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消息就一路传开了,柳少看上了一个聋子姑娘。

坊间传言,柳少这口味,越来越重,终于开始另辟蹊径玩新鲜的了,真缺德。

哪里想到柳少这回根本连人一个小指头都没动过,宝贝着呢。直到伤好了,出院了,都不敢乱来,只敢在逛街的时候,拉着人家手。

这哪里是他们所知道的柳少?

还真有人说对了,柳少这回是初恋。

第60章 军心藏娇(五)

你们是不知道向晚的本事,女人对他来说,从来不缺,无论是看上他的,他看上的,瞅准儿了,扒了裤子就干,不管你人妻还是萝莉。

荒唐的日子,就如他自己说的,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情意千斤难敌胸脯四两,廉耻礼义不如三十六d。

这回真不同了,伤好了回重庆,有空的时候依旧去学校找如而,大半年儿,直到如而毕业了在南京找到工作(其实是佘谨行安排好的),他也就牵过人家小手!

你信不信,柳少还是不敢唐突呀。

之所以不敢唐突,是怕有比他好的男人出现了,一时放不开。这个傻子,还想着如而应该找一个连他都自愧不如的好男人这个事呢。他却没想过,世界上并非没有比他好百倍的男人,但人家如而喜欢吗?

他觉得,如而是不晓得自己混账的过去,所以觉得他好,要是哪天知道了,不知道多嫌弃呢。

他还是先不结婚了,他要等到如而结婚了,他才安心结婚去。

安心得了么?!

只怕一辈子不能安心哪!

随着如而去南京,老姚一家也随两个女儿搬到南京定居,柳向晚同志又风风光光回南京了,据说,准备晋升上校。

敢情人家去重庆,是下基层锻炼。

如而去医院彻底检查的事,被提上了日程。医生经过多方面的检查讨论,基本上可以下定论,这个患者并非官能缺失,而是脑中血块压迫神经导致的失聪,这个血块很复杂且靠近脑干,要取出,得——

开颅。

柳向晚看了检查结果,撇嘴,要开颅?咱不做了,如而,你这样挺好,为什么一定要听得见,一定要说话。

在他心里,如而是完美的,她的完美之一就在于听不见也说不出,这样,她就不会听人风言风语,俗事听多了人也会俗,小龙女之所以玉洁冰清就是因为从小身在古墓,不与外边些个俗人打交道。你看她一出古墓,就遇见谁,就发生了什么事。

如而却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恢复听力,至少能听听柳向晚说话,至少能叫他一句向晚,就为了当初他跟自己说的那句“你要是能说话多好,叫我一句‘向晚’——真是,死了也值。”

佘檀舟一听要开颅,也皱眉头。好容易找到的妹妹,居然要做这样的手术。可是他还是把决定权交给如而,你说做,我们就找最好的医生做,你说不做,那就不要做了。

如而想了半天,悄悄跟佘檀舟说,我要做这个手术,不过你们得帮我支开向晚。转身却跟柳向晚保证,我不做这个手术了。

柳向晚总算放心。

过几天,南京军区司令亲自点兵,你,你,还有你柳向晚,这次去俄罗斯参观学习的机会很宝贵,就派你们三个去了,一定要认真学习,深刻领会,既要拿出咱们中国解放军的硬气,又要体现中华民族勤奋好学不耻下问的美德,回来后要为祖*事发展和队伍建设作出新贡献。

柳少要去俄罗斯学习三个月。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肩头绝对再加一颗星。

走之前,又去看了看如而,她正在靠近单位的公寓里备课呢,流海上还夹着水笔帽。向晚舍不得她,不放心地叮嘱,如而你千万别去做手术。

“放心,我不做,我也怕疼。”如而神色如常,抬眼看看柳少,军装笔挺,肩头两杠两星,无以名状的漂亮。“什么时候走?”眸子温婉地望着他。

柳少抿了抿唇,“后天。”

“…你亲亲我。”

柳少站着不动。

“向晚,你亲亲我吧。”如而指了一下自己的唇,眼眶湿润了。

那个手术,有危险啊!医生说了,这个外伤导致的血块位置蹊跷,除压迫神经外似没有其他害处,能不做,最好也不做,生还几率是50%,也就是说,一半死,一半活。

刚刚收养这个女儿的时候,老姚和迟佳就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检查之后说,不是先天失聪,她小时候脑袋可能有类似针或者铁钉一类刺入,导致脑子里有小核桃大的血块,要取出来吧,钱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危险。

可见,轻舟在被拐卖后,过得并不好。

迟佳心疼如而,说既然危险,就不要做了,只是听不见而已,又不是瘫痪,人家贝多芬耳聋,还是音乐家呢。

这回,医生还是这么说,这个手术比较危险。如而太想听向晚的声音了,固执又倔强,还是决定,这个手术我要做。

得知向晚要去俄罗斯了,如而有点难过了,怕了。并非怕做手术,而是怕她在手术台上起不来了,此一别,就再也见不着向晚了。

她舍不得啊。

向晚,你亲亲我。

她走过去,轻轻环住柳少的腰,抬头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柳向晚,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天人交战。

如今我们的柳少,身边多久没躺过女人了。

向晚微微附身,头往右偏,在如而软软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这一碰,不得了,却再也收不住。本想就浅浅碰一下,就一下,谁知,心中的爱,心中的欲,如同怒涛射向大海,一下子,全爆发了。当自己再次深深吻住那软嫩的唇瓣时,柳向晚后悔了,这是毒啊,毒!

爱这个东西,比毒还难戒!

尽管柳少一直对自己强调,就一下,就亲一下,这次吻完,就绝对不做其他。可是,欲可抑,情难绝。如而身上少女的芳香,盈盈一握的纤腰,靠在你身上时,柔弱无骨的触感,致命啊!如果是别的美女,柳少只要心里不想,或许能推开,可这人换成如而,柳少不行了,他喜欢死她了,多少次,究竟多少次深夜想起她,就能感觉自己的坚硬和渴望。

男人的欲,不一定伴着爱,但爱,一定伴着欲,滔天的欲!

更何况,如而她不让你走,她要你抱着她,要你亲她,要你一再突破。

如而的身体,美,美得契合柳少的审美观。

你叫他怎么停得下来,只差没扑过去,狠狠吻,深深舔,重重吮!喜欢死了,爱死了!天!你杀了他吧,他真的停不下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他想要如而,他太想要了,这一刻他这辈子都决定不放手了,对,我就是如此登不上台面,可将来我改好不好?我全改,只要你们让我跟如而在一起。

真正进入的那刻,如而疼死,白嫩肌肤上沾着鲜红的血,黝黑的眸子镀上一层水雾,何等娇艳!

也就是这时,才是沉沦的开端。

玉壶含春,徜徉万里。

柳少彻底沉沦,现在叫他死,也愿意。

敢问这世间,能把柳向晚至于这种境地的,如而还是头一个。

激情过后,柳少抱着不撒手了,吻干她脸上的泪,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般,轻柔又小心地抚摸着泛着粉色光泽的肌肤。她像猫咪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眯着眼睛,双手缩在胸前,加倍地软,该死地嫩,却又是那样的信任,仿佛要把一生都交到你手里。

绝不辜负!

柳少去搭乘去往俄罗斯的航班时,是从如而的公寓出发的,他自那天去看如而,就没离开过,除了吃饭睡觉,要不,抱着她,跟她聊天,要不,做。爱。他都想好了,从俄罗斯回来,就跟如而求婚。

作家钱钟书对自己和妻子杨绛的婚姻有三个理解,第一,遇见她之前,没想过结婚的事。第二,结婚之后,从未后悔过娶她。第三,也从没有想过娶别人。

柳向晚也忽然有了这种感觉,遇见如而之前,他何时想过结婚?只想着,玩,使劲玩,玩遍天下好玩的东西,上遍天下好看的姑娘,去他妈的结婚,去他妈的责任,老子孑然一身,谁管得着。

可现在终究是动了这个心思了。

第61章 军心藏娇(六)

去往莫斯科的航班上,柳向晚还想着,钻戒,得买多大的,既不俗气,又显奢华。

还未越过国境,竟然想得心肝儿都疼。

如而现在就是柳向晚的心肝儿。

然而这个心肝儿,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观察,在柳向晚离开南京仅十天后,就躺在了军总手术台上。

手机交到了如也手里,如而说,这几天姐姐你帮我跟向晚联系着,如果,万一我没撑过去,你一定帮我拖着他,能晚些暴露,就晚些。

蒋茹当年,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情。一时间,竟让一旁的佘檀舟受不了了,抱住妹妹,紧紧的。

如也几分明白佘檀舟,心想,若我不行了,也会那样选择。忽然,也有点理解蒋茹。正踌躇着,佘檀舟牵住她的手,她心一颤,忍不住一手回握着佘檀舟,一手也抱住如而。

如果,如也没有遇见佘檀舟,那么佘檀舟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亲妹妹。这三个人,奇妙的缘分,奇妙的结合。

如而,他们共同的妹妹,徐徐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算顺利,只是三天了,如而还没有醒。南京军区一些佘、柳的老战友时不时来探望,一走廊星星杠杠。

第四天,佘家、姚家还有柳家夫妇都等在高干icu病房外,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该在莫斯科学习的柳向晚居然出现了,惊天的怒气和杀气,柳少海都被儿子吓了一跳。

佘檀舟摇摇头。

他早就知道,瞒不住这家伙。

这人精,在莫斯科前十天还不觉得什么,轮到如也代替如而跟他联系了,这小子发现破绽了。

佘檀舟当年是没想过蒋茹会出车祸,加上蒋萱跟蒋茹是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才没有怀疑对方的真实性,向晚则不同,猴精猴精的,前思后想,不对。马上买飞机票回国,目无军纪,去他妈俄罗斯!

果然!

混世魔王一言不发走过来,环顾了大家一圈,默默走到icu病房的玻璃窗边,双手抬起按在玻璃上,就趴那儿看啊,眼里,深深的痛,沉沉的疼!

这得受多大的苦啊,如而!如而!

如而头发都被剃光了,一头绷带,周身插着不同的引流管,身边是闪烁的颅内压监护仪。

人群出现了一丝小小的骚动,他们看见了什么?

柳少眼眶里,溢出两滴泪。

指责?没有。咆哮?没有。揍医生?没有。

向晚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不住地流。

要知道这家伙曾经在军演时受过伤,那样痛,一滴眼泪没掉!这家伙前阵子刚被人捅一刀,血哗哗流,一滴眼泪没掉!

这会子居然站在那儿哭?

那眼泪,真真的,一滴滴流。

抬手抹了一把脸,柳向晚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甚至没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就在柳向晚转身的瞬间,如而醒了。

“向晚!如而醒了!”如也赶紧叫住他。

谁知这人,顿了顿,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怪事,真是怪事。他到底怎么啦?

“他是不是生气了?”如也担忧死了,赶紧拉了拉佘檀舟的袖子,“你去跟他说说,如而不是有意骗他的,让他别生我们如而的气,否则如而可就不值了!”

佘檀舟摆摆手,一副“随他去”的样子。心里却想,向晚怎么可能生气呢,要是躺在那里的是如也,悲都来不及,疼都来不及,哪来的愤?佘檀舟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向晚,只是没想到,向晚竟如此爱轻舟,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他想得没错,柳向晚转身离开之后,过了两个小时又到了医院,同样的,又让众人大吃一惊。

光头。

一头短发全部剃光了,干干净净,只留一片青痕。

径自走来,见了佘谨行、关仪双、老姚和迟佳,他跪下,眼里都是虔诚,“叔叔,阿姨,我柳向晚在这里恳求你们,如而好了之后…不,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能恢复还是不能恢复,请把她嫁给我,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照顾她。以前不好的,我全改。你们…务必答应我。”

柳少海心里一抽,果然!果然!这小子手术完嚷着要去绍兴的时候,他就知道儿子陷进去了。浪子回头,最高兴的是父亲啊,刚想帮儿子说几句,只见佘谨行上去,扶起向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是军人,要言出必行,你能不能保证,至死不反悔?”

柳向晚站直立正,先整军容,抬手一个漂亮的敬礼,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至死不渝!”

佘谨行抬手回礼,算是允了。

柳向晚还真说到做到,如而从icu病房转出之后,几乎就是他忙前忙后照顾着,任劳任怨,头发长长一点点就又剃光,为啥?他一定要比如而的头发短,这样如而看了才不难过。欣喜的是,如而术后恢复还算不错,能听见声音了,柳向晚一边跟她一起练习说话,一边陪她做高压氧加神经功能营养药物等治疗,足足一年啊,治疗加疗养,他就是军总的常客,也是军总的一个传奇。

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全被他震撼了。他们真的不知道柳少能变成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飙车甚至不爆粗口的柳少,跟仙儿一样,气质,干净!眼神,至纯!

一年半过去,除了记性时而不好,如而恢复得差不多了,柳少也回团里了,因为私自从俄罗斯跑回来,他挨了处分。可你说这处分能有多严重?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佘谨行和柳少海在后面罩着呢,处分不痛不痒的,无非是晋升上校的指标没了,今年没了,明年后年就保不齐了。

柳少对如而,还是那样宠,一分未减。如而恢复听力后喜欢听音乐,只要南京有音乐会,柳少就带着她去。可他至今五线谱都分不清楚,照样陪着去,你听你的,我…睡我的。

晚上,抱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睡着了也紧紧拉她的手,一醒来见她不在,跳起来找!

“我做早餐呢。”如而厨房里煎蛋,见他又满房间窜,不禁好笑,却感动。

如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半夜,她小腿忽然抽筋,疼得很。可抽筋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赶紧放开和他交握的手,去揉自己的小腿。这么一松手,把沉睡着的向晚给惊醒了,爬起来就问:“怎么了?”

“抽筋了,呵呵,没事。”

柳向晚可能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呢,就抱过她抽筋的腿,给她揉,给她按。如而抽筋只是一下子,过后自己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躺下睡的。第二天醒来,迷糊间却见他披个毯子还坐在那里,如而软糯地问:“你干嘛…?”

“我怕你再抽筋,时刻准备着。”他笑,揉揉她的脸。

如而用被子蒙住头,几滴热泪涌出。她竟不知道,就为了防止她再次小腿抽筋,他一夜没睡啊,坐那儿等呢!

“如而。”向晚动动她,商量的口吻,几怕她不同意,“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把婚礼办了吧?”

如而掀开被子,狂点头,抱住他。

他们证早领了,早在如而恢复意识的时候,就专门请民政局的同志过来办了,也算是搞一个特殊。向晚这是在明确表态,证先扯了,谁也反悔不了,做给如而看,也是做给双方父母看,我就娶定她了,不管她能不能恢复好。可婚礼却一直没办,为啥?如而不同意。她怕自己恢复不好,婚礼一场搞得人尽皆知,对向晚将来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