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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果然如大多数人所愿是个爽朗的大晴天,当然也有些人无比怨念,比如我这般小资的姑娘。

我身背硕大的书包,右手拖着硕大的箱包,左手握着一把去年夏天买的小熊印花折扇,这扇子我喜爱至极,都快一年都没舍得扔,当宝收藏着,若不是今天要出远门,我也不会把它从箱底翻出来。

当我顶着这身装束出现在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提前去那迎宾的辛欣差点没笑的岔气晕死过去。

“祁月,”辛姨甩着她那只轻便精巧的皮质小包,都不忍看我我这身装束,“你不用吧。”

“咋了。”

“你别搞得跟阿富汗难民大迁徙似的啊。我们会计三班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你见过我这样抛头露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阿富汗难民?”

“得,戴上我这个肯定就是了。”辛欣忙不迭解开自己脖子上扣着的漂亮丝巾,动作优雅地像个贵妇,她抓着丝巾动作麻利地朝我脑袋瓜子盖过来,我吓得赶紧往后一跳。

“好了,不闹腾了。”她收回丝巾,“赶紧上车吧。”

我两手拎上箱子,费力地往车子台阶上抬,无奈过重,几乎整个朝我压过来,我重心猛地不稳,朝后仰去。

我两眼一闭,心想,妈的,宅女果然是不能出门的,我今天就要公交车下死,做鬼也悲催了。

忽然,两只手臂穿过我腋下稳稳地架住我身子,我仰脸看去,是苏铭亚好笑无奈的面孔。

我忙站好身,垂首道,“吓死我了,真是谢谢。”

他弯腰拿起倒在地上的箱包,然后弯着好看的浅色眼睛对我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点啊?”

“ 我错了。”

他拍拍我脑袋,眼底溢出温柔之色,“真是个笨瓜。”

我的小心脏刹那间纠结不已,苏铭亚童鞋,您有必要拍着我那圆乎乎的脑袋用这般歪腻死人不偿命的语调来侮辱它么。

你叫我如何气的起来,你让我情何以堪?!

估计是见我满脸憋屈气闷之色,苏铭亚又摸着鼻子微微一笑,拎着我的包上去了。

我握紧手中的小扇子,跟上他上了车。

我俩一路走下来,便是一曲异常和谐的高低起伏的“噗”笑进行曲。

走到最后的空位,韩柳正靠窗而坐,她见到我们,凤眸随即一亮,赶忙把身侧座位上的包迅速拿开,将垂落的秀发拨到耳后,温婉道,“苏铭亚,我这正好有个空位,你坐这吧。”

苏铭亚替我在同韩柳隔着个过道的那个双人座上占好位置,安排我坐下后来,开始替我安置好大包小包。比较忧郁的是由于我的箱包塞得过满体积过大,压根塞不进上面的行李格,更别提与前座隔着的中间空当了。

更何况过道待会儿又得让人走,苏铭亚只好将箱包放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我呆呆地看他为我安排一切,心里万分过意不去,只得一个劲说谢谢。

他忙好后,白净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我就坐韩柳旁边,你先做这。这会人也不多,等人多了再想办法吧。”

待他坐定,我也貌似理直气壮地站着两个位置,我偷偷侧目看这美少年因为忙碌而微微娇喘的样子,脑海里就浮动着这么一句话。

OTZ……我果然不适合出门。

〇十五

【15】

我坐定后,仔细观察了下车上的人员,才意识到我们会计系这次联谊的班级竟然是数学系的。

我一时间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好你个辛欣,还说我只为一己私利,怎么着,想趁着这次春游跟你们家小白的关系来一次质的飞跃,你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

我正愤愤想着,便见辛姨上了车,跟着她一同上来的便是最近歪腻来歪腻去的相公宁小白。

他貌似是刚被叫醒赶过来的,黑发有些蓬乱,他抬手揉了揉惺忪地睡眼,那神情要多萌就有多萌。

顿时,众母狼的眼光噌噌大亮。

辛欣一脸笑容地领着他朝后面走来,她提早占了个双人座,恰好就在我前面,宁小白一坐下便扭过头,笑容满面地打了声招呼,“hi~”

辛欣一巴掌扇上他后脑勺,“嗨你妹,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怎么会不来呢。”宁小白仰脸,“你相公我不来的话,你被别的男人拐走了咋办?”

辛姨脸上闪过喜色,正打算也来歪腻一番,无奈手机响起,只好走到前头去接手机。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辛姨放下手机,“数学系实验二班的辅导员说他有急事,今天来不了了。所以……咳咳。”

辛欣扫了扫车内的所有人,最后别有深意地把视线定格在我脸上,“但是他刚刚又给我来电话了,他特地委托我们敬爱的苏老师来带队啦。”

车内又是一阵起哄,大家貌似对这个消息的到来感到非常兴奋。

而伴着所有人的欢呼,苏信那厮也不负众望,众望所归地走上车来。他温和有礼地朝大家颔首微笑,他一身米色连帽休闲服,看上去就像是个年轻好看的大学生。

我把头扭向窗外,人果然不可貌相,苏信简直就是这句话鲜明的典例。

“祁月。有你这样的吗?”辛欣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我掉过头去,便见到她一脸正经地对我颐指气使,“一人拉屎占两坑,你也太不厚道了,赶紧把这箱包拉前头去。”

我抬眼一看,苏信就站在祁月后头,神情温和地看着我。

“没别的位置了?”

“没有。”辛欣顺手提起我的箱包,“祁月我极度怀疑你包里面运了尸体,我就说室长怎么没来,你还对她上次那事怀恨在心打击报复吧,打算沿路抛尸?”

“去你的。”我站起身,从她手上抢过箱包,骨碌骨碌地拖到前头去了。

司机大叔和导游帮我安置好箱包,我又慢慢踱了回来,而苏信已经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安然地坐下了,正开心地同隔着个过道的苏铭亚打招呼。

真是无时不刻如漆似胶。

我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走进去坐下。我瞟了苏信一眼,那厮靠着椅背极其惬意。

“祁月。”他清冷的嗓音在我耳侧响起,“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顺口答道,“本来挺好的,一看见你就不好了。”

“嗯,”他笑起来,“你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你妹。

“那再说一件让我放心的事吧,下周的高数期中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叉!我本来都催眠自己把这事给忘了。

“……我绝对不补课。”我飞快而警惕地吐出一句。

他侧过脸看向我,车窗的天光把他的凤眸衬得分外明亮,闪动出一种奇异的光泽,

“我说过要给你补课了?”他口气变得分外正经,“祁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我面前自作多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没等我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口是心非,你如果真想补课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像你这样的问题学生比较少,说真的,老师挺无聊的。”

“……”

我靠,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居然莫名地低沉忧郁了。

我真真不想在理这厮了,每次都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苏信,我真看透你了!

你丑陋黑暗庸俗扭曲的本性早晚得被我揪出来。

面对你这样的,沉默是金。我转过身去,睡觉!

漂亮的女导游在前面给我们讲着扬州的历史,“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古城扬州拥有着……”

她柔和好听的嗓音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了。

……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就是寒冷的冬天,辛欣一个劲把我往人工湖里推,我拼命挣扎,她还是猛烈的推我。我赶忙一耳刮子甩过去。

“啪!”脸颊一阵疼痛,我一下子惊醒了。

就见辛欣一脸惊诧地站在我跟前,“祁月,你咋了。”

“啊?……”我揉揉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喃喃回道。

“你抽自己耳刮子干嘛,做什么恶梦了?”

“我不是抽的你耳刮子的吗?”

“好你个祁月,做梦都在抽我耳刮子!”辛欣脸一黑,随即又得瑟地笑起来,“哈哈,让你抽,最后抽成自己了吧。”

“我靠,天那么冷,要不是你把我往湖里推,我能抽你么。”

“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呢,到酒店了,都在车下等你呢。”

我彻底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件外套,有点眼熟,经过三十秒钟辨别后,竟然是苏信的!我一惊,赶紧这弥漫着一股人渣味儿的衣服扯下来,拎着包走下车去。

进了酒店,导游已经整合好人员,在大厅里安排房间,苏信因为脸蛋外加身高优势,我立即锁定他,拖着箱子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同他交流的几个女生见到我,立即神色复杂地退散开去。

我的表情很凶悍吗?

我走到苏信跟前,把衣服朝他怀里大力一塞,“老师,衣服!”

他接过衣服挂在手臂上,一直定定看着我,神色看不出喜怒。

我心里顿时发毛起来,莫非我在睡着的时候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不至于啊,要是做了的话,前面的辛欣肯定会第一时间嘲笑讥讽我的。

“噗。”他自己在一旁绷不住的笑起来。

“笑什么。”我困惑的看着他。

“祁月,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他止住笑,皱皱清隽的眉目,“每次看到你都有种莫名的喜感。”

“哈哈,”我干巴巴笑两声,抬起爪子大力地拍拍苏信的肩膀,“真巧啊,我每次看到老师您也有种莫名的厌恶感。”

我自认为我这动作挺能对他起到震慑作用的,无奈他个子高,我还得踮起脚才能拍到她,结果我这明明很霸气的动作反而做的相当猥琐做作。

“彼此彼此。”他弯腰在我耳边吐出这句话,随即走到数学班那队的前头去了。

苏信看上去挺高兴的,阳光下,一张清俊的小脸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下午我们首先去凤凰岛游玩,我跟在大部队后面,摇着扇子,累到不行,连导游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老师都跟在我们学生后面,辅导员见我一脸异状,关切道,“祁月你没事吧。”

“没……事……”我气若游丝软弱无力。

苏信走在辅导员身侧,看我俩眼,眉心微皱,就莫名地跑到前头去了。

苏信,姐姐的状态再惨不忍睹您老也不用吓得跑到别处去吧,还表现地如此赤/裸裸。我……去……你……丫……的。

过了一会儿,导游便吩咐大家休息,太及时了!我瘫倒在草坪上,咕咚咕咚喝光一大瓶水才稍微恢复点神清气爽。苏信在我面前蹲下/身来,问道,“祁月,你没事吧。”他顺手摸摸我额头,冰冷的触感直达我神经末梢。我反应过来,刷的一下拨开他的手,他一愣,随即笑起来回首对导游做了个OK的手势,就什么也没说,就起身走了。

我们辅导员凑过来打趣我道,“祁月啊,我怎么觉得你跟苏教授关系不一般啊。”

我索性捂住胸口,“老师……你挡住了我的空气,我又有点难受了……”

辅导员吓得跳到一边,我才松了口气。

那导游才继续开口道,“前方是凤凰岛生态旅游区很出名的休闲项目,乡村烧烤。”

烧烤?!我的耳朵噌地竖起来。

“我们待会儿就去玩一下自助烧烤。”

我一下子雀跃了轻松了无限激情了。美食永远是都这么具有诱惑力。

“现在先把人员分配一下。三人一组。先从我们老师开始。”

几位辅导员很快挑选了自己的助理或者班长,而其余同学也很快找好搭档。唯独剩下的就是三拨子就是,苏叫兽和苏铭亚一组,少个女生……然后就是辛欣和宁小白一组,辛欣气场过于彪悍,甚至都没有男人敢跟他们一组……还有,就是被同学们无视的我,独立而又上进的我,在和煦的春风中凌乱着……

导游问道,“有没女生跟苏老师和苏同学一组的?”

如我所料,鸦雀无声,果然CP不可逆,无人敢去冒这个险。

“果断的祁月嘛!”辛欣不知悔悟在人群中大声说道。

顿时,四面八方的视线把我射杀成莲蓬头,我哆嗦着开口,“我还是算了吧,我跟辛欣她们一组好了。呵呵呵。”

“忸怩啥啊。苏老师家都去过了。”

刷的一下,飞刀又见飞刀。我在这充满血腥杀戮的氛围里慢慢低下头去,低到尘埃里。

“还是我跟苏老师他们一组吧。”美女导游大方地笑起来。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美女为我承受这一切。我看着导游那张因为长年日晒而微黑的脸,突然觉得它分外明亮分外圣洁,彷佛笼罩上一层天使的光芒。

最后,我还是死不要脸地凑在辛欣他们那组。辛欣的神情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我估计她恨不得把把我脑袋叉在铁签上,放在烤架上感受这炼狱般的灼烧……当然,忽略掉这些,我还是吃到不少美味,比如烤青椒,烤五花肉,烤西红柿,烤鱼。总而言之,就是能烤的我都吃了个遍……嗯,我真的很开心。

〇十六(伪更捉虫)

【16.】

回到酒店,我觉得我肚子都快拖到地上了。

辛欣半扶半搀着把我送到房间,边一路聒噪着,“哟,您老悠着点,这孩子几个月啦。八成姓苏吧……”

我没好气吼道,“姓宁!”

“……”辛欣小噎了下,“姓宁好啊,以后咱交换着姓,我家娃就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