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周围浮起一层淡淡的瘴气,我小心的把手放在上面,白天被阳气压制回雕像的怨灵早召唤下不安的骚动起来。感受着她们的怨恨和不甘,原来,貌似在很久之前这些怨灵都是因为什么仪式被杀死祭神的女性。为了镇压她们的怨气做了这个雕像。可是不知哪个人硬是把这东西从原地挪走放在学校里。不能超度不能往生,被囚形之势所困,一到晚上就强行的硬拉出来禁锢在正对的房间里,于是怨气更大,连周围的小鬼小妖都被招来了。

“鵺野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召唤仪式,言灵一破,被日光极端压制的怨灵顿时就重新陷入黑暗。

胖墩墩的秋田全端着一碗面站在我身后,傻愣愣的问。

秋田犬!又是你!慢吞吞的站起身,那家伙还在不知死活的聒噪。

“咦,鵺野老师,你手上拿着念珠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我青着脸一字一顿的说。

他立刻跑得比兔子还快,瞬间消失。

召唤仪式一天只能一次,这下我也问不倒什么东西了。本来嘛,破解诅咒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就是几只怨灵晚上闹腾,习惯了,等几天问清楚了也行。可是这两天的安静让我有很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话说都是那个把大凶之物搬回来家伙的错,一点基本的知识都没有。鸟居状的东西也是能随便做摆设的吗?为什么我得白做工帮那家伙净化诅咒啊?要是被我知道是谁,绝对要狠狠敲诈一笔——

胸口一痛,无奈的按住。一激动差点忘记,身为半个妖怪的我还能使用正统阴阳术大白天不现原形,多亏了不懈的修行和慎言。只要有不敬或者要利用阴阳术满足自己私欲的想法,就会法术失灵。

不能吃荤,不能骂脏话,不能用灵力挣钱........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修到这里,睡一觉继续。

这样那样的事难免叫人心神不安,吃过午饭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全的老师们装作我不存在,躲得远远的。我也乐得清静,一个人在脑海里构想了下以后的行动,反复操作了好几次,又假想了种种不利的局面。只能晚上再去看看,其实应该在两点左右阳气最盛的时候实施净化的仪式。可大白天当着全校的面在操场上跳大神?还是省省吧。我敢打包票,还没唱完咒语就被当成神经病送到医院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下午我还有两节课,例行公事的上完了,为了日后能有一个宁静的生活环境,看来只好自掏腰包去驱魔。像是在回应我忧郁的心情,还是下午五点天空就阴沉得吓人。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我面无表情的提起包就往办公室外走,一路上遇到的人统统见鬼似的往两边躲开,我猜想自己的脸色应该比怨灵还可怕——破财的怨念。

“鵺野老师,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怎么样?”

唯一无视我生人勿近冻气的只有那只秋田犬,努力的挪动着肥肥圆圆的身体追上来,“中午我看见了,你拿着念珠站在广场哦。就承认了吧,你就是灵异爱好者——”

周围还有不少人,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声囔囔,新来的女教师在学校操场上手持念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行动诡异吗?冷冷的瞪他一眼,我望着他背后说:“草壁同学,有什么事吗?”

秋田闻言抖了一下,本能的向后面看去。我趁他转头的一瞬间迅速的闪进了楼道拐角。开玩笑,要是被他缠上什么都别想做。

“鵺野老师?鵺野老师你到哪儿去了?”

不理身后他的呼喊,我直接跑下楼梯,穿过操场想先回一趟教师宿舍。走到一半,就看见飞机头军团的怪人们集体分列在校门两边,就差没手持鲜花拉出横幅大喊欢迎。带头的草壁哲矢恭恭敬敬的朝着校门外鞠躬:“委员长。”

哦哦,传言中的太子党黑道世家少爷某某同学大驾光临,我有点好奇的想看看他的飞机头是不是梳得最高。可惜因为角度关系被那群兄贵们挡得严严实实。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快把该做的事了结比较好。

所以我尽职的扮演了一个“偶然路过要赶快回宿舍改作业的老师A”角色,特意加快脚步想离那群诡异的风纪委员们远一点。眼看着都要绕过操场拐进另一边的小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

“你是谁?没见过的陌生人。跑到并盛来干什么。”

嘴角抽搐的停下脚步,拜托,没看见我身上穿着老师的统一制服吗?大少爷刚出院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来发泄发泄?

脚步声渐渐接近,一听就知道飞机头同好会在他们会长的带领下走过来:“转过来,我在问你话。”

.......您是大河剧里的领主大人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理事长,你的孙子好嚣张。说话的声音也就是个还没完全渡过变声期的未成年人,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叫人不爽。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又生活空虚精神寂寞无聊的组建了飞机头同好会这种邪教组织,在只有未成年人的学校里作威作福寻求满足感吗。哼,声音好听的人通常都长得很丑。

不想得罪疑似学校理事长孙子黑道继承人,我虽然不满还是依言转过身来:“同学你好,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什么。”他平静的问。

十八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出现说了上半句忘记下半句的情况。呆呆的看着这个呃,不是特别高大的,少年?之所以说不出话并不是他颜如恶鬼或者飞机头一飞冲天。那个,站在我面前的是人类吗?

除了一双脚和熨烫得笔直的制服裤子,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啊喂!这人身上乱七八糟缠着的都是些什么啊喂!黑色的戾气紫色的怨气还有红色的斗气,麻花一样笼罩在他身上,把身边的空间都弄得扭曲了。一般人不管有没有灵力身上都会散发出微弱的“气”,这个人的气好诡异。应该是拥有强大的灵力却不自知,放任不管招惹来了大量凶灵怨鬼附体。长期下来就形成了这种连脸都看不见的神奇气场异度空间。

他是怎么平安长大没病没灾活到现在的?这么多怨灵随便一个都可以让人衰弱致死了........鉴于面部坏死的肌肉,其实我早就目瞪口呆在外人看来就是眼睛稍微有点睁大。

“嗯?”

他似乎开始不耐烦,我战战兢兢的企图找到他的脸在哪里,可惜未能成功。在一坨马赛克里面找到脑袋的位置就不错了:“新来的老师,鵺野神道。”

“哦。”对这个答案他明显失去了兴趣,带着那群飞机头从我身边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团不停蠕动的“气”,百思不得其解,人类真是出乎意料的生物。不过他既然能活蹦乱跳的成长到现在,应该代表以后也没问题吧。所以,我不是见死不救也没有违背灵能者就是要无偿助人的道德哟。

——可我还是想问,拖着这么多的“好兄弟”,少年,你不觉得肩膀很重吗?

也许是因为怨灵的集合体回来的关系,学校的“气”也随之大变的蠢蠢欲动起来。等我走进宿舍的时候,楼道的墙壁已经有很明显的黑色瘴气,时不时的还会有疑似人脸的东西黏黏糊糊的在上面闪过。一口气冲上顶楼,基本上天色已经黑到看不见前面的道路了。我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门口,顿时拈出一张符咒夹在指间:“谁?”

“对不起,是我!因为天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好像保险丝也烧断了,所以想来看看鵺野老师还好吗.......”那个黑乎乎的身影朝我猛的一鞠躬,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小野老师。

“我也才回来,没事。可能是要下大雨了。”走近几步,眼尖的发现有一只白色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朝小野老师的脚抓去。不动声色的挤开他站在门口,狠狠一脚踩下去。“谢谢小野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呃,啊,没事。”他憨厚的笑笑,抓抓头,“那我走了。”

“再见。”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我摸出那张符贴在门上:“归命!普遍诸金刚!暴恶魔障!大忿怒者!摧破!恐怖!圣怒语者!不动明王! ”

门里面噼里啪啦的乱响了一阵,还有女人的尖叫,我也等不及净化完成,直接一脚踢开门,跨过那些嚎叫翻滚的怨灵,拿起准备好的东西,不耐烦的用念珠打开几个扑上来的怨灵,夺门而出,用力关上门。门剧烈的战抖,就像是有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一样。一大股黑烟从门缝里灌出,沿着墙壁爬满整个楼道,最后在天顶上形成一张女人的脸,没有眼珠子,空荡荡的两个瞳孔,对我张开虚无的大嘴。

“没空和你玩。”一挥手,四张符咒飞出,占据了东南西北四方,匆匆布下一个暂时的结界,大概能困住她一会儿。我抓起墙角的消防栓,打碎了早就被瘴气占满的玻璃窗,纵身而出。反正以我的速度,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

特意飞得很高躲开那些学生老师的视野,我无声无息的落在学校第一教学楼楼顶,看看没有人,打开了通向天台的铁门。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腥臭的味道,就像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我看着几股黑色的瘴气以那个雕像为中心在操场上空慢慢凝结,不禁咋舌。现在只要我一沾上广场的地面,绝对会立刻被瘴气污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邪神级别的凶物放在学校里,居然没有出现过灵异事件也没有人命案。想到刚来这里时感受到的那种圣洁之气,难道这学校有什么厉害的神明在暗中保护不成?靠在栏杆边我摸着下巴打量着还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老师们。在我眼里下面已经泛起黑色的浓雾,他们却什么都看不见,面色如常,就是奇怪的拉开很远的距离。

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真幸福啊。

“天色真奇怪,是要下雨了吗?”

心里猛的一惊,回过头,古古怪怪的加藤站在天台入口处,一手拿着教科书,一手插在衣兜里。

“你怎么在这里。”我若无其事的问,右手慢慢的伸进外套口袋,那里有一叠符咒。

“我倒是想问,鵺野老师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表情很吓人。真不像是一个才出社会的新人老师哦。”他悠闲的回答。

“我上来吹吹风。”

“哦?”他拖长了声音,“可现在风很大,一般女生不是都会讨厌风会吹乱头发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默默的僵持了十几秒,他看似疑惑的微微转开了目光。我抓住这个时机丢了一张符出去:“千祸招魂,风杀!”

他躲闪不及,几道风刃划破了他的衣服,可还是及时伸手在空中虚画出一个五芒星阵,挡住了我的进攻,神色不变:“怎么能这样对学生呢,鵺野老师。”

“当然不敢。可惜你不是加藤。”我又拿出几张符咒,右手捏出手印,一点也不敢放松大意。

他一愣:“哎呀,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一定是那天晚上我去广场被你看见了吧。”

“白痴,你说风很大。这种骚灵之风一般人怎么可能看得见。”

他伸出一根手指冲我摇了摇:“鵺野老师,有灵力不代表就是坏人——”

“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懒得和他多说,没有邪气但身上背着黑影的家伙才不是善良的天使。风越来越大,盘旋在广场上的黑烟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六角型。没有人发现那个雕像在散发血色的戾气吗?因为有强烈的邪气在学校,那些被镇压的怨灵按捺不住,白天也要跑出来透气了。这么多青春期少年阳气最盛,万一被俯了身一定很有趣。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单位,我绝对不要学校因为出事倒闭而失业。

沉默几秒钟,不约而同的,我和加藤同时发动了对彼此的攻击。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各种咒术运用得相当熟练。而且好像很熟悉我的进攻方式,每一次都在我结成手印的瞬间泥鳅似的滑开。我隐隐觉得不太对,这家伙,真的很奇怪,怎么一点杀气都没有,反而是像在和我逗着玩似的。

几次交手下来,我已经看穿他不是加藤,好像是被什么生灵给附体了。疑惑着“这学校在搞什么名堂”,我还是念出了束缚灵体的言灵。

“呵呵,有一套嘛。”他左手一挥,长长的经卷飞出在身体周围形成螺旋状的结界,弹开了我的束缚,“进攻无效,扣十分。”

“你到底是谁?”我停下了进攻,这家伙的动作和举止越看越眼熟,我绝对认识他。

他挑起一边眉毛,还没回答。下面传来很多人的惊叫。一道耀眼的闪电伴随着雷声轰鸣,直直的劈打在广场上。还在对着天空指指点点的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开。

“糟糕。”他倒还面色凝重的望向那边,从外套里摸出我看起来很眼熟的东西——水晶球,飞快的结了几个手印,“被镇压的怨灵要出来了。”

“喂喂喂,等一下,你不是邪灵吗?怎么可以拿着驱魔水晶还没事。”我指着他大叫。

他露出了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表情,露出白牙一笑:“神道,怎么和我说话呢。”

我张大嘴:“爸爸?”

他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怎么样,爸爸的阳神之术用得越来越好了吧!”

沉默半响,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说,我到这儿来做老师是不是你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什么的,几乎就是重写的过程............

十一

面对我的质问,他很委屈的说:“爸爸只是听妈妈说了学校的状况很担心,特别跑过来看看你。做女儿的怎么可以质疑爸爸的爱。”

斜眼看他:“居然借着附身调戏自己女儿,真是恶趣味,什么‘鵺野老师,你有死相了’,爸爸,结果你还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

“胡说!不要把爸爸说得和变态一样!”他暴跳如雷。

“哈,学校这么多男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我抬起下巴指指那个猥亵的皮囊,“真是可悲啊,你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追寻失去的青春了。”

他非常沮丧的一手撑墙:“你真是我的女儿?真恶毒,对于担心你的安危不惜大耗灵力生魂脱体远道而来的爸爸一点感激都没有........”

“谁叫你装神弄鬼的!”这个脱线的爸爸,完全没觉得自己借着学生身体来糊弄自家孩子很过分。要不是怕天打雷劈,我真想揍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到这个他才严肃起来:“一直都在,本来是想找一个灵魂波动最适合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上了这家伙的身。结果连一个小小的言灵都被反震,一半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神道,这学校的气太奇怪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聚集了这么大凶煞之气却没出事的学校。你要小心。”

还好意思摆出爸爸的面孔教训我。被弄成现在的性格不就是你从小培养的目的吗?我瞪着他:“你以为我想,那个雕像正对着我的宿舍,不解决掉简直没法安心睡觉。每晚上都炸一个水晶球,我是穷人!”

“等一下,邪气变重了。”

我和被附身的加藤同学一起往下看,苍天,那个怨灵浓缩体飞机头同好会会长同学居然走到了雕像旁边,似乎还想摸一下。这不是把水往烧滚了的油锅里倒吗?

天空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阴沉得不像下午五点,刚才还只是黑烟的东西已经成型,看起来像是一条大蛇的模样。又粗又长,随着电闪雷鸣在半空翻滚不休。刮起的罡风隔着大半个操场都觉得脸颊生疼。那些没有灵力的学生自然是看不见,只是惊惶的叫着刮龙卷了,在老师们的疏散下急急的躲进教学楼和宿舍。飞机头军团也跟着慢慢撤退。

“出来了!”终于暂时忘记了父亲的身份,爸爸热血灵能教师的天性又开始燃烧起来。卷起衣袖,一手拿水晶球一手拿经卷就要往下跑,被我拉住。

“拜托,不要用别人的身体去做危险的事,要是缺胳膊少腿的话我们全家都得坐牢。”

爸爸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句,加藤双眼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我瞪了半透明状漂浮在空中的爸爸一眼,连拉带拖的把加藤沉得要死的身体塞进天台的角落。

“让那妖怪知道我们鵺野家的厉害吧!”幽灵爸爸热血十足的大喊。

“不要趴在我肩膀上,很重!”

操场上不需要什么灵力都能看见有黑沉沉的雾气在地面涌动。我们一个是半妖一个是生魂,不能接触到满是怨恨的瘴气。看看乌沉沉的天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褪去伪装直接恢复了本相。

“冰雹!”

在妖力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聚成大块大块的冰雹砸下来,很快在操场上冻成一片,像是一个天然的溜冰场。这样一来,下面的好奇看热闹的人一个都没有,窗户全部都紧紧关上,偌大的学校只能听见雷鸣以及冰雹砸在地上的啪啦啪啦声。原本就很昏暗的天空更是被乌云和已经密密麻麻的冰雹弄得伸手不见五指。

“神道.......这样做气象局会发疯的.......四月下冰雹。”爸爸无奈的说。

“总比全程观看妖怪大斗法好。”我凌空而起,和他一道落在操场的冰面上。那座雕像四周早就已经黑烟弥漫,而盘旋在头顶上蛇状的黑气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发出一声类似咆哮的声音,张大嘴扑下来。

“我挡住它,你快去破坏雕像!”

“不,我来挡住它,爸爸你去。”我把身上的符咒全部交给他,飞身上前,“那家伙有很大一股水的味道,我正好可以抵挡它的攻击。”

“好吧,你小心!”

飞到和那黑烟齐头高的地方,我真纳闷,不是单纯来做老师的吗?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和妖怪打架,在学校乱刮暴风雪,这是老师该做的事情?身后响起了爸爸的咒术吟唱声。这种时候的术者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状态。于是要纠结还是一会儿再说,自家老爸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死了。

“此手非吾手!此息非吾气息!此声非吾声!全是存在于高天原 !神之手!神之息 !神之声!布都十御灵无上行神!天地玄妙..........”

即使是在隆隆的雷声里爸爸的吟唱声也清晰可闻,那蛇状的黑烟尖叫着朝他冲去,我闪身挡在前面,强忍着腥臭把一只手按进去。黑烟里面竟然有实体,又冷又滑还有鳞片状的东西。发动妖力,顿时从我手接触到的地方开始迅速的结冰。它大吼一声,拼命的扭动,甩过来的尾巴差点没抽到我。不过这一下一直包裹着它的黑烟也慢慢消散,露出了本来的形态。青色鳞片,金色双眼,两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身体——真是很难看的一条大蛇。它张大比我人还高的嘴,十几道水流喷过来,被我直接冻成了冰块,在半空就坠落,掉到地面摔个粉碎。

原来是一条水蛇,大概那些死去的女子都是被用来祭奠它的吧。

它不停的朝我喷水,全部都被我化作冰块一一挡下,最后更是直接凝聚了所有的水,从地上突起几十米高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它的尾巴。害怕狂怒中的它下到地面干扰爸爸的行动,我干脆绕到它尾巴后面一手抓住,飞快沿着鳞片蔓延开的寒气直接从内部把它冻结起来。绕你凶似恶鬼,遇到我也只能乖乖被做成冰冻蛇肉——谁叫你是水蛇?

“神道,让开!”爸爸闪过来拉着我一起向后急退。

雕像剧烈的摇晃着,地面也在摇动。随着一声巨响,它从正中间慢慢裂开,几道金色的光芒迸射而出。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只觉得一股清静之气蔓延开来,有女子叹息的声音,慢慢散去。黑烟,大蛇全部消失。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渐渐恢复晴朗。

“结束了。”爸爸感叹似的说,“可怜那些女子的灵魂,被祭祀的大蛇吞吃,活活被镇压在这雕像里面,忍受了很久的痛苦。”

斜眼看他,无辜牵连其中,连工资都还没发,忍痛奉献了大把符咒和水晶球的我才比较可怜好不好。

感受到了我的怨念攻击,他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既然没事,爸爸就先回家了。要好好工作,别愧对老师之名啊,神道。”

不说话,我用眼神和表情无声的传达着“快走吧快走吧不要再来了”的讯息。

“记得五月放假回来。”

“.......”

“那爸爸走了,再见。你小心,这里挺邪门的。”说完这句话爸爸的身形渐渐变得淡薄,最后消失了。

抓抓头发,看看乱七八糟的操场还有被塞在天台一角呼呼熟睡的加藤,我还是赶快撤退比较好吧。

“Ciao。”

小孩子特有的童音鬼魅似的在身边响起,低头,那个带礼帽的大头婴儿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了楼顶栏杆边。

.......又被看见了,我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不成!

“我是里包恩,你还没有回答我上次的问题。”他若无其事的说,好像只是走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上来打个招呼。

我才不要告诉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想离开。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说出了让我头皮发麻的话。

“鵺野神道,女,根据资料记载现年二十四岁,父亲是鵺野鸣介,著名的灵能力者。有一妹一弟。身高168CM,体重52KG,三围........”

又惊又怒的打断他的话:“你居然私下调查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样子明明完全不一样!”

“没有任何伪装可以瞒过我的眼睛,我自己就是伪装的高手。”他极有自信的说,看看我和服白发的打扮,习惯性的拉了下帽子,“这是你发动能力的条件,必须要改变外貌?”

他的日语虽然说得很流利还是有一点外国口音,再联系他满口飙洋话的行为,我鄙视的看他,中了诅咒的伪小洋鬼子,哼哼,不明白什么叫妖力和灵力的区别吧。

“你想干嘛?”懒得和他兜圈子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总之,在短短一天时间就查清我底细的人当然不是泛泛之辈。可惜啊可惜,我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

“你的能力很有趣,刚才的那个东西,我只能隐约感受到,可你居然能打败它。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他一点也不介意我态度冷淡,很是和蔼可亲的问。

又是一个有点灵力的人。不过为你工作,做什么?保姆?谢谢。

“对不起,我不会换尿布也不会喂牛奶。再见。”我作势要走。

“你打坏了那座雕像。”他突然说。

“那又怎么样?”我心里打鼓,别告诉我他也是理事长的孙子——啊呸,怎么可能,看灵魂的波动他至少也有三十岁了——那么是儿子?

他伸出手,一直趴在帽子上的那只蜥蜴顺着爬到他肩膀上,“没什么,那个雕像是云雀的战利品,被他知道是你干的,会怎么样?”

我莫名其妙,云雀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来着,哦,对了,不就是那个怨灵集合体打满马赛克的飞机头首领嘛。他会怎么样?赔钱?逼我当众下跪磕头认错?威胁我?大不了我不在这儿干了,充满诡异之气的学校,谁稀罕啊。

他冲我抬抬帽子:“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下,再见。”

说完他呼的一下就跳下了楼,看那身手,真是难以想象仅仅是个小婴儿而已。

里包恩,吗?

不会是想让我为他解除诅咒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到奄奄一息,躺在血泊里抽搐。还有13章.......倒地。

那个在我定稿时说:“表写家教,家教没意思,换掉”的某人,我会记住你的——

十二

“看昨天的新闻没有?”

“看了看了,气象局,天文台,内务省都对我们学校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啊。”

“真神奇,四月同时刮龙卷和下冰雹,连操场上的雕像都被雷劈烂。我奶奶说那是雷神发怒了。”

“你就瞎吹吧,这年头哪有什么雷神发怒。”

“可我奶奶是神社的巫女,她很肯定的说绝对是雷神发怒!”

“哈哈哈哈,还巫女!那你是不是巫师?雷神发怒,那是骗小孩子的谎话啦........”

“逃课违反并盛风纪和校规!你们,接受惩罚吧!”

“咿咿咿咿咿——对不起我们错了,请饶了我们!”

“我们没有逃课,只是——呜熬!”

抱着一叠改好的作业,我黑线不已的看几个飞机头兄贵在走廊另一头对几个学生进行校园暴力。路过的老师学生全部事先约好似的集体失明装作没看见。本来想过要不要去劝阻一下以免出人命,但就在三分钟前,校门那边才发生了更加血腥的一幕。几个迟到的学生被打着马赛克的委员长一阵殴打,血洒了一地。相比之下,这还算好,至少没见血。

公然在校门口行凶打人就像吃早饭,我可是看见当时有警车从学校门口开过去的,为什么连警察也装作没看见?难道这黑道世家的势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大?搞不好整个并盛都是飞机头的天下啊!这样一来,那个自称里包恩的大头婴儿能查清我背景的事也能解释了。怪不得大头婴儿敢放话威胁我,人家有这个实力背景。万一他背后的黑道势力还兼做贩卖人体器官的勾当,家里的人不就危险了?虽然是有一半家人都是妖怪,我们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守法小老百姓。

要我去为他工作什么的,可别是看上了我的灵力转职做巫师专门咒杀对手吧!拜托,从小到大我连蚂蚁都没杀过一只,是彻彻底底的清白好妖怪!

这里太危险,还是立刻离开比较安全!虽然没拿到工资比较遗憾,脑子抽了才会继续留下。

上完上午的课程,我回到宿舍打包好行李准备去找校长辞职,就说这里风水不好又有发生了天气异常的怪事,我单身一人呆在这里太危险了。默默的想了三分钟的辞职演讲稿,拖着小行李箱正想开门,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山下校长的声音响亮的穿透了门板:“鵺野老师,方便开门吗?有要紧事找你。”

领导来了再怎么样也得给点面子,不知道有什么事,算了,还省得我跑一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掏出一把符装在兜里,整整头发,上下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破绽才去开门。

“打扰了,可是这位........呃,坚持一定要见你一面。”山下校长很不自然的说。

我木然的看着校长后面的大头婴儿,大头婴儿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山下校长看到我拖着的旅行箱,顿时脸色大变,以难以想象的敏捷钻进来一把拖过放到屋子角落,干笑着直搓手:“鵺野老师,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一定让你感到很不安吧?我和理事会就是考虑到你的这种心情,特别准备了一笔丰厚的精神补偿费。唉唉,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怨灵作祟.......当然,本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鵺野老师的安全绝对不用担心,请不要去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