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待久了,认识些人,走晚了可能会不方便。你们在这儿休息,我自己过去就好。”

老姚把行李打包好,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愁容写在脸上。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就不要去送他了,他自己可以搞定。我当然不担心他没钱买车票,但是意思不尽到是不行的。

殿下一直都是属于劳动模范型的,我真是恨不得给他颁发个锦旗。他直接拎着老姚的行李就下楼去了。忘了交代,这会儿我们在宾馆里。

师叔也说要跟着过去,我不同意。在这他应该也是张熟脸,万一碰到了熟人,那就麻烦了。虽然没在桌上闹腾,但我们昨天卷走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可以不节外生枝的,尽量不多此一举。

我们负责送老姚回去,师叔则回去把行李搬过来。我担心他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他说除了被劫色之外,并没有其他风险。

此言一出,引得殿下一阵骚动,誓死要去保卫师叔的安全。劳模走了之后,我又多分了一袋行李。

“你看你这出息,靠。”我骂了一句。

殿下也不含糊,专业地进行了回答:“你不懂啊,事关重大,生死存亡在一线之间,我略尽绵薄之力,是责任,是义务,也是……”

“行行行,要去赶紧,别在这啰啰唆唆的,受不了你这个。”

我们分批出发,老姚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搞得跟要进城务工似的。他还叮嘱我说这是上策。

把老姚送上了火车,暂时平静了下来,我掏出电话给小哲打了过去,那小子正忙得不亦乐乎。

“哲,是我,忙什么呢?”

“哎哎,把那个板子放在墙边,跟钢丝放一块,那个,我这有一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们把事弄好啊。”

“你大爷,根本不鸟我是吧?”

“别,没那事,这边不有点忙嘛。事怎么样了?”

“事成了,就是那小子。听老姚说你最近日理万机,本来吧,想给你捧个场,哎呀,你看你这忙得,我哪好意思再打扰不是?”

“哟,您要是能大驾光临,那是鄙人的荣幸,这边汇演是周六,今天不才周四嘛,还有两天,赶紧的。”

“不,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您嘛,你看,您是忙人,我们这无业游民的,怕是无缘得见您的尊容啊。”

“你小子,来了也就算了,不来,你给我试试,弄死你!”

“哇,你就这么请客的啊?”

“赶快啊,我抽时间过去接你,完事了咱们好好聚聚,听到没有?”

“是,您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去吗?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兄弟要过来,你多给准备个铺位啊。”

后来我才想起来,自己把师叔给忘了,只把殿下算进去了,害得师叔只能睡客厅。

“没事,家里睡得下,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这事你赶紧啊。”

“行,那您忙吧,我赶紧回家筹备去。”

挂断电话之后,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有些颤抖。我当然由衷地希望自己的兄弟、朋友,都能过上他们喜欢过的日子,并有所成就。从通话声里,我看到小哲的成长。虽然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出息,但这不妨碍我有一帮兄弟,一帮舍命的兄弟。

我想过是否应该退出蓝道,进入正轨,但我始终认为自己还没登上巅峰,如果这时往回走,这一遭,岂不白费?

我哆嗦地拿着手机,迈步走向人群,融入茫茫人海。

第19章 踢馆

等他们把行李接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好了一个回笼觉。

“二位哥哥这路上真是遇着歹人了吗?”

“兄弟,这一路过来皆是艰难险阻,却阻挡不了我们对组织的向往。”殿下把东西放下,喝了口水。

从殿下那里得知,他们在路上还真碰到点麻烦,遇到了一个认识师叔的人,好一通侃天侃地才撤了回来。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我只信他们没有用。但是回去的车票,他们竟然一致觉得应由我去买。这一点我非常不能接受,这凭什么啊?

云南的民风那会儿真是纯朴。那次跟车哥打赌买票,我是跟黄牛买的,多花了五十。在云南这边,一张票加十块钱就行,相当于排队费了,刚好省了我的事。

出车站的时候,我看到街边有几家店开得格外引人注意,它们的招牌上是这么写的:千术教学,肉眼看穿扑克,2、3、5变三A,包教包会,先看表演再交学费,出售各种变牌器、变牌衣、变牌药水……

反正出售很多东西,我记不全了。

一眼望过去,我被吸引得不能自拔。我读书那会儿,在道上也有不少朋友是做这个行当的,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自信的广告,难道店是凤姐开的?

看我站在那个地方往里瞧,那个徐娘半老的掌柜跑了出来,准备来做我这趟生意。她刚跑过来,我就假装鞋带松了,蹲下去系鞋带,虽然我穿的是一脚蹬皮鞋。

果然很上道,她也假装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不错,这就是江湖的语言。

往前面又走了个两百来米,看到一个比较上档次的卖道具的地方,我走了进去。这里装修得还有点像做生意的样子。

这里的道具稍微有点落伍了,以前我也爱这种东西,不过我很清楚,如果要用道具,绝对不能买道具店里的,这是一条真理。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质量不过关,桌上出了事可没有保险公司负责。

第二,贵。要你看中了一件,店家不宰你一刀,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第三,能够放到大街上卖的,说明已经严重过时了。玩道具,就一定要赶在没上街之前拿出来用,保险一点。

行内流传着一句话:“猪是杀不完的。”这说明大家对自己同胞的智商很自信。一个工作人员领着我四处逛,我说要扑克的道具。他在询问完我需要什么效果的之后,把放在柜台里边的那几个工具一一介绍了一番:见效快、操作简单、杀伤力强。

说实话,他们摆在这儿的东西,都是十几年前道上就已经有了的,只是把形状进行了改良,把包装纸换了一下,基本原理还是一样,有很多的东西长相确实变化很大,非常利于藏匿,操作起来也确实简单,但道具始终是个道具。有个道具可以接受,但他开口就要一万二,难道我长得像李嘉诚吗?

“你这没有诚意啊,兄弟。”我说。

那哥们看我迟迟不肯掏钱,便对我那颗赤子之心是否忠诚产生了怀疑,可是那我也得砍砍价不是?

“这东西是好,可你这儿要价太高了不是?我这是输了钱才过来买的,要是赢了钱,这点我也不在乎,你说是不?”

我苦着一张脸向他说道。虽然我对这个道具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不影响我了解现在市场上这些道具的行情。遗憾的是,过来接待的是个哥们,要是能给我换个姐们,我得把骰子、麻将、牌九都问一遍。

“兄弟,就冲你这话,九千八,这我进价。你要赢了,还记得兄弟,你再给,成不?”

哎呀,冲人家这份真诚,我不能无动于衷啊,虽然我想告诉他,九千八的进价的是贵了点,但也不好跟他说,这玩意我做一个也不过就是买百八十块钱的材料,最多两个小时的事。

“嗯,我还是想学点手艺,你这能学不?”

看我这傻X的样子,他心里估计跟猫抓似的,奇痒难耐。

“有,这边请。”

看他那一副欲救万千赌徒离水火的着急样,我打心眼里佩服。我要能演成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出那么多事。

他把我领到二楼,敲了下门:“师傅,有位兄弟想来学点手艺,您看现在有时间不?”

妈的,跟我来这一套,那里边坐的不就是他爹吗?怎么现在流行叫师父了?

我看到,一位仙风道骨的神棍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就冲这张桌子,我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家伙,能把桌子设计成那样搞教学,这脸皮得有多厚才行啊?上哪儿打牌找这种桌子去?

桌上垫了块绒布,上面写着“Xx反赌俱乐部”,竟然还把电话印在了上面。最厉害的是下面那句:“仅供娱乐,严禁赌博。”我快步走到桌边,跟他打了声招呼。

然后,那个带我进来的年轻后生就出去了。

“师父,你教学手艺吧?只要有手艺,多少钱我都学,你看我这手能学会不?”我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拿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像是真的能看出玄机一样。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啊,这个,我是实话实说啊,你这手,不好练,关节也不灵活,骨骼也定了型,不过你既然来了呢,那就是缘分,虽然练不到我这个样子,但出去打打牌,那是一定没问题的。”

“师父您先抽根烟。”我厚着脸皮给他递了根烟。

“想学什么啊,我这什么都有,价格也不一样。”

“我就想学变牌,2、3、5变三A。”

“这个贵啊,你身上带着牌吗?”

“有,有。”我把昨天晚上那副扑克掏了出来。这牌被挂上花了,估计他也看不懂。

他把牌拿过去,洗了洗,一边洗还一边说牌质量不好。牌洗完了,三张A就不见了——被他放到了袖子里。我可以假装没看到他弹牌,但袖子里的牌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吧。

他很大方,洗了几遍说牌质量不好,又丢给我,叫我洗。我本来是想让他难堪,现在就把四张A翻出来(现在牌堆里只有一张A),那他就玩不下去了。但又一想,估计以他脸皮的厚度,难堪这个词,怕是不知道。

我很笨拙地把牌洗好,放在桌上。

“没事,你发,你发就好。”

恭敬不如从命,我麻溜地发了四家牌。其实,他拿哪一家都输了。他的牌不是我编好的,但我看到了:一张老K打头。其余三家都是2、3、5,只是我自己家里的2、3、5是个同花而已。

他拿起自己前面的牌,亮出来给我看:7、10、K。然后,他把牌放手里抽着看,就是用那种最为古老而又碍眼的手法换好了手里的牌。完事后,他还自鸣得意:“呶,这不就是三张A嘛。”

“厉害,厉害,师傅手艺果然厉害,这个要多少钱啊?”

“这个很难。”他还是沉浸在这三张A带来的喜悦中,“你要学,两万,包教会。”

“哦,两万?你说这要几万?”

他还在把弄着牌,只是眼睛看着我。我把其他三家牌一一打开,三家都是2、3、5。有一件事情是我始料不及的,那就是他居然也懂得脸红。

“其实我想过来切磋一下,又怕师傅不赏这个脸,不好意思,打扰,打扰。”我把桌上的扑克收了起来,他也把袖子和手上的扑克拿出来交到我手上。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我打开门之后,又转过头去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教学?如果你是个老千,哪怕蓝道上容不下你,你就这么低三下四?”

“小兄弟的手艺确实很高,但你教训我,还嫩了点。如今,能看懂这个形势的人都明白,蓝道走不远了。我当老千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呢。我做了十二年的老千,最后剩下四万多块钱。而我在这里卖道具、教手法,月进账十几万。你还太嫩了,你不懂。”

我本来生气得很,但听他这么一说,又笑了。我怎么就转不过弯呢?他只是换了个方法出千而已,没了风险,收入却更多。原本我还想说他没有一点傲骨,可傲骨在牌桌上,一文不值。谁让老千是老千呢!

“是,千谁都一样啊。”

“是,都是道上的,我服你的手艺,愿意跟你说点这当中的情况。当老千的风险你不会不知道,是吧?干这行,你交点保护费,保你顺风顺水。地方选得好,广告贴得多,你等着赚钱就行。”

“话说回来,你刚才的手艺叫价两万,有人学吗?”

“那你就错了,兄弟,猪是杀不完的啊,你别说两万,忽悠好了,上次叫价三万八千,同样有凯子学了,还很满意。”他左手作一个八字状,口水差不多能飞到我这儿了。看起来,他还在回味当年的英勇。

那一刻,赌徒在我心里再次贬值。我原本以为,这种把戏是骗不了赌徒的,故此,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完美,为的就是不让赌徒有所发现。

虽然这个说法偏激了些,因为他毕竟是开店的,你看上了,要学就交钱,不学就走人。

但是据他说,有时候来求学的络绎不绝,有的地方叫价也不比这里低。也对,因为,猪是杀不完的。

后来我走的时候,他把我送下了楼,并告诉了我一句话:“兄弟,时代在变化,蓝道走不远了,保重。”

走到了楼下,那个小年轻又过来了:“兄弟,怎么样?手艺满意吗?”

他望了他师傅一眼,感觉不对,就没再多问。我大步地走了出去,说了一句:“拿前人之物,换今人之财。兄弟,你也多保重啊。”

关于这号人,我不愿意多说,不止是讨厌,甚至一度想砸了他的店再走人。后来我想通了,这种店,一天砸一家,下辈子都搭上了。三四年之后,我在电视里看到了他,那时他已经被人封王、封圣,我果断选择了换台。

只在现在他重复着“蓝道走不远”这话,刺痛了我,真是刺痛了我。我就是想,在有钱的时候,和兄弟们吃吃饭、喝喝酒,没钱的时候,出出局、杀杀猪,这也是一种乐子。要是碰到了肥差,做完一票就闪人。

我刚走出来没多远,手机响了,那边说要吃午饭了,叫我火速往家里赶。我就问:“火速是什么速?”

“家里着火了时的速度。”

我回道:“家里着火,我会比平常走得更慢。”

我招了个的士,回到了家里,还好,赶上了。

他们看我一脸忧郁的样子,有些担心,想把我那份酒也全喝了。然后,殿下假装好心地问道:“方少,你这是怎么了?买个票回来就丢了魂似的,怎么回事?”趁这工夫,殿下赶紧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哎呀,你别说了,我今天去了一地方,火车站那块教千术的,连你这点道行都没有,一个袖箭叫价两万,还说学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必然的。”师叔喝了一口,然后夹了片肉塞到嘴里,不慌不忙,左右开弓。

师叔继续说道:“中国十几亿人口,老千虽然很多,但比起普通人,那不是九牛一毛嘛。也别说去学出千的人蠢,我相信,当年你刚接触千术的时候,这价虽然叫高了,但保不准你也会心动。”

“不会,我一点都不心动。你哥教我的,我一毛钱没给,还天天蹭饭。”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我绝对是站着说的,腰不痛。要我拿两万去学一个2、3、5变三A,我还真没那么大方,并且买的还是一把打开一条名为不归路的旁门钥匙。这钱,换馒头都能吃半辈子了。

当我真正踏出蓝道的时候,我也完全释然了。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人愿意用两万块钱去买一把剁自己的刀,不能说这是愚蠢,而只能欣赏他那独到的品位和不拘一格的风采。当然,换我,我就做不到。

我们三个都喝得差不多了,然后手牵着手到了车站,就往广场上一横。有人还在拍照留念,真是难得的风景啊,估计晚上就上知名论坛了。

第20章 再聚首

候车大厅里的人不多,我们很轻松地上了车。刚一坐定,殿下就开始唱歌。虽然说我嗓子不好,但唱出来的好歹也还是首歌,可殿下那声音真受不了,唱出来跟念咒似的。

“行了,嚷什么呢?”我踢了殿下一脚,示意他安静点。

“好,我今日心情甚好,不跟你计较。”

我还真以为他不跟我计较呢,结果他侧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摆到了小桌子上。他看着我笑,又不说话。这哪一出啊,还玩上眉目传情了?

“来,师叔,咱,斗两把地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平时根本不管陆小貌叫师叔,都叫“帽子”,现在看我说他唱歌不好听了,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倒腾我。那会儿不是什么客运高峰,我边上一座是空的,殿下跟师叔坐一起,等于是直接把我忽略不计了。

以我的估计,现在师叔应该不喜欢玩牌,尤其是不带钱的,累死累活没个奔头,图啥啊。

“好啊。”没想师叔竟然答应了下来,“可两个人怎么玩?”

“哎,对面那兄弟,一块玩会儿?”殿下冲我喊。

“你大爷的,一百块钱一张牌,玩得起就来。”

“好啊,没问题,谁要出郎中(老千),就抄了谁家底,玩得起就来。”看起来殿下是跟我杠上了。不行,这会儿要是低了头,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行吗?”我抬了抬下巴,向师叔问道。

“没问题,不包括算牌?”

“不包括?你能扒开人家脑袋看啊。”殿下补充道。

我开始感觉这事儿有点不靠谱了。在殿下面前出千,我心虚得很,不出千我怕是会胃出血。我脑袋快速地想了一下,好像有那么条规定说在火车上不允许赌博,而一百块钱一张牌,应该能够上这个标准了。

“等一下,好像在车上不允许赌博呢,咱要不下车再玩吧?”

“没事,记账也行。我这人平生不带赖账的,你放心。”殿下说。

看来这是要把我往墙角里推啊。师叔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上我不知道,但我用手法拿下这种场子不在话下,关键不能跟殿下横啊,还说出郎中的要被抄家底呢,太血腥了。

殿下还是蛮照顾我的,对账的时候给我打了个九折。按他的话来说,是大九折。算下来我输了一万多一点,殿下说给个万儿八千的,意思意思就行。我就把身上所有的零钱都给他了,算下来也有好几十块。

出了车站,我就看到了小哲。几年不见,他又老成了些,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有了些白色。他是开了辆车过来的,看起来这两年应该过得还不错。两拳相撞,是我们的见面礼。

“小哲,这是我兄弟,殿下;那是我师叔,帽子。”

“你好,你好。”他们几个人互相打着招呼。

“先上车吧,也快要吃午饭了,咱得赶回去,小雅做了些菜,大家都辛苦了哈。”

“辛苦?太辛苦了,我陪他们打了一晚上的牌。走,先上车吧。”我抱怨道。

本来我想坐副驾驶,多少年没见面了,想多聊聊天,但一想,这不等于把殿下跟师叔撂下了嘛。可事实证明,这种担心还是不要有的好,殿下是把我们俩给忽略了。

我是冲着小哲这小子过来的,而他们两个纯粹是来看魔术表演,所以那一肚子的疑问少不了。

殿下坐在副驾驶上,车刚起步就准备发问。他先递了根烟过去,我知道小哲那小子不好这口,但他还是把烟接过去了,而且点上了。

“你小子,本来不是不抽烟的嘛。”

“这几年工作养成的。”

“唉,你别打岔。”殿下对我的打岔表示不满。

“兄弟,你手法好还是他手法好?”殿下指着我。我也不知道他这是问什么,魔术跟手法的关系又不是那么大,这问得太不专业了吧。

“手法?那要看哪方面了,扑克的话绝对方少完胜了,但魔术接触的道具要多很多。就近景而言,比如硬币、顶针、香烟、绳子等,方少应该都没练过。所以,这没有可比性。”

“唉唉,来,来玩个香烟魔术给咱们看看。”殿下好像止不住好奇心了,师叔也趴在后座上等着看小哲玩魔术。

“人家要开车,回家再说。”我说。

“没事,一只手也可以。”小哲说,“大家可以看到,烟呢,在我的左手上,对吧?”

小哲夹着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给我们做示范。

“呼”,他轻轻地向左手吹了一下,烟就不见了。

“咦,烟呢?”殿下连忙问道。

“傻啊,在他嘴巴里。”我说。

殿下抬起头来一看,烟真的跑到小哲的嘴巴里去了。哎呀,这可不得了,引发了车内好一阵骚动。

其实我也没看清楚,烟是怎么跑到他嘴巴里去的,烟消失之后我就到处找才发现的。

接着,小哲说道:“这个魔术呢,是用手法加上错误引导进行表演的,如果人太多了,那不能玩,会被发现的。”

“手法我知道,错误引导是什么东西?”殿下继续发问。

按我自己的第一印象来理解,引导是对注意力的转移,而错误的引导,应该就是声东击西式的动作了。

“这个说的是声东击西的动作吧?”我说了一句。

“错误引导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就像出千,普通人会理解为动作很快,但真的只是动作很快吗?”小哲反问道。

“对对,这个是很有学问的,得给他们讲讲。”我鼓动小哲。

“错误引导这门技术,不论是在近景魔术还是在舞台魔术中,都应用得非常多,主要就是……”

我记得小哲讲了很久,真的很久,从车站直接讲到了家里,讲完之后我们就傻了。

“这,这不就是研究怎么骗人吗?”殿下说。

“可以说是骗人,但它不同于其他的行骗方式,只有魔术才能让人在被骗之后,还感到那么的享受。你千完别人,有谁感到自己很享受?”小哲解释道。

我们正说话间,车停了下来,小雅出来了,还抱了个小孩子。

“嫂子好!”我们三个异口同声,那绝对是练过的。

“唉,好,大家进屋坐。”

小雅还是那么漂亮,尽管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不愧是哥当年相中的女人。他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据说要到国外去办。不过我早听小哲在电话里提起过,他们生了个女儿,叫语柔。我们在一块那会儿嫂子才怀孕呢,这会儿孩子都能走路了。

“来,给爸爸抱抱。”我伸过双手去,小雅把小语柔交到了我手里。

“叫爸爸。”我抚摸着小语柔的脸蛋,逗她叫我爸爸。小家伙很乖,笑呵呵地叫爸爸。

“唉,宝宝乖。”

这话是站在后面的小哲说的。

“你小子凑个什么热闹,她叫我呢,赶紧回屋做你的饭去。”

然后殿下和师叔也来了,抢着抱孩子。

“叫叔叔。”我抱着孩子,逗她叫殿下和师叔。他们不乐意了,说孩子管我叫爸,管他们叫叔,那我不成了他们的哥吗?

跟我算账可是利索得很,而放平时需要枪口对外的时候,全他大爷的集体沉默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房子挺大的,但并不是小哲的,也是租的。我穿过客厅来到厨房,里面也很干净整洁。一般殿下做饭的时候都是乌烟瘴气的,这场面倒是少见了。

“有没有我的菜?”我问。

“有,有,都有,你报的菜都有,中午喝点什么?”小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