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也在洗手间镜子中看见自己因过分思虑试用期任务的事而愈加憔悴的脸,再看看一小时前老妈发来的约她去相亲地点的短信,决定还是去买几片面膜好歹拯救一下自己惨绝人寰的脸。

如也在屈臣氏里逛啊逛,挑了某个牌子的九片面膜,掏出会员卡和一百块现金去付账。收银员随口问了句“有四块钱零钱吗”,如也想起钱包里貌似有几个一元硬币,就把会员卡往旁边一放,在钱包里掏来掏去,总算把零钱找出来。

“欢迎下次光临。”收银员把面膜递给如也,如也拿了就走。走出屈臣氏不出十步,她惊觉“啊,会员卡忘记收了”,又赶紧折回去,却发现会员卡不见了。收银员也没注意,一问三不知,只隐约记得如也后面的顾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

“我的会员卡在你们这儿丢了,你们总得付点责任吧。”如也双手叉腰,怒视收银员。

“对不起啊,但是,是您把会员卡落我们这儿,不知被谁拿走的。”收银员嘴上说着对不起,可是脸上却一副“不就一张会员卡吗”的嫌弃表情。

如也四周上下看看,指着收银台上方的摄像头说:“你们这儿不是有监控吗,你把录像调出来看看就知道谁拿走了。”

“录像也不是随便就能调出来看的。”收银员眉头一皱,“除非…警察。”

这是刁难!如也嘴一撅,脚一跺,甩头走了。

收银员以为总算打发走一个无理取闹的顾客,却不知我们的如也小姐还真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了!

如也女土匪(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作者,我们再也不理你了)

跟某些一见了警察就双腿发软还打抖的人不同(你是说作者吗?),如也走进梅园新村派出所时可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无视正在争执的两个报案群众,直接站到了民警面前,民警询问她来干啥的时候,她非常认真地说:“我东西被偷了,我要报警!”

警察同志很重视,忙拿了个登记本开始记录,还为如也倒了杯水。“姓名?哦,那么…姚小姐丢了什么东西,大概价值多少?”

“被偷了张会员卡,价值嘛…”如也正襟危坐,用拇指食指撑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样,半晌,她打了个响指,笃定道:“至少十块钱!”

警察同志挺起的脊梁一下子就软了,额头上降下三条黑线,嘴角抽搐了两下,“十块?”

“里面大概有200积分,可以抵十块钱呢。”如也瞪大眼睛。

警察同志抽动着面部肌肉,合上了登记本…

如也身边坐着的一个大叔,也就是刚才正在争论的报案群众之一,操着一口港台腔,拉拉那个警察的衣服,“我说阿sir,你们大陆不是有句话叫‘先来后到’?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呐!跟你们讲了我木有吃霸王餐的啦,我的助理马上就来了,你们能不能别听那个店主胡说八道啊,让我先走嘛。”

“不准走。”店主模样的人大喝,“没付钱不准走!”

“警察叔叔,你这样不行哦,十块也是钱啊。”如也这时还继续添乱,那个警察估计头都要炸了,刚好门口一个年轻警察貌似刚出警回来,他忙把登记本交给新来的警察,“于翎,你处理一下,我还得去给那些打群架的录口供。”

如也看看那个高个子警察,忽然站起来,“哎,学长,你…你在这里工作呀?”

于翎一回头看见了如也,认了大半天,“是你啊,怎么了?”

“我东西被偷了…”见了认识的人,如也蛮高兴。

“那你等会儿,我带几个人去把车上收缴来的赌博工具搬下来。”于翎微微一笑道,还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于翎也是绍兴一中毕业的,大如也两届,校草,如也当时和所有热爱帅哥的女生一样,暗恋着于翎学长。听说他考去了一所政法大学,之后就没有见过面,偶尔在高中群里说几句,互相知道名字,但也不太熟。

旁边那个吃霸王餐的外地人和店主还在吵吵嚷嚷,那个外地人貌似还是个香港人,说什么自己是美食家,去店主的店里吃东西是他们的福气,店主一口咬定这个香港人就是个吃霸王餐的骗子。两个人话不投机,吵到最后那个店主气得好像要扑上去揍那个香港人,如也怕他们打起来后,警察们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了,就赶紧叫停,对店主说:“他不是说有助理要来吗?你再等等看嘛。”

“等?都等了一个小时了,屁都没看见!还助理?吃霸王餐还有助理了?”店主怒指香港人,“从六点就等到现在,老子饭都没吃,耽误了多少生意!”

“消消气嘛。这个先给你们吃。”如也从包里拿了两个随身携带的“创新口味月饼”,一人一个分给他们,“垫垫肚子。”

“小姚,你过来。”于翎站在门口,对如也招招手。如也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的走进派出所,香港人一见他,就像看见宝贝一样大喊:“看!那就是我的助理!”

于翎看了登记本,也是一脸黑线,也不知是出于人民公仆的责任感,还是碍于校友的面子,陪着如也跑了一趟屈臣氏,还真的调看了监控录像,如也的会员卡就是后面那个大姐顺手摸走的,屈臣氏负责人带着一脸无语又抱歉的表情,赔了如也一张新会员卡,还送了她三片眼膜。

“我送你回去吧。”于翎上了来时的警车。

坐在警车上,如也觉得拉风极了,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坐警车呢(普通人没犯什么事也不可能天天坐警车啊小姐),忍不住在上头各种姿势各种自拍,余光瞥见于翎的侧脸,配合着警察制服,格外英俊。

“谢谢你了,学长~”如也非常花痴地望着于翎。

于翎和如也的表姐胡小桑是高中同班同学,两个人谈过一阵,后来因为异地上学,就分了,当普通朋友一样联系着。他经常听小桑提起如也的事,当年小桑说起她表妹如也在复习考公的时候,还跟他开玩笑说等妹妹考上了,要介绍他俩认识认识。

“你的事我听你姐姐说了。”于翎面无表情,专心开着车,见如也半天没有接话,他偏头瞥了她一眼,就没有再说。

到达如也租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如也才耸耸肩,一摊手,说:“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傻X。”然后就挥了挥手,算是再见了。于翎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想起小桑在聚会时跟他说起这件事,气得鼻子都歪了,连“如也”这个名字都省去了,直接用“那个傻X”来代替。印象中如也应该是个蛮开朗而且还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人,可是在他现在看来,这孩子…是有苦说不出吧。

“学长?”于翎一怔,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折回来,趴在他车窗上,只见她晃晃手机,“帅锅~电话给我一个呗,万一我遇见不法分子,好歹有地方喊救命。”

于翎笑笑,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希望喊救命的不是那个不法分子。”

如也一愣,连忙做娇弱状。

时隔多年,再见自己高中时暗恋的学长,心如死灰的如也在孤立无援的南京,似乎感觉到一阵旧情复燃的小心悸。

***

九月三十号上午的专业课结束,如也掏出手机翻看的时候,万分不情愿地接到老妈的短信,说今晚就去跟人相亲。

“如也。”潘璞玉一脸娇羞地走过来,“佘老师说明天就国庆了,为答谢你们几个上次请他吃饭,今晚回请,叫我通知你一声,还说,全班不赶着回家的都一起去。”

“我没空。”如也咬着下唇,万分委屈地小声说,“我…要去相亲。”

“你要去相亲!!”潘璞玉这个该死的,一下子叫出来,还那么大声,全班都听见了,刚刚合上笔记本屏幕的佘檀舟手一顿,往她们这儿一瞟,轻轻勾了勾唇角。

“哎呀你小声点!”

“哎哎,怎么回事啊,你就那么急着嫁人伐?”潘璞玉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仗义地鼓励了她一下,“你长得又不丑,干嘛刚上学就要去相亲。”

“你以为我愿意啊。”如也烦躁了,闷头就走。

“如也如也!!”潘璞玉匆匆收拾着包就要跟上去,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一声清朗嗓音——“小潘。”

“佘老师~”潘璞玉还没回头就整个人软乎乎的,好像一口干了三杯五粮液。

佘檀舟若无其事地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问问小姚今晚在哪里相亲,短信我,我们也去那儿。如果她那边早结束,叫她来。先瞒着她,以免影响她相亲。”

潘璞玉点头,心想,佘老师真是个大好人,知道如也相亲一定吃不多,所以叫她过来接着吃,这么好的老师哪里找,如也你得珍惜呀…

下午四点多,佘檀舟的手机收到来自潘璞玉的短信:佘老师您好,如也今晚六点半在瑞金路的汉香阁。

佘檀舟谢过,群发了一条短信给今晚要去的其他学生:“六点半,瑞金路汉香阁。”

六点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相亲将被围观的如也走到御道街站,坐上了17路公交车,一会儿就到了汉香阁。汉香阁是以苏北、徐州菜为主的餐厅,他们家的徐州菜做的很地道,菜品也挺丰富的。如也先进去坐了,顺便看看菜单。听老妈说,相亲男是个公务员,在区国税局工作,比如也大了七岁,据说身高超过一米八。

如也心想,怎么跟佘老师一样大?三十多岁还不结婚而且还没有女朋友的男人,多半有问题。要不就是生理问题,要不就干脆是个极品,要不就太过不堪入目,再不然就…跟佘老师一样喜欢男人。(佘檀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

换做以前,如也是连见都不见的,可是人在经历一些事情后都会变得成熟,这种成熟,不是世故,而是麻木和妥协。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相亲男来了,穿了件横格子绿色长袖T恤,扎进黑色裤子里,脚上穿了双灰蒙蒙的皮鞋,的确是超过一八零的身高,长得虽然不能算帅哥,但勉强还算能入眼了。相亲男一坐定,如也就看见门口走进一帮人,乍一看,怎么那么眼熟,再认真一看,她当即想摔门而走…

那不是他们班的人吗?小王、小刘、小邓…一脸坏笑的潘璞玉,最后进来的…佘檀舟!你们…你们这是组团看热闹来了?谁的主意?…佘檀舟,一定是他!一帮人进来之后就往她这里看,就佘檀舟故作镇定,看也没往这儿看一眼。璞玉你这混蛋居然出卖我!如也咬牙。

“姚小姐?你好啊,我叫凌忠飞。”相亲男对自己的迟到没有一丝抱歉的表情,敞开腿往如也面前一坐,翻开菜单点菜。如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闷坐着,见他一边看菜单一边说:“唔,这里虽然环境不错,但是消费太高,其实我觉得肯德基环境就相当不错,如果不是距离我们局比较远,我想我们在那里见面也挺好。”

如也闻见了一丝极品的气息。

如也女土匪(六)

正想着,就看见聚餐那六七个人偏不去坐包厢,硬是要把她前面的两桌拼成一桌,搞的服务员们为难得要命,但顾客是上帝,还得照做。于是乎,六七个人浩浩荡荡走过如也的身边,坐到了她对面,而那个该死的佘檀舟,就堂而皇之出现在如也目光的最中央。

相亲男凌某(好吧,如也小姐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了)在没有过问如也意见的情况下点了三个菜,炒空心菜、炒小白菜和炒苦瓜。反之,如也对面那一桌,霸王羊腿、地锅鲫鱼、胡辣鱼、椒盐金蝉、 辣炒菜花、彭城烧仟子、腊皮炒肉丝、茭瓜毛豆米…如也咽一口口水,脸跟相亲男凌某点的那三个菜一样,绿油油的。如也心中的预感灵验了,觉得今晚可以就这个相亲男,去天涯发一个8极品的帖子。

“小姚是本地人吗?看起来不像,我去过北方,你比较像北方的女孩子,挺高的。有165吧?”在如也看来,相亲男凌某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浙江的,没那么高,就162,呵呵…”如也敷衍道,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本地女孩子也不矮吧,我有几个同学比我还高。”

“本地的女孩子是有你那么高的,但是她们比较瘦。”相亲男凌某接话。

如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我很胖吗?”

相亲男凌某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是属于骨架很大的那种,长一点点肉就看起来很壮硕。”

壮硕。

我虽然说不是那种细胳膊细腿的姑娘,但是犯不着用“壮硕”这个形容词吧?!——如也万箭穿心,坐在相亲男凌某身后的璞玉许是偷听见了,居然笑趴,估计这个大嘴巴马上就把她和相亲男的对话传开了,搞的那一桌子都在笑。

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啊。

“对了姚小姐。”相亲男凌某又发话了,如也洗耳恭听,就差拿个小本子将他的语录记载下来,晚上好整理整理发天涯上。“你家不在本地,房子是租的喽?有没有打算买房?”

“没有。”如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相亲男凌某很诧异,“我反正是不会买房的,我要求女方一定要有套房子。”

“为什么?”如也也很诧异,现在不是都是女方唧唧歪歪的问男方有没有房子吗?

相亲男凌某捋了一下流海,目光炯炯有神,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几分得意,几分君临天下,几分除却巫山不是云,朗声道:“因为,我是公务员!”

“公务员怎么了?”如也抱臂,冷笑着看他。

服务员把炒空心菜、炒小白菜和炒苦瓜端上桌,相亲男凌某夹了几片白菜塞进嘴里嚼得天崩地裂掷地有声,然后带着几分骄傲,几分得瑟,几分唯我独尊,几分家祭无忘告乃翁的表情回答:“我们公务员福利好,能养老,说出去倍儿有面子,哪个人不哭着喊着要?你又不是公务员,如果没有房子,谁愿意跟你过。”

如也拿出手机,给璞玉发短信:“你赶紧叫几个人假装精神病把这个神经病给我赶走!”这一发短信不要紧,相亲男凌某指着她的手机叫道:“哟,你也用爱疯?”

如也摆摆手,愧疚道:“我这不是爱疯,是三星…”

话未说完,相亲男凌某掏出一把很像爱疯的手机,带着几分炫耀,几分藐视,几分舍我其谁,几分独领风骚数百年的表情,在如也面前各种演示,播放视频、看电子书、在线炒股、和弦铃声等,“看我的IP苹果王手机,我觉得跟你的也差不多,你看!视频清不清晰?你看!字体大不大?你看!上网快不快?只要399元,399你知道吗?”

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都是为了衬托极品而存在的。

这时,如也手机收到潘璞玉的短信:“佘老师说:人生如戏,保持镇定。”

相亲男凌某孜孜不倦地各种演示他的苹果王手机,只听那手机里传来64和弦的美妙打击乐:“冻次打次,冻次打次,冻次打次,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盛开!”如也宽面条泪。

夹起一根青菜,望望对面的羊腿、胡辣鱼,如也又咽了口口水,佘檀舟朝这儿看了一眼,然后挑衅似的,轻轻扬了一扬唇角。他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人物,至今没亲自动手与她正面交锋,但她已经被整得狗血淋头生不如死了。如也头上噼里啪啦飞过几只乌鸦,自己跟极品男的相亲就这样被现场直播了,她却连门票钱都赚不到一分。

“姚小姐为什么选择考研,而不考公务员呢?”相亲男凌某嘎嘣嘎嘣地嚼着苦瓜,好像在教导失足妇女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公务员”三个字,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说不完的骄傲与自豪,就好像诗人看见了雨,总有道不尽的爱和忧伤。

如也的筷子顿了一顿,然后无奈敷衍道:“考不上,数学不好。”

“你这样太不上进了。”相亲男凌某对如也表示鄙夷,“现在公务员才是铁饭碗,你不考,将来就等着失业,当寄生虫。同样是市一中出来的,我们几个同学,虽然大学比我好,但就我考上了公务员。一中你知道吗?一中!我觉得我们一中的学生比较聪明,随便学一学都能考得好,其他中学的人也很努力,但是怎么也考不好,因为笨。你是你们那个地方几中出来的?”

“一中…”

“一中出来的?那你应该就属于脑子比较笨的那种,大学估计也不好,所以公务员也考不上。”相亲男凌某非常笃定地下了结论。

如也觉得,一个三十多岁还没有女朋友的男人,极品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了,只是,在一百个极品里遇见这样的一个,也不知道是命运在跟她开玩笑呢,还是现实给她一个残酷的教训。

“你扇他两耳光吧,这人明显出门忘吃药了。”璞玉估计实在听不下去了,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你要考公务员的话得赶紧,有年龄限制的。”相亲男凌某严肃道,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引起如也的注意,“你几岁了?”

如也慵懒地用手撑着下巴,“26…”

“哈?”相亲男凌某疑问声调很高,“你比我小这么多?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了。”

对面那一桌,已经全部笑翻了。

好吧,如也小姐活了二十多年,却在不到一个小时内,知道自己原来又胖又笨看上去还比实际年龄大了七岁。

遇见极品能报警么?如也的心在滴血,哗哗的。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相亲男凌某扫干净了盘子里所有的绿色植物,用纸巾一抹嘴,顺手把纸巾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并把账单交给如也,难得含蓄地说:“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汉堡大王。”

“所以这顿我请?”如也会意,仍忍不住提高音调。

“当然,因为我是公务员。”相亲男凌某逼女人请客的模样就好像某些贪官大谈勤政廉洁一般理直气壮。说罢,拎起公文包就走,还不忘回头温馨提示:“记得管他们要发票!”

相亲男凌某绝尘而去,如也闷坐一旁,起身去付钱的时候被告知他们这桌的钱已经被佘檀舟一起结了。如也回头看看那桌,他们还是频频窃笑着。组团看我笑话就那么爽?如也狠狠瞪了佘檀舟一眼(你也就敢瞪人家几眼)。

潘璞玉上来,拉着她到他们那一桌坐下,让她随便吃点,如也赌气,硬是不吃。掏出手机,定位一下,发了条微博:“你若吃药,便是晴天”。

万恶的定位,某人手机一搜索,从附近一堆人中揪出了如也的微博ID:空空非如也。

她坐了一会儿,超级无聊,内急去上洗手间,许是人多,要排队。佘檀舟恰好从里面出来,见了她,又轻轻扬了扬唇角,然后用下巴指了一下离她不远的一个门,“那儿没人。”

如也一看,是给残疾人专用的洗手间,“我又不是…”

“脑残也算残疾的一种。”佘檀舟煞有介事地说。

这是佘檀舟第一次跟姚如也正面交锋,第一次当场让她吃瘪,也终于让心存怀疑和侥幸的如也明白了在佘檀舟眼里他们果然是不共戴天的。也好,一个站在明处的敌人总比一个暗地里捅你刀子的人不危险多了。

如也预感将来的日子不太好过,忽而又觉得无所谓,于是头一昂,胸一挺,大步走进了残疾人专用洗手间。

哼,欺人太甚!迟早报复你,把你报销,换一个导师。

一场诡异的聚餐,在大部分的人的酒足饭饱和如也一个人的饥肠辘辘中结束了。潘璞玉跟他们去唱K,如也一个人回去。

坐在公车上,如也望着街边熟悉而陌生的街景,忽然觉得很孤独。有时候,人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然而,当那个人不在了,再怎么拥挤的城市,都空了。

孤单,是一个人在食堂吃馄饨,形单影只,觉得苦涩。孤独,是一群人在食堂里吃馄饨,欢声笑语,还是觉得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