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李钧。

豆铃身份贵重,若两人有了争执,为人圆滑的王译官还能制止一二。

三人就这样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往灵原县走着。

最前面的是大步流星,走的头也不回的李钧,后面是一直追着李钧走,但比李钧个子矮一大截一直追不上的豆铃。

最后是离前面两人很远的王译官,他无精打采的慢慢走着,离那两个人大约有二十步的距离,只是勉强不掉队的范围罢了。

拜李钧匆匆的步子所赐,三个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进了城。

羯人进城是比较麻烦的,好在豆铃有朝廷颁的使者文书,王译官和李钧都有鸿胪寺的印信,守门的城管见这羯人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而且又有负责接待外宾的鸿胪寺官员陪同,好声好气的放了他们过去。

“听说如今城外羯人聚集的很多啊,鸿胪寺的上官们都辛苦了。”城门官笑着还回了印信。“我们灵原县很欢迎羯人的朋友,但是大楚的律法还是要遵守的,两位大人请务必‘照顾’好这位姑娘,不要让灵原县难做。”

灵原县自汪志明救了李茂以后,对羯人都持有不热络但也不排斥的态度。但毕竟羯人并非汉人,长相也和大人大不相同,总是引人侧目的,偶尔也有摩擦。

“*&…%#¥?”(他在说什么?)豆铃好奇的看着王译官。

“没什么,你跟好我们就行。”王译官对女儿家一向很宽容。

到了集市,豆铃看到什么都想买,什么都好奇。

李钧无奈的抚着额角。

这一点,莫非所有的羯人姑娘都一样?

李钧只能开始无奈的阻止。

“这个不行,这个制作的太粗糙了。什么?要一两银子?你抢啊!这搁在京城也就卖个十几文!”李钧把豆铃手上的小木雕丢到了摊子上。

“那看看这个,这个可是京城信国公府上传出来的好东西,这是射玦,拉弓射箭必备,草原上不是人人都能开得了弓吗?这个卖给…”

李钧用凶恶的目光瞪着老板。王译官则是好奇的看着李钧。

他们都不知道李钧在忌惮什么。

他是信国公府的亲戚,莫非信国公府不准别人卖射玦?

不对啊,这东西卖的人可多了。

“大楚禁止贩卖一切武备给胡人,老板是想被杖责吗?”李钧沉着脸。

他穿着官服,又带着羯人,这摊主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是陪着羯人出来买东西的官员。自古民不和官斗,这店家讪笑着解释:“这就是一个扳指,怎么能说是武备呢,我又没有卖刀剑…”

“射玦能提高拉弓的速度,还可以保护手指,对草原民族来说,这无疑于一件利器,让他们如虎添翼。老板牢记我的话,下次若是再有外族来买东西,千万不要主动推荐这个。”李钧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用,但还是提醒了一二。

一旁的豆铃好奇的看着拿着射玦的老板,又看着一直和老板说着什么的李钧,伸手拿走了那个难看的戒指。

“&**%##?”(这是什么?戒指吗?)

李钧劈手就从豆铃手中夺回了戒指。

豆铃被他不友好的态度和脸上沉重的神色吓了一跳,眼眶一热,泪珠子在眼睛里转啊转的。

李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凶,当下歉意地对豆铃一笑。只是他满脸都是小疙瘩,就连路人见了他都皱眉,更别说此时笑起来有多“面目狰狞”了。

李钧见豆铃伤心之色更甚,把那扳指丢回摊子上,转身就走了。

“&…&…%¥#!”(这是什么人嘛!欺负了人就跑!)

她站在摊子前,委屈的哭了起来。

王译官手足无措的安慰她,不停的承诺等回去了就教训那小子一顿。

没过一会儿,李茂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

他不自在的扭过脸,把手中的布囊递给豆铃。

“那戒指不好看,这个送你,你不要再看那个了。”

豆铃擦了擦眼泪,神色迷糊的接过布囊,打开一看。

一枚扭成花型的银色戒指躺在里面,上面还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豆铃惊喜的掏出戒指,往手指上戴。

戴到无名指刚刚好。

原来李钧见豆铃快要哭出来了,连忙跑回刚才路过的某个摊子随便买了一枚戒指过来赔罪。他想着草原民族大概没见过珍珠,所以买了一枚珠子的。

这种银子做的戒身,又是小颗珍珠做戒面的戒指并不贵重,大部分是给小女孩玩的玩意儿,豆铃带的话只能戴到无名指。

“*…*&…¥#?…¥%¥!”(这是给我的?谢谢你!)

她总算破涕为笑了。

一旁的王译官总算松了口气。

“你小子看不出啊,哄女人有一套!”

李钧苦笑。

他哪里是哄女人,这明明是哄小孩的法子。

豆铃既然已经忘了那个扳指,三人转身就要去其他的摊子上闲逛,那老板见这三个人在他摊前又哭又笑,他还莫名其妙被训斥了一顿,对方却连个毛都没买,不由得焦急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看不上那木雕的话,这把木梳怎么样?上好的桃木所制,雕的也漂亮!”

豆铃眨了眨眼睛,从腰间拿出一枚金珠子。

“*(&*…&…¥!”(这个我要了。)

多亏了老板卖那破戒指,她才得了李钧一枚戒指呢!

李钧见她一出手就是金子,顿时觉得自己穷的不堪入目。

谁说羯人穷苦的啊?谁说羯人没钱的啊!

他们那么辛苦口口声声说“没钱交税,你要羊腿还是围巾”是为哪般啊!

这一出手就是金子还叫没钱吗?

他却不知这金珠子乃是皇帝所赐,羯人部落各部族都分了一部分。

豆铃受宠,所以也得了几个。

“王译官,让豆铃把金珠子收回去。”李钧觉得心力交瘁。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去信国公府得到祖母给的金锞子,才第一次得到金子。

这豆铃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还是个羯人,出手都是一个金珠。

“这梳子多少钱?”李钧认命的掏出钱袋子。

“八十文。”

“虽然是桃木,但材质不是很好,雕刻的也不是很仔细,也就小姑娘梳梳头,不值这么多,二十五文,卖不卖?”

王译官和豆铃睁大了眼睛看着李钧和这老板讨价还价。

王译官不动声色的往后面挪了挪,想和他划清界限,向旁人表明自己和这个像是女人一样讨价还价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开口就还了一半还多!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

做生意的赚个钱多不容易啊!

豆铃则是带着星星眼看着一脸严肃着在说着什么的李钧。

会还价的男人什么的,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二十五文,小的连木头钱都赚不回来啊!五十文吧?”

“你也就卖个木头钱,你看着花雕的,忒俗!也就羯人姑娘不讲究会买。三十五文,卖就卖,不卖就走。梳子这东西满大街都是。”

李钧在家里月银有限,想买什么都要节省着花,而且他说话一向能噎着人,是以养成了颇会还价的本事。

“三十八?”

“…好吧,看老板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就多给你三文买杯茶喝吧。”李钧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串钱,然后数出三十八枚给了老板。

那老板接过钱拿了木梳的时候,简直是热泪盈眶。

就赚了六文钱,这绿衣小官还说给他买杯茶喝…

这是哪里来的官儿啊?抠门成这样!

“给你梳子。还有这串钱,你也拿着。若是再买小东西,就用这串钱付。”李钧将两百文串在一起的钱串子和梳子一起递给豆铃。

“若是有买贵重东西的时候,就在我这先拿银子花用,你那金珠子太大,拿出来太惹眼了,回头我们再算账。”

还好他出门家人给的以前多,金珠子化开找银子也容易。

王译官把李钧的话翻译给可豆铃听。也不知道羯语和汉话语法之间有差距,还是豆铃的理解有问题,亦或者是王译官恶作剧,豆铃听完了以后,以为李钧的意思是:

“你敞开来买,这集市上的东西钱我都包了!”

她顿时觉得李钧的形象无比高大,简直高大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会还价,还替你付钱,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如意郎君啊!

作者有话要说:双休日的下午都是儿子的,所以二更还是在晚上。考虑到各位白天可能等的无聊,第一章字数写多一点,9000+,应该也够大家看看了。最后多谢大家支持正版,没让这么拼命写的我饿死,还能惬意的带着儿子出去玩。

小剧场:

到了集市,豆铃看到什么都想买,什么都好奇。

李钧无奈的抚着额角。

这一点,莫非所有的羯人姑娘都一样?

第159章 李钧的烦恼

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看上什么了?你买吧”。

李钧是个穷X丝,还是一个官位只有从七品,月俸不到四两的小官,但在豆铃眼里,已经超越她的父亲、哥哥,成为最英俊豪爽的男人。

毕竟她的父兄都不敢让她敞开来买东西。

“*&&*……¥#?”(豆铃:王译官,他家里很有钱吗?)

“&**…¥。”(王译官:他家是乡绅家庭。)

王译官没有说他堂叔是信国公,一来他也没办法和一个羯人解释什么叫“国公”,二来他若说了信国公的地位和身份,怕这个羯人缠上李钧。

羯人毕竟非我族类,少女的爱慕互相鱼水一番倒没什么,若是真要纠缠上,那才叫麻烦事情。再者,李钧确实出身乡绅家庭,家中除了祖父,没一个人有功名在身,还是庶子,他也没有说错。

“&*&&…¥?”(豆铃:什么是乡绅?)

“*&%¥#&”(王译官:乡绅就是乡里比较有地位的一群人,他们一般都是大地主。要说有钱,也没多有钱,有钱的是商人。但是有地倒是真的。)

豆铃一愣。

没有钱还敞开来给她买?

莫非这位李钧大人已经爱慕她很久了,只是因为害羞加怪病的原因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每天吼啊吼是因为害羞?

…好可爱。

豆铃心情大好的开始逛起了街。在她知道李钧不是很有钱以后,并没有敞开来买东西,只是买了一些汉人特有的玩意回去送人。

她的部族虽然大,但因为人口多,其实也不是很富足。苏鲁克的部族从汉人那学了编制毛衣的技巧,而她的部族只有毛皮和毛毯可以卖给汉人。

他们的毛毯远没有西域各族的精巧,汉人也不是很喜欢。

这场逛街最后因吹起了大风而告终。猛烈的风挂的布幔和招牌都在剧烈的摇动着。街上的小贩们匆匆的收着自己的摊子,集市上一下子人就跑了大半。

李钧看着黑下来的天,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苦笑。

三人找了一处屋檐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雨,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定不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去了。

“&…&%¥#…。”(你们有坚固的房子,不用怕雨把帐篷吹跑。)

“&*…%*¥¥。”(那你们的帐篷可以随着你们的心意移动,不是也很好吗?”

王译官常年从事翻译,对于如何平衡胡人的心理也十分擅长。他明白如果让胡人们处处都觉得汉人的东西好,虽然有助于归化他们,但更容易滋长他们侵略的想法。

毕竟汉人不是人人都能攻善射的。

“*&%&…¥#…”(我们随水草而居是因为我们生活在草原上,如果我们也到了汉人的地方,说不定能过的很好。)

“*&…%¥#。”(如果你们愿意归顺大楚,想来我们慷慨的皇帝陛下会划给你们一块土地,让你们居住生活的。)

王译官笑着说着外交的言辞。大楚是欢迎胡人归顺的,入塞后的胡人也归鸿胪寺管,所以鸿胪寺责无旁贷的也做着劝化的作用。

李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他假装入神的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幅名家的真迹似的平静安宁。

王译官随着他的视线看上天空,在那里,电光正在撕裂长空,风也呼啸着席卷着一切能卷上天的东西。

“看这样子,是场不小的雨。”

看着天空中的闪电,豆铃露出了焦躁的神情,又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轰隆隆!

“啊!”

黑色的世界变得明亮的一瞬间,豆铃发出了一声尖叫。

王译官和李茂并没有被闪电和打雷吓到,却被豆铃的叫声吓得差点蹦起来。

轰!

“啊啊啊啊!”豆铃喊出仓皇的惊叫声,紧紧的抓住了站在她身边的李钧,手脚全部都缠了上去。

“你这女人,你干什么!放开我!”李钧受了极大的惊吓,犹如成为了饿虎口中的食物一般惊慌的吼叫着,“王译官,快拉开她!”

“豆铃姑娘看起来怕打雷啊。这时候拉开她有些残酷。反正你是男人,被抱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就这样当一会儿柱子吧。”王译官幸灾乐祸的笑着,半点没有伸手的意思。

李钧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着,整个人也因为紧张而在颤抖。夏天两个人的衣衫都很单薄,李钧能感觉到豆铃温热的身体依靠在他的胸前,并且不停的在抽泣着。

李钧生下来的时候正是一个雷雨之夜,所以祖父才给他取名为“钧”,乃是雷霆万钧的意思。他从小就不怕打雷,而且还因为这个原因,十分喜欢看雷雨交加的场景。

可是如果他在看雷雨的时候身上趴着一个姑娘,那就真变成十分惊悚的场景了。

咔嚓!

又一阵闪电划过天际,然后便是彻耳的惊雷。

豆铃拼命的把头往李钧的怀里塞,就好像能把头塞进去一样。实际上人的脑袋是不可能直接塞进胸腔的,所以僵硬着的李钧被豆铃直接撞倒在地,李钧坐在地上低头看着也抬起头看他的豆铃,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画面都静止了。

王译官看了他们一眼,转眼就抬头去看天了。

唔,好大的雨啊,好大的雨,水气把他眼睛都迷蒙了。

雷声不停的继续着,豆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叫着什么。李钧紧皱着眉头,扭头问王译官:

“喂,这女人到底在喊什么?”

“她在念羯人祈祷的语言,羯人是敬拜火焰的。真是奇怪,拜火的羯人居然害怕打雷。”王译官也很好奇,叽里咕噜的问了豆铃一通。

豆铃闭着眼睛回答着王译官的话,继而把头埋得更深了。

在家里,打雷时父兄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王译官听完豆铃虚弱的回答,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她说,她姐姐在她面前被雷劈死了,只留下一截焦炭一般的人形。”他叹了口气,因为打雷,他不得不用比平日里更大的声音对着李钧喊道:“你多担待点吧,李钧。”

李钧听到王译官的话,没有再让他扯开豆铃,而是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仰着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反正最多就是全身是包,又不会要命,就这样吧。

豆铃的样子绝说不上好,她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动物一般一边啜泣着一边喃喃自语,身体抖动的像是秋风中舞动的落叶一般。

“你顺顺她的背吧,还是个小姑娘呢。”王译官看着李钧一脸“啊让我死了吧”的表情,笑嘻嘻地劝着他。

“什么?王译官,怎么不是你来顺?”李钧嘴里这么说着,手却条件反射一般的放在了她的背上,开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触碰年轻女人。

王译官听见他的话,原本是准备解释自己已有妻室的,可看见李钧的表现,忍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在做着什么的李钧装作不在乎的看着天空,却连耳朵都泛起了红色。

王译官咳了咳,也看着天。

“咳咳…好大的雨。嗯,南方应该下的更大吧?好大啊。恩。真的好大。”

惊雷持续了好一阵,直到倾盆大雨完全泄了下来,才渐渐终止。豆铃渐渐收起了哭声,开始平缓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完全冷静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润的味道,那是水气弥漫所带来的淡淡腥味。李钧像是一个苦行僧一般坐在那里,脸上是冷淡的表情。

也许是草原儿女不拘小节,刚刚还吓得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豆铃,却很快掬了一把屋檐下的雨水洗了洗脸,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安静的站在了屋檐下。

李钧就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一直坐在那里,很久以后才站了起来。

若不是他胸口一大片水渍证明了刚才发生过什么,这一幕看起来就和所有在屋檐下躲雨的人没什么区别。

王译官感慨着“年轻人就是好啊”,礼貌的不看他们那边,更不想去理解两人之间充斥着的那怪异气氛是什么。

他娘的,左少卿就是派他来当大蜡烛的吗?

暴雨下了两刻钟不到就停住了。汾州这地方也是稀奇,刚才那么大的声势,好像天地都被划破,有人在云上不停的倾倒着雨水似的,可是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雨水就陡然收了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三个人,终于结束了这种“你看我我不看你你还要看我”的举动,捡起被丢在一边的各种礼物,开始了返回城外羯人居住区的旅程。

在回去的路上,豆铃小心翼翼的和李钧说着话,被迫充当两人私人翻译的王译官像是个傻子一般重复着“豆铃让我和你说…”和“李钧让我和你说…”的句式。

豆铃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因为李钧回话的时候完全不看她,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冷淡。

以前李钧虽然对她吼,可是如今这种冷淡的回答却比大声吼叫更加伤人。

“&…*…##”(李钧叫我和你说…)

“**…!*…&*…!!!!”(他是觉得很恶心吗?我碰了他抓着他抱住他很难以让他接受吗?)豆铃的自我嫌恶随着自己的话冲口而出,她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在问完话后凝视着李钧的表情一动也不动。

王译官准确的传达了豆铃的话。

李钧正在走路的姿势僵硬住了。他顿住脚步,眉头皱的更紧。

“没有,我并不觉得恶心,我只是紧张。”

李钧如此冷淡只是羞窘。他完全不能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涌现出那样的情感。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无所适从,所以他只好用冷淡来掩饰自己。

“&…%*…¥%!…¥¥!”(你骗人,你连正眼看我都没有!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傻瓜,呜呜呜,你肯定觉得我是傻瓜!)

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露出那副丢人的样子,她一定是惹她讨厌了。

她还想趁着最后要走的几天给他留下美好的样子呢。

“豆铃要我和你说,你连正眼都不看她,一定是认为怕打雷的她是个傻瓜。”王译官假装自己不是人,而是个传话的信鸽什么的东西。

他已经三十岁了,这种你腻歪歪打情骂俏他真的吃不消啊喂!

李钧看着又哭的梨花带雨的豆铃,无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会变得这么奇怪的他,才是坏掉了吧?

“王译官,麻烦你和她说…”李钧依旧冷淡的看着豆铃,却说着完全不冷漠的话。“我被女人一碰就会起疹子,难看到让人无法直视,她会觉得我很恶心,是个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