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在签约前为你策划一次大型魔术演出,要前所未有,一鸣惊人,全国轰动!”老关一口气说完,这个计划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

“您已经是国内顶尖的魔术师了,如果能接受这个请求的话,我们一定能把您打造成全国最红的魔术师。”小关也顺着老爸的思路说。两父子早就商量好了,师父一旦出名,将来小关出道更方便,起点也会更高。

“为了这个演出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也会出资打理一切相关事宜,各方面我保证做到全国最好。当然这些都要用钱,所以,这个为了提高您知名度的演出报酬并不太多。”老关赶紧补上了一句。

“太过分了,你们简直吃人不吐骨头!”罗杰猛地站起来,恨不能立刻送客。

“这条件太苛刻了。”陈钢也皱着眉头说,“十年,你能有几个十年?一定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这是我师父的遗愿,为了得到它,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无非子严肃地对助手们说。

陈钢低下了头,罗杰却放出了狠话:“如果你一定要跟他们合作,那我们只好分道扬镳了。”

第41章 穿越断桥(2)

“如果你不能理解我,我们也没必要再做朋友。”无非子说得全无余地。

“好,我走,反正咱们的合同快到期了,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朋友!”罗杰狠狠地瞪了一眼无非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都是我们不好,让你为难了。”老关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当好人的机会,“大师,我说的这些您全都同意?”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把洛书的交付时间写在合同里。”无非子的要求合理到无法拒绝。

“没问题没问题,只是,我能不能先问一句,您打算到时候表演什么绝活?我得提前准备去。”一旦这个计划真的可以实行,不仅仅是票房,还有电视转播权和广告冠名权之类的很多业务都可以马上展开。

无非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按了两个手印,旁若无人地念起咒语来。大概三分钟后,法术完毕,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很小的盒子,盒子里装了几粒颜色不一黄豆大小的药丸。他取出一枚黄色的小丸,放在手心搓了搓,然后朝掌心吹了口气,掌心中央居然出现了一座红色的桥。

“看来天意如此。”无非子轻轻颔首,很释然地笑了,“二位可知当年大卫?科波菲尔在中国有过一次轰动世界的演出?”

“当然知道,1985年他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穿越了长城,那年我正好出生。”小关赶紧回答,“不过我看过他的魔术揭秘,他之所以可以穿越是因为有一个跟自己容貌和体型都很接近的替身。”

“那如果我不用替身,就能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穿越一次断桥,你们觉得够前所未有吗?”无非子的话让老关小关都愣住了,他却用最平和的语气解释,“西湖断桥是重点保护的古建筑,不能在上面打洞,也不能在桥体上做任何手脚。我也可以像当年的大卫一样,在胸口贴上脉搏监测。”

“大师,您真有把握穿越断桥?不会砸了我的招牌吧?”老关虽然亲眼见无非子在掌心变出一座红色的桥,但穿越断桥也太悬了。

“别说是过桥,穿山也不过是茅山最基本的穿山术,并不算难。”无非子胸有成竹。

“好。这事就拜托您了,咱们真正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老关开心地跟无非子握了握手,带着宝贝和儿子,满意而回。

C

老关的效率很高,这个即将轰动全国的大型魔术秀从拍板、策划到执行只用了一个多星期。当然,他多年积累的娱乐圈人脉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无非子的人气已经相当旺,再加上这次表演的居然是穿越断桥,现场观赏的贵宾票提前三天预售,两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老关还拉来了明星和电视台助阵,搞得很轰动。

演出当晚天公作美,月朗星稀,连半片乌云都没有。小关带着自己的一班朋友早早坐在VIP席上,他也邀请了李窍和慕容莹莹。因为上次抢购洛书被他抢了先,慕容莹莹一直耿耿于怀,见了面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演出开场前,罗杰找到老关,交代他吩咐所有观众,不论演出途中出现什么状况,都要保持安静,否则不仅会影响效果,还可能会让演出失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老关很不喜欢罗杰,在他看来经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少赚钱。

“放心,我肯定会走,只是我跟他的合同还没到期,在此之前我还得当他的助手。我可不像某些人唯利是图。”罗杰也没有给他好脸色,“记住我说的事情,千万不能出差错。”

“知道了。”老关没心思跟罗杰废话,他要忙的事多着呢。

晚九点整,演出准时开始。

断桥上站着几十位特邀贵宾,护堤上也早就坐满了观众,还有不少没买到票又想看热闹的冒着危险爬满了树,有人干脆爬到葛岭上用望远镜观看。断桥旁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水中舞台,舞台上方是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将实况播放无非子的动态。台上十二位穿着苏绣旗袍的年轻美女怀抱琵琶二胡,正在演奏传统曲目《春江花月夜》。明亮的灯光从桥上架设的大型摇臂上照下来,把方圆百米内的一切照得透亮,连湖里的鱼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西湖上出现了一艘画舫,无非子身着白色长衫在船头迎风而立宛如仙人,这一亮相赢得所有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画舫渐渐靠近断桥,既然是穿越,当然要在远离桥洞的地方。

岸上架设的大型吊索把一个两米见方的正方体铁架子徐徐降下,落在画舫和断桥之间。大卫穿越长城时也用到了同样的道具,铁架的五面都安有可以收卷的白色幕布,用处就是在穿越时把魔术师的身体遮挡起来,增加神秘感和戏剧性。

一身白衣白裤的罗杰和陈钢依然是助手,他们从船尾来到船头,帮忙接住铁架并用铁链固定在船头,然后把每一面的幕布都放了下来,铁架变成了一个白色的铁屋子。为了让观众们清楚地看到穿越全过程,铁架旁还安置了上下两盏极亮的氙气灯。在如此强烈的灯光照射下,连路过的小飞虫都会在白色幕布上投下清晰的影子。

按照惯例,为了表明穿越的过程并未作假,罗杰和陈钢脱掉了无非子的外套,只剩下里面贴身的衬衣,并在胸口和手腕的脉门处贴上感应监控器。做完了这一切,无非子面朝东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执一炷香,另一只手结了个手印。乐曲在这时慢慢停了,他把手里的香插在船头的一处,然后转回身照例对观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水中舞台上守在监控器旁的老关这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罗杰的嘱咐,但容不得他多想,无非子已经活动手脚,准备穿越了。

无非子轻轻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几秒钟,再睁开眼时脚已经迈入了白色的铁屋。他的影子很快就出现在白色的幕布上。他的手在古老的桥砖上触摸,停留,然后把整个身体都贴在砖面上,似乎在感受那种坚硬的程度,并且为穿越做最后的准备。

大屏幕上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先是把一只手贴在了墙砖上,很慢很慢,但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手的确在一寸寸地融入墙体,先是巴掌,然后是手腕,最后整个小臂都伸了进去,大概半分钟后,他的整条左臂都消失了。接下来他进入的速度加快了,右手,左脚,然后右脚,最后是头。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消失在一个并不存在的黑洞中。

白色的幕布上空空如也,不论从哪个方向看也找不到无非子的痕迹。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无非子真的在桥里面了吗?现场一片寂静,只听到心率检测器有规律的滴滴声。

滴——滴——滴——滴——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断桥另一侧同样安置好的白色铁屋子里,出现了一只手的影子!无非子要出来了,他像一个盲人在摸索着什么,并挣脱什么束缚。

就在这时,从断桥上的贵宾观众中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啊……!”

尖叫的人居然是慕容莹莹,她指着湖面上的什么东西,惊慌失措。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湖面上忽然浮现了数十条白花花的水蛇,还有成片翻着肚子的大鱼小鱼,那些鱼身上没有伤口,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鱼正浮上水面。

“天啊!是白娘子!”

“要遭报应了!”

“水漫断桥?”

看到了水里的异象,观众们乱成一团。老关急了,罗杰和陈钢更急,骚乱一起,无非子的那只手忽然开始疯狂舞动起来,似乎非常痛苦。与此同时心率检测器忽然变快了,滴滴滴滴,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几秒种后,无非子的手飞快地缩了进去,心率变成了长长的停顿音。

“破法了!赶紧把他拉出来。”罗杰大喊。

完了,一切都晚了。

幕布被拆除,可哪里还有无非子的影子,他永远地消失在断桥之中了。有人感叹,有人议论纷纷,更多人感觉失望,这次表演居然失败了。

等了好一会儿,除了那些浮上水面半死不活的鱼和水蛇一条条又活蹦乱跳地游动起来,并迅速钻入水底外,观众们再没发现什么异象。等了老半天,见无非子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桥上桥下的观众便开始各自散去。第一个发现了水里有蛇有鱼的慕容莹莹也走了,经过关星锐身边时她还很不满意地扔下两个字:“没劲。”

罗杰蹲在船头,哭得很伤心,陈钢也难过地守在他身边,两人看着那堵坚实的桥身,只剩下无奈。

老关甚至不敢去问问他们该怎么办,他听到了罗杰喊的那一声破法。一切都是他的错,可谁会料到关键时刻水里会冒出那么多蛇和鱼来,真是见鬼了,总不能把断桥拆了把人扒出来。好在今晚的票钱和广告费足够这次演出的成本了,而且自己手上还有那个货真价实的宝贝,三千万也没白花。幸亏他做了两手准备,昨天查到五年前上海的一场拍卖会上二十片甲骨被拍出了五千两百八十万的天价,这洛书可是国宝级的,只要送上拍卖会,这笔买卖还是稳赚不赔。

原本的超级好戏以失败告终,所有人都乘兴而来失望而回,西湖也因观众的离去恢复了宁静。没人注意到,一个年轻人一直守在断桥上,不时用手去触摸那坚硬的石面。他足足守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天色见亮。奇迹没有出现,没人从石头里钻出来,也没有鱼和水蛇再浮出水面,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42章 祝由神科(1)

日近中午,西湖边的楼外楼总店里已经挤满了各地的游客。这家杭州最出名的老字号声名显赫,鲁迅、郁达夫、蒋介石、陈立夫……无数的大人物都曾是座上客。这里的最佳观景包厢最低消费要五千元,今天这个五千包房里早早地上了一桌客人,其中不乏美女帅哥,也有白发苍苍却风度逼人的老头和打扮得十分洋气的胖子,最不起眼的是坐在首席的一位矮个子中年男人,但在座的却都对他很敬重。良辰美景,美食在前美人在侧,整间屋子里洋溢着两个字——开心。

“前辈,这笔钱是您的,如果不是您的指点,我们根本什么也做不成。”老韩双手奉上那张三千万的银行本票。

“诶,算了,我不缺钱花,也是你们够聪明,换几个人未必能骗过那个姓关的。哼,谁让他儿子一直欺负我儿子,这也算报应。”无非子心里始终惦记着儿子。

“这万万不行,这钱您一定得留下,我们做晚辈的孝敬您都是应该的,怎么能……”老韩最怕就是欠人情,无非子辈份又那么高,他的人情更加不能欠。

“算了算了,我就收一半吧,你们活了这么久,不能白干。”无非子勉为其难地收下那张本票,又开出一张一千五百万的支票忙递给老韩。他心情不错,准备好好跟晚辈们聊聊,“你们可知这玩弄扎飞之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还请前辈赐教。”老韩坐在无非子身边,毕恭毕敬。

“西汉时期有个人叫做栾大的,在汉武帝面前玩弄两枚棋子,让两枚棋子一会儿你追我逐,一会儿互相推诿,汉武帝大为震惊,把栾大视为神人,还把公主许配给他……”

“这两枚棋子可是两块磁铁?”司徒颖插了一句。

“不错,你也很聪明。靠两块磁铁当上了驸马爷,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了。”无非子点了点头,“可惜小陆不肯当我的关门弟子,否则我看你们二人不论是体质还是机智,都很合适双修。”

“前辈,您说什么呢。”司徒颖第一次羞红了脸。单子凯和梁融在一边很及时地开始取笑她。

“其实扎飞还是很能赚钱的,玄机子当年这条路没有走错,不仅咱们中国人玩这套,全世界都玩这套。”无非子见闻广博不愧为老前辈,接着又讲了几个故事。

十八世纪有个美国人买了块巨大的石膏石,请人把石头雕刻成一个巨人的模样,在石人上淋上硫酸,然后埋在地里。一年后,他假装挖到了这个巨人宝贝,开始收取门票赚钱。不到两个月,就赚了十万美元,这在当年也是天文数字。

还有一个澳大利亚人联合电视台制作了一档专门揭秘骗局的节目,骗局中就有所谓的“灵媒”。他们自己打造了一个灵媒,能在灵魂上身时心跳暂停,也能说出很多观众的心里话,于是风靡一时。揭秘后的真相是他老婆混在观众群里,到处打听人家的秘密,心跳暂停也很简单,就是在胳肢窝里主血管经过的地方贴块橡皮擦,只要用力挤压就能造成暂时的血液循环不畅,这就能让心跳暂停几秒钟。

“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我跟一位出名的老相士打过几回交道,不论是谁找他算卦测字都得预约。每次客人去时都会发现很多人在排队,其实那都是托。在等待的时候这些托就会跟客人搭话,然后书童就在一旁把客人要问的事和家庭背景记下,提前告诉里面的相士,这才有了百测百灵的名声。”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忆旧,老韩最近动不动就说一些陈年往事。

“师父,虽然我没有行过拜师礼,但请让我给您敬上一杯师父茶吧。”陆钟端着一杯西湖龙井,在无非子面前双膝跪下。这些日子无非子教了他不少东西,还把自己的道号也借给了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缘份一场,不必拘礼,这些俗气的套路就不用讲究了。”无非子大大方方地接过茶,品了一口,“我不爱热闹,这几天跟你们在一起,过得还挺开心。”

“我也该敬您一杯,感谢前辈给我们这个机会。”老韩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虽然他也很高兴,但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倦色,这场庆功宴他是强打着精神来的。这阵子搜寻甲骨化石四处奔波,前几天竟然咳出了血来,为了照顾他的身体,这次他的戏份很少,只是扮了把卖甲骨的老头。

“你们真的确定云华会回来找我?”无非子有些疑虑。

“您就放心吧,昨晚去收超声波发射器的时候,我特意在桥边的树上放了一颗摄像头,贵公子在桥上守了一个通宵,一定是在琢磨那个魔术究竟是怎么回事。依我看,他对这一行是真感兴趣了。”梁融所说的超声波发射器就是那个让鱼和水蛇都浮出水面的秘密武器。

陆钟想起那晚上官云华站在门外的无奈。这些日子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小子,让他认清那帮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朋友,也不值得他浪费时间,让他慢慢找到方向,对无非子的一切开始感兴趣。也只有当他自己认识到这一切,才能改变他的命运。

“也许他现在已经回问馆去找您了呢。”这几天来司徒颖扮演的慕容一直把上官云华当自己的弟弟看待。

“那我得先回去了,要是他没回来我可要找你们的麻烦。”无非子是个急性子,听完司徒颖的话连饭也不吃了,临走却又想起一件事,对老韩说:“你啊,晚了,不可能去根了,我这个法子最多也只能帮你多活三年而已,赶紧把想做的事都去做了吧。”

无非子确实不凡,他的天眼早就看出了老韩的肺癌和心事。他拿出四方红色的符纸,上面画着极为复杂的符字,对着符纸做过法后,分贴在老韩的前胸和后背,那是对应肺部的位置,然后交代他等到符纸完全变黑再摘下来。做完这些,无非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就是祝由科?”单子凯和梁融同声问道,这阵子他们给陆钟做助手也长了不少见识。

“不会吧,这玩意真能治病?”司徒颖极为怀疑。

“别这么说,心诚才会有用,这办法能流传数千年,肯定有它的道理。”陆钟看着那符纸上古怪复杂的花纹,心里其实也没底,但他不敢不信,眼下老韩身体每况愈下,也只能试试看了。无非子不是凡人,希望他的符真能有效。

“我信。五十年前我在湖南沅陵看过有人画了几张符,就让整间屋子都不进老鼠。四十年前,我还见过有人用几句咒语和几张符把我兄弟身上的一个大脓包给治好了,民间的高人和异术永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据我所知,咒语就是练功人练到一定程度时所发出的特定声音,有点类似次声波,对人体可以产生共振,共振效果好就可以达到治疗效果。”老韩对祝由之术颇有信心,“江相派门下有乾、坤、坎、离四大房,取天地交泰,水火相济之意,你们可知,这两句话其实也是道家修炼的根本,那真正的洛书上也有这层意思。无非子前辈和咱们江相派本是一家啊。”

听完老韩的话,陆钟忽然明白了师父的心意。这一趟并不完全是为了让自己学习扎飞术,老韩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何尝不清楚,可他心里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大事悬而未决。剩下的秘籍是否还在人世,又究竟藏在哪里?不知道为它们还要付出多少时间和代价,师父还能等到那一天吗?不管怎么样,老韩一生洒脱,自己必须全力以赴让他不留下遗憾。

窗外一阵暖风吹了进来,老韩拍拍胸前的符纸:“这东西还真神,一贴上去就觉得胸口舒服很多,也不闷了。”

“干爹,我不让你死,你要活到一千岁。”司徒颖搂着干爹的手撒起娇来。

“一千岁,那我不成妖怪了,哈哈。”老韩心情好多了,一个劲地给大家夹菜,“这么好的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一会儿还得去收拾东西,今晚咱们就要赶去昆明,花家山庄我可有好多年没去了。”

“咱们不再玩两天?这几天忙着干活连雷峰塔都没去看呢。”单子凯有些不情愿,苏杭美女天下闻名,没来得及泡个MM就走实在是憾事一件。

“是啊,我也想逛逛绸缎庄。”梁融惦记着那些美妙的真丝制品。

“下次吧,你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老韩的确是没时间了,即使没有病痛,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好吧,听您的,今晚就走。”司徒颖知道老韩的心思,带头答应了,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关星锐。“好姐姐能不能别走,我们再培养培养感情,你长得真的很像我初恋。”

“不会吧,我长得更像你妈!”司徒颖可不是好脾气。

关星锐大概从没被女生这么对待过,一时语塞,愣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要不然你早就跟我在一起了。”

第43章 祝由神科(2)

“你会说人话吗?”司徒颖对这位公子爷越来越鄙视了,看起来傲得要死,其实除了会败家和攀比外什么本事都没有。

“我可以改的,你喜欢什么类型?我有钱,我可以捧你当明星,我还可以……”手机被司徒颖塞进了茶杯,关少爷的声音被完全淹没。任务结束,关少爷只当慕容莹莹去了法国,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慕容莹莹是司徒颖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慕容家族和司徒家族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她才能轻而易举借到慕容莹莹的玛莎拉蒂。

“多喝一杯吧,吃完这顿饭要出发去花家山庄,你们又要辛苦了。”老韩敬了大家一杯十八年陈的女儿红。他始终惦记着秘籍,段七说过知道秘籍下落的只有花不毁和花不如。花家山庄远在昆明,这一路又是千山万水。

“您说过的那位天下第一徐娘花不如也在花家山庄吗?”老韩对花不如的评价让司徒颖很感兴趣。

“当然,见到她你会觉得不虚此行。”老韩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

“真有那么漂亮?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吧。”对美人同样感兴趣的单子凯干尽了杯中酒。

梁融小声提醒道:“人家那年纪都能当你妈了。”

“怕什么,这年头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年龄更不是问题。”单子凯大咧咧地笑道,“师父,要是她老人家实在漂亮又跟我投缘的话,我能认个干妈不?不乱辈吧。”

“鬼崽子。”老韩不置可否地笑了。

大家都笑了,今天的酒实不愧是十八年的陈酿,入口甘鲜回味无穷,酸甜苦辣尽在其中。陆钟心里充满了期待,上次与花不毁的合作虽然短暂,却格外投缘,但愿此行顺风顺水,大家可以好好坐下来喝上一杯,闲话南北,何等惬意。身为老千,他最大的心愿并不是赚多少钱,但求无拘无束,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享受最简单的乐趣。

吃喝完毕,离别的时候到了。

陆钟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是司徒颖。他何尝不知那目光众不同的热度,可他从来没勇气去回应那双炙热的眼睛。也许是女儿红的作用,陆钟心头一热,忽然冒出个念头,可很快又被他自己给消灭了。也许真会有那么一天,也许十年八年还不够,这对她太不公平了。这么想着,脚下就慢了两步,不自觉地跟司徒颖走成了并肩。

“想什么呢?”司徒颖的慧眼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俏皮地歪过头,盯着他瞧。

“我在想,五千块吃个风景,到底划不划算呢?”训练有素的陆钟眼也没眨一下。

“切。”司徒颖翻了翻眼皮,像是不信他的话,走快两步追上老韩,挽着干爹的手臂,扭着纤细的腰肢,在大厅里众多食客惊艳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无非子赶回问馆时,上官云华正爬在围墙上,试图溜进去。

“您还在这里?”上官云华很惊讶。

“我一直在等你。”无非子微笑着,他很开心,如陆钟所说,儿子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些人呢?他们是谁,他们去了哪里?”上官云华一肚子的问题。

“你先下来,我慢慢告诉你。”无非子很确定,这一次不会让儿子再从身边离去。

……

十天后,老关和小关带着“洛书”去了拍卖公司,专业鉴定师仔细检查后确定,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龟甲化石,上面的图案全都是用激光刻上去的,绝对不可能是传说中的洛书。

足足半年后,断桥中间夹着一位魔术师和白娘子显灵的事情还在民间流传,且越演越烈,到最后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五年后,美国探索节目和英国BBC纪录片节目组派专人来杭州考察,两队人马在楼外楼邂逅,商谈携手制作《神秘地球之不可思议全纪录专辑节目》。

PS:《扎飞篇》解密

画灯点燃:事先在墙上挖一个小洞,洞内填枚小小的樟脑球,天然樟脑燃烧时会有火焰和黑烟,看起来跟油灯很像。只要樟脑够小,和观众又有一定的距离,就不会被看穿。

血手印:先在宣纸上喷洒一层酚酞,晾干,看起来和普通纸一样。表演时手上沾点碱水,酚酞遇碱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红色。要褪色也容易,在清水中加入一点白醋,酚酞遇到酸性物质发生还原反应,红色褪去。

火中莲:取一枚体型饱满的干燥湘莲,小心地将莲心挖空,只剩下外面的一层。用通草做荷花一朵,上色,再连上通草做的荷茎。用细铜丝盘曲成弹簧,穿入荷茎之内,将收拢压缩的荷花和荷茎藏于空心莲子,用白桃胶粘合。当莲子遇到高温,白桃胶融化莲子绽口,铜丝弹簧便将荷花弹出,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呈现出慢慢绽放的姿态。需要及时将花摘下,以免火烧,露出端倪。

书中陆钟把摘下的荷花扔给司徒颖,司徒颖手上早已涂有白磷,只消轻轻摩擦很容易就会点燃通草做的纸花。

凭空消失:障眼法,两只皮鞋底部各藏有两枚小小的闪光弹,还有若干白磷和其他化学粉末。药粉摩擦生热后产生大量烟雾,白磷燃点低,摩擦生热后产生光和热,引发闪光弹,观众们会有短时失明,就可以趁此机会快速离开。

烧不断的红线:红线事先用盐卤水浸泡,其中含有氯化钾和氯化镁,这样处理过的红线内部受到氯化物的保护,看起来在燃烧,其实并没接触空气,所以不会烧掉。陆钟准备好的红绳前面一截是用盐卤水泡过的,上官云华拿到的没有经过处理,所以很快就烧断了。

断头术:断头台是特制的,有小机关,内可藏假人头一个,铡刀也是特制的,古人称之为一匣藏二刀,看来厚重其实中空,且刀刃未开安有机簧,一旦落下脖颈处的圆形弹片(从台下看起来就是刀锋中的一部分)会缩进去,并不会真的砍下脑袋。中空部分可容下事先准备好的仿真血,一旦弹片缩进去,仿真血就会流出,制造逼真的恐怖效果。另外梁融捧走的那个头是假的,梁融做过精细的特技化妆后看起来栩栩如生。梁融不停地在人头前矫正位置和用铁链捆住脖颈,并坚持用黑布套套在头上,全都是障眼法,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遮挡观众视线,时间虽短,已足够铡刀后面的陆钟做小动作。

电锯活人:电锯的齿轮是有机关的,每片齿轮都是一个弯钩,内凹的部分才有刀刃,顺时针运转时便可以切开木头,飞溅的木屑足以震摄观众。而当齿轮逆时针运转时,没有开刃的凸面则会自动收进内槽,看起来运转如飞,其实不会伤人,在锯槽的中间夹层和手柄处也藏有仿真血,一锯下来,血水如水枪般喷射在对面的白纸上,看起来便真的把小关的脖子给切了。另外此局为防小关因恐惧而不配合,早在他上台之初送给他的花中就藏有麻醉剂,只需一嗅就失去知觉,自动自觉躺好,且全程配合。

掌心现桥:陆钟手里的小黄丸是做咖喱的原料姜黄粉,江湖把戏凡现朱红必用黄姜粉。黄姜粉碰到碱液立刻变成朱红,碱液如浓的话,则现血红色。做法前将食用碱水稍为稀释,用毛笔蘸碱水画在手心或者画在白纸上皆可。碱水干后无色颜色,要现色时,加少许黄姜粉一搓一抹即可。最好同时吐点口水上去,口水是弱碱性,可以帮助反应。

超声波发射器:能发射超声波电场,主要针对水中的动物大脑和神经给予刺激,使其严重缺氧浮出水面,还能将深水层的动物击但并不至死。如果不去捕捞的话,几分钟后鱼虾就会苏醒。为了营造效果,梁融还特意去买了几十条水蛇关在画舫的舱下,到时按下按钮水蛇就自己游了出去。

穿越断桥:演出失败是计划好的。陆钟根本就没有进入幕布,白色幕布其实双层,里面一层用的是隔绝光源的超薄反光面料,外面一层才是观众可见的白色幕布。在铁架的四周边框上,装有微型投影仪,陆钟进入幕布的动作全都是事先录好的,可以从各个角度同步播放。所以里面和外面的动作其实不同步,在大家以为陆钟进入了断桥桥体内的时候,其实他已经钻进了船头的一个小洞,把自己藏在船舱下面。他用手机可以看到同步的屏幕画面,等到断桥另一端那双手的影子缩回桥体后,就把心率监控拔掉,让心跳归零,外面的人便都以为他真的破法死了。梁融按下超声波发射器按钮,让水下的鱼和蛇全都浮出水面,司徒颖借机扰乱视听制造混乱,加上最后罗杰的哭戏让老关百分百相信了这个意外的结局。藏在船舱里的陆钟换掉衣服,套上假发化个妆,趁着观众退场,自己也混在其中安然离去。

综上所述,扎飞之术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利用物理或者化学变化让人眼花缭乱,或用障眼法让人以假乱真,把施术者当成神人,信者得其骗。

第44章 番外篇韩枫(1)

倾城之骗

(楔子)

1937年,上海。

今年的冬天比任何一年来得都早。天阴沉沉的,黄浦江的水居然泛着隐隐的红色,走在江边,总能闻到一股来路不明的血腥味。这年头人命关天的事也变得稀松平常,不光是上海,大半个中国都一样。

十里洋场上,声色场所依然歌舞升平,可毕竟抵挡不住防空警报的轰鸣。卢沟桥事变,八一三事变,整整一年战事频传,日本人越逼越近了。家底丰厚的大户人家纷纷抛家舍业,举家迁往内地和香港。每天都有大公司倒闭,银行家跳江,工人领不到工钱,银行也取不出钱来,人心惶惶,可去香港的船票又岂是一般人买得起的,据说黑市交易只认金条。

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可大冒险家们也开始撤了,横行街头的大多是斧头帮残党和各式各样的大小流氓。

十五岁的韩枫从一户独门独院的公馆里出来,眉头皱起,心事重重。刚从杜公馆得到消息,杜月笙也准备迁往香港。自己是走还是留?也许该找个人去问问。

问谁好呢?

师爸傅吉臣半年前就带着师兄们去了香港暂避战火,自己执意留在上海,师爸便把公馆托给了他,同时托给他的还有江相派的一帮兄弟。虽然小小年纪,但目前他已是本派在上海滩辈份最高的人了。

江相派门人有不少在大小堂口担任白纸扇(黑帮的师爷、智囊),但跟斧头帮和青红帮比起来实在是人丁稀少。兄弟们个个都有绝活,千门八将赌桌上的技术自然是没得说,只可惜如今的形势并不是有技术就可以混。上个月,门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师兄在俱乐部打牌时明明赢了,可同桌的军官把枪往桌上一放,谁也不敢动他的钱。这还算明的,更可怕的是暗的,蓝衣社的特务从来不明抢,专搞暗杀和绑架。这年月谁还会讲江湖规矩?韩枫深知,如果不是自小跟着师爸混熟了人脉,道上的人都给他一分薄面,只怕像现在这样在外面走动,也得提心吊胆。

从小到大,他还没离开过上海,也许是时候去别的地方看看了,不如这就去找干姐姐,问问她有什么打算。

韩枫正想着,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韩少爷。”

韩枫应声回头,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中年妇女,五十多岁的模样,口音带着京腔。

“您是……”

“我听说,上海滩最古道热肠又讲义气的就是小兄弟你了,我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大姐微笑着说。

A

在上海结交黑帮人士,不打麻将是不行的。上海滩第一大亨,青帮头号人物黄金荣就最喜欢打麻将,一天不打就手痒,在他的影响下,打麻将成了上海最流行的社交方式。

镇江青帮顾华堂顾四爷,精通赌术人称“活手”。一副三十二张的牌九,只须摸上三五次,便能从背面或侧面知道是什么牌,而且,他想要什么牌就能拿到什么牌。如果是一副一百三十六张的麻将,他也只须瞟上几眼,便能认清其中的三四十张,有这些“明张”垫底,要做大牌便是举手之劳。人们都说四爷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必定是手到成功。

初到上海的文昌平第一次在牌局上见到了顾四爷,可顾四爷居然被同桌的一个小子赢了好几把。这小子明显是出了千,不过他动作实在太快,而且每次赢的都不多,除了一次大番子全是屁胡。年纪不大就知道见好就收,留下一通好话才走,连顾四爷都只是翻翻眼皮没说什么。

文昌平对这小子印象很不错。他穿得很像出入洋行的富家小开,可真正的小开都是输钱从不红眼的败家子,谁会去研究千术呢?所以文昌平认定他是个老千,而且还是个很机灵的小老千。他四处打听了一下,那小子外号小荣宝,年纪轻轻,才十几岁。

文昌平来上海的日子不算长,他在京城的时候专和日本人做些秘密交易,买卖的内容从古董、字画到各种情报,无所不包。如今时局乱,他来上海是想找个靠山投靠,或者找机会去香港,眼下两边都没着落,只好先弄点钱再说。半个月前,他的搭档中了街头的流弹,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天前,文昌平听熟人介绍了一单很不错的买卖,心里痒痒的,但孤掌难鸣,一个人做不成大买卖,这几天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搭档。这个小荣宝让他很感兴趣,便跟在他身后出了赌馆,保持着七八丈的距离,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此时天色已晚,路灯昏暗。小荣宝在街边一家小店买上几个生煎包,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便宜而简单的东西他吃得很香,穿过三条马路后,他拐上租界区附近的一条大街,消失在一扇法式雕花大门里。

那门上挂着块牌匾:白猫舞厅。大门外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今晚八时半,隆重举行花国舞王选举。资费每位大洋五元,附送红酒一杯。

文昌平只听说过黑猫舞厅,白猫舞厅闻所未闻,不过这“花国舞王选举”倒是在一份小报上看到过广告,据说沪上的名舞女们都会到场,应该颇有看头。打仗归打仗,上海滩上永远都有灯红酒绿。

眼下距离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莫非这小子打算把刚得手的钱花在女人身上?文昌平寻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在外面等等看。

半个多小时后,大门旁的窗户里亮起了灯,音乐声飘了出来。小荣宝出现了,换了一身西式门童的制服,笔挺地站在大门口。文昌平觉得奇怪,莫非这小老千还兼着这种收入不高的工作?

在灯光、音乐和广告的刺激下,门前开始有人聚集了,不过大门仍然紧闭着。小荣宝开始张罗众人依次排队,十分钟后,门前排队的人已经有了三十几位。

中国人爱凑热闹,好些路过的人本没打算进去看节目,可一看这么多人排队,也动了心。队伍快要排到马路对面去了,人群开始不安,纷纷催问那些大牌舞女到底什么时候来。小荣宝耐心地解释着,还请大家务必保持秩序。焦虑中的人们胃口被吊得高高的,幸好几分钟后,舞女们终于出现了。

她们三三两两,乘着黄包车前来,一个个浓妆艳抹香气逼人,或巧笑嫣然,或媚眼如丝,虽然天气寒风凛凛,她们却穿着高叉的旗袍,露出白生生的大腿。在场的男人们眼都看直了,大呼小叫地催着小荣保赶快开门。

小荣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入场费——每人五块现大洋。收完钱他又说,今晚的舞会是一位帮会大佬主持的,得先去向他禀报一声,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就来开门放行。

已经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人们也不在乎多等五分钟,况且黑道大佬为捧女人举办这种比赛那也是常有的事。

小荣宝就这样在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一个五分钟过去了,两个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了还是没出来,最后居然连音乐声也停了。外面的人们忍无可忍,大家可不是花钱来吹西北风的,终于在几个好事者的带领下破门而入了。

小荣宝去了哪里?文昌平很好奇,也趁乱跟着这帮花了五个大洋的人冲进了那扇豪华大门。没有香艳的舞女,没有黑道的大佬,也没有舞厅,大门后面是间空屋子,连椅子都没一把,地上摆着个破旧不堪的留声机,喇叭正对大门,所有的灯都用花花绿绿的玻璃纸包裹了起来。穿过空房子,阳台上有扇后门通向另一条街道。大家全都傻了眼。

“阿拉都被小赤佬骗了!”人们愤怒地吼道。

已经太晚了,二十分钟都够小荣宝跑到黄浦江边了。

就这样,七八十位爱热闹的人被骗走了四百多块现大洋。那些舞女们来这空屋子走一遭,每人可得一块现大洋,而小荣宝则把三分之二的收获捐给了抗日民主联合会。

看着那些骂骂咧咧的人们,文昌平却很高兴。这个小老千的确有两下子,他终于找到了期待已久的新搭档。

B

一连三天,文昌平在顾四爷的赌馆里守株待兔。他深知,真正的赌徒三天不赌比三天不吃饭还难受,而他理想的搭档最好是个职业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