,算是有钱,算是学识还不错,算是个子还挺高,算是还细心,当然随着最近越来越了解之后,老鬼这个算是受过苦的人,真的甘拜下风。

刨去以上的优点,田佛他,很爱干净。老鬼觉得自己不是个肮脏的人,但是田佛那份干净还真的没得说,他不是洁癖,他是偏执型的干净。

衣服要绝对分柜,内衣就是内衣,袜子就是袜子;地毯上是不能有毛毛的,要是他没清理完地毯上的毛毛、瓷器上的灰,田佛同志就会一整天坐卧不安。

“你觉得这个角度对吗?”田佛扭着一个花瓶,花瓶是他在淘宝买的,280块的便宜货,但是拿回来做装饰是再好不过了。

“好。”老鬼从嘴巴里取下勺子敷衍着。

“我还是觉得,梅花对着窗户来得有意境。是吧,时棋?”田佛还是觉得那个花瓶不对劲。

“恩,不错。”老鬼拿起勺子放回嘴巴里。

“你说这颜色怎么不对呢?我明明在网络上看到的是更加鲜亮的颜色啊,我呸…”

田佛气愤地捣鼓这,沙发那边老鬼眼睛盯着电视直点头。

“好。”

田佛哭笑不得地拿起遥控关了电视,老鬼愤怒地回头:“今天星期天!”他大喊。

“睡午觉去,我要洗这个沙发套。”田佛赶他去休息。

“不脏啊?”老鬼低头看下沙发,真的啊,还很干净呢!

田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摆手做出赶人的手势。老鬼愤怒地看着他,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前几天强行戒自己的烟,现在又到自己家里开着显微镜找灰尘。

老鬼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门铃却响了,屋子里的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由得心情不好了起来。这家如果还能出现第三人、第四人的话,那些人个个都不是讨人喜欢的。

“抱歉时棋,原本不想打搅你的。”文聪很抱歉地站在家门口,并没有进门的意思。

老鬼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人穿了一套皱巴巴的西装,胡子也冒出来了。最震惊的是,他胳膊上挂了个黑色的桃心,桃心中间有个孝字。

“孟晔的妈妈去世了,我就是来通知下,后天上午七点火化。我来通知下。”

“是吗…”老鬼喃喃地说了一句,他回头看下田佛,那个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孟晔他还好吧?”老鬼问文聪。

“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说自己不孝。”文聪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他妈妈有哮喘,他竟然不知道。你知道的,他母亲一直和他关系紧张,所以他也不爱回家…”

文聪匆匆说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是啊,那位妇人,总是跟自己儿子不合,所以她的儿子才宁愿呆在老鬼那间狭小的出租屋而不回家。

老鬼记得那个时候他经常接到那位妇人的电话,她总是恶语相向,开始时大骂时棋变态,说时棋勾引自己儿子。后来,有时候她会打电话来大哭一场,接着孟晔匆匆回家,第二天神色疲惫地回来。人们都说,儿子总是和母亲关系良好,但是,那对母子总是关系紧张,有一次孟晔甚至额头带了伤回来,据说是他母亲失手丢了个烟灰缸。

“我妈只是更年期了,会好的。”孟晔这样对时棋解释。

再后来,老鬼有一次在东方好莱坞的门口见过那位妇人,她好像找儿子商量什么事情,老鬼远远地看过她,是位皮肤白白的普通妈妈,外观上她很祥和。当时的时棋还很震惊,那么多不好听的话,竟然是那张嘴里说出来的。

“我会陪你去的。”田佛坐到老鬼面前说。

“好。”老鬼强扯出一个笑容。他不愿意去那个地方,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这边办丧事,对面也在办,父亲走得那么孤独,亲戚朋友都没来几个,而对面的那个厅,竟然是响着着巨大的悼念曲,无数的人送走那个亡人。那一天的时棋哭得差点没昏厥,他只是不停地替憨厚的父亲委屈,甚至他对老家的那些亲戚都产生了怨恨,孟晔妈妈火化这天,天是灰蒙蒙的,老鬼和田佛在离火葬场很远的地方下了车子,他们的车开不进去,因为今天这个地方,火化的不止是一位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老鬼抬头看着耸立得很高的烟囱,他对田佛说:“这天还挺应景的。”

田佛整理下自己的黑色西装夹克,没有回答老鬼的话,他在找卖花圈的商家,但是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好像这里的花圈生意被火葬场垄断了,不许卖。

“来的路上那么多呢。”老鬼遗憾地叹息了下。

田佛交了两百块钱,领了一个长纸条,据说悼念堂里有现成的花圈,只要随便把挽联挂到哪个花圈上也就够了。

“这生意做的。”老鬼在那里叹息,他今天话很多,但就是站在那里不愿意进去。

田佛要了一支毛笔,站在商家那里,挥毫写下一副挽联。

“慈竹霜寒丹凤集,桐花香萎白云悬”他的字非常漂亮,谨慎、有棱角,不是属于飘逸那种,是规规矩矩的那种字体。

“你的字很漂亮。”老鬼夸奖他,田佛没吭气,他看着他。

“你知道吗?我们呼吸的空气里有尸体的粉尘。”老鬼继续唠叨。

田佛轻轻挥动几下挽联,加速墨汁干燥的速度。

“我害怕。”老鬼终于说出心里话。

“怕什么,我们早晚也要来,现在只当是熟下路。”田佛安慰下他,伸出手。

老鬼终于动了他的脚,他没去拉田佛的手,他只是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说:“我爸爸也在这里火化的,我妈也是。”

“高房市只有一个火葬场。”田佛跟着他后面说。

“我看到这里心里就发疼。”老鬼扭过头望着田佛说。

火葬场的丧曲突然隐约地传了出来,老鬼蹲在地上,又不想走了。他很想哭,幼年的伤害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田佛拉起他,无视那些奇怪的目光,他带着他向前走着。

“你能不进去吗?算我求你的。”站在门口负责接待的萧川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田佛。

“好,帮我照顾好他,他情绪不好。”田佛推了老鬼一把,老鬼回头瞅瞅他,可怜巴巴的。

“我不走远,就在这里。”田佛冲他微笑下,站在墙角里做出等待着的样子。

人很多,人说,结婚仪式似乎是人最多的,但是,这里好像也不比结婚仪式上的人少多少。田佛看着那些人,这楼上楼下的,十多个小礼厅竟然全部满园,田佛就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有些人家竟然敞开桌子在那里收礼钱。

关于来这里的经历,田佛之前的人生是没有过的,但是白礼他给过,给的时候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亲人死了,竟然要上礼钱庆祝吗?…

“有烟吗?”萧川突然亮着他的大秃脑袋闪了出来。

田佛摸下口袋,拿出一盒没开封的软中华递给他。

“谢谢…”萧川接过香烟打开封条,抽出一支,但是却找不到打火机。

田佛帮他点上,他看了一眼萧川胳膊上那个孝子才带着的黑色桃心。萧川吸了一口烟,解脱一般喷出一口雾。

“我们这种人,断子绝孙的新人,你不知道吗?孟晔的妈就是我们大家的妈妈,所以只要是他朋友,都帮他带三个月的孝。”他突然这样说。

田佛没说话,继续看着那间小礼堂的门口。

“我们一个院子长大的,从小一起呆惯了,孟晔不是坏人,不要用时棋的眼光去看他。”萧川突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没有纯粹的坏人,但是这个世界也没纯粹的好人吧?”田佛看了一眼萧川说。

“是啊,大概…听说你出柜了。”这人倒是消息灵通。

“是。”田佛想起了什么,皱了下眉头。

“慢慢来,开始很难熬,慢慢就好了,没事和大家多聚聚,周围都是我们这样的,也许你就觉得世界原本就是这样,那样你的压力会小一些。”萧川拍拍田佛的肩膀,说完转身离开。

是啊,最近,田佛的压力真的很大,他的生意搭档和他拆伙,有几家原本谈好合同的商家突然违约,因为只是口头一般协议,所以田佛也没办法告对方。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东西,几乎令田佛无法喘息了,萧川那些话,真的令他很感动,是的,他感动,因为这些压力他从未准备跟老鬼分享,他认为即使是情人,有时候,有些东西,也不能分享。

第22章 葬礼之后又婚礼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转得呀得妹有情…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离分呀…我俩一条心…”

老鬼站在公司的走道,看着他的电话,电话的屏幕上显示着“丸子”这两个字。

“喂?”老鬼接起电话,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丸子,他忘记他叫什么姓什么了。虽然那个人好像提醒过自己,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丸子大名叫啥了。

“夏时棋,是我,丸子…”电话那边,挺大的嗓门哇啦啦一声。

“我知道。”老鬼轻轻把电话放到离耳朵略微远的距离。

他的电话上,所有的号码合起来不到十个,大哥、大嫂、张哥、公司、娟子、段医生、还有田佛,这个丸子是额外的,老鬼加他的原因是,看着自己手机的电话本太可怜了,那可是有8G的内存啊!

“夏时棋,梁浮一结婚了,海龙王大酒店,明天中午,叫我请你呢!你在哪儿呢?老是不开机,请柬都丢我这里两个礼拜了!”

“谁?”老鬼又问了一次。

“梁浮一!”电话那边丸子的声音更加大了。

丸子在那边叽里呱啦抱怨着,老鬼楞了一会站在那里努力地回想,谁是梁浮一?走廊里,人很多,今天是五楼的招聘日,去年年末,许多外地员工拿了年终奖回了老家,今年就不会再来,这楼里,需要大量的人员。今年开春,腾飞这里有几家退租的,也有因为出不起房租被赶出去的,所以为这些公司提供个开招聘会的场所,算是福利。

腾飞原本计划着一楼到五楼做商场,可惜,好像是风水问题那般诡异,这里一楼到四楼就是狗屎都卖得出去,可东西一到五楼一准亏本。所以,腾飞的五楼一直是这座大厦的十个未解之谜之一。

所以老鬼把五楼免费提供给那些商户开招聘会,也算是给腾飞的五楼提提人气。

大清早的,三楼的一家专柜投诉被偷了东西,老鬼带了几个人来看看。原本,老鬼的意思是别报警,找找昨天晚上的录像还有保安先了解下情况…结果,还没说啥呢,那边就调查出是内贼,于是一边在那里给内贼开批斗会,这边五楼最少十多家有实力的公司二十多个小型公司(就是一层楼挤一堆那样的公司)在开招聘会,老鬼就被滞留在五楼动弹不得。

丸子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叨咕,为了这张请柬他有多么的辛苦呢,他到处找老鬼云云。老鬼这边好不容易找了个僻静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丸子,其实,我不认识梁浮一。”

“啊?”丸子没听明白。

老鬼捂住一只耳朵:“丸子,其实我不认识,那个梁浮一!”

这次的声音是很大的。

丸子在那边愣了一会:“夏时棋,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老鬼挺尴尬的,他看下四周,看样子是没人能提示他了:“…丸子。”他这样回答。

“呵…幸亏你还记得我的外号,我叫郑兴,郑成功的郑,兴奋剂的兴。”恩,这人果然不愧是做警察的。

“恩…我是夏时棋。”老鬼靠着玻璃,慢慢滑下来坐在那里接电话,反正上面也没什么事情,偶尔接个电话,能有人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我知道。”丸子在那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个梁浮一我不认识,甚至名字都是陌生的,不过,既然人家叫咱了,你帮我捎个礼吧。”老鬼跟丸子打商量。

“你在哪呢?我找你去。”丸子的语气露着一股子生气的味道,那股子味道,老鬼甚至怀疑,他可怜的电话本,是不是以后会更加贫寒了?

“腾飞大厦。”老鬼实话实说,人家可是警察。

“等着,我马上就到。”那边吧嗒挂了电话。

老鬼纳闷地看看电话,这人,也不问问是几楼。五楼的空气越来越热,老鬼松松领带,心下安慰,妈的,什么鬼啊神啊的,这么多盼望得到工作的炽热的心,他就不相信这里旺不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里真的好热啊,都赶上桑拿了,怎么说来着,每个人都是一个小锅炉,也难怪,这个薪水如果算流派的话,腾飞的公司,薪水算是高房市的上流,收得好了月入个万儿八千的也正常。

“填好表,领好牌子,一会我喊你,这里不能坐!”一位戴着眼镜的公司女职员牛逼加麻利地递给老鬼几张表格和一个号牌,捎带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权威。老鬼看下那位发资料的眼镜女士,好奇地看下手里的资料,诧异地扭头——哇啦啦,自己什么时候归入某家公司的应聘队伍了?他再看看自己,汗,出门的时候,工作牌忘到办公室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失业了?”有人在老鬼背后说话,那人挨得很近,热气都喷到老鬼的脖子上了。

老鬼吓一跳,刚想回头,那人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那个背影,老鬼认识,他是孟晔。

“时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文聪小跑步地从一边的招聘室走了出来,他狼狈得很,挺漂亮的毛衣不知道被谁抓得变了型。

老鬼指指不远处很诡异的孟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理他,孟晔最近不对劲。”文聪倒是觉得没什么。

“我是说,他怎么在这里?”老鬼很惊讶。

文聪跑到免费供水站那边讨了两杯热水,他递给老鬼一杯,自己咕咚咕咚地就着一次性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水,说:“你不知道啊,他公司搬这里了。分公司。”

“啊。”老鬼挺惊讶的,但是,也好啊,反正腾飞旺,他奖金就高,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我以为你会大大地反对呢。”文聪笑了下,也贴着玻璃,坐在前台上。

捧起水喝了一口,老鬼吧嗒吧嗒平时就淡而无味的嘴巴:“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那就好啊,你坐着,改天我们出去吃饭,对了你身体好不好…那个…算了,老鬼,我回公司,急事…”文聪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在接到一个短信后匆匆离开,他一边走,电话一边响着。

老鬼放下纸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黑白色的人,周围的来了都是彩色的,他(她)们的电话都在响,就自己,贫穷得就像一个口袋里只有一个硬币的穷人,拿起硬币却不知道给谁打一个付费电话。

大家都很忙…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转得呀得妹有情…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离分呀…我俩一条心…!”

老鬼的电话带着震动带着音乐响起来,老鬼吓一跳,他的电话铃声总是配着震动的,他怕自己听不到。

“夏时棋,你在几楼呢?”丸子的声音挺大的。

顿时,老鬼从黑白色变成了彩色的。

“五楼。”他笑眯眯地回答。

“不会吧!我看外面的牌子,五楼招聘呢!你招聘那?”丸子语气有些遗憾。

“不是,我在腾飞上班,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老鬼闲聊着,拿着电话,慢慢在人群的夹缝中穿行着。

他没看到孟晔,那个人,就在不远处一家公司招聘室的玻璃后看着他的方向。人太多了,孟晔看不到夏时棋,但是他就是站在那里看着。

“五楼不给坐电梯,靠啊,这啥破规矩啊?”丸子愤怒地在电话里叨咕。

“得,你直接坐顶楼。”老鬼笑着说了句,关起电话。

就像电影里经常用的镜头切换一般,丸子从腾飞的一楼,咻的一下来到顶层,接着他被门口的漂亮接待员热情接待,带入经理室。

丸子看着那位漂亮的接待员小妹妹带着他来到一位女秘书面前,温声细语地那么成熟有魅力地嗲着说:“王秘书,有人找夏经理。”

接着,丸子警官顿时觉得自己尊贵起来,真的。想他郑兴,郑成功的郑,兴奋剂的兴,什么时候被这样漂亮、高贵的小妹妹一脸温柔如春风一般地接待过。

“是郑警官吧?夏经理一直在等您,请跟我这边来。”娟子露着最最温和的笑容接待这位不凡的警官先生。

五分钟前,老鬼小跑步地来到正在吃零嘴的娟子面前,他趴在桌子上,神色极其严肃地指着她:“娟子,一会我的老同学要找我,你给我按照老佛爷秘书那个版本来,记得吗?记住啊,记住啊,演砸了扣你奖金,演好了给你买德芙!”

某经理说完一路狂奔地回自己办公室。

“啧啧,夏时棋…啧啧…我日…日了,夏时棋鸟枪换倚天剑了!”丸子坐在老鬼那张据说是意大利全进口,价值九万九千九的老板椅上——不是老鬼邀请他坐上去的,是他硬是要试一下的。

听着老同学的那种压抑不住的酸意,老鬼莫名其妙地满足着。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就连他自己也许都会唾弃自己这种虚荣的心理,但是…这人他是老同学吧?老鬼希望能在这些人面前,呈现出自己最高的生活质量,不管怎么说,即使是掺杂了一些虚假的东西,他也无所谓。他确定他需要这样做,人的生活圈不应该如此窄小。

老鬼笑眯眯地倒着那瓶红酒,这是他酒柜上,据说是很普通的一种(除了这瓶,其他都是假的),只是价值3000美金的一种经常喝,都喝腻歪了的红酒。

他的心在滴血…

“没想到啊,真的,夏时棋,你叫我都惊了。”丸子接过那杯酒,根本没搭理老鬼故作矜持、优雅、高贵地举酒杯的姿态,他双手捧杯一饮而尽,吧嗒下嘴巴:“再来一杯。”他这样说。

晚上,田佛拿着抹布在擦电视机,他要问一件事。

老鬼在看李卫当官,乐得不行。

“你今天喝红酒了?”田佛小心地问着,他可得防着。

“恩,跟我一老同学,娟子说的?”

“恩。”

“几盒?”

“没要,她减肥。”

“不信。”

“真的,她说你给了。”

“你今天喝酒了?”

“一口,其他倒回去了,我放冰箱了。”

“我看到了。”

“那个人,你同学啊?怎么不请家里来坐呢?”

“普通同学,请他做什么?”

“普通?那酒…3000快呢,上次楼下商场打折你叫我买的,说是放酒柜应付客人。”

“再买一瓶好了,跟你说了同学,我说…田佛,你撅个屁股挡我电视了!”

老鬼很愤怒地看着田佛,有些不愿意了,这人怎么管这么多呢?

田佛连忙让开电视解释:“今天,你掉了好多头发。”

老鬼摸摸自己头发:“病后脱发,医生说正常,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田佛的手依旧扯着抹布在电视机上划拉着:“不是,不是的,我…这里,你看…毛!我有毛睡不着…”

“老佛爷,带上那根毛,回你家睡吧!”

老鬼一脸愤怒地看着那个神色古怪的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