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睿和李茂相处了许久,自然知道这李茂是个什么样的人。像这样的人,在他身边的人里都是少见的。

但就是这样平庸又没有什么亮点的人,意外的和他合拍,也让他放心。

至少,这位国公从来不掩盖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一直在不停的在听取身边人的意见,也不热衷于争权夺利,是真的在一点点的学着怎么做这个“重臣”。

这样的重臣让他很新鲜,也让他想要看着这个李家老二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你就回去吧,你又不是什么美人儿,朕不留你!”楚睿笑着说道,又想了想,嘱咐了一句:“你家那后宅…”

李茂的心提了起来。

楚睿是知道方氏所做的一切的,对这个女人也十分鄙夷。但他作为一国之君,实在不该管臣子家后院的家事,所以只是略微提了提。

“你家的后宅交给了邱老太君,朕很是放心。你是国之栋梁,朕很需要你,盼你能处理好家中的事情,不要在关键时候惹出什么乱子。”

后宅不宁,前院也不会安稳的。

“臣恭听圣训,铭记于心。”李茂听得懂楚睿担心的是什么,躬身称是。

“对了,过几天你家的堂侄儿也要殿试,他那时务策我看着很有意思,像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听说此人只是家中庶子,寄住在你家的?”

“是,陛下,李钧是臣堂伯家的孙子,其曾祖父和臣的曾祖是同胞兄弟。他是家中的庶子,因读书读的好来京里赶考,住在了臣家里。”

楚睿点了点头。“朕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你家那堂伯一家,在天下平定以后一直留在老家看守祖地,是个忠厚的人家,难怪这家的孩子会写出这样的文章来。”

李茂见皇帝夸奖李钧,不由得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

希望陛下见到了他那堂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不要怪罪才好。

待李茂下了朝回家,家中的家将忙迎上前来,在他耳边轻语:“大人,红娘子快受不住刑了,再伤就要伤到筋骨,我们也不敢妄动。现在什么有用的也没招出来。”

李茂点点头,官服都没换,就去了刑房。

刑房里,红娘子听到了审讯室传来的声响,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李茂,又阖上了眼睛。

只是那一眼,李茂就知道她绝对不单纯。

被冤枉的妇人,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的。那眼神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一般妇人到这个时候已经崩溃了,怎么又能有那般夹杂着各种情感的眼神?

李茂看了她一会儿,让下人们把她松了下来,又唤胡家医来治。

红娘子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放下来,她一听胡家医要来治她,一脸死灰地闭上了眼。

这是连死都不给她死,要一直折磨她了。

“我知道你进我家绝不单纯,也知道你是我大嫂的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但我想你大概也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虽然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你还有家人孩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红娘子不知道李茂玩的是什么名堂,只能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说。

“我若对连绣用刑呢?你也一点也不在乎?”

红娘子睁开了眼。

“我真的不知道老爷在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我对待下人,是没有对待自家人那么有耐性的。”李茂叹口气,“但我至少还有信用。”

“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都不怕审讯,那我告诉你,若你把知道的都招了,我就对外宣称你以及被打死,再想办法你送到偏远的地方去,给你更换户籍,让你能重新生活。”

“你还年轻,你的女儿也还没有成婚,你虽然受了刑,但都是皮肉苦,休养一阵子也能过来,你自己考虑。”

李茂不是骗人的,也不是假好心,而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突然就生出了这个主意。

若说这些探子和间者最期望的是什么,也许正是回头。

他是将庄头的女儿当做刺客来看待的,一点也不相信她只是想爬上自己的床而已。

也许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做个姨娘,可是有这些幕后之人的指示,也会驱使着她做更加可怕的事情。

信国公府爵位的诱惑,让他和妻子都陷入了迷途,更何况一个比他妻子还愚笨的女人?

红娘子抬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李茂,发现他看起来说的并不是假话,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喘着气说道:

“我,我不相信。”

李茂听见她说这个话,就知道她已经是相信了。

“你没有的选择。是一家三口死在一起,还是告诉我真相,让我把你们三人当做尸体运出去,送到偏僻地方妥善安置,就看你的选择。”李茂看着红娘子的眼睛,“你可以赌一把,我很少会动恻隐之心。”

红娘子愣了半天,在心里疯狂的思量。

可以再重来一次吗?可以带着女儿在乡间过着普通人家的日子吗?可以不用再听那边不时送来的消息,威胁着不做什么就杀了他们全家吗?

“我不叫阮红,我本名叫梅红…”红娘子终是开了口。

李茂见红娘子终于招了,终于一屁1股坐定在了凳子上。

“我小时候被兄长卖到了人牙子的手里,后来辗转进了张家。起先,并没有叫我做什么,只是伺候小姐,后来,小姐越来越大,我学的越来越多,我学着如何辨毒、如何转换别人的声音…”红娘子用男人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又说道,“再到后来,小姐嫁到了国公府,我就开始帮助传递消息。”

她并没有说自己和信国公府的恩仇,她怕她说了,这位国公老爷就不会放她走了。所以她只能抹过自己如何被灌输仇恨,如何想要替父母报仇,只是淡淡地说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传消息,给谁传?”

“最早是给张府里传,后来传东西的地方变成了东市,接头的人也都不同。”红娘子说道,“我其实不想嫁人,小姐也答应我等以后姑爷当了国公,就放我出去。可是后来,老大人让我必须找个管事嫁了,不然就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

“你说的老大人是大嫂的父亲?”

“不是,是小姐的祖父张庭燕张大人。”

李茂瞠目结舌道:“那位老大人不是大楚立国之前就去世了吗!”

“是去世了不假,可是我是在他去世前进的张府。我们小姐也是从小在老大人和老夫人的院子里长大的。”红娘子看见李茂站起身来,不住的在刑房里踱着步子。

“小姐死后,小姐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再和我联络,但我知道那些人肯定还有人没有走,他们不会随便让得用的探子回去。果不其然,从三年前开始,我住的地方窗户下又出现了三块品字形的石块,那时我就知道,那些人不会这么放过我,让我过上如意的生活的。”

“你怎么和那牵头人传递信息的?”

“我看到有石块的时候,就去‘谁坐轩’那边的游廊,朝南方向第四根柱子下面的木板可以打开,里面会放着信,告诉我怎么做。”红娘子见露出失望表情的李茂,“我并不知道牵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每次的信我都吃下去了,所以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我传讯的地方,是东市一家叫做‘红颜’的胭脂水粉铺子,老板娘并不是接头人,那老板娘铺子后院里调制粉脂的娘子才是接头人。不是熟人来店,是见不到那脂粉娘子的。”

红娘子接着又说道,“我丈夫、女儿和我兄长确实不知情。我兄长当年知道我陪嫁到国公府来,又嫁了个管事,以为这些年我过的很好,也就没有再吵着说要赎我的话。他当年找上门来,我只想让他离得远远的,不想他趟这种浑水,只是这件事被府里知道了,他也就再也没回到老家去。”

“我兄长托着我的关系成了府里的佃户,再后来他地种的好,又老实,小姐让姑爷给他安排个好差事,我就知道小姐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的离府,干脆就死了他还能拜托府里的这条心。小姐说要用我那外甥女,我没法子,我一家子老小的命都攥在她手里呢,也就只能从了…”

李茂黑着一张脸,越听越是糊涂。

“大嫂留着你那外甥女,到底是给谁当通房的?”

“我不知道。小姐后来死了,谁也不知道她的盘算了。”

“红颜,三块石头,柱下的信…”李茂暗暗记下这些关键。“你若离了府,他们也是这么互相传信吗?”

“我不知道,我以前只和小姐与府外联系。而且,小姐后来都不传讯回张家了,老大人死了以后,所有的人手都给了小姐,而在外面,好像还有另一波不是家中的人也和小姐在联系。我经常跑外面,替小姐联系外面的人。小姐死了以后,这些人到底在谁手里,又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红娘子看着李茂。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像我这样的丫头,原本小姐身边还有几个,但是后来小姐去世,太夫人收了小姐的嫁妆,就把那些没嫁人的丫头婆子的身契和人都送回了张家。所以你即使问我再多,我也不能回答。”

李茂已经知道了许多意外的事情,事情也开始有了进展,便点了点头。

“我会信守诺言。我会把你们一家送到乱葬岗去,也会让京兆府给你们三个开个流民的条引。通州现在在收纳流民,你们拿着引子,去通州随便找个乡里落籍,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他开的条引,知道了名字和身份,以后即使要再找他们也容易。

红娘子见李茂真的守约,而不是得知了所有情报以后就杀了她,在心中呼了声“万幸”。

两天后,红娘子一家三口裹着草席被拉了出去,听说是因为那庄头想爬床的女儿是个刺客想刺杀国公老爷,被发现后没撑过刑讯,活生生被打死了的。

那庄头和她的女儿都下了大狱,但刑部判的却不重,那女儿臀杖也只吃了几记。他们全家都是流放三千里,去南方的崖州耕种。

这一路上十分凶险,也有许多虫瘴毒气,但崖州本身并不是苦寒之地,若是到了那里,未必不是新的开始。

京城的北门外,连绣搀扶着乔装成老太婆蹒跚而行的母亲,又看着从出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父亲,担心地说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我们先离开这里。”红娘子沙哑着苍老的声音说道,“是娘对不起你们,但现在活命要紧。”

李二管家拖着沉重的脚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摇身变成了老太婆的妻子,满心都是愤怒和怨怼,恨不得再转头回去,去过他信国公府二管事的威风日子。

连绣扶着母亲,悄悄地问她:

“娘,那药?”

“什么药?你在说什么?”红娘子抬起眼,“没有什么药。”

连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红娘子回头望了一眼京城。

信国公府欠她家两条人命,如今她拿走两条,这才叫公平。

毁了她一辈子的张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茂确实言而有信,但实在是太天真。

信国公府里,李茂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回响着两天前红娘子的话。

“国公老爷,您放了我们一家三口,又给了我们一家条引,我也就再告诉您一个我的猜测。”红娘子拿到了路引,说出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来。“我觉得小姐,不太像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但国公老爷你可以朝这个方向探查。当年我还在张家时,并没有看到小姐和夫人有多亲密,和大少爷关系也只是一般,倒是和庶出的小少爷非常亲热。听说小姐小的时候,是养在老大人和老夫人的院子里,在老大人亲自教导下长大的,并不跟着府中的夫人学习女红和闺训。倒是小少爷,被养在了夫人房里。”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看的非常清楚,家里的老爷和夫人都对小姐百依百顺,可好的有些太过。还有,大少爷很少和我们家小姐有肢体接触…”

“也许是我多想了,总之,你就当我说的是臆测吧。”

这红娘子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大嫂若不是张府那位夫人的亲生女儿,又会是谁的女儿?

“来人,备马!”

持云院。

府里的国公大人不在家,外面来的信只能送到持云院里给太夫人拆阅。

顾卿接过信,看了看封头。

“咦?荆南老家来的信?钧儿家的?怎么不送去西园,送到北园来干嘛?”顾卿问那门子,“送信的家人呢?”

“还在前面。”

“叫他过来,我要问话。”

片刻后,一身布衣的李老五走了进来。

“李老五,怎么是你?你过完年不是就回去了吗?”

李老五跪下来给顾卿磕头,顾卿让他起身,他麻利的站起身,苦笑着说:

“太夫人,我们家夫人把家里的少爷送上京了,求府里…”他一咬牙,“求府里容留,让我们府里的钧大少爷能教他上进,也考个功名。”

顾卿捏着信,顿时觉得手里拿着的变成了烫手山芋。

第112章 李钊进京

穿了一个“祖母”级别的老人家,又很喜欢热闹,顾卿表示不介意孩子多来几个。

可是从李钧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家中的少奶奶”、“家中的弟弟”对他并不好。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嫡子和庶子之分很严厉,她也对所谓的妾室、通房没有什么好感,可但凡是人,总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李钧从过年前上京到现在,和他们相处了四个月,他是个好孩子,和所有人相处的都很好,顾卿下意识就不想让他感到为难。

可是绝没有把庶子留下,让嫡子回去的道理,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个嫡子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也不能妄下结论就觉得他来会让李钧为难。

所以她把李钧叫来了。

“你家中的信…”顾卿顿了下,“你爹很高兴你能考上贡生,你家里送信的人来京了,给你带了一封信。”

春闱之后一个月就是殿试,现在也没有几天了。

李钧高兴地谢过堂祖母,接过了他父亲的信件。

“另外,你母亲也递了一封信。”顾卿说的“母亲”自然是李钧的嫡母。

姨娘是不能被叫做“母亲”的。

李钧听见嫡母有信,立刻面容一整,聆听教训。

嫡母会说什么呢?会对他热嘲冷讽?还是会夸奖他做的不错?要不然就是和他说,既然翅膀长硬了,就永远不要回去了?

李钧觉得以嫡母的性格,很可能是最后一个。

“你母亲说,你家中的弟弟年纪大了,只知道贪玩,希望他也能成才,所以会叫家人送上京来读书,期望以后也考个功名。”顾卿哭笑不得地说,“你这弟弟多大?”

李钧是考过了乡试、省试才来参加春闱的会试的,从春闱到殿试不过两个月,就算加上提前上京备考的时间和吏选等待分配工作的时间,最多不过一年。一旦李钧得了外职,怕是马上就要离京的。

除非得了京官的名额,李茂又极力挽留,不然李钧怕是不会在信国公府里长留。

可是“上京读书到考取功名”这需要多久?万一要一直都考不取功名,岂不是要在京里读到地老天荒?

所以顾卿才哭笑不得。

这位老家的少奶奶,似乎把他们家当做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人考取功名的那种权贵了。

别说,以前她也觉得家里有人在朝里好做官,穿了以后才知道,真正的权贵人家,不是这般谋私的。

“我弟弟楚钊,今年刚刚十二。”李钧苦笑着说。“学问…只是识字而已。”

顾卿眨了眨眼。“只是识字而已?”

李钧没敢说其实字也识不全。他这个弟弟有时候会在家耍刀舞剑,但武师父说其实武艺练得也很一般,书也是一点都读不进去。

但凡这个弟弟优秀一点,他也不会过的这般艰难了。

顾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把他也安排在西园,你看可以吗?”

李钧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是躬身说道:“听凭堂祖母安排。”

看着李钧明显受了打击下去的样子,顾卿又一次为古代的三妻四妾制感到厌恶。

什么嫡子庶子,难道孩子能决定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吗?李钧的恐女症是心因性的,到底要什么样的厌恶和恐惧,才能让当年还是孩子的李钧就生出“恐女症”来?

只希望来的是个不要太熊的孩子。

“我大概能理解堂少爷老家那位嫡母为什么会这么不平了。”花嬷嬷叹息着说:“这庶子比嫡子大上这么多,任哪个家的主母好脾气,也受不了。”

这位奶奶就算不是失宠,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孩子是在这位嫡妻和堂老爷成婚之前生下来的,生下来后六七年才有嫡子,这位堂老爷到底宠妾灭妻到什么地步哟!

花嬷嬷一下子对荆南老家那边堂亲的家教感到鄙夷起来。

但凡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放任到这般地步的。

话说府里在为了另一个堂少爷要来在做准备,而正在西园小校场跟着哥哥练习弓马的李铭小朋友,一脸快要被人吃了的表情瞪着眼说道:“要拉弓四十下?!”

呜呜呜呜,他又没有哥哥那般的怪力,居然要拉四十下?

简直要了他的小命啊!

李锐拿着专门找人为弟弟制的小弓,好笑地说:“你才拉四十下,就已经苦着这张脸了?我以前可是拉六十下的,而且还没有扳指。这是小弓,很容易拉开。”

“真的吗?”

“真的。”

李铭接过弓,用扳指扣着弓弦,嗖的一下就拉开了。

“哦哦哦哦哦!这好容易!”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

“哥哥,我能不拉了吗?手臂好酸,拉不动了啊…”

“好。”

!!

“咦咦咦咦!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讲话?”

“本来就没想你拉四十个。我是想看看你的臂力和耐力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李铭“啪”的丢下弓,一下子蹦到李锐的背上胡乱咬了起来。

“我咬死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就知道欺负人啊啊啊啊!”

“别闹了,好痒!”

每次都被李锐逗弄的生不如死的李铭,终于走上了“弓道”的正确道路。李锐和原本蒋师傅教他的一样,先从礼仪开始讲起。

李铭被兄长不停的调整着姿势,然后举着弓箭练习如何“立”、如何“射”。正如李锐所说,家中以武出身,若是家中的孩子连弓马都不会,以后可以不用说自己是李家人了。

李铭拉着小弓,突然冒出来一句:“哥,你知道吗?听说大堂兄的弟弟要来…”

“凝神静气!”

“你说那个二堂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不好相处?”

“扣弦的时候不要分神!”

“可是很无聊啊哥哥…”

李锐无力地用手掩住眼睛,早知道就叫蒋师傅或者王师傅随便哪一位来教他射箭了,他信心十足的来教弟弟练弓箭,结果最后为什么变成了愉快的嬉闹和聊天的节奏了啊!

还能不能好好的练箭了啊!

“你先休息一下吧。”李锐无奈地看着立刻丢下了弓的李铭。“把弓拿起来放好。武器是救命的,怎么能随意丢弃!”

李铭撅着嘴把小弓捡了起来。

不过是把玩具弓,又不是真的长弓!

哥哥一天到晚就知道训人!

“还有,等李钊过来,就不要喊大堂兄叫大堂兄了。你就喊钧堂兄吧。”李锐带着弟弟去阳棚下休息。“李钊是家中嫡长子,按排行,他才是你大堂兄。”

“可是我喊习惯了…”李铭闷闷不乐地说,“我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堂兄,一听到大堂兄熬出了头了立刻就来投靠…”

“奶奶说过什么?”

“在没有和某个人相处之前,不要胡乱臆测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要人云亦云。

“你看,大堂兄来的时候,你也和我说你觉得大堂兄说话讨人嫌。可现在,你和大堂兄不是处的挺好的吗?我出门的时候,也都是大堂兄陪你读书写字。”李锐一本正经的说道:“说不定这个叫做李钊的堂兄也是个不错的人。”

“哦。”李铭垮着脸,“希望是吧。为什么来的不是堂弟呢?”

呜呜呜呜,永远最小的一个怎么这么讨厌啊!娘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出来啊!

三天后。

李锐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不耐的小孩,真有直接把他扛起来丢进府里去的冲动。

他说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为什么不开大门啊?”李钊不高兴地看着这位堂兄,“堂兄家不欢迎我吗?”

他娘说过也许哥哥会说他的坏话,让堂叔家不接纳他。可是他没想到刚来就给个下马威啊!他家来客人从来都是开大门迎接的!这从旁边小门里走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