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的刹车忽然一脚踩到底。

“嘟嘟…”,后面传来喇叭的催促声。

女导演回眸,用一口流利的英文:“quietplease,thanks…”。

声音在撞上银色跑车上戴着墨镜的面庞时,戛然而止。

“傅导…傅导…”,后面的工作人员叫了她好几句,“要重拍吗”?

她恍然回神,回过头淡淡道:“重拍”。

“但是已经重拍了六场了,我觉得汤小姐拍的已经很到位了,亲爱的青槐姐姐,就算了吧”,摄影师陈威是汤虞红的忠实粉丝,看到女神拍的满头大汗,不无心疼的道。

“没关系,我相信我们家导演”,汤虞红却在远方大方的挤了挤眼。

傅青槐笑了笑,目光再次往路边上看过去,那辆银色的跑车已经没有了踪迹。

一场两个小时的拍戏结束,剧组忙着收拾道具,汤虞红走过来一掌拍到她肩膀上,“你觉得我今天拍的怎么样”?

“不是说了,perfect”,傅青槐递了瓶水给她。

“是吗,我还以为我没拍出你想要的效果,拍第七场的时候,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汤虞红拧开矿泉水瓶盖,面前的女人再次失神。

“不关你的事,只是我开始以为看到了熟人”,傅青槐弯腰钻进开过来的商务车里。

“熟人”?汤虞红微微翘起唇角。

“也许是我看错了,司机,回酒店吧”,吩咐完后,仰头倒进皮椅里,伸手拿帽子盖住脸,不禁意的露出秀腕上一截烫伤的痕迹。

汤虞红挑起精致的眉头,“就回酒店,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你忘了”?

“当然不会忘了,三十岁大寿”,傅青槐声音里夹杂了丝惆怅,“跨上三十大关,对女人来说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好吗”。

“不管你开心也好,还是不开心也罢,反正我是早准备着吃你生日蛋糕了,再说咱们这群人远道而来美国拍戏,怎么说也得放松下”,汤虞红朝前面的邱南辰监制使了个眼色。

“是啊,傅导,你现在这么大一老板,偶尔也得体恤下我们这些小员工是不”,邱南辰打着趣道。

“好啦,服了你们了啦,待会儿我打电话给古乐让他在海边订个游艇庆祝可以吗”?

“耶,太好了,今晚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放松了”,汤虞红胜利的欢呼,丝毫不像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大明星。

傅青槐微笑的望向窗外,眼角中流转过深思。

那…是他吗?

夜晚的西海岸,绵长的海岸线上灯火依此第亮起来,倒映在乌蓝的海面上,随着波浪闪烁着、跳动着,像一串流动的珍珠,和一片片密布在远处苍穹中的星斗互相辉映。

游艇上,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傅青槐一个人趴在扶手上,温暖的海风抚摸着她细滑的脸颊和柔软的发丝。

“傅导,原来你在这,大家都在找你,切蛋糕了”,美工组里最年轻活泼的的蒋英抓着她往里走。

亮堂的西式餐厅里,二十多个人围站在六层高的水果蛋糕边,上面插着三十根蜡烛。

有人把灯灭了,邱南辰站出来整了整嗓子道:“今天大家能够一起来洛杉矶拍戏,然后陪咱们傅导过生日,这也是一种缘分,这部戏很快就要杀青了,往后大家又要各奔东西,恐怕很难再聚一起了,说实话,挺舍不得你们的,今晚大家干脆拍照合影,留个纪念”。

“站好啊,站好,我来拍照”,陈威跑着照相机先跑出去,大家站好位置,拍了合照后,唱起了生日歌,吹完生日蜡烛后就是许愿。

傅青槐站在生日蛋糕前闭上眼睛默默的许完愿后,汤虞红立刻挤过来笑问着她许什么愿。

“这还用问,肯定是希望咱们这部片子票房过亿”,副导薛希笑呵呵的道。

“我看是找个如意老公”。

“咱们傅导还要找吗,只要勾一勾手指,一大堆男人趋之若鹜,嘿嘿”。

傅青槐低头好笑的切了块蛋糕,然后捧着走去了甲板上。

“你好像不喜欢热闹”,邱南辰紧跟在她后面走出来,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意。

“没有啊,只是大多时候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傅青槐舀了蛋糕上一颗樱桃进嘴里,美国这边的樱桃又大又甜,嫣红的樱桃衬着她粉红的唇角散发出来的诱惑,足以让男人微微失神。

“你是在暗示我现在最好不要来打搅你是吗”?邱南辰打趣道。

“你想多了”,她淡淡一笑,眸子浸在夜色里深如幽墨。

“我有份礼物送给你”,邱南辰从背后拿出一瓶充满春天气息的绿色香水,“CHANELCHANCEEAUFRAICHE”。

傅青槐愣了愣,“为什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我觉得它适合你,它的香味能让女人变得生气蓬勃,而你身上就是少了这样一种味道,来,给你喷一点,也许很快就有一段邂逅的缘分在等着你”,邱南辰在她脖颈上喷了下。

淡雅柔和的香味沁人心脾。

“谢谢”,她接过。

游艇的前方,突然一束刺眼的灯光照近。

两人眯眼走过去,一辆十来米长的豪华游艇停在她们旁边,甲板上,一个风度翩翩的几个帅气男子和汤虞红聊得不亦乐乎。

傅青槐认识其中两名,正是好莱坞的明星曼达和梅瑞迪斯,去年在戛纳电影节上远远看过几回,如今近距离一看,比想象中的更加高大,起码有一米九。

“嘿,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我们中国千熠电影公司的老总兼导演傅青槐,旁边这位男士是香港有名的导演邱南辰”。汤虞红高兴的给他们坐着介绍。

“哇哦,久违大名”,曼达惊喜的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和傅青槐大方的握手,“我看过去年你参加戛纳的电影《生与死》,虽然没有拿奖,但是你采用的时空蒙太奇手法让我非常深刻”。

“谢谢”,自己拍的电影被人赞赏,尤其是好莱坞的大明星,这让傅青槐喜出望外,“说起来你拍的电影才叫我佩服,今年年初新上映的3D动作大片,我看到你从飞机上跳下来打斗的那一幕…给人一种很震撼的画面”。

“你们俩别相互吹捧了”,汤虞红指着后面两位陌生的面孔的男子道:“这位是GK基金的总裁维克和环球影片公司的副总布兰奇,上回我来美国的时候一块吃过饭,真没想到这么巧又在这里碰上他们了”。

“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缘分”,布兰奇挑眉笑的暧昧,他是黑种人,但是身材粗壮,起码有一米九,五官微长,比较帅气,“MissTang来洛杉矶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是非常乐意做回东道主,尽地主之谊”。

“我们也是前天才来的洛杉矶,正赶着拍戏,今天还是我们傅导生日,特意全组人员包了艘游艇在这庆祝”,汤虞红微笑着说。

“原来今天是傅导生日”,曼达惊呼了声,“那真是太巧了,不介意的话一起过吧”。

傅青槐看了眼他们三层楼的全新私人游轮,确实比她们游艇大多了,而且从里面飘出来的萨克斯低沉的曲声,里面应该正在举办舞会。

“那是我朋友在吹”,曼达仿佛看出她的疑惑,笑道:“今晚大家纯粹是为了庆祝布兰奇新买的游艇过来玩的,里面没多少客人,可以上来跳上一支舞”。

“走吧”,汤虞红朝她使了个眼色,推了推她,小声道:“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人还不错”。

傅青槐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在美国多认识几个有钱人和大明星也不是坏处。

当下,曼达打电话让人把游艇开的近点,陆续把他们三人拉上了游艇。

步入一楼的宴厅,华丽的水晶灯、珍藏着各国名酒的酒柜、主餐厅里六七十道意大利菜品让人叹为咋舌。

宴厅里,随着舒缓的音乐有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有金发的欧美人,也有黑色的中国人或者深邃的混血人种,人虽不多,但每一个不是五官美丽出众便是尊贵不凡。

曼达等人引领着他们坐到靠窗的位置上,邱南辰为傅青槐拖开椅子,她坐进去,曼达问道:“你们是在交往吗”?

“我们是朋友”,傅青槐摇头。

“噢”,曼达露出笑意,“你们想吃点什么”?

“随便”,汤虞红笑眯眯的耸耸肩。

曼达了然的转过身去嘱咐服务生挑选点特色菜式过来,汤虞红趁机靠在傅青槐耳边咬耳朵:“他好像看上你了”。

傅青槐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位布兰奇好像对你也有意思”。

“你不知道他们美国人最容易一见钟情了吗,嗯,你身上有股什么香味”,汤虞红敏感的吸了吸鼻子,“你喷了香水”。

“邱监制送我的生日礼物,他刚给我试了下”,傅青槐有点受不了她的狗鼻子。

汤虞红眼睛立刻鬼祟的闪了闪,“邱南辰是不是也看上你了,我看你这阵子桃花运挺旺的啊”。

傅青槐不理会她,对面的梅瑞迪斯看着他们笑道:“你们在聊什么”?

“聊这首曲子吹得真不错,就是有点悲”,汤虞红不愧是影后级的人物,从容淡定的撒着谎。

“噢,确实,他今天好像有点心情不好”,布兰奇无奈的转头朝坐在钢琴后的男人叫道:“凌,换首开心点的曲子好吗”?

几人这才发现钢琴后面还坐着一个男人,低着脑袋,一头刘海微遮住眼睛,只露出刀削般精致的下巴,紫色的衬衫解开了一半的扣子,胸间的小麦色的结实肌肉露出好几块,线条流畅的双腿交叠着,金色的萨克斯搭在大腿上,举手投足间透出浑然天成的魅力。

钢琴前面有两个金发美女撑着下巴陶醉的看着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拍了拍他肩膀。

男人不悦的抬起头来。

“啪”,傅青槐手里的勺子清脆的摔进盘子里,双眼注视着他起身朝她们走过来。

四年不见,他又高了,看身形应该有一米八二了,宽肩窄臀,背影如山,身材比例近乎完美,以前的他身材削瘦,脸颊一副营养不良的稚嫩模样,而现在,浓冽的眉如剑,星眸如鹰,性感的薄唇如刀,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压抑感。

嗯嗯,开始说今天加更的,不过今天工作有点忙,推迟到12号和13号,不好意西。。

还记得我吗

2013-6-1112:42:315203

“中国人”?汤虞红眉角一挑,她今日一身酒红色长裙,眼线画的细长,宛如狐狸般魅惑,惹来几个男人灼热的视线。

“对,凌也是来自中国”,布兰奇目光朝后看了眼走近的男子,笑道:“嘿,你们这算是一家人撞上一家人了,大名鼎鼎的国际汤还需要我做介绍吗”?

“布兰奇,你真是爱开玩笑,如果连汤小姐我都不认识,那我还算个什么中国人”,凌茂沣嘴角牵扬起弧度,微眯双眼,走的近了,一张英俊倨傲的轮廓卓绝的令人有种倒吸一口热气的冲动,“汤小姐前年凭借《绝望的边缘》获得奥斯卡女配角提名,虽然最后很遗憾失之交臂,不过却是我们华人的骄傲”。

“这话你太抬高我了,还是等我哪一天斩获奥斯卡奖杯时你再对我说吧”,汤虞红娇笑的打量了他两眼,欲言又止,“你看起来很面生…”。

曼达知她误会了,连忙笑着解释:“凌不是好莱坞的,你别看他年轻,他可是咱们洛杉矶金融界了不起的操盘手”绮。

傅青槐波澜不惊的眸色动了动,以前他就说他想学金融,没想到真走上了这条路,不过如今能和好莱坞的大明星和基金会老总成为好朋友,看起来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凌,这位是中国的女导演傅青槐小姐”,曼达兴致勃勃的说道:“她平时很少上荧幕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肯定看过那部很有名的《生与死》,就是傅小姐一手导演的,这一位是也是来自香港的导演邱南辰,我记得五年前他拍的一部电影使中国的沈岚荣获了柏林影后”。

“曼达,我是中国人,这些我知道的比你还清楚好吗”,凌茂沣淡笑的拖了条布椅坐下,修长的指尖朝不远处的服务生微勾,不久,一杯鸡尾酒落入他指尖,“几位是来中国拍戏的吗,白天我正好路过费尔法克斯大道,看到你们在那边拍戏”虺?

傅青槐低头品尝了一口冰激凌,眼睛里划过不被察觉的冰冷嘲讽,旁边的汤虞红惊讶的笑道:“是啊,白天正好在那边拍摄一场戏,明天还要去好莱坞大道那边取景”。

凌茂沣抿了口鸡尾酒,慵懒的靠近布椅里,“打算在洛杉矶呆几天”。

“四五天左右吧,我们的行程比较赶”,汤虞红惋惜的道:“稍后还要回香港拍最后一场,这部戏就杀青了”。

“青槐,还是少吃点冰激凌吧”,这时,邱南辰柔声着开口,“你前天不是还喉咙痛吗”。

“邱先生和傅小姐看起来感情挺不错的”,曼达笑说。

傅青槐放下冰激凌碗一笑不做声,邱南辰亦是如此,让人看起来两人十分的有默契。

场面忽然静下来,梅瑞迪斯举杯笑道:“今天不是傅小姐生日吗,既然能遇到就是缘分,咱们一起敬她一杯吧”。

“原来今天是傅小姐生日”,凌茂沣英挺的鼻峰惊讶的微抬,含笑的眸子转深,“三十岁”?

众人讶异,曼达惊奇的道:“凌,你也太清楚中国的知名人物了吧,连她三十岁都知道”。

“看模样猜的”,凌茂沣淡淡的摆弄着手中的酒杯。

除了傅青槐,众人眉头一沉,谁都知道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年龄,她这番意思是看起来傅青槐很显老吗。

汤虞红皱眉,气氛有些冷场。

曼达忽然笑着起身道:“傅小姐有没有兴趣陪我条一曲舞”。

“我这身穿着…”,傅青槐为难的看了眼身上的长衣长裤打扮。

“没关系的,傅小姐不会这么不赏脸吧”,曼达充满男人味的嘴角坏坏的扬起。

傅青槐无奈的一笑,起身,随着他步入舞池,紧接着,汤虞红也和布兰奇一块加入了跳舞的阵营。

“哎”,梅瑞迪斯过来拍了拍凌茂沣肩膀,一双湛蓝的眸四处张望着,“咱们要不要也去找个妞乐乐”。

“没兴致,你去吧”,凌茂沣低头将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那边有个妞一直在朝我使眼色,我过去了”,梅瑞迪斯装出一副潇洒的姿态闷***的去勾搭美女了。

凌茂沣放下酒杯,看了眼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两个人影,淡漠的起身走回钢琴后面,萨克斯的低沉独特的音质再次回响起在宴厅里。

傅青槐舞步微顿,只看得见钢琴后面一头巧克力色的短发,“这首曲子听着很耳熟,叫什么名字”。

“《永恒的爱》”。

她一怔,随即抿唇,嘴角的笑容倒似在讥讽。

“你不喜欢听吗”?曼达用醇厚独特的嗓音问道。

“不,挺好的”,确实是挺好的,一个薄情的男人吹着世上最情深意重的曲子,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会上了男人的当。

跳了不下四首舞,又交换了舞伴,傅青槐看到钢琴后面的男人再次站起来,走进了右边的走廊。

“抱歉,我想去下洗手间”,傅青槐柔嫩的唇瓣微微轻启。

“噢,可以,从那边进去再往左手边走就是了”,曼达指着凌茂沣刚才走过去的方向说。

“谢谢”,微微颔首的离开舞池从容的追随了过去,看到她走上了二楼的小影院包厢里,她在门口停顿了会儿,走了进去,荧幕上正在放着好莱坞的最新科幻片。

里面仅摆着六张沙发,凌茂沣坐在最前面,桌上放着一盘沙拉、一杯果酒,他手里端着一盘波尔多酒鹅肝。

她敲了敲门,“你还记得我吗”?尽管在影厅的喧哗中并不见得听得见她的声音。

果然,他确实没听见。

傅青槐也不生气,走过期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个静音。

他抬头看着她,她亦看着他,彼此沉浸在昏暗的光线中目光均是幽深的。

四年的时光,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正视,这让她想起四年前两人最后一次正视是在什么时候,在警局?好像不是,那时候他根本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可怜她笨到一直相信他。

“还记得我吗”?傅青槐重复了先前的话,坐到他身边的皮椅里,在时光的打磨下,他是越发的风采熠熠,而她也早被磨练的更加平静、娴熟。

“自然记得”,凌茂沣低头慢吞吞的叉了块鹅肝,翘着腿,曾经温柔多情的嗓音却是陌生的凉薄,“小婶,我怎么可能会忘了”。

“你没忘了那就好”,傅青槐却是笑了声,“免得我还得提醒你从前的事”。

“那倒不必了”,凌茂沣隔着一片不大清楚的光线眯着眼睛注视着她,俊美的脸庞上的冷厉仿佛是昙花一现,便恢复了如初,“你找我有事吗”?

闻言,傅青槐真是想嗤笑都不行了,“你觉得咱们之间没有任何事可以说的吗,看来你真的是很健忘,我的孩子你私自霸占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改还给我了”。

“孩子是我的,我养了他四年,他跟着我长大,我不认为他需要你”,凌茂沣将手中的餐盘放回桌上,嗓音凉薄。

傅青槐忽的冷笑,只听她阴阳怪气的笑着,连眼睛里都是阴霾,“你这句话说得真好,至少终于让我看清楚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凌茂沣抬头,眼眸里掠过太多的复杂,只可惜光线昏暗中,她看不清楚。

傅青槐真有种想把旁边的果酒倒她头上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反倒冷静了,“你知道吗,你们凌家的人每个人都很让我讨厌,我原以为你会不同点,现在想来,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子孙,你和你爷爷奶奶、小叔姑姑都是一样的德行”。

“我早就没和凌家来往了,所以不要把我和他们牵扯上”,凌茂沣施施然的表情似乎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孩子的事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他过得很好,如果你喜欢孩子的话再和别的男人生一个就好了,反正你不是挺多追求者吗”?

傅青槐只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涌上来,“你说话的口气真是和你小叔越来越像了”。

“不要拿我跟他相提并论”,他的声音终于紧绷的冷下来,侧线条亦是深邃的冷漠。

“不,你比你小叔更自私”,傅青槐冷笑,“凌茂沣,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过,不过是你逼我的,你扪心问问自己,当初我为了你怀着宝宝东躲西藏,你为我付出了什么,就算你大老远的偷渡回来你打工赚钱,你赚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钱在我怀孕的九个月里给我买了几次补品,你陪在我身边几回,晚上我腿肚子抽筋的时候、我吐的最难受的时候你有在我身边过吗,只是那时候我不想说,我看在你为了我辛苦赚钱的心意上,我理解你、体谅你,我九月辛辛苦苦的怀胎,我花了十一个小时拼着老命把他生下来,你呢,两手一伸,轻而易举的就把孩子抱走了,四年了,连孩子的一面都不让我见,做人也要讲点良心、道德”。

“原来你的心里当时是这样想的”,凌茂沣懒散的眼神里,顷刻间好似有无数锋利无比的利刃飞射出来。

那段日子,她知道他有多苦吗,可为了他,他忍了,熬了,如今,她竟然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屑一顾的毁了。

也许这才是她心里真正的答案,否则当初也不会推开自己马上就上了凌牧潇的床。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慵懒的笑道:“你信不信,就算你站住孩子面前,告诉他,你是他妈妈,他未必也会想要你”。

“凌茂沣,你厉害”,傅青槐起身,端起桌上的果酒,慢吞吞的从他头顶倒了下去。

他闭着眼,任她倒着,只是影厅里的冷意越来越浓。

“你成功了,让我知道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和你在一起过”,说完,她放下酒杯,从容转身,“对了,孩子的事我不会就此算了”。

走到门口再次回眸时,眼神里已经是对陌生人喷射出来的冰剑,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凌茂沣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弯腰拿起她刚才端过的酒杯,上面没有她丝毫的指尖温度。

他眯眸,“咔”的玻璃杯在他手中捏碎,他展开手心,碎片“哗啦啦”的掉在低声,剩下扎在肉里的,他一块一块慢慢扯掉…。

“你刚才去哪里了”?回到位置上,邱南辰便立刻问道。

“洗手间”,傅青槐勉强着笑道:“我有点累了,等虞红她回来,我们就回去吧”。

“好”,邱南辰观察着她神情,又等了半来个小时,汤虞红才玩得满头大汗回来,几人告辞,曼达、布兰克几人见时间也晚了,并没有挽留他们,只是送他们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