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有爱心啊。”罗华龙笑得很假,不客气地说:“听你的,那你说不抽水怎么办。”

贾梅没有回答,围着那眼井看了又看,忽然转身回车上找来一把工兵铲,在井沿下挖了起来。足足挖了好几分钟,井沿下方被贾梅挖出一尺深的整整一圈来,终于有了发现,有雕刻的痕迹,不过那是蒙文,贾梅一下子也认不出究竟什么意思。拿相机拍了下来,回车上对着蒙文辞典认真研究了一会儿,最后才确定那上面写的是巴润素木,是一座曾经在额济纳很有名的喇嘛庙。

“看来这井是喇嘛打下的,可以去找这座庙的喇嘛问问看。”贾梅合上辞典,郑重建议。

“好是好,可上哪儿去找?”罗华龙也知道找喇嘛比抽水挖井要快得多。

“巴润素木,曾经叫做西庙,清朝光绪年间就有了,上次我们接到日本人的任务后,做了许多资料搜集工作,如果没记错,这座庙现在呼和陶来那边。”

“梅子我可真没看错你,跟你合作真是太省心了。”罗华龙满意地夸奖道,忙拍拍司机的肩命令道:“还等什么,往呼和淘来开吧。”

“等等,能不能再等我一下,我……下车去方便一下。”贾梅不好意思地说。

大漠上可没有公厕,一路上大家都在路边解决,男人好办,站在野草丛边胡杨树旁,都没问题,大姑娘可就不那么方便了。眼下这古长城倒是很好的屏障够高也够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当然可以。你去吧,我们等,不急。”罗华龙赶紧点头,不过他注意到贾梅下车时特意带上了手机。

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罗华龙的警惕,出北京城后,贾梅的手机就处在长期关机状态,白天都放包里,只有晚上才开机看看有没人找。现在可是白天,她带着手机出去做什么?莫非她跟那个叫大龙的藕断丝连?毕竟是青梅竹马的小两口,感情深着呢,真这么快就断了?昨晚上她的帐篷里可是亮了好久的灯,罗华龙越想越不放心,可他又不方便跟着贾梅去上厕所,这才觉得没带个靠得住的女人监视贾梅,实在失策。

F

“蒙古人本是信萨满教的,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后,为了利用宗教安定民心,把西藏的喇嘛教在草原上推广开来。在额济纳,曾经有过一项很厉害的规定,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贫民百姓,家里有两个儿子的就得送一个去当喇嘛。当时当喇嘛有不少优惠政策,可以免税免差役,还有物质津贴,社会地位高,跟现在当公务员一样,人人抢着去。结果不少男人当了喇嘛,许多女人就找不到老公,只能嫁给一把皮鞭或者一块木头。”大龙很精神地坐在驾驶位上,GPS现实他们已经进入呼和陶来。

“真的假的,这可比计划生育还来得快啊。”鲁道魁懒洋洋地坐在副驾驶上,正闭目养神,连着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已经累坏了。

“不管真假,喇嘛跟和尚一样,也可以还俗。还俗了结婚生子,再出家继续当喇嘛也可以嘛。”后座上的曾丽插了一句。

“唉,你们看,那儿好像挂着个经幡。”大龙加大油门,朝着前面开去。大约两百米开外,有一株高大的胡杨树干做成的尼玛杆,迎风飘荡的经幡在纯净的蓝色天空映衬下,显得破破烂烂,连上面绣着的图案也都褪了色。尼玛杆后面有一个同样破烂的蒙古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白色,变成了灰色,还到处打着补巴。

“你们那位姐们儿不会耍我吧,这破地方真能有宝?”下车时,鲁道魁很怀疑地看了大龙一眼。

“要不您在车上等着,我不确定罗先生的车会什么时候会到,万一再被他们抢了先……”大龙故意放缓了语速,没有把那个可能的结果说出来。

“好好好,我们先去看看。”鲁道魁打起精神来,走在众人的最前头。

两位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大爷正在蒙古包外面晒太阳,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他们胡子都白了,身上穿的像喇嘛,但没戴喇嘛的帽子,手里都抓着串念珠。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巴润素木吗?”大龙很有礼貌地问道。

听到声音,两位老人都睁开了眼,其中一位迷迷糊糊的,很像老年痴呆,另一位老人家还算清醒,颤巍巍地点点头,朝着旁边大片沙砾指去:“是啊,这里就是巴润素木。”

“我看这老人家不行,准是糊涂了。”鲁道魁对老人格外不待见。

“年轻人,我师兄是糊涂了,我还好着呐。”老喇嘛指指身边痴痴呆呆的老喇嘛,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黑牙:“我在这里守了十五年,就是等着你们来呀,我知道你们会来帮我修好巴润素木的。”

“还说不糊涂,我们又不认识等我们干什么呀。”鲁道魁没好气地说。

“等你们来带走我的宝贝呀。”老喇嘛慢慢地站起来,笑眯眯地说。

“宝贝?”鲁道魁忽然觉得这老头有古怪,不过时间太短,他来来不及分析。

“没错,宝贝。”老喇嘛张着嘴,嘴里缺了三颗大牙,神秘兮兮地说:“十五年前,我师父临终前交代,宝贝已经收了这么多年了,要是再不取出来,埋在大漠里也没有用。要是遇上有缘人,就把宝贝拿出来,让有缘人去把宝藏取出来吧。”

“您说的宝藏是……”大龙一听来了兴趣。

“你们不知道?那算了,你们要是不知道就不是有缘人,再见,不送。”老喇嘛变脸比翻书还快。

“别,别,我们知道,您说的是黑将军的宝藏!”曾丽生怕真的被老喇嘛拒绝,赶紧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不过一说完她就后悔了,正主是鲁道魁呢,他还没发话可不好瞎说。赶紧瞧一眼鲁道魁,还好他没理会自己。

“我说呢,昨晚上做了个梦,师父托梦给我,说有缘人今天回来。来来来,先坐下,我给你们烧点茶。”老喇嘛乐呵呵地说着,给那个痴呆的老喇嘛盖好毯子,转身要进蒙古包。

“别张罗了,我们不渴,您还是先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吧。”鲁道魁一把拉住老人的手,不让他进去。

“什么怎么回事?”老人明知故问。

“不就是宝贝的事儿嘛,既然我们是有缘人,您就把宝贝放心地给我们吧。”鲁道魁是个急性子,他可不愿意浪费时间。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老喇嘛一屁股坐下,喝了口水慢慢地往下说:“这宝贝呀,听是当年黑城的黑将军留下的,师父交代过,这是属于大漠的财富,必须用在大漠上才行。黑将军把开启宝藏的钥匙分成了几分,交给他的随从,地图留给了心腹,在汉人最后追杀他们的时候,黑将军让这几个人带着东西往四面八方逃走,把钥匙藏在东南西北四处的水井里。保住这笔财富,将来起兵也好,造反也罢,西夏人就都有希望了。我师父的师父,就是黑将军心腹的后人。他带着地图连夜骑马走了一晚上,天亮时走到了呼鲁赤古特,那地界就是现在跟蒙古国交界的地方,方圆百里全是沙漠。那位先人在流沙旁捡到了半枚钥匙,那个随从已经连人带马被流沙给吞了。就这样,师父手里有两样宝贝,文革时,师父怕东西被红卫兵抄走,藏在了乌兰泉吉的一口井里。现在我手里只有那枚钥匙的一部分,师父临终前把地图留给了我师弟,叮嘱我们遇到能拯救大漠,拯救巴润素木的有缘人,才能把东西交给他们。”

“等等,这位是您的师弟吗?”大龙听着听着,赶紧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那个得了老人痴呆症后,被大龙他们找到羊皮卷的老人。鲁道魁抢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老人和眼前这位痴痴呆呆的老喇嘛看起来的确有七成相似,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更胖一点,脸上的肉多些。

“没错,师弟跟我师兄是一母所生。”老喇嘛瞪大眼睛看着照片,有些伤感:“师父去世后,师弟带着地图也走了,去寻找有缘人了。看来几位施主的确是有缘人。我们巴润素木啊,解放前香火旺盛的时候也有百多个喇嘛,现在啊,只剩下……”

“打住,您说了这么多,我们都听明白了。请放心,我们绝对会把宝藏用在大漠,您把东西交给我们就是了。”鲁道魁不爱听那些喇嘛庙的事,粗暴地打断了老喇嘛的话。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老喇嘛摇摇头,接着往下说:“师父交代过,我们要遇到能够拯救大漠,拯救巴润素木的有缘人,才把东西拿出来。”

“这大漠怎么拯救?植树造林可没那么快,等个十年二十年您也不一定能看得到了。”鲁道魁两手一摊,急吼吼的。

“你们可以拯救巴润素木,就看有没有这个实力了,必须是有实力的有缘人才配得到宝藏的钥匙。”老喇嘛这话是盯着鲁道魁的眼睛说的,异常严肃地说。

“说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让我们捐钱修庙。”鲁道魁冷冷一笑。

“不是我让你们捐钱修庙,是命运安排你们来这里拯救我们的庙。”老喇嘛轻轻地摇着脑袋。

“都一个意思,你开个价吧,修庙得多少钱。”鲁道魁抱起双臂,挑衅地看着老喇嘛。

老喇嘛不说话了,眨巴眨巴那双浑浊的眼睛,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块,没问题,现金我有,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鲁道魁当然是往小里猜。

“施主且慢,我要的是一百万。”老喇嘛立刻纠正道。

“你怎么不去抢啊,搞了半天你他妈比谁都黑,穷疯了吧。”鲁道魁一听这价钱就火了。

“大哥,您先别急,让我来问问。”大龙怕鲁道魁的急性子把事情搞砸了,赶紧出来周旋:“您说手里的是钥匙的一部分,一百万不是小数字,您至少得给我们看看货吧。”

“不用看,东西是一方红玉髓的印章。共有四方印章,各有高低,宽窄也不同,合在一起就是钥匙,有缘人自然清楚我说的是真是假。”老喇嘛歪着头,说得头头是道。

“老不死的,信不信我削了你。这茫茫大漠杀个把人谁都不知道,要想保命就少说废话,赶紧把东西拿出来。”鲁道魁一分钱都不想出,从靴子里抽出了半尺长的匕首,他打算像抢地质队那样把这老鬼给抢了。

“我等了这么多年,每年总有几个你这样的,你觉得我会怕你吗?”老喇嘛倒很镇定。

“我他妈先杀了你,再掀翻你的破蒙古包,一定能找到。”鲁道魁可不是吃素的,他把刀尖抵住老喇嘛的心口,冷冷地说道。

“你可以试试。提醒你一句,我要是死了,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有我知道东西藏在哪儿。”老喇嘛并不害怕,反而悠悠然地闭起了眼睛,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态度。

“大哥,你先放下刀,有话好好说。”大龙把身体挡在老喇嘛前面,杀出家人,那可是了不得的罪孽。

“年轻人,实话跟你说,关于宝藏的事是师父告诉我们的,究竟有多少宝贝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没有被人挖走我也不知道。嫌贵,你可以不要。但我和师兄弟们为了这个秘密浪费了一辈子,怎么都得一百万才够本。”老喇嘛说得很坦诚。

“您一个出家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呀。”曾丽忍不住问道。

“我要修草原上最大的庙,我要为佛像塑金身,我要整个额济纳所有的牧民每年都来朝圣。一百万,只有少,不会多,你们不给就请走吧。昨晚师父托梦给我,今天一定会有人来把那枚钥匙带走。”老喇嘛既自信又固执。

“一百万就一百万,去城里找银行,还是在网上银行转帐?”鲁道魁心里算了笔帐,罗华龙为了两方印章已经花了两百万,他只花了五万块就得到和抢到了两方印章的印迹,并不算太吃亏,只要手里有东西,就有条件跟姓罗的谈判。

“网上转吧,我知道那玩意儿,很快很方便。”老喇嘛的眯缝眼忽然晶亮。

半个小时后,老喇嘛带着鲁道魁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处枯井。在井边的胡杨树下,挖出一个和沙子一个色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枚红色琥珀印章。这还是鲁道魁他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印章,印章底面只有一寸见方,印迹和另外两方印章的印迹花纹类似,奇怪的是印章的顶端是个斜面,很像钥匙中插进钥匙孔最前面的那一段。

鲁道魁拿着印章仔细看了看,先是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对着印章上划了划,接着又找了块木头,把印章往着木头使劲摩擦。老喇嘛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这是看究竟是不是真货。真的玛瑙硬度高,小刀刻不进,在木板上摩擦的话木板发热玛瑙不热,假玛瑙的话肯定会发热。虽然是土办法,但检验效果还不错,鲁道魁满意地把印章揣进了怀里。

得了钱的老喇嘛心情大好,对鲁道魁他们也是有问必答,关于最后一枚印章的下落,老喇嘛只说当年有个随从没能逃出去,后来被人发现了尸首,东西应该留在城里。最大的可能,是被那个俄国人给挖走了,可惜谁都没见过他当年究竟带走了多少东西,连个目录都没有。

当所有车都从地平线上消失,这片大漠又恢复了安静和平和,老喇嘛才舒了口气,忙着把痴痴呆呆的老喇嘛嘴里塞着的两团棉花掏了出来,自言自语道:“作孽呦。这辈子第一次骗人,会有报应的。”

“骗坏人,没事的。”痴呆老喇嘛一开口,却把老喇嘛吓了一跳。

“老哥哥,你没事?”老喇嘛惊讶地看着这位一直没说过话的老头,听那帮年轻人介绍他姓韩,也不知怎么称呼才好。

“我没事,放心吧,骗坏人真的没事。”老韩嘻嘻一笑,那双眼里透着精明。

“可我们打着巴润素木的名号,真正的巴润素木还得往前走二十里啊,那里面现在还有喇嘛的,这算不算欺骗佛祖啊。”老喇嘛惶恐得很。

“佛祖神通广大,一定知道你是为了屯子好,他不会怪你的。”老韩拍拍老喇嘛的肩膀,大咧咧地从他腰里取下个羊皮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马奶酒。

“唉,骗也骗了,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咱们还是赶在天黑前,把这两身衣服还给人家吧。”老喇嘛叹了口气,搀着老韩走近蒙古包里,他们为了等这一天,已经在这破蒙古包里住了十来天了。

注1:

敖包:蒙古语,意为木、石、土堆。旧时遍布蒙古各地,多用石头或沙土堆成,也有用树枝垒成,今数量已大减。原来是在辽阔的草原上人们用石头堆成的道路和境界的标志,后来逐步演变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祷丰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看到敖包就知道附近有人了。牧人每次经过敖包,都要在敖包上放几块石头;客人每到敖包前,一般都要按蒙古族习俗顺时针绕包三周,同时心中许愿,并在敖包上添加石块以求心愿得偿。

注2:

达来呼布: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旗府所在地,现有人口2.5万人,基础设施完善。除了矿产资源外,盛产蜜瓜和棉花。

第12章 博物馆计划(1)

A

又半个小时后,鲁道魁他们的车在离开呼和陶来的路上,遇上了迎面驶来的路虎。罗华龙显然来晚一步。两辆车擦身而过的瞬间,罗华龙满脸的惊诧让鲁道魁非常受用,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就喜欢看比他牛逼的人输掉的模样,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文明人伪君子,在他眼里都一个屌样。

可就在那之后,鲁道魁发现罗华龙车里的姑娘和坐在他身边的大龙,眼神接触了一下。那绝对是有内容的眼神,是他鲁道魁解读不了的内容。这个发现让他不得不定下心来,好好分析究竟有什么可能。

原本罗华龙的车上还有追踪器,可进入大漠以后就失灵,明明自己先动身先到的额济纳,偏偏他罗华龙头两次都抢了先。另外找宝的过程也太顺了,只走空了两个地方而已,没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对了人。姓罗的可是人精,要真有古怪,他不会搞不清。那么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大龙和曾丽,这两个找上门来的家伙,虽然他还没搞清这两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心里已经对他们不信任了。刚刚大出血换来的这方印章,究竟该如何处置他还没想明白,总之东西在自己手里,谁都拿不走,倒是罗华龙手里的那两个印章该怎么弄,他必须先思考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罗华龙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两天来一路领先,原本那个监听手机也好好的,昨晚上竟然忽然失灵,莫不是贾梅这姑娘吃里爬外给他们通了消息?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往这边走,很可能东西已经被他们弄走了。

半小时后,罗华龙赶到了刚才鲁道魁他们去过的地方,也见到了他们刚刚见过的两位老喇嘛。正如罗华龙所想,东西真的被鲁道魁买走了,失望的他并没有马上爆发怒气,而是下令让手下循着鲁道魁他们的车轮痕迹往前开。一路上他冷静地分析着究竟是什么状况。

“梅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给大龙打过电话。”罗华龙决定直接问当事人。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没错,我是给他打过电话。”贾梅倒落落大方地承认了。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罗华龙心里止不住地失望,看来自己差点就看错了人。

“当然,您不问我,我也要对您坦白了。”贾梅冲罗华龙笑笑,坦白道:“其实,我们是为了赚钱。”

自从接到日本人的那单生意后,大龙,贾梅,曾丽三个好朋友就做了大量的调查,来额济纳之后,很巧地,他们碰到了那位老人,在他手里得到了这份地图。经过研究后我们发现,日本人最终要找的,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黑将军留下来的宝藏。这可是价值难以估量的宝藏。三个年轻人都不满足日本人给他们的那几十万薪水,于是,他们开始想办法,找一个最合适的办法为自己尽可能多地赚钱。两个月前,学过俄语的曾丽接到一个翻译工作,正是这项工作为这个寻宝计划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您如果能找到两个月前的报纸就会看到,那个俄国人来中国捐赠了一件宝物,唯一的条件就是请专家解读上面究竟说了些什么。”贾梅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调出照片,那是对某张旧报纸拍下的照片,放大图像后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你该不会想说,宝物就是琥珀印章吧。”罗华龙接过手机认真看起来。

“您可以去博物馆亲自看看,那印章和您手里的这两枚根本就是一套的。印迹上写的并不是西夏文,因为黑将军在西夏国开国皇帝李元昊之前几百年,所以俄国人怎么都看不懂。印章刻着的是变形蒙文和几个小篆汉字,我们已经解读了博物馆里的印章里的内容,所以才知道了整个宝藏的秘密。在跟您联系之前,我们又把整个宝藏的藏宝地更深入地研究过,所以这次您来额济纳,可以顺利地找到三枚印章的下落。”关于那些研究,贾梅说得轻描淡写,但罗华龙从她手机里看到了更多在此之前的照片,狂风肆虐的雪原,黄沙漫天的戈壁,这三个年轻人是付出过极大努力的。

“可我不明白,这跟你打电话给大龙有什么关系。”罗华龙把手机还给贾梅,似乎相信了她的解释。

“其实我们是故意分作两边的,我们并没有吵架,关系很好。我们只是需要两个买家,只有一个买家不足以付出我们需要的价钱,两个买家才有竞争,我们的赚头才大。”贾梅认真地解释着。

“抱歉,听到这里我还是没搞明白。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帮追你的人,难道不是鲁道魁的人?”罗华龙知道自己接近真相了,可他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这几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超出他的想象。

“他们是鲁道魁的人,只不过他们追我是因为我为了引起您的注意,故意偷了他们一样小东西。如果我们三个刚出来混的小字辈直接找上您,跟您说有这么个宝藏,您会相信吗?”贾梅反问道。

罗华龙摇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也知道您不会相信,所以我们需要让您亲自来额济纳看一看,让您知道,真有这么一大笔宝藏存在。凭着我们三个资历浅薄的新人,就算把地图和印章全都搞到了手,也不可能有办法把宝藏带出去并且变成钱,那些肯定是国家级保护文物。但是您和鲁道魁大哥都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们只赚小头。我,大龙,曾丽,可以合作去偷博物馆里的那枚印章。然后,我们需要一次竞价,就像拍卖会一样,我们需要竞价决定把那枚最珍贵的印章卖给谁,才能保证我们的收入最大化。现在我把这个计划的所有内容都告诉您了,到目前为止都还挺顺利的。如果您出的价钱高,把博物馆里那枚印章买下,作为售后服务,我们会把在鲁道魁手里的那一枚印章也给您弄来。”贾梅语速不快,从始至终直视着罗华龙的眼睛,显得相当自信。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那两个年轻人,还在鲁道魁身边的原因?”罗华龙皱起了眉头。

贾梅点点头。

“你们真是太狡猾了。”罗华龙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

“抱歉骗了您,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贾梅认真地提醒道。

“来得及个屁!如果仅仅是手里这两枚印章,是没法开启宝藏的。这两枚印章本身,根本不值一百万。我已经花了一百万,又被你们带着,在这鬼地方转了那么久。梅子,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罗华龙长叹一声,看向贾梅的眼神格外复杂。

“那您是接受了?”贾梅反而笑了,俏丽的眉目中流露出一份得意。

“想我一世英名,被你们这帮小崽子……唉。”罗华龙没有否定,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眼前的情况。

同样跟罗华龙一样接受了现状的,还有鲁道魁。

他发了很大的火,还要动手给大龙那个混小子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曾丽忽然站出来,随便一出手就把他弄了个大马趴,摔得他云里雾里。鲁道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还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头回被女人给摔了,还摔得那么狠。手下的弟兄们一看不对,都冲上来对付曾丽,没想到五六条粗壮汉子,全都被曾丽轻轻松松撩翻。鲁道魁见状不好,朝手心狠狠地啐了两口,卯足了劲扑了上去,这回更快,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被曾丽那双白白嫩嫩的手一碰,再次失去平衡。这回曾丽下了重手,他弄闪了腰,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鲁道魁指责大龙不爷们儿,靠女人帮忙不像话。

大龙笑嘻嘻地赔理又道歉,把他搀了起来。说来也怪,就被大龙那么一搀,鲁道魁原本只腰疼的,现在浑身都疼,两只手又酸又麻。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总挂着笑,看起来格外好说话的小子,这才意识到他才是比曾丽更深藏不露的高人。

对付恶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鲁道魁输得心服口服,为了钱,也为了已经投入的钱不打水漂,他不得不接受了已成事实的欺骗,还愿意支持他们去博物馆偷出那枚最后的印章,跟罗华龙正式竞价。

B

好莱坞大片里,不乏抢劫金行,银行金库,还有博物馆名画名珠宝之类的情节,现实世界里,这类劫案也的确发生过。1911年8月21日,卢浮宫清点库存,3名化装成清洁工的大盗,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蒙娜丽莎给带走了。后来以三十万美元的高价卖给了六位私人收藏家,一共被卖了六次。当时名画被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欧洲,每位收藏家都以为自己买到的是真货。

此类盗案在国外层出不穷,各国博物馆都有过失窃的记录,中国的博物馆也同样遭过贼手。1992年9月,开封博物馆发生了震惊中外的文物偷盗大案,价值超过亿元的69件文物珍品一夜被盗,这是新中国最大的一起文物盗窃案。1994年6月,辽宁省博物馆也被盗了,失窃14件新石器时代红山文化玉器、13件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器等一批价值连城的文物。2008年9月,敦煌博物馆一级文物白天被盗。被盗的这件国家一级文物是魏晋时期的铜镜。

同样是做贼,小偷小摸蹲点守居民区的只能算初级,能摸进别墅区的算中级,只有能搞定金行金库和博物馆这类高级别保安系统的才算高级。入行这么多年,陆钟他们还从没试过挑战博物馆,不过事关黑将军宝藏的玛瑙印章,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等着看新闻吧,能不能成功,电视上会报道。”

这是大龙和贾梅,留给鲁道魁和罗华龙最后的电话留言,三方已经约好,一旦最终成功,就可以准备报价了。

这天是周末,省博物馆里的观众不少,一所中学组织学生们来参观,人气比平时更是多了许多。上午十点半,一位穿着时髦,把头发染成刺眼黄色的妖艳女子,随着人流来到了新辟出来的西夏文化展厅。这个新展厅隶属民族文物展厅,展出的大多是内蒙古境内发掘的西夏时期的文物,有金质的头冠,党项女子的金步摇,还有绿松石制成的腰饰,各色异域风格的首饰摆放在防弹玻璃制成的展柜下。跟这个展厅相连的另一个展厅里,一位俄国人捐赠的红色琥珀印章,对于这枚印章并无太多注解,只写着由国际友人捐赠的字样。

每间展厅的四个墙角都有抗电磁干扰的摄像头,确保监控死无角无盲角,摄像头会把实时传输的镜头图像传给保卫科,保卫科里有专门看守的人员,一旦有情况都可以直播公安局的专线。

那位妖艳女子随着人流,在各站台前流连,看得还挺认真。就在这时,一群穿着蒙古族袍子的牧民小孩一人手里拿两只气球,吵吵嚷嚷地冲了进来。这群孩子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也没大人带,一冲进来就动看西看,小脏手到处乱摸,搞得讲解员和保安都过来帮忙。

“谁带你们来的?”

“大人呢?”

第13章 博物馆计划(2)

面对问题,小孩子们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蒙语,讲解员和保安都听不懂。大概是害怕,孩子们都被吓哭了,一个个忙着抹眼泪,手里的气球都飞了。这些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飘飘忽忽地飞到了天花板上,遮住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讲解员忙着把孩子们带出去,保安忙着搬凳子把气球给扯下来。

就在这时,陈列着身长26米,高达12米,亚洲白垩纪最大的恐龙,查干诺尔龙化石骨架的古生物展厅里。挤在围观人群中的三个男人,同时往角落地上扔出一个什么。几秒钟的功夫,大厅里浓烟滚滚,烟雾感应器感应到有浓烟,立刻响起了警报并开始自动喷水。现场的观众们见到忽然冒出来的浓烟,再被冷水一浇,都给吓得尖叫连连,四散而逃,谁也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附近展厅的保安人员马上接到无线电通知,都朝这间面积最大的展厅赶来。

刚才那三个扔下烟雾弹的男人却淡定地逆着人流躲在展厅的角落,把外套一脱,露出一身保安制服,他们往附近那件陈列着西夏文物的展厅跑去。同时脱衣服的还有留在西夏文物展厅的妖艳女子,摘掉假发露出原本的黑头发,大衣下裹着讲解员制服,她随身背着的皮包里有个化妆包包,包里有三根伪装过的钻头藏在化妆刷的空心杆里,钻机的发动机和电池部分被拆开来藏在三位保安身上。

三名保安赶到西夏展厅时,游客已经走光了,刚才留守在这里的保安早已赶去了恐龙厅。距离他们再赶回来大概还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三把切割机的组装的同时,女子从随身的包里又拿出一罐发胶样的东西。三个男人组装电钻的同时,女子飞快地把那罐发胶般的东西往防弹玻璃上猛喷。

那是液氮,最低温度-196度,在这种温度下即便是防弹钢板都会脆弱。白色的液氮在接触到玻璃面时表面部分迅速蒸发,形成一个类似迷你雾状的冷空气层起到隔热效果,并减少进一步的蒸发。白雾笼罩下,玻璃已经在极低温度下失去了平时的坚强。但即便如此,夹在玻璃中间的聚碳酸酯纤维层还是保有一定韧性,用锤子的话也不一定能顺利砸烂,不过用电钻就不同了,很快防弹玻璃中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来。司徒颖伸手进去,警报再次响起,这次响起的是安全警报。不过没关系,保安人员赶到之前,足够把那枚玛瑙印章给掏了出来。

东西是搞定了,可怎么带走呢?

警报一响,整个博物馆都被封锁了,唯一的出入口被保安和刚刚赶到的警察重重封锁,刚疏散的人们都被拦在大厅里,得接受全身检查才能出去。就在大家排着队接受检查的当儿,忽然有个学生指着外面惊讶地喊道:快看!

数百个气球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但可以肯定是从博物馆飞出来的。每一个气球下面都绑着一个同样的黑色盒子,气球的造型各不相同,有喜羊羊灰太狼还有奥特曼和海绵宝宝。孩子们学生们全都乐坏了,开心地看着那一片彩色的气球云随风飘去。

领导和保安们都傻眼了,谁都没经历过这种事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损失了什么,还是得第一时间报警,必须追踪这批气球才行。

当晚,气球劫案出现在新闻里,经过事后清点,博物馆方面被盗的是一枚玛瑙印章。主持人特意强调了一下,玛瑙印章是前不久由一位国际友人捐赠,目前专家尚未对印章做出价值判断。

“真有你们的,气球也能运东西,你们怎么能操纵气球的?”鲁道魁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给大龙打了电话。

“早在二战时期日本的飞象计划就是利用氢气球运输炸弹轰炸美国本土(注1),咱们又不要运太远,只要出了警方的视线把气球打爆东西自然就下来了,基本上没什么难度。”陆钟倒也不藏私,大方地介绍道。

“可那么多气球,盒子又都一样,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正带了宝贝的气球呢?”鲁道魁问得还挺仔细。

“这简单,那几百个气球里只有一个是白雪公主的,白雪公主带着的盒子里垫着厚厚的海绵,里面放着宝贝呢。”陆钟解释得很清楚。

“好,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们是能人啊。这最后一方印章,我愿意出两百万。”鲁道魁在电话里豪爽地喊道。

“谢谢您的夸奖,这年头没两把刷子混不到饭吃。请您先等等,我们得听听罗先生的报价。”陆钟并没有马上应承下来。

司徒颖那边,只比鲁道魁晚了几秒钟,罗华龙的电话也打来了,跟鲁道魁一样,他也开价两百万。两边一样,当然不行。陆钟选择电话竞价,就是避免双方见面,就像解放前的古玩市场,袖笼里面买卖三方谈价,只有信息不透明才能多赚钱。

陆钟告诉鲁道魁,罗华龙愿意出三百万。司徒颖也告诉罗华龙,鲁道魁愿意出三百万。经过两轮最后的加价,鲁道魁和罗华龙最后都同意付出三百八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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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娜丽莎的微笑,一画六卖的先例为陆钟提供了灵感。这方印章,最后以三百八十万的价格分别出售给鲁道魁和罗华龙,另外还以四百万的价钱,出售给日本人和俄国人,总共卖了四次。

四位买家先收到了那枚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印章,又过了几天,得到了他们手里欠缺的另外印章的复制品。四方印章终于凑齐,印章上的字义也被完全破解,换成汉语就是一句诗:月落胡杨林,树影相交地。这个重大发现很是振奋人心,罗华龙是第一个解开了秘密的,他也是第一个在羊皮卷上找出藏宝点的人。藏宝点居然是鲁道魁最先去过的,位于马鬃山下的那个小屯子。

罗华龙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屯子,带去了不少礼品,可屯子里的人神神秘秘,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直到他答应捐钱为屯子修一座希望小学,纳而图大爷才透露,小屯子最大的秘密:整个屯子的人之所以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定居,为的就是守护宝藏,这是先人们传下来的祖训。

“实话给您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祖先传下来的地方我们也不确定。不过我听爷爷说过,要想真的找准宝藏的方位,就得先恢复地图上那片胡杨林,然后有个什么开启宝藏的钥匙,上面有口诀。”

“口诀不用担心,我只问原来的胡杨林在哪儿?”罗华龙料到不会那么快就找准地方,毕竟千百年了,能有个大概的方向都不错了。

纳而图大爷把罗华龙领出屯子,对着屯子后面那一大片茫茫隔壁信手一指:“就是这儿。”

“您确定?”罗华龙有些惊讶了,这无边无际的一大片,往小了说几十亩是肯定的,往大了说几百上千亩够得上。

“那是我爷爷说的。我可是看在你为屯子盖希望小学的份儿上才说的,信不信由你,哼。”纳而图大爷见对方怀疑自己,没了好脸色,掉头就回屯子去。这朴实的老牧民,不知经过何人指点,在罗华龙第一天答应捐款修希望小学的那天,就叫来了报社的记者和电视台的人,罗华龙本想忽悠一番,得了好处就走的。不想事情搞得很大,省里都很重视,很快来人跟他联系,确认捐款落实的事宜,最后只好将错就错地又捐了几十万。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罗华龙没办法了,都已经投了几百万了,再多片林子算什么,不继续投入,这几百万都得打水漂。罗华龙买来大批胡杨树苗,请屯子里的牧民帮忙种树。至于确定宝藏方位,怎么也得等到这些树生出叶子来,至少得大半年了。

半个月后,鲁道魁也找到了屯子里,纳而图大爷对他说了跟罗华龙同样的话,只不过需要植树的方向在罗华龙那片胡杨林的旁边。

一个月后,日本人和俄国人先后找到了屯子里,纳而图大爷还是对他们说了同样的话,这么一来,屯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种上胡杨。

纳而图大爷在屯子外围转来转去,看着那些刚刚扎根的胡杨苗,老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花。有人出钱买树苗,还出钱请大家为自己种树,这么好的事儿可往哪儿去找。这戈壁滩上有了树,就有希望了,等胡杨扎下根,树荫下面还能长点苁蓉甘草和苦豆子,甭管这帮贪财的家伙能不能真的找到宝藏,反正牧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三个月后,一则额济纳有宝藏的帖子发布在国内人气最旺的论坛上。帖子里分析得头头是道,指出有四枚玛瑙印章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还贴出了羊皮卷地图的扫描版,博物馆里玛瑙印章神秘被盗的消息。

不论什么时代什么国家,关于钱的话题总是传得最快的,很快这则未经证实的藏宝消息引发了空前的寻宝热潮,大量游客来到额济纳马鬃山下,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屯子火了。草原游,住宿,吃饭,各种消费让屯子里的人忙得屁颠屁颠的,钱也是越挣越多。

纳而图大爷指着墙上贴着的那张旧报纸给每一位客人看,瞧瞧,这枚被盗走的印章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他还绘声绘色地给游客们,讲述来自京城的大佬们寻宝的全过程,一个个神奇的地名,还有三枚玛瑙印章出世的经历,因此而发大财的地质队长,老知青的儿子,甚至喇嘛庙里的和尚,全都成了故事中的人物。

不少人在那张旧报纸下牌照留影,虽然没有见到真正的宝藏,但他们见到了神奇的玛瑙印章,还有着大漠上好喝的马奶酒,香喷喷的手抓肉,和牧民们载歌载舞的热情,让每一位游客不虚此行。

“佛祖啊,借您的名声为咱们带来了好日子,恩人真没骗我们,请原谅我们撒的谎吧,也请您保佑恩人们。”

每天晚上,纳而图大爷和他兄弟乌尔图大爷都会为恩人们祈祷。乌尔图大爷就是跟老韩一起扮演过老喇嘛的人,他是纳而图大爷的亲兄弟,也在屯子里住着,过年那阵子走亲戚去了足足两个月,鲁道魁和罗华龙都没见过他,作为临时客串相当成功。

四个月后,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收到一封电子邮件。邮件里说,被盗走的玛瑙印章藏在博物馆办公区卫生间的水箱里,当日放飞那些气球引起骚乱,只是一场闹剧。

注1:1944年,二战中日本节节败退,日本政府采纳气象学家的建议,利用太平洋上的西风带,将气球改装后放上炸弹放出。童年八月一日,日本四国岛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内,几百只乳白色大气球携带炸弹升空。气球的吊篮中有三十个2--7公斤沙袋,由于气压作用,飞行到不同高度时固定沙袋的螺栓会自动解脱,沙袋落下使气球升高。飞行高于一万米时,气囊的阀门会自动打开,排出氢气,以便降低高度。

空袭初期,美国人被莫名其妙的轰炸搞得晕头转向,没有有效方法对应。后来发现可以利用飞机产生的气流影响气球的漂流方向,才将损失降了下来。进行有效防卫的同时,他们断然采取新闻封锁措施,日本人无法了解攻击的结果,动摇他们坚持气球炸弹作战的信心。在6个多月中,日本共放出了9000个气球炸弹最后因为没有得到美国方面的消息,高层不断质疑效果,最终终止此计划。

第14章 触犯门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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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内蒙古回北京的路上,陆钟他们很有些得意。不仅赚了钱,马鬃山下的牧民们从此改变了生活和环境,孩子们即将有新学校,这些比钱更重要。离开额济纳之前,他们还去了趟呼和陶来的那座真正喇嘛庙,布施五十万,让他们把原有的庙好好修整修整,再给佛像塑个金身。

司徒颖扮演贾梅,陆钟扮演大龙,曾洁扮演董丽,这三个人的小恩怨和儿女私情扰乱了罗华龙和鲁道魁的判断能力。加上一开始进入额济纳的成本并不需要多少,而那个传说又显得格外真实,于是贪财的他们动了心。

已经变得不那么灵光的老韩不仅参与了整个骗局还扮演了两个角色,照片上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牧民,以及呼和陶来的痴呆老喇嘛。借由梁融的妙手化妆,再往嘴里塞了两团棉花,老韩看起来就像是两兄弟而不是同一个人了。

另外还有梁融扮演的地质队长,单子凯扮演的老知青儿子,整个寻宝历程变得丰富起来。再加上鲁道魁和罗华龙的利益冲突,一次次的夺宝竞赛,三枚琥珀印章问世的过程中,不断被人为带领走了少许弯路,就像钓鱼时大鱼上钩后轻轻提一下鱼竿并不马上收线,让鱼儿把鱼饵吞得更深,最终这场骗局才完美呈现。

更重要的,是不断保持两位买家的新鲜感,新鲜的环境,新鲜的传说,以及一路上宝物听得到却得不到,或者差一点就得到。整个过程中他们的占有欲被大大激发,想要获得的欲念在脑海中不断重复。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暗示。整个过程中,他们花费的钱并不算多,可就是这些引诱着他们最后毫不犹豫地要占有那块最后的印章。

不用说,所有的印章全都是假货,这个传说也是杜撰出来的。真实的部分在于用来制作印章的材质,的确是上好的红玉髓。红玉髓作为中档珠宝,本身的价钱并不算太高。整整四套印章全部加起来,连同请老师傅雕刻的工钱在内,也只用了二十来万。这二十来万,最终换来千多万的回报,不能不说很成功。

“这个大趟子做得太完美了,六哥,你该拿本年度最佳编剧奖。”梁融开心地看着电脑上账户余额,恨不能抱着陆钟狠狠地亲上两口。

“是你们都演得好啊,细节,所有细节都那么漂亮,那两个老油条才肯信。”陆钟冲大家一笑,不肯独自居功。

“下一步咱们去哪儿?”曾洁是第一次跟随这个团队,算得上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