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脸上一僵,低头道:“微臣不敢。只是职责所在,不敢有疏漏!还请公主见谅,让微臣确认一下。”

我面上不敢流露出任何异常,案下的手却已汗湿了掌心。

我若一早说陛下驾崩,一旦传出去,必然影响士气军心,即便没有传出去,只是被徐立知晓,也很可能被他诬陷为弑君夺权,当场诛杀。如今先说了陛下染病,若再被他察觉推翻,则更坐实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陶清,师傅,你们千算万算,可曾算到了这一夜的风雨倾城。

沉默对峙不过一瞬,忽地门帘被掀开,军医走了进来,手上用油纸包着什么,走到我跟前回禀道:“殿下,药已在煎,这里有一炉安神香,可助陛下安眠。”

我与他相视一眼,徐立眯着眼睛看我们两个,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那好,你进去吧。只是陛下吹不得风,你小心些。”我点了点头说。

军医回了声是,小心翼翼掀起一角帘子入内,这一线缝隙刚好够我们看到床头一角,一人躺在上面,翻了个身轻咳两声,将被子又拉上了几分,帘子很快又放下,只听到军医安置了香炉,似乎被问了什么,回了两声是,然后说:“陛下此时不宜劳神,静养为佳……是,微臣遵命。”

然后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老军医出来后,对我一躬身,道:“陛下已然睡下,吩咐公主代理军中事务,只是若有前线战报务必通传。”

我了然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军医退下,我复又回头看徐立。“徐将军,此处有本宫在你无须担心,若有刺客,亦有本宫挡在陛下之前,将军若不放心,大可招来士兵将此处围成铁桶,也算是将军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徐立皱了皱眉,朝里间瞥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疑虑,嘴唇一动,又犹豫着合上了。想来之前几个假动作已经迷惑住他了。

徐立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抱拳点头道:“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待徐立离开,我才彻底松了口气,喘了口气擦擦冷汗,回到里间。

之前是里间的三个士兵机灵地假扮刘澈,见我进来,三个都跪在地下领罪,毕竟假扮至尊是大不敬之罪。我扶起三人,微笑道:“你们应变迅速,有功无罪。”又对那三人道:“你们三个出去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三人领命出去,我这才取出刘澈给我的三个暗哨,这三个暗哨分别为红蓝青三色,吹出来并没有声音,据说是苗疆的蛊哨,只有被下了蛊母的宿主才能听到,所对应的三个宿主正是三门门主。

吹响哨子不过片刻,掌握朝中暗线的蓝门门主便如影子一般跪在我面前,看到易主,他的脸上并没有现出诧异的神色,仿佛他只是听命于哨子,而不在乎吹响哨子的是什么人。

我平复了呼吸,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徐立在军中有何同党?”

蓝门门主麻木地念出一串性命,多半是副将以下,听得耳熟不多,但一数下来也有十三个之多。

“徐立手下士兵如今分布如何?”

“三千驻守,两千轮岗。就在一盏茶前,三千驻守军武装备战完毕。”

我倒抽一口气。“他想兵变?”

蓝门门主却没有回答,只是提供一些事实,由我自己判断。

刘澈的驾崩并不能隐瞒多久,那个人虽是个莽夫却不是个蠢蛋,迟早会回过神来,到时候我就没有机会了。

“你的人手有多少?”我问道。

“此处五十人。”

“有多大把握将徐立及其同党一网打尽而不惊动其他人?”

蓝门门主沉思片刻,答道:“七成。”

七成,也要一试。

前方正全力进攻,这时候不能拖他们后腿,徐立,我只有靠自己解决了!

“立刻动手,不能声张,将徐立和十三个同党一并拿下,绞送到暗处!”

蓝门门主一点头,领命之后便消失不见。这神出鬼没的轻功,让我想到了乔羽……

摇了摇头,我将杂念甩出脑海,回到床前替“沉睡”的刘澈掖好被子,低喃道:“阿澈,帮我,帮我守护这片江山。”

我静坐营中计算着时间,乔羽应该已经救出了师傅三人,路上若无意外,大概也已与陶清他们会合。白杨谷离此处不近不远,雨声太大掩过了爆炸声,但隐隐仍能感觉到脚下微微的晃动,按照唐思的效率,大概也已经抢占到了高地,发起第二轮猛攻。

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流过,从子时到丑时,丑时一刻的时候,外面起了哗变,我心上一紧,急忙跑出去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一人出去查探,不过片刻便仓皇跑了回来。“徐将军抓住了军医,说是给陛下煎的药里验出了剧毒!这时正往营帐这边来!”

我一震,脚下晃了一步——好一个徐立,我真真是小看他了!

我捏紧了虎符:这个时候,和当初太庙逼宫是何其相似。虎符在谁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士兵听命于谁。

我手中一兵一卒都无……

那喧哗声已经到了帐外,雨声淅沥,掩不住徐立的声音。“众将士听命!将中军帐团团包围,不得放过一人!”

我紧握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取下壁上宝剑,拨开门帘便看见正要入内徐立,不由大声呵斥:“大胆徐立,你这是做什么!”

徐立志得意满地冷笑:“军医为陛下所熬之药中被验出下了慢性剧毒,他已经供认不讳受人指使,‘公主殿下’,您还有何话说?”

我强自压抑着怒火,沉声道:“他人在哪里?”

“当场伏诛!”徐立眼中闪过残忍的血色,咧嘴笑道,“人证物证俱在,殿下,你弑君谋反,罪证确凿,有何话说!”说着伸手便来抓我的手臂,我一侧身闪过,怒喝道:“徐立放肆!”

那军医……

我舌尖咬出了铁锈味,大雨倾盆,上百士兵将中军帐团团围住,而在这之外,还有五千士兵待命。

“交出虎符,我饶你一命!”徐立伸出手来。

“哼!”我冷笑,“妄想!”

徐立眼睛一眯,冷然道:“你不给,就别怪我自己拿了!”说着反手抓向我的手腕,我手向下一压按住剑柄,却在这时,天外飞来一剑直直劈向徐立的右手,徐立到底是老将,反应迅捷避开了一剑,一众士兵围上来将他护在身后。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竟有二三十个黑衣人护在我周围——是乔羽的人,还是刘澈的人?

徐立脸现怒色,大声吼道:“李莹玉通敌叛国,弑君夺位,将她和同党就地正法,一个不留!”令即下,上百士兵便冲杀上来。

我后退三步,看着二三十个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一言不发地杀入战局,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那些士兵如何是这等高手的对手,不过片刻,一百多名士兵便尽皆倒地,而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只是受了轻伤。

我扫过战场,徐立早已不知去向,想必见势不妙回去搬援军了。这二十几人纵然强悍,又如何是五千士兵的对手?

我皱眉沉默片刻,问道:“你们之中,谁是首领?”

一男子出列,半跪在我面前。

“叫什么名字?是谁的手下?”

“编号五六一。新暗门,乔羽手下。”

新暗门?

我一怔,随即明白。暗门早在太庙之时便名存实亡,幸存下来的人不多,想必也就是眼前这二十几个了。刘澈说要重组暗门,看样子早已落实,并且交到乔羽手中了。

营长外马蹄声踏得地动山摇,我一咬唇,“随我来!”

那人起身说是,却在我走出营帐之时极为迅速地为我披上蓑衣,我愣了一下,没有料到乔羽对手下的要求竟也如自己一般无微不至……

我回手抓紧了身上蓑衣,只当他们还站在我身后一般,我怕什么!我有陈国最优秀的五个男人,他徐立算哪门子的跳梁小丑!

登上瞭望台,原驻守在附近轮岗的五千士兵此时已经集结完毕兵临城下——可笑,此时此刻,兵临城下的竟然是自己人!

暗门门众护在我身边,徐立知道他们厉害,只躲于阵后对我叫阵。

“众将士——”徐立的声音在雨夜里远远传开,“此妖女通敌叛国,弑君篡位,我等今日!清君侧!以正乾坤!杀——”

“杀——”

“杀——”

“杀——”

一片喊杀声下,我手一扬,右手边一人随即弯弓一箭直射徐立,那一箭去势极猛,竟然硬生生插入铁盾之中,将前列众人等震在原地。

借着这一箭之威,我立于楼上,厉声大喝:“通敌叛国的是谁!徐立你意图造反,被陛下识破后弑君,现在还想杀本宫灭口!众将士!还不将他速速拿下!”

徐立震怒道:“妖女一派胡言!”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明明是湿冷的夜,但我却分明感觉到每一滴血液都在愤怒地沸腾叫嚣!

五千把利剑整齐划一出鞘,指向我的方向。

“哈哈哈——”我气得发笑,双手直颤,“徐立,你明知白杨谷有九雷阵埋伏,还引我大陈将士身入陷阱,难道不是通敌叛国,意图削弱我大陈兵力!”

“你胡……”徐立脸上涨红,急欲反驳。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又道:“此时此刻,我陈国将士浴血沙场与闽越士兵鏖战前线,你不思杀敌,反而举剑向内,难道不是趁虚而入,意图造反夺位!”

“你行刺陛下,捏造伪证,栽赃陷害,甚至残杀忠良,难道不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你自名忠臣实为奸臣!食君之禄,却大逆不道,阴谋造反,蛊惑军心,阵前倒戈!徐立!你当诛十族!”

徐立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妖女,一派妖言惑众!我今日便要清君侧!”

“哈哈哈!”我握紧了拳头,怒极大笑,“清君侧?我就是君,你想杀我,就是弑君!我乃延熙女帝之后,凤鸣玉牌主人,纯正的皇室血统,你徐立算什么东西!你为一己私欲,置家国利益于不顾,煽动士兵造反,他日泉下,你有何面目见我大陈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去见后世子孙!”我转头对五千士兵厉声道,“你们今日为小人利用,做出这等叛国之事,其罪当诛!但国难当头,知错不究,不用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但要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亲人,谁是你们的敌人!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大陈儿郎的武器是用来杀退敌人,是用来守卫城池,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

五千骑兵尽皆默然低头,雨势渐弱,只听得淅淅沥沥的声音,这城下十里之地,竟无一丝人声。

徐立被我一阵阵地抢白,便在理之一字上,他已经输了,而在情之一字上,他的赢面也不大了。他徐立算什么,个人感情算什么,个人利益算什么,敌国的军队就在二十里外与我们的兄弟厮杀,这个时候,国家的利益才是一切!

“大陈的儿郎们!闽越国的军队就在二十里外虎视眈眈,我们的兄弟就在那里与敌人厮杀搏斗,敌军随时可能突破防线向我们发动进攻!而你们,你们这些生于陈国,长于陈国,沐浴皇恩的人在做什么!你们这是在逼宫!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谁是你们的亲人,谁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刀口对着的,又是谁!那些人在看着我们的笑话,看我们自相残杀,你们拿着吃的是皇粮,拿得是军饷,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保卫的又是什么?”

“是我们刘家天下?不是!天下不是我们刘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们要保卫的,是你们自己的家园,是在家中等你们回去的妻儿父母!闽越国的军队一旦踏破这道防线,陈国必将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君,不是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你们今日阵前倒戈,与那些侵我、犯我、杀我同胞的闽越人有何差别!百年后史书上又如何记你们一笔?若你们子孙仍在,也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亡国之贼!”

76...

那对着我的五千把利剑缓缓垂下了剑尖,雨已经渐渐停了,我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右手抽出长剑直指徐立。

“徐叛将!你若是知错能改,还有机会戴罪立功,若执意与闽越国勾结对我大陈不利,就休怪本宫留不得你了!”

徐立怒吼一声,“一派胡言,老子什么时候勾结闽越国了!”

我冷笑道:“你自然是不肯认了,你的同伙都招认了!”

话音一落,蓝门门主便将徐立手下十三名副将押上城楼,虽然少了罪魁祸首,但好歹是把他的手脚都砍掉了。

徐立啊徐立,就只许你诬陷我,我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我朝蓝门门主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意会,几根针落在那十三人身上要穴,远方之人看不清楚,只听到十三人鬼哭狼嚎地对自己和徐立的“罪状”供认不讳,徐立脸色大变,我大喝一声:“徐立,你还有何话说!”

到这时,本还有疑虑的士兵都已背徐立而去,护在他周围的士兵不知何时开始缓缓退开,将他暴露在军阵之外。

而这时,东方渐明了,一缕曙光穿透云层落在城楼之前,宛如光箭射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我高声道:“拿下叛贼徐立!”

左右之人身形一闪,冲下城楼。五千士兵原地不动,再不为徐立提供任何保护,徐立穷途末路,愤怒反扑,可惜终究抵抗不过,只能束手就擒。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曾孙子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呃,其实我挺尊重女性的,我们女人都是伟大的,不骂娘不骂娘,反正就是打不过对方骂死对方,徐立他声音比我大有什么用,骂人没我理由充分,骗人没我理直气壮,陷害别人都没我熟能生巧,我这人,要么忍,要么残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不过也还好我得道多助,有这么些五颜六色的门人当打手,不然还是凶多吉少。

暗自抹了把汗,我对蓝门门主说道:“这些人交由你们看守,不得有误!”

“是!”

便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脚下晃了一下,头一晕,心头划过一个念头:一夜没睡晕眩了……

但这种晕眩并没有很快停下,城楼下此起彼伏的嘶鸣声还有面前诸人脸上的神情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晕!

身后不知是谁扶住了我,我忙问道:“怎么回事?”

很明显,是地动山摇。

地震?

不,一点征兆都没有。

地震前兆,畜生乱叫,井水异常,官方辟谣——一样符合的征兆都没有!

“似乎是白杨谷那边的动静!”有人回了一句。

我心上乱跳了几下,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而过:“五六一,你,速去查探!”

五六一一点头,咻地一声飞下城楼夺马便走。

我安抚城楼下的士兵原地待命,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伴随着脚下震动的幅度跳得那叫一个有节奏感。等待的同时我也没闲着,重新分派了士兵巡逻站岗,刘澈的死讯仍然秘而不发,我既亮出了虎符,而徐立也已伏法,他们此时只能听命于我了。我心想这三月来,我就算没有处下十几万的兵,少说也打响了平易近人的好名声,他徐立的手下纵然不是极待见我,但至少不会因为误听我的不利流言而排斥我。

五六一回来的时候,那匹马几乎快跑死了,他在马背上一点,飞上城楼,半跪下回复道:“九雷阵破,山洪暴发,山体滑坡,形势不妙!”

我完完全全呆住了,张大了嘴合不拢,片刻之后一个哆嗦,茫然环视四周一圈,一个深呼吸,提着剑下城楼,五六一紧随其后。“门主曾经有令,殿下不能接近战场!”

“此一时彼一时!”我麻木回了一句,手心冰凉,心口也冰凉,“告诉我,伤亡如何?”

五六一略一沉思,答道:“难以估计,双方皆有死伤。”

“陶清唐思他们呢?”

“我方占据高地,死伤应比对方少。”

我略松了口气,走到城楼下,翻身上马,五六一看了我一眼,无法,只有踢了一名士兵,又抢了匹马……

我勒马转向,面对五千士兵,举剑高声道:“白杨谷失利,三千士兵随我前往救援,两千士兵留下,守护营地!”

“是——”

我双腿一夹马腹,策马疾奔,五六一紧随其后,蓝门众人被留在营地,暗门二十几人则跟在我左右。

男人们,老子都灭了丫徐立了,你们也都他爷爷的给我活着回来!

赶到白杨谷之时,不只是我,身后三千人也都惊呆了。青山绿水不再,一片狼藉。

我立刻意识过来,这就是连日轰炸加暴雨连连的后果!呸,墨惟那狗东西整一个乌鸦嘴,听上去有理有据的地震没预言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卦象倒是给应验了!历史上第一回大规模使用火药,恰逢暴雨连连,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还真是宁可信其有!

我无措地看着眼前乱局,不知道从何收拾起,在天灾面前,人力显得太渺小了。

我一咬牙,下令道:“救人!”

整个地势是北高南低,西高东低,我们处于相对安全的西北高地,要救人也比较有利。我回头对五六一道:“你们几个,立刻马上给我找到陶清唐思东篱乔四他们!”几人一点头,立刻分散开来。

雨势虽然停了,但是仍然有不知何处的炸药不断被引燃,这可能是九雷阵的一部分,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加剧了滑坡现象,我焦虑得来回转圈,陶清他们懂轻功卓绝我倒不担心,乔羽一人照顾着三个文官,纵然他轻功再高明,能有三只手同时抓住三个人吗——突然想到临走前我的嘱咐,他……

啊——

我这心里,烦躁得跟被火烧似的!

很快那边便又有了消息,第一个找到的是陶清,唐思也和他在一起,但乔羽和师傅却没有与他们会合。

无论如何,先找到他们再说!

山体崩塌,马不能行,我只有弃马徒步上山,暗门一弟子背着我上山,我四处张望,快到山顶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失声大叫道:“乔羽!”

背着我的暗门弟子脚下一顿,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到那边去到那边去!”

那人果然是我的乔羽!

我就跟见了久别的亲人似的泪汪汪——不对,那本来就是我的亲人!

脚下的山地不再踏实,每一脚都可能导致山石塌陷,乔羽听到我那一声呼喊也回过头来,见到是我,怔了一下,随即好像——不是很高兴?

师傅、韩歆和墨惟也在一起,我终于可以真正松口气了。

走近了,乔羽将我从从暗门弟子背上接过,握住了我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徐立那狗崽子造反,我削了他才来接你们的!”我抹了把脸,打了个喷嚏继续说,“徐立被抓起来了,我留了两千兵马留守,三千来救援,你们都没事吧,这边损伤大不大?”

“都好。”乔羽显然不想多说,在那暗门弟子肩上一拍,强硬道,“带她回去,不容有失!”

那人低头一声:“是!”

我一听顿时怒了,反手抓住他的袖子一扯,“怎么,瞧不上老娘,怕给你们添乱吗!”这四儿近来是越发跟我不客气了!

“李莹玉!”这边没处理好,另一边又传来一声狮子吼,我猛一哆嗦,像乌龟一样缩了缩脖子。

陶清唐思来势汹汹,两个人同时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唐思揪住我的耳朵,陶清绕过我直接跟乔羽对话。“那边情况如何?”

乔羽神色凝重道:“有墨惟和东篱带着,躲避及时,没有太大伤亡,但是被困山上,一时难以撤退,如果山崩持续,情况就不乐观。”

陶清沉思片刻道:“现在雨势已经停了,只要不触动地下炸药,形势应该不会恶化,让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乔羽回道:“是。”眼角又朝我一瞥,陶清顺势看来,我干咳一声,欲往暗门甲身后躲去,却被唐思揪住了耳朵无所遁形。

“你竟然淋雨,还骑马!”唐思握住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跟他比起来,我的手似乎凉了一些,我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唐思捏了下我的脸颊,恨道:“你真是嫌自己胎太稳了是吗!”